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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家庭暴力

    (九)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谢雄回家后,肖琳还因谢汉被妇女当众扯脱裤子的丑闻,而挨过他的蛮巴掌,甚至罚过跪。过去,炎热的夏季,家里有了歇客,谢汉便让床,他洗完澡,穿着汗衫短裤,摇着葵扇过来睡客铺。一天,谢汉的蚊香烧完了,便找肖琳要了一盒。谢雄和肖琳亲热甜密过后,迷迷糊糊睡了一觉,感觉手脚发痒,被蚊虫盯醒了,抬头一看,发现蚊香也烧没了。他到谢汉房间来拿蚊香,看见谢汉睡在地上的凉席上,四仰八叉摊成个大字,裆下那一点毫无羞耻地上顶,把裤衩支成个账篷!

    回去,他说给肖琳听:大家总以为谢汉老实懦弱,没想到心熬人憋的,肉身却等不得,胡思乱想也只有放空枪。

    肖琳说:叫他快点结婚吧,莫搞出丢人的事来。脾气是骄躁了一些,又勤快晓事,又不嫖不赌,真那样就毁了!

    谢雄说:你又不接客,哪样晓得他不嫖?

    肖琳说:亲爱的,我在家手牵一个孩,肚里怀一个孩,就算我想,也要有傻瓜肯吃这个亏呵!再说啦,到处是耳目,即使有这个心,也还没这个胆洌!

    谢雄说:打死不承认,神仙难下手哦。老话讲,十个女人九个肯,只怕男人嘴不稳。

    肖琳说:亲爱的,你孤单在外,我又哪样晓得你没嫖?

    谢雄说:情妹爱我不要钱,自脱衣衫自解裙,相好会意在心头,二人快活水也甜,我这不是正要嫖吗?

    肖琳就拧他的嘴,他一把拉过她搂进怀里,抱着翻腾起来。

    至此,谢雄想起谢汉每夜在隔壁搭账篷,他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但心里的疙瘩却一天天长大起来,天上无风不起浪,蚂蟥不咬岸上人呵,便把谢汉恨得牙痒痒。你都三十多岁了,弟兄几个都已经娶妻生子,这光棍会不会打成孤老,无人能藏否,但人不风流枉少年,谁也不能强令你一生不识女人味哩。可古人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山羊不啃门前树,黄鹰不打巢下食,草再嫩,汁再鲜,食再佳,也得忍着熬着,把眼睛朝远方瞄准。要堵塞别人的嘴巴,不会找个男孩陪睡呀?同样肖琳也是,怕黑暗怕蛇虫怕雷雨,不会喊个女孩做伴呀?同样父母也是,不会叫肖琳去老祖屋睡呀?不会让谢汉一个人睡新房呀?

    谢雄感觉人们从心理上,就本能地排斥他,鄙视冷漠,异样眼神,甚至讥讽的目光,连小孩都冲着后背吐唾沫,但让人闭嘴不议论,或贴上封条,他做不到,只要有人围在一起说什么,就疑心是说他的坏话,败坏他的名誉。不可避免的,经常有一些不好听的坏话传进谢雄的耳朵,他听了就脸上乌黑,咆哮如雷地强烈抗议。

    然而谁也不服,任何事总有它的来龙去脉,没那些不靠谱的事垫底,舌头再搅也臭不到你!抗议无效,尤其是妇女的舌头,好言说,好猜忌,乱嚼得更厉害,天生就是搅屎棍嘛。

    谢雄比一般男人矮半头,却又头大腰粗,方脸阔嘴,宽肓壮腿,且是个力大无比的肉墩,伸手就能撂倒一个壮实男子。他胸无点墨,不学无术,头脑简单特冲动,脾气暴燥好发怒,爱惹事,尤其好打架,比他小的欺负,比他大的敢打,眉目间埋藏着一股杀气,动手又快又狠,既舍得自个的命,也不惜别个的命。力又大,心又狠,村人都说他,这小子是猛张飞投胎转世,铁皮脑袋不怕打,又是打不煞的程咬金!不知这凶狠歹恶,宄竟秉承谁而生?

