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3五十二、孩子
两天之后,医生的检查报告出来了。
报告显示，因为车祸，宋杭杭的脑部产生了一个血块，血块压迫了颅内的视觉神经，从而导致了现在的失明。
许尧真焦急地询问医生医治的方法,得到的结论是：这样的失明只是暂时性的,血块可能会自己消失,也可能不会,机率是随机的,谁也说不准。因为血块刚好位于关键部位,也暂时无法动手术把它取出来。
医生还说，病人必须小心地护理，否则血块会有变大的可能,严重的话还可能会危及生命安全，当然，这种可能性并不大。
听到医生最末一句话，许尧真的心脏仿佛停跳了半拍，手心里渗出了冷汗。
他微微踉跄，倒退了一步，心中尽是无限的懊恼，那一刻，他觉得一切的错都在自己。
他很想抬头问问老天，为什么就不能给他一份温暖的幸福？即使这件事是他的错，可是他已经付出了那么多啊。为什么，还要这样惩罚他……用她来惩罚他……
可是现在，他只能弥补，好好地弥补。
不管那是谁的错，错已成错。
怀孕的事情，许尧真试探过，宋杭杭自己并不知情。
于是他想先瞒她几天，等宋杭杭情绪稍微稳定了再告诉她，让她做决定，可是后来却一个不小心，被她听到了他和医生的对话。
那一天，她呆呆地在病床上坐了很久，他担心地陪着她，安慰着她，她却一直不发一言。
她只是侧着耳朵，双眼无神、面无表情地朝着他，好像陷入了另一个世界里，忘记了自己的躯壳。
很多天，他们都没有再谈论这个话题。
他并不知道，宋杭杭已经在心里下定了主意，或许还因为这个孩子，她反而有了更加积极的念头。
她想了很多，回忆一直停留在那个深夜，那个孩子的由来。
——————————————————我是回忆的分割线————————————————
那是一个多月前的事情了，那个暑假，她好不容易才抽出时间，回了一趟家。
那一天，她和顾驭霖去长菁高中，看望原来的班主任罗老师，回来的时候却风雨交加、一路泥泞，于是他们就想在郊区随便找间旅馆住下。
就是那个晚上，他们的第一次，有了这个孩子。
是她主动的。
那一天，窗外电闪雷鸣，虽然是在郊区，小小的旅馆居然也客满了，只能腾给两人一个房间。
听说只剩下一个房间，顾驭霖便想要冒雨回去，可是雨实在太大，去往市区的船只一早就停开了，于是她说没关系，于是他要求设备简陋的旅馆给那个窄窄的小房间加了一个小床板和一床被子。
那个深夜，她能听到不远处那个熟悉的人不停翻身的声音，能听到他不耐的呼吸，还有小床板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响声。
她轻轻地起身想绕过去，却还是发出了声音，于是他屏住了呼吸，以为自己吵醒了她，也不敢再继续翻身。
她走近了那个小床板，轻轻伸出手，隔着被子推了推他的背，“顾驭霖，你上大床睡吧，小床不结实。”
“不、不用了。”当时他的心跳，肯定快得不得了吧，所以，就连声音，也是发颤的……
宋杭杭忽然起了顽皮的心思，那只还停留在被子上的手像一条灵活的蛇，迅速地钻进了他的被窝里，他的身子猛地一震，她的手便顺着进了他的衣袖，摸到了他健瘦的手臂。
“顾驭霖，你的手为什么总是这么暖和啊？”她恶作剧般地摸着他手臂上的肌肉，一边咯咯地笑。
在M大，顾驭霖还是常常打篮球，手上的肌肉线条，啧啧，真叫她称赞。
昏黑的月色下，他的眸子猛地变了颜色，却还是小心地抑制着，小小的房间里只听到他低沉的喘息声。
她忽然俯下了身子，在他的额头上印下了一吻，柔柔的、软软的、热热的触感，他的耳垂霎时就烫了起来。
温香柔软的身子就在他的上方，她的发丝垂下来，轻轻地擦着他的双颊，又不时在他的脸上游移着，那细细的一丝一丝的摩擦，令他躁动无比。
“你、你快回去，回去睡吧。”他不敢推她，只能小心地把身子撤了撤，离她远了点，好远离那令人窒息的温柔诱惑。
“我不要！”
当时，她是这么回答的吧？就在那漆黑的深夜里，她忽然勇气十足了，她喜欢他，喜欢他对自己的好，喜欢他处处为自己着想，心里还有一点小小的歉疚和感动，想要补偿他这么久以来对自己的迁就。
