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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2这就是我做的主

    君若贤完全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事,长河已经艰难的站了起来,抬袖抹去嘴角的血迹,粗喘了几声,道:“叶公子好歹也是一代宗师,想不到也会行此偷袭之事。”

    君若贤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叶闲,那原本最惫懒逍遥不过的人,此刻站在这漫天灰尘之中,却恍如正立于云端,俯视天下凡夫俗子,白衣黑发飘拂间如神子降世,虽只看到一个背影,却似乎能感受到他目光中的冷漠孤寒。他手上把玩着一根不知从何处折来的枝条,不过三尺来长,上面四五根枝丫,七八片绿叶,青葱可人。

    叶闲对长河的话毫不理会,等他完全站稳,方浅浅一笑,淡淡道:“方才这一鞭,打得是你先斩后奏.君若涵好歹也是我保护的人,岂能容你想杀就杀!”

    言罢,手中枝条缓缓举起,悠悠道:“这一鞭,打的是你手段阴毒。你既要杀人,杀便杀了,竟用这般残忍屈辱的手段,君若涵乃我大盛皇子,还轮不到你来羞辱。”

    长河闻言怒道:“你们的太子是皇子,我们的三皇子就不是皇子吗?”

    叶闲冷冷一笑,道:“好啊,既不服气,不妨找你的师傅来试试看能不能也打我一鞭?” 一鞭击下。

    “你……”

    长河脸色大变,脚下不丁不八,摆出全力防守的架势,叶闲枝条下击的同时,长河脚下一点,人闪电般的扑出,君若贤只看见他身子一晃便到了叶闲的身前,口中一声惊呼还未出口,就听到一声闷哼,一声巨响,院中他特意找人移栽的二人合抱的大树,被人生生撞断,而始作俑者长河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坠落在地上,胸口上又多了几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原本还算完好的背上也血迹斑斑。

    长河艰难的撑着地,一遍遍试着爬起来又重新跌到,叶闲仍闲闲的站在原地,仿佛刚才出手的并不是他,手中的枝条青葱依旧,连叶子也不曾少一个。

    待他站稳,叶闲手中的枝条又开始上举,长河不自觉的倒退两步,这次君若贤完全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发现长河忽然就不见了人影。然后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漫天的烟尘飞起,就像是有一座大山被人从半空中砸到他脚下一样,一阵地动山摇,顿时立足不稳。

    一切安静下来时,长河已经不见,叶闲仍是懒懒的站在原地。只见地上的青石板裂开无数缝隙,缝隙的中央,是一个人形的大洞。

    刘宝这才知道,叶闲实在是很懂得怜香惜玉的,比起这几下,凌珂挨的那一脚算得了什么?壮着胆子凑过去,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我的娘唉,这样都不死……啊呀!”兔子一般的逃出老远。

    长河缓缓的支起上半身,死死的盯着叶闲看,也不起身,也不说话。

    叶闲却看出他眼中的怯弱,见他不再起身,知道已经打得他没了脾气,把手中的枝条一扔,道:“这最后一鞭,打的是你不知天高地厚。人既杀了,居然还敢来耀武扬威!莫不是以为我不敢杀你?叶兄?你是什么东西,也敢与我同辈论交?你师父这样教你的?”

    长河见他扔了手中的凶器,又言明是最后一鞭,松了口气,也终于知道了叶闲的厉害,明白这个与师傅并称的少年有着符合他身份的实力,知道此事如果牵扯到师父身上问题就大了,忙挣扎着爬起来,道:“不是,是晚辈失礼!师傅曾言,动手前需告知前辈一声,但晚辈在盛京不曾找到前辈,徘徊时发现盛帝发信鸽向前辈求援,便冒昧劫了信鸽,妄自动手后发出信鸽而后尾随至此……是晚辈无知狂妄,触怒前辈,实与家师无关。”

    叶闲冷笑道:“找不到我便敢先斩后奏!你胆子倒大的很。”

    “是晚辈胆大妄为,请前辈责罚。”

    叶闲道:“口口声声前辈,是要提醒我正在以大欺小吗?哼,我不与你计较,混回去告诉你师父。四国大会时,我叶闲,请他喝茶!”

    长河忙道:“前辈,此事与……”

    叶闲淡淡道:“昨日明国凤十一留下一只手走了,你也准备留下点什么?”

    长河顿时噤声。

    “滚!”

    长河如蒙大赦,躬身一揖,身形一晃消失。

    “阿嚏!”刘宝憋了许久的喷嚏终于敢打出来了。

    叶闲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扇着烟尘,仙人形象顿时跌落凡尘:“呛死了呛死了……”

    耳中听到一声熟悉的怒喝:“叶闲!”