    他自小崇拜武打片里的江湖英雄,绿林好汉,对飞檐走壁,偷宝窃器,拳打脚踢的功夫,煞是佩服,对地痞无赖横行乡里的恶习也不例外,喜欢看挥刀抡枪打打杀杀的电视剧。年少时呆头呆脑的,小学没念完就退学了,考试没尝到起格的滋味。书不读了,也不踏实务农,整天游手好闲在外东浪西荡,叛逆,粗狂,不安分,是另类的角色,仍是个浑身长刺的愣头青,哪里打架斗殴了,一定少不了他。

    没想到,他时来运转,娶个城里美女当老婆,似乎变了一个人。丑依旧,但眼神精神,嘴巴也赶趟,好话孬话都递得出去,对人不多言而客气,却又能在友善中体会到他的强悍,不好惹。天生的秉性,长定的相目,到死都不会改,傻不傻乖不乖的土蛮子,说到底,只不过是蛮横暴怒无理,而又孔武有力的村野莽夫罢了,他脾气鲁莽,办事浮躁,不够豁达,解决问题从不考虑心智谋略,只限于一个土方法,那就是打呗。

    谢雄说:嫌粪缸不臭,拿棍子搅?长舌婆,你都看见了?

    妇女说:我就看见了。

    谢雄说:你看见算个屁,你有物证吗?

    妇女说:当晚,我就和我老公说了,他说什么非礼勿视,勿言,勿听,不允我张扬。

    谢雄说:你敢赌咒不?

    妇女说:上有皇天,下有后土,当中有良心,我要是诬陷,叫我上山滚岩死,下河水淹死,出外雷击死,入房蛇咬死,中邪得瘟死,总之一句话,让我不得好死!

    谢雄说:不做天聋地哑,不该看的,看了,不该说的,说了,你就该不得好死!

    妇女说:看见狗连蛋不吉利,撞到人叠人要倒霉,多晦气呀,我愿意吗?破解法惟有说破,不说破就会担当人家的灾和病。千年传教,自古如此,你还不让人说啦?

    谢雄说:捉贼拿赃,捉奸抓双,你在案发现场,亲眼目睹俩人偷情,当时怎么不叫喊?

    妇女说:你老婆风流,你不赚丢人,我又害什么臊!真是给脸不要脸了,你敢赌咒吗?

    谢雄说:青天白日的,要是我抵赖,让我黑心烂肝,吃枪子,挨砍刀,遭雷打,受火焚,娶个老婆掉缸死,生个儿子没卵子,断子绝孙!

    妇女说:你们都说她贤惠,说的人多了,听得多了,她就真的以为她贤惠呢。世间哪有这种贤惠法?

    谢雄说:你再能,还不是被男人日夜当马骑?

    妇女说:黑狗长了白耳朵,一看就知是杂种!正派女子今生,那也只被一人骑。不像你家,冬瓜生毛,代代有种,辈辈承袭。花生地里长棵玉米,出了野种都不用说。

    谢雄说:么样好人对你讲,何不叫来对个证?

    妇女说:俗话说,林中树木长眼睛,房间墙壁长耳朵,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只我一人有耳有眼吗?

    谢雄说:山林树木有高低,十只指头有长短,就是双胞胎也没有一模一样的。

    妇女说:是家是野,做个亲子鉴定,不就清楚了么?

    谢雄说:放屁,这关你什么事?聪明只管得你一人,富贵只管得你一家,能管好自家人,你就不错了,哪个请你管闲事了?哪个又妨害了你的生活?

    妇女说:大家同一个祖宗嘛,大家共一个祠堂嘛,出了伤风败俗的人,做了辱门败面的事,哪个都可以管!呸,要是在过去,我就能请族长,整家规,施族法,把臭不要脸的,统统开除,除名去姓,赶走在外,驱逐出境!

    谢雄说:这都什么年代了?法无禁止则可为。如今这种事,就连法律都不管了,偏偏你还管?你管得着吗?你管得了吗?你有守清规戒律的自由,我也有不守清规戒律的自由,你可以劝导我,但你不能谴责我,更不能辱骂我。

    妇女说:。偷人养汉,竟然还这么理直气壮?大家快来听听啊!大伙见过不要脸的,保证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

    谢雄说:你守贞守节守德,苦中自娱自乐,要是觉得吃了亏,也可以去偷人养汉嘛!