“呆子……”她柔柔地开口，感觉自己的脸也开始烫了，那唇便又轻轻地贴了上去，先是额头，然后鼻子，然后嘴唇，然后……她开始在那早已经发热发软的部位上，慢慢地挑 逗。
而被窝下面的那只手，早已经从手臂游移到了他健硕的腹肌之上。
那深深的眸子终于翻腾起来，他的手忽然伸出被子，一把搂住了她的腰，将她朝着自己的方向拉了下来……
——————————————————我是回来的分割线————————————————
那天的风雨交加、和小旅馆的满客都是意外，可是和他在一起，却不是意外。因为她早已经认定了他，心里是甘愿的，事后她也及时地服用了紧急避孕药。
可是孩子还是有了，与其说是意外，不如说他是老天的恩赐更好。
如果说顾驭霖还尚年少，她却早就成年，她在心里自嘲，几十岁的老女人了，也该担起这个责任了。
有个孩子，不是很好么？虽然眼睛瞎了，可是她又不是养不起。
而且那样，或许她就不会再总是有不安的孤独感了吧。
去年初买的股票，已经委托许尧真帮她在10月26日那天的最高点全数抛出，“艺心”手工坊的股份她本来想撤了，许尧真却坚持由他来帮她打理。
她什么都有了，只是男朋友莫名其妙地跑了，那她就养个孩子吧，养个他的孩子。
她愿意将心思注入到这个全新的小生命里，那是她的爱，她错过的爱，她要弥补。
他要走，就让他走吧，不管是什么理由，总归是自己有错在先。
但是她也相信，有一天，他会回来，他会解释。
一切，随遇而安。
天暗了，有夜风擦过树叶的哗啦啦的响声，半轮月亮出现在昏暗的天边，挂在树梢上，照着病房里的事物。
她感觉风在唱歌，还有月光洒在手背上的清凉，鼻尖能嗅到树叶的清香。没有眼睛，其他的感官仿佛忽然变得十分敏锐。
她侧着耳朵坐在床边，静静地感受着这神奇的一切，刘海被撇到了一侧，露出年轻而光洁的额头。
哪里传来了小雀的叽喳声，在寂静的月夜里，竟让她产生了佩玉击石的奇妙联想。
嘴角缓缓上扬，绽开一个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笑。
好像有什么东西，就在那一刻，在她的体内，发芽、生长，伴着那一个小小的娃儿。
许尧真踏进病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场景。
年轻的女孩，动人的容颜，在月光下的聆听，有如一幅最美丽的油画。
他愣在了那里，心里的弦再次被拨响。
这是与从前不同的宋杭杭，一个他不太熟悉的宋杭杭。
风刮动了房门，和水泥地面摩擦，发出细小的“吱吱”声，他的脚步也微微向前挪了挪。
只见宋杭杭将耳朵先朝向了他所在的门口方向，停住了三秒钟，然后转回过头，露出一个轻巧的甜笑，“许尧真？”
“咳咳！”他掩饰着轻轻咳了两声，“是我。”
“今天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
他诧异于她面上的笑容和轻快的话语，于是语调也放松了下来。
“鼻子真灵啊！排骨莲子粥，A大东门，你最喜欢的那一家。”
他坐到她身旁，小心打开保温壶，舀起一勺子的粥，轻轻吹凉，递到她的唇边，“趁热吃吧。”
“好。”她乖巧地张嘴，咽下，然后抬头说：“许尧真，明天你能给我再带份芙蓉居的清蒸鲈鱼么？”
停了停，她接着说，“我听说那个可以安胎。”
他举着勺子的手愣在了半空，半晌才开口，“……你决定了？”
“嗯。决定了。”
“好。”他露出一个无声的笑，又舀起一勺子的粥，“吃吧，快凉了。”
“嗯，好吃。”
一大碗的排骨莲子粥，她居然尽数吃完了，末了还冲他巧笑嫣然道：“不大够吃诶，下次恐怕要买两碗了，呵呵。”
“嗯，是啊……”他配合地笑笑。
下次来，恐怕真的要带两个人的份量了……
宋杭杭接过了他手上的纸巾，擦了擦嘴，又说：“许尧真，既然这样了，我也不想再一直请假了，你就帮我办一下退学手续，好么？”
他诧异地抬头看她，然后忽然发现自己的表情很傻，她又根本看不见他，做什么表情，又有什么意义？
“好。”他说，然后低下头来默默地削手上的苹果。
笑容明亮的盲女，还有为她喂粥、削水果的男人，病房外的人路过看到，都会感叹这美好温馨的场景。
可是临出门的时候，他听到身后她略略提高了的声音。
“许尧真，你对我真好，你当我哥哥吧。”