    唉,又怎么了?叶闲无奈。

    君若贤怒道:“叶闲,凌珂不过受雇与人,派人刺杀与我却未成功,你尚断她一手,此人杀死皇兄,为何就这样放他走了?”

    叶闲揉揉鼻子,道:“这怎一样?凌珂未经我允许,在我眼皮子底下搅风搅雨,长风杀太子却是知会过的……”

    身侧忽然没了声音,叶闲好奇的侧头,看见一双波涛汹涌般的眼前,震惊、愤怒、悲伤、痛楚、难以置信……

    叶闲眨了眨眼,不知怎的觉得有些内疚,和声道:“怎么了?”

    “知会过的?”

    君若贤忽然觉得自己很蠢,这个人,向来都是这样的……初次见面时,当他是谦谦如玉的文弱书生,对每个人都温文有礼,自己便心存好感,之后得知他惫懒狂肆,也只当他是奇人奇行,可然呢?好大一记耳光!他竟这样冷眼看着自己和侍卫们浴血奋战,看着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的倒下,明明他举手之间就可以让那些贼子灰飞烟灭,可他硬是眼看着自己的同伴死了大半,无论自己骂也好,求也好,无动于衷……

    虽恨过他一段时间,可在江南的日子,他几乎对他有求必应,为他主动出手对付凤天阁,断了凌珂的右手为他出气,帮他毫发未伤的拿下怡林,虽一身骇人武艺,却对所有人客气有礼甚至逆来顺受。

    这一切,让他忘了,叶闲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自己还真是可笑,居然会把他当成自己的朋友,居然还自不量力的以为他也当了自己是朋友……真是又一记好大的耳光……

    回头想来,便是他们相处的最好的那段时日,他怎么对自己的?明明知道自己千辛万苦探查的东西,对他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他懒的说,懒?哼!哼哼!懒?是懒,懒的连一句你兄长有难也懒得说!

    君若贤,你是何等的愚蠢可笑!

    见君若贤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表情似哭似笑,叶闲微微皱眉。却见刘宝伶俐的倒了两盏茶来:“两位公子,喝口茶簌簌口,灰大的很……”

    叶闲的手刚碰到白瓷小碗,便被冲过来的君若贤一把掀翻,君若贤双目赤红,咬牙切齿:“做什么给他,喂他还不如喂一条狗!养条狗还知道摇摇尾巴,养了他,只会反咬你一口!”

    叶闲长年挂在脸上的温和笑意一点点敛去,回头看了君若贤一眼。

    这是君若贤第一次看叶闲的眼睛,更是第一次和他对视,看着那双流泉般清冷的墨色双眸,他忽然发现自己正站在绝壁高崖之上,俯视那万丈深渊,心惊胆寒,惶惶无所依,只脚下寸土,进不得、退不得,进退都是坠落深渊,偏又有山一般沉凝的威压缓缓袭来,只让人两股战战,觉得心脏都将破裂……

    君若贤恍如过了千万年般才解脱出来,身上的衣服已被冷汗浸透,被他击落的茶盏还在地上翻滚。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长河不过和叶闲对视片刻便浑身僵硬,冷汗直流。

    叶闲也不过随便瞅了他一眼,便无趣的转开的视线。见他似乎因这一眼冷静了下来,便冷淡开口,道:“如果你是要知道真相,不妨坐下来我说与你听。如果你是想找人发泄怒火,那么恕我不奉陪了。”

    君若贤深吸一口气,闭目良久,猛的睁开:“好,我听你说。”

    两人沉默回到房中坐下,将人都遣了出去。叶闲悠闲坐下道:“想知道什么?”

    君若贤淡然开口:“皇兄的事,你早就知道?”

    “知道。”

    “那你为何不早告诉我们?!” 不过一句话的事,有人要杀他的哥哥,告诉他一声又如何,他总可以想办法挽回,可是他……可是他……

    叶闲皱眉道:“太子的事,不是你可以做的了主的,告诉你又有什么用?”

    “我做不了主,总有做的了主的人,总能找到做的了主的人!”

    “你找到也没有用。”

    “你怎么知道没有用?”君若贤怒道:“难道你就是能坐主的人不成?”

    叶闲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是我。”

    君若贤一愣,继而大怒。

    “那你做的主呢?”这两个字彻底激怒了君若贤,吼道:“你做的主呢!你既做得了主为何皇兄还会死?”

    叶闲语气平淡,说出的话却让人绝望:“这就是我做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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