    吵作一团,对骂一会,谢雄便败下阵来。妇女那张嘴委实厉害,上下两片嘴唇皮,说起话来就像机关枪一样,子弹一串一串往外射,东扯西拉诓来诈去,揭短挑衅胡搅蛮缠,击得他祖宗十八代斯文扫地,尊严无存。谢雄落进妇女的连环套里,声誉是一个家庭的门面,哪怕别人唾一口,他都不允许,怎奈被逼而百口莫辩,跺脚切齿道:呸,畜牲,挨骂都不配!

    妇女一字一顿地说:哎呀,做畜牲事的,才是畜牲呢。大路不平旁人铲嘛,真是巧板眼,不去找做畜牲事的算账,反倒寻说畜牲事的麻烦。

    谢雄说:只有畜牲,才知畜牲事!

    妇女说:只有鸡鸭狗猪哦,才只认得生母,不认得生父哩,不讲究认祖归宗呢!你这样袒护,真是一母所生的亲兄弟呀!

    谢雄说: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多言多嘴,就不怕遭受因果报应?

    妇女说:嗨,你能把我怎样?我等着,你给什么颜色哩!呃,你能把家中妇女怎样?又能把门外野汉怎样?大伙都骑驴看唱本,等着瞧你,到底要把戏唱到什么程度呢!

    围观的人为她喝彩,有的人还鼓起掌,孩子们吹出潦亮的口哨,嘘唏声此起彼伏。谢雄本是个暴脾气,怎么会咽下这口气?妇女嘴锋利得像一把刀子,把他的肺都气炸了,怒不可遏,挥拳就打,气急败坏而面目狰狞的样子,活像厉鬼无常:多事精,无事生非,这不是找死么?

    妇女说:今日这事,是你先动手的。

    谢雄说:我就动手了,你也动手呀!

    妇女说:你男人打女人,你看人多,是不是把丢人缺德当光宗耀祖?

    谢雄说:你叫人来帮拳啊,把你的同道都叫来?

    妇女说:不识好歹,这不是只疯狗么?你嘴里有炸药呀,怎么这样难说话?不值得交往!算了,我不跟你说了,好狗不挡路,你闪开!

    谢雄说:没认错,就想溜?

    妇女说:这么多年,我和你说过话没有?你想找我打架,我还没空闲呢!

    谢雄说:我警告你们,管好B嘴,不要乱开口,乱说话。再听到哪个瞎说,我就将哪个的长舌头扯下当裤带,谢河畈的好风气得从我这开始。

    众妇女一拥而上就是一顿乱挠乱抓,乱咬乱撕。他追撵着打得赢一个,却打不赢一群,所谓双拳不敌四手,两眼难顾八方,一场混战,他被她们从身后兜头勒住,拦腰箍住,搂膝抱住,又被推倒了压地上,衣服被撕破了,头发被抓乱了,鞋袜被扔掉了,脸上,手上,脖子上都是血道道。

    幸亏妇女们的男人们只是袖手旁观,没有上前帮拳:小孩把打架当作游戏哦,谁见过哪个大人也跟着小孩一起玩耍?

    吃了败仗,灰头土脸,转回家,谢雄骂肖琳:孔雀开屏也没有你这么随便!

    肖琳说:亲爱的,我是清白的呀,汉哥是单相思,不关我的事,你不要往心里去。

    谢雄说:我说了为么事吗?我说了是哪个吗?做贼心虚呀,不打自招!

    肖琳急眼上火,跟被人扒了祖坟似的骂:别个老公赚钱,一年就是好几万,你拿了多少回家?有钱不好好挣,只晓得拿老婆做顶门杠,也是真够不要脸的,素质怎么就这样差呢?

    谢雄说:你急什么?未必真的没什么事!没做亏心事,你怎么就像马蜂蜇了一样?

    肖琳说:亲爱的,你说我有么事?

    谢雄说:不要你挑担水,不要你拿根柴,终日坐在房中做秀女,我是没得用,你跟我亏大了?

    肖琳哭:我和汉哥睡觉,谁看见了喔?我俩交往,光明正大得很!

    谢雄说:墙有缝,壁有耳,你当天下人全都眼瞎耳聋?没人指证,不等于没有!你有哪一点让人信?身边从来就不缺护花使者,这么不检点!

    肖琳说:亲爱的,别个诬蔑我,你也冤枉我。

    谢雄说:诬蔑?嘁,身残,脑也残了吗?你就这么轻易被所有人冤枉?别个又不诬蔑我?

