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2五十一、变数
顾驭霖是在与许尧真谈话的一周后,搭上前往加拿大交流学习的飞机的。
除了校方直接负责的老师、几个要好的同学和一起出国学习的秦筱欢，他再没有跟其他任何人说这件事，包括他的父母。
决定了离开，就不想给任何人再留下希望和想念的借口，在解决完一切出国的准备事项之后,他关上了手机。
独独只在离开前的那一天晚上,他忍不住开了机,然后看到了她的短信。
“明天我没事了,我们还在地铁口见？”
第二天,恰恰是星期六。
“对不起……”犹豫许久,他轻轻按下了这三个字，然后，关机。
等他离开,他的舍友李默凯会告诉宋杭杭，他走了，和秦筱欢一起出国了，然后告诉她，顾驭霖亲口留话说：将来的事情没有人能够预料，既然他决定了出国，那他们就分手吧。
这样，她就会恨他了吧，这样，她就能够没有挂碍地去追求另一份幸福了吧？
祝你幸福，祝你们……幸福。
他当然不会知道，秦筱欢在临出门之前，终究还是心怀内疚地偷偷给宋杭杭打了电话。
他当然也不会知道，宋杭杭是如何在接到电话之后，第一时间冲出了校门，叫了计程车，然后在某个路段严重塞车，然后宋杭杭下了车、徒步从那里往机场的方向跑。
于是他也不会知道，在宋杭杭转过一个街口之后，一辆小型的吉普车闪躲不及，直接撞上了她。
只是在那一刻，飞机上的他眼皮忽然动了一下，心脏便开始抑制不住地怦怦直跳。这种感觉，他只在上一次宋杭杭在小广场上撞上三轮车的时候才有过。
小心翼翼地抬起一只手，放在胸膛左边，按下。
于是所有的痛苦，就让它随风飞走吧。他再也不是她身边的那个人。
飞机在机场上停下的时候，加拿大当地正是正午时分，阳光和煦，微风轻拂，美好而明媚的一天。
他在天空下回头，最后一次，朝着远方微微笑。
再见了……我的傻妞……
——————————————————————————————————————————
幸运的是，撞上宋杭杭的吉普车刚刚从闹市区出来，速度并不快，并且司机并没有逃窜，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在第一时间下了车，送宋杭杭去了最近的医院。
他在她的手机里寻找最近联系人，可是那个电话却关机了。
于是他找到了许尧真。
许尧真匆匆赶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刚刚从手术室出来，并且给了他和吉普车司机一人一个安慰的微笑。
“伤者头部撞到了地面，还在昏迷中，十二小时内应该可以醒来。身子没事，不用担心。”
许尧真一直提着的心这才放下，刚刚想进去看看宋杭杭，医生忽然又开口了。
“谁是孩子的父亲？过来签下单子吧。”
刚刚迈开的脚步停在了原地。
他缓缓回头，原本的焦急化作一脸的难以置信，“孩子……？”
医生抬起头，淡漠地颔首，“是的，孩子，一个多月了，你们不知道么？”
他愣了愣才说话：“孩子……孩子也没事么？”
医生看看他，“没事，你是孩子的父亲？过来签字吧。”
“……好。”许尧真茫茫然迈开双脚，跟随医生走去。
回到了病房的许尧真站在宋杭杭的病床边，忽然无法自抑地无声地笑了起来。
原来，你们已经有了孩子了……那我到底在做什么？我到底站在这里做什么？
顾驭霖的离开虽然悄无声息，但是作为A大的老师，许尧真一早就通过M大的朋友打听到了这个消息。
没有预想中的狂喜，当时的他只是举着手上的电话，淡淡地道谢，然后任由耳边的“嘟嘟”声反复回响。
而如今，面对着躺在病床上的宋杭杭，他居然只想嘲讽自己了。
从一开始，自己就是错了的吧……
可是，既然已经如此，既然无法改变，就让他来代替那个人吧。
杭杭，你说，这样好不好？
但是他守着她，守了一天一夜，床上的人却并没有苏醒。
他疯狂地质问医生，医生却只是同样疑问地摇摇头。
那一刻，他忽然间想，难道是她不答应他的请求，所以不愿意醒来么？
他抓住了她冰冷冷的手，那一刻，他只想要她醒来