作者有话要说：应该。。。不至于被河蟹吧。。。？
报告显示，因为车祸，宋杭杭的脑部产生了一个血块，血块压迫了颅内的视觉神经，从而导致了现在的失明。
许尧真焦急地询问医生医治的方法,得到的结论是：这样的失明只是暂时性的,血块可能会自己消失,也可能不会,机率是随机的,谁也说不准。因为血块刚好位于关键部位,也暂时无法动手术把它取出来。
医生还说，病人必须小心地护理，否则血块会有变大的可能,严重的话还可能会危及生命安全，当然，这种可能性并不大。
听到医生最末一句话，许尧真的心脏仿佛停跳了半拍，手心里渗出了冷汗。
他微微踉跄，倒退了一步，心中尽是无限的懊恼，那一刻，他觉得一切的错都在自己。
他很想抬头问问老天，为什么就不能给他一份温暖的幸福？即使这件事是他的错，可是他已经付出了那么多啊。为什么，还要这样惩罚他……用她来惩罚他……
可是现在，他只能弥补，好好地弥补。
不管那是谁的错，错已成错。
怀孕的事情，许尧真试探过，宋杭杭自己并不知情。
于是他想先瞒她几天，等宋杭杭情绪稍微稳定了再告诉她，让她做决定，可是后来却一个不小心，被她听到了他和医生的对话。
那一天，她呆呆地在病床上坐了很久，他担心地陪着她，安慰着她，她却一直不发一言。
她只是侧着耳朵，双眼无神、面无表情地朝着他，好像陷入了另一个世界里，忘记了自己的躯壳。
很多天，他们都没有再谈论这个话题。
他并不知道，宋杭杭已经在心里下定了主意，或许还因为这个孩子，她反而有了更加积极的念头。
她想了很多，回忆一直停留在那个深夜，那个孩子的由来。
——————————————————我是回忆的分割线————————————————
那是一个多月前的事情了，那个暑假，她好不容易才抽出时间，回了一趟家。
那一天，她和顾驭霖去长菁高中，看望原来的班主任罗老师，回来的时候却风雨交加、一路泥泞，于是他们就想在郊区随便找间旅馆住下。
就是那个晚上，他们的第一次，有了这个孩子。
是她主动的。
那一天，窗外电闪雷鸣，虽然是在郊区，小小的旅馆居然也客满了，只能腾给两人一个房间。
听说只剩下一个房间，顾驭霖便想要冒雨回去，可是雨实在太大，去往市区的船只一早就停开了，于是她说没关系，于是他要求设备简陋的旅馆给那个窄窄的小房间加了一个小床板和一床被子。
那个深夜，她能听到不远处那个熟悉的人不停翻身的声音，能听到他不耐的呼吸，还有小床板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响声。
她轻轻地起身想绕过去，却还是发出了声音，于是他屏住了呼吸，以为自己吵醒了她，也不敢再继续翻身。
她走近了那个小床板，轻轻伸出手，隔着被子推了推他的背，“顾驭霖，你上大床睡吧，小床不结实。”
“不、不用了。”当时他的心跳，肯定快得不得了吧，所以，就连声音，也是发颤的……
宋杭杭忽然起了顽皮的心思，那只还停留在被子上的手像一条灵活的蛇，迅速地钻进了他的被窝里，他的身子猛地一震，她的手便顺着进了他的衣袖，摸到了他健瘦的手臂。
“顾驭霖，你的手为什么总是这么暖和啊？”她恶作剧般地摸着他手臂上的肌肉，一边咯咯地笑。
在M大，顾驭霖还是常常打篮球，手上的肌肉线条，啧啧，真叫她称赞。
昏黑的月色下，他的眸子猛地变了颜色，却还是小心地抑制着，小小的房间里只听到他低沉的喘息声。
她忽然俯下了身子，在他的额头上印下了一吻，柔柔的、软软的、热热的触感，他的耳垂霎时就烫了起来。
温香柔软的身子就在他的上方，她的发丝垂下来，轻轻地擦着他的双颊，又不时在他的脸上游移着，那细细的一丝一丝的摩擦，令他躁动无比。
“你、你快回去，回去睡吧。”他不敢推她，只能小心地把身子撤了撤，离她远了点，好远离那令人窒息的温柔诱惑。
“我不要！”
当时，她是这么回答的吧？就在那漆黑的深夜里，她忽然勇气十足了，她喜欢他，喜欢他对自己的好，喜欢他处处为自己着想，心里还有一点小小的歉疚和感动，想要补偿他这么久以来对自己的迁就。
“呆子……”她柔柔地开口，感觉自己的脸也开始烫了，那唇便又轻轻地贴了上去，先是额头，然后鼻子，然后嘴唇，然后……她开始在那早已经发热发软的部位上，慢慢地挑 逗。