    肖琳说:这是怎么了嘛?我家白住他的房,你没钱付房租,我帮他打扫收洗,偶尔打个平伙,亲爱的,难道不应该吗?听别个瞎说,你就要与我作对?蠢货!

    谢雄毕竟去外边开了眼界,滋长着从前并不明显的傲气:就你这品行,要不是为了让我妈高兴,打死我也不会娶你。贼胚,玩歹心肝!造孽,一点不自重!

    肖琳说:怎么啦?你这是!亲爱的,造什么孽?怎么造孽了?

    谢雄说:不是造孽,反倒是我的福气啦?姑娘伢给人垫屁股!你好狠毒,我哪点对不起你?

    肖琳说:哪个叫你眼睛戳瞎了?像我这样的女人,你还不满意?你有别人了,我滚,给你填床,你跟花妖蛇精过吧。

    谢雄说:原本是你先不干净,现在反倒诬蔑我负心,莫非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夫妻越吵越高声,越骂越难听,俩人你骂我,我辱你,越吵越凶,男人吼,女人哭,孩子尖叫,家里闹得恰似水烧开,水翻腾个不停,哨音嘘个不停,壳盖响个不停。

    肖琳见谢雄撸拳扬手,想动拳脚。她拿起剪子,架在脖颈上:哎唷哟,你要再说侮辱我的话,我就死给你看!

    谢雄一拳头打在她手上,打飞了剪刀:你这骚货,臭婊子,你想男人想疯了,你再怎么想,也不能勾引自家人呀,你个贱B,老子打死你!

    没想用力过猛,却将肖琳的下巴骨给打脱了,她嘴角涎水直流,咿咿唔唔说不出话来。

    谢雄知道父亲不仅会治蛇咬,还会治水火烫伤,还会接骨推伤。他赶紧去请父亲。谢清泉跑步来后,让肖琳坐到椅子上,他一手按住肖琳天灵盖,一手猛然把下巴往上一推,下巴骨就接上了。

    谢清泉说:你男人家手重,你要把她打死?当她是铜头铁身子!要打,你打屁股呀,打头是要她死啊!遇到什么事,你都不能冲动呀,她犯了死罪吗?

    谢雄说:贼胆大,不要脸,打死算了,她活着丢人现眼呀!

    谢清泉说:瞧你这土匪相,你眼睛长裤裆了,你瞎说?

    谢雄说:要是我瞎说,老天爷叫我父母妻儿全死光!

    肖琳在屋里寻刀寻绳寻农药,还是寻死觅活:就要丢你谢家的人,就要现你谢家的丑,我今日就是不想活了。

    谢雄说:丢你张家的人。赶着去投胎?想死哩,要上吊给根绳,要死哩,想喝药给一瓶,宁愿世上多座坟,也不要谢河畈多个灾星。

    谢清泉说:买猪仔先看猪婆,娶亲还得看岳母,你们母女俩个一样奸滑,精灵得过了头!

    肖琳说:我得罪你了?我妈哪儿得罪过你?

    随后赶到的宫喜鹊说:你两口子,骂就骂,打就打,不要牵涉谢家的人。

    肖琳说:能不牵涉吗?他口口声声说我偷汉哥,你真有本事去拷问他呀,果真有一腿,我宁愿千刀万剐,惹不起他,寻我出气!呸,不男不女的太监样,看了都要呕,就是乱来,我也看不上,也轮不到他!

    谢雄说:破烂货,臭婊子,骚狐狸,你还有脸说?立马跟老子滚,别脏了我的家!

    谢清泉说:儿啊,你听谁说的?

    谢雄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当然有人跟我讲。

    肖琳说:叫我滚,给你让位置,我就滚!

    宫喜鹊说:半夜了,你走哪去啊?

    肖琳说:我死去!这冤家对头,这样冤枉我,我没脸,在这世间活下去了!

    谢雄说:你快点去呀,我放鞭炮,为你送行!

    宫喜鹊说:小琳呀,他气头上,你少说两句,不就没事吗?没眼色,这不是找打!

    谢清泉把宫喜鹊拉到门外,悄悄说:这事,恐怕非得你圆场不可。

    宫喜鹊说:我能捏住谁呀?自家养的狗,反倒咬自家的人!

    谢清泉说:为这事,未必叫他俩离婚?你只能两边劝和,居中调解。

    谢雄也出来:离就离,有什么大了不得的!

    谢清泉说:不晓得皇天几百斤,说得轻巧。你俩年轻,再娶再嫁都不难,可后妈后爹能真心对孩子好吗?不晓得隔阂几深哩,孩子么样活得舒坦?大人是一换一新鲜,搞来搞去还不是小孩遭罪受苦!

    宫喜鹊说:为这事,就算跟她离了,照样让人看不起。吃了哑巴亏,就莫要点破,家外闹到屋里,搞得臭名在外,都怨你没头脑哪!

    谢清泉说:你就是脾气急燥,遇事冲动不计后果,也不看什么情景,也不分对什么人。逼狠了,万一她当众承认,外人都知道了,叫我家怎么有脸见人?猪!

    谢雄说:又不是请客吃饭,就是要狠,就是要凶,彻底断了她的病根!

    宫喜鹊说:怀疑不等于事实,别当真。

    谢清泉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图亲娘疼亲骨肉,你低头赔个礼,就算了呦。家里穷,现实点,小孩几个,想开些,往后多防着就是了。

    谢雄说:这是你的亲身体验,未必要我像你一样活么?晓得别人怎样骂我家吗?冬瓜有毛,代代有种,辈辈承袭呀!

    宫喜鹊一下子泪流满面,她掩脸而泣:家里有人说坏话,出门欢笑进门愁,我的命真苦哦,疼人人无情无义,春风得意在外头,真正苦哟!去了一趟远城,就嫌厌你娘啦?

    谢清泉说:娘卖B的,我俩当初要不是替孩子考虑,这个家早就四分五裂了,你们姐弟几个能欢欢乐乐的长大吗?戳不煞你娘的,大人为小孩牺牲了自已,偏偏受惠的你们,不领情不说,还要指责。早晓得是这个苦果,当初就不该顾全你们,又没有人硬逼我俩在一起!

    宫喜鹊说:千金难买早知道呀,这就是选错的代价唷,莫以为过去为小孩吃亏受苦,晚年就会有回报。哪怕操劳到死,也无非是千哭万哭一张纸,千拜万拜一炉香。

    谢清泉说:戳不煞你娘的,我跟你讲,你要是再揭老底,再闹离婚,就家法从事,将几兄弟叫拢,把你捆进祠堂,点燃祖宗牌位前的香火,把你像条疯狗样,吊到梁坨上,什么时候痛改前非,什么时候才放你两脚落地。

    宫喜鹊说:焉罗卜辣死人,低头汉最阴毒呦,乖崽呀,快莫惹你爹发火了哪!整家规的阵式,妈看见过,又挨饿又挨渴,不是被吊残,就是被逐出家门啊。为几句闲话碎语,不值得哦,是非终日有,不听自然无嘛。

    谢雄说:娘呀,你要帮我劝劝她,要她站在我的角度,为我也想想,让她原谅我。

    谢清泉说:臭婊子养的,要是自家人不说什么,即使其他人说了,也是白说!

    宫喜鹊进屋,拉肖琳坐下:为什么哭啊?是不是他刚才的怄气话,惹你生气了呀?雷公脾气,快莫跟他计较!

    谢清泉说:哪个人前不说人,哪个人后没人说?这蠢家伙,脑子有毛病!你别听他的,往后你想么样做就么样做,不管出了多大的事,都有老人给你做主,再也不允他欺负你了。

    肖琳说:爹啊,娘啊,他老是怀疑,老是改不掉,老是限制自由,不允我和男人接触,不允我和男人说话。这样牢笼的日子,我实在是没法过下去了。

    谢雄说:今晚的事,因为我乱怀疑,是我的错,我是做得出格了点,我向你赔礼道歉,也请你能够理解我,宽恕我!

    肖琳说:这不是错,这是家庭暴力,是犯罪。今日可以失手打脱下巴骨,往后就能意外打死我,未必我就只能等着被他送了命?

    谢清泉说:你就是要离婚,也得等生下孩再提。

    宫喜鹊说:算了呗,打已经打了呀,事都过去了啊!

    肖琳说:可有意找差错,伤了我的心咧!树怕剥皮,人怕伤心啊!

    谢清泉说:非要离婚,把孩打掉么?可你是剖腹产呀!为了赌口气,就连命都不要了?