而被窝下面的那只手，早已经从手臂游移到了他健硕的腹肌之上。
那深深的眸子终于翻腾起来，他的手忽然伸出被子，一把搂住了她的腰，将她朝着自己的方向拉了下来……
——————————————————我是回来的分割线————————————————
那天的风雨交加、和小旅馆的满客都是意外，可是和他在一起，却不是意外。因为她早已经认定了他，心里是甘愿的，事后她也及时地服用了紧急避孕药。
可是孩子还是有了，与其说是意外，不如说他是老天的恩赐更好。
如果说顾驭霖还尚年少，她却早就成年，她在心里自嘲，几十岁的老女人了，也该担起这个责任了。
有个孩子，不是很好么？虽然眼睛瞎了，可是她又不是养不起。
而且那样，或许她就不会再总是有不安的孤独感了吧。
去年初买的股票，已经委托许尧真帮她在10月26日那天的最高点全数抛出，“艺心”手工坊的股份她本来想撤了，许尧真却坚持由他来帮她打理。
她什么都有了，只是男朋友莫名其妙地跑了，那她就养个孩子吧，养个他的孩子。
她愿意将心思注入到这个全新的小生命里，那是她的爱，她错过的爱，她要弥补。
他要走，就让他走吧，不管是什么理由，总归是自己有错在先。
但是她也相信，有一天，他会回来，他会解释。
一切，随遇而安。
天暗了，有夜风擦过树叶的哗啦啦的响声，半轮月亮出现在昏暗的天边，挂在树梢上，照着病房里的事物。
她感觉风在唱歌，还有月光洒在手背上的清凉，鼻尖能嗅到树叶的清香。没有眼睛，其他的感官仿佛忽然变得十分敏锐。
她侧着耳朵坐在床边，静静地感受着这神奇的一切，刘海被撇到了一侧，露出年轻而光洁的额头。
哪里传来了小雀的叽喳声，在寂静的月夜里，竟让她产生了佩玉击石的奇妙联想。
嘴角缓缓上扬，绽开一个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笑。
好像有什么东西，就在那一刻，在她的体内，发芽、生长，伴着那一个小小的娃儿。
许尧真踏进病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场景。
年轻的女孩，动人的容颜，在月光下的聆听，有如一幅最美丽的油画。
他愣在了那里，心里的弦再次被拨响。
这是与从前不同的宋杭杭，一个他不太熟悉的宋杭杭。
风刮动了房门，和水泥地面摩擦，发出细小的“吱吱”声，他的脚步也微微向前挪了挪。
只见宋杭杭将耳朵先朝向了他所在的门口方向，停住了三秒钟，然后转回过头，露出一个轻巧的甜笑，“许尧真？”
“咳咳！”他掩饰着轻轻咳了两声，“是我。”
“今天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
他诧异于她面上的笑容和轻快的话语，于是语调也放松了下来。
“鼻子真灵啊！排骨莲子粥，A大东门，你最喜欢的那一家。”
他坐到她身旁，小心打开保温壶，舀起一勺子的粥，轻轻吹凉，递到她的唇边，“趁热吃吧。”
“好。”她乖巧地张嘴，咽下，然后抬头说：“许尧真，明天你能给我再带份芙蓉居的清蒸鲈鱼么？”
停了停，她接着说，“我听说那个可以安胎。”
他举着勺子的手愣在了半空，半晌才开口，“……你决定了？”
“嗯。决定了。”
“好。”他露出一个无声的笑，又舀起一勺子的粥，“吃吧，快凉了。”
“嗯，好吃。”
一大碗的排骨莲子粥，她居然尽数吃完了，末了还冲他巧笑嫣然道：“不大够吃诶，下次恐怕要买两碗了，呵呵。”
“嗯，是啊……”他配合地笑笑。
下次来，恐怕真的要带两个人的份量了……
宋杭杭接过了他手上的纸巾，擦了擦嘴，又说：“许尧真，既然这样了，我也不想再一直请假了，你就帮我办一下退学手续，好么？”
他诧异地抬头看她，然后忽然发现自己的表情很傻，她又根本看不见他，做什么表情，又有什么意义？
“好。”他说，然后低下头来默默地削手上的苹果。
笑容明亮的盲女，还有为她喂粥、削水果的男人，病房外的人路过看到，都会感叹这美好温馨的场景。
可是临出门的时候，他听到身后她略略提高了的声音。
“许尧真，你对我真好，你当我哥哥吧。”
作者有话要说：应该。。。不至于被河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