    肖琳说:我是么命哟,都苦到底了,哪个怜惜呀!

    好说好劝不听,谢雄就骂:你去死吧,落个畏罪自杀的臭名,真是个卧地爬的贱货!你死去吧,世上女人多得很,我还是会有老婆哩!

    肖琳说:猪屙的狗屙的,都赖我屙的。爹啊,娘啊,我只要求你查清楚,还我清白。

    谢清泉说:查什么哩,都是没影的事,你查我,我查你,越查事越多,不查就什么事都没有。

    肖琳说:不查个水落石出,我没脸见人啊!

    谢清泉咆哮:谢雄,你给我过来,跪到我跟前来,我帮她打了出气!

    宫喜鹊说:生下这不成器的冤孽,打他有么用?

    谢清泉打了谢雄两巴掌,肖琳才不闹了。

    宫喜鹊说:肖琳福大命大,祸事擦头皮飞过去了。我家今日躲过了一场灾难,我应该做点好吃的,犒劳一下,奖赏一下。

    大奸似忠,大诈似贤,肖琳闹得鸡飞狗跳猪上房。谢雄苦于此事不能明审公证,一旦超出夫妻两个的质疑范围,卷进第三人,势必越对越黑,越描越乱,所有人都不清不楚,谁都没个好名节。肖琳不认为自己名声有什么不好,也否认和谢汉睡过觉,更不承认做过有伤家誉的事,确实也找不到什么证据,甚至连谣言都不具体,没有细节涉及到她是否和谢汉睡过觉。他已经后悔和妇女厮打,她们从来就不吃亏,无论谁威风,谁占理,男人只要先动手,他就输了,不是欺负也是欺压。况且,吃了亏吧,连一个妇女都斗不过,不惹人笑话?搞赢了吧,人家又说专会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妇女乱嚼舌头,不讲章法,不要证据,除了狠毒话肮脏话,根本就不再需要别的理由,妇女会蹭脏他一家的,用毁坏名声的脏,让他一家都沾上洗不掉的脏。况且,他的落败而逃,就是一个笑话,本想挽救家声名誉,没料却让自家蒙上更大羞辱,不能再羞的辱。

    谢雄说:我什么活都不要你干,对你没有过高的要求,只求你做个正派人,就连这种档次,你都达不到吗?正正经经地生活,堂堂正正地做人,这事是不是很难?为什么你却做不到呢?

    肖琳哭哭啼啼,一句话一把泪,痛不欲生的样子:我都不介意,你还怕什么?我都不当回事,你还较什么真?

    谢雄说:流言蛮语,我晓得你不怕,要不然,怎么会是非缠身?

    面对肖琳的强硬态度,她没法证明自己是清白的,可别人也不能证明她是不清白的,谢雄节节败退,既可以怀疑她不清白,也可以相信她清白,即使双方当事人能互相证明,但没有另外第三人证明,就只能这样不清不白地含糊下去,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直到盖棺仍旧没有定论,怎么可能找到证人呢?证人怎么可能会出来作证呢?他简直不敢追查真相,宁愿当一个瞎子,什么都没看到,只有装作一个聋子,什么都没听见,活在假想的幸福里。

    谢雄放弃查找与考验,回过头来好言好语哄肖琳。她却不肯让步,哭丧着脸,卧倒在床,不吃不喝,声明以活活饿毙来证实清白无辜:我没丢脸,丢脸的是你!我什么事都没有,目光坦荡,神色自然,就能够证明一切,我不理睬,我不心虚,你闹什么?反倒弄假成真!

    谢雄说:自古以来,乡下的习风就是这样,外国人都知道入乡随俗,你就那么高贵?

    肖琳说:兄弟不和乡邻欺,自家都不维护,人家当然会欺负你。

    谢雄背心里火勃勃汗津津,但只能跪地求饶,要不然,不论真假,不管是否,闹出格,出人命,新闻添旧事加老账,扯起罗卜带出泥,谁看得起这家人?谁把这家人当正经人看?关健是,怎么向双方父母及儿女交待?

    谢雄喜欢喝酒,一日三餐饭前必喝三杯白酒,除了偶尔发酒疯,把肖琳打得青一块,紫一块外,还不算个坏老公。谢雄此次出门,并没有挣几个钱回家,他和工头起争执,把工头用酒瓶砸了,工头便扣压工钱当医药费。谢雄回家后,陪客的任务便落实到他头上,肖琳倒是识相,不肯去了,却又被他认为是刻意掩饰什么,有一点故步自封的意思。

    不久,肖琳便察觉了谢雄的变化,每次陪客都喝醉,醉了就折腾她,力气大得似蛮牛,像要活活拆散她的骨肉一样。疯狂似野兽,变换各种花样蹂躏,她又烦又累却必须咬牙承受,在床上吓得浑身哆嗦却必须百依百顺,她又苦又燥却要忍气吞声。穿上婚衣,看起来拥有很多,可是有多少是真正属于妇女?穿衣吃饭住房子是老公给的,家庭儿女也是老公给的,什么时候要收回也由不得妇女。虽然洗衣做饭,伺候男人,教育小孩,是家庭主妇的职能,但老公要是拿老婆不当什么,那么谢家任何人和任何物都比老婆重要,生活中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总之不由妇女自主。每天像膏药贴在老公身边,其实所从事的是全世界最古老的职业,不过是上夜班的罢了,因为不能见光,只能私下里对目标释放能量热情,娇滴滴,嗲兮兮,甜丝丝,轻飘飘,黏黏糊糊的一团呵,靠他养活而不离不舍,附他而生即屈服,忍耐不弃,顺从不逆。

    看起来,谢雄人阴沉消瘦了许多,如患心病一样,似乎忍受难言之隐一般,他醉倒在床,不像从前闷头就睡,鼾声如雷,而是似睡非睡,一双小眼睛多数时间都眯缝着,偶尔睁开,寒光闪烁,看她的眼神像看陌生人,狐疑,审视,恐慌,探究,肖琳暗暗留心,他敢提酒瓶砸得男子汉的硬脑门开花,难道不敢揍得柔弱妇女满地找牙么?她观脸色行事,识趣味答话,越发细致伺候他的衣食起居,当好生活副官,尽量不给他借故发脾气的机会。可他看什么都不顺眼,做什么都不顺心,经常莫明其妙发脾气,动辄吼叫怒骂,可又能吃能喝,倒头就睡,肖琳不辩解,不回嘴,不跟他吵,百样都顺着他,依靠他,捧着他,慢慢的架就吵不起来了。

    但肖琳对谢雄的嗜酒,并无速效的办法,吃了半斤酒,不是动怒,就是动武,既伤身,又出丑,别人还不能说,谁说,当场便跟谁翻脸,且越说他越来劲,本身就是一个笑话。肖琳劝阻的话是温和软顺的,她没有硬碰硬的资格,谢雄随便找茬都能够揉搓捏瘪收拾她,只有春风化雨润物无声,慢慢渗透,最后达到以柔克刚的功效。这过程需要时间垫底,不能慌不能急,好比煎药,头锅二锅三锅地熬,文火武火地煎,要慢慢熬,要反复煎,看谁熬得过谁。倘若急火攻心,一急,火力过猛,药糊了,成废渣,她当然在劫难逃。

    肖琳一次又一次建议他戒酒,酒瘾一下子断不了,最起码不能喝成醉鬼吧。谢雄当面答应得好好的,转背却依然故我,见了酒连命都可抛。别人不给倒酒,他自斟自饮,还异常委屈:我不过喝杯酒嘛,何以解愁,唯有醉之?往床上一躺,一觉睡到大天亮,至少不会失眠,不会得抑郁病呢。

    他更加频繁地喝醉,也更加频繁地发酒疯。有次,喝得两唇发青,两手发抖,两眼发直,脖子上的筋一跳一跳,肖琳抢下他的酒杯,他挥拳就打,一副要生吞活剥她的凶相恶脸,打得她鼻青脸肿。

    肖琳向老人哭诉告状。宫喜鹊说:唉,慢慢熬吧,熬过这段日子就好了。这有什么呀,谁不是这么忍受过来的呢?

    谢清泉说:不必因噎废食,酒没错,错在他,不该超量,不该发疯。酒要是坏东西,我天天喝酒干什么?

    花瓶虽美可赏心悦目,但农夫不能当牛马使唤,出嫁难比在闺时,肖琳第二个孩子还没生,她就长住娘家不回农村,像有权或有钱人的阔太太一样,甘当专职家庭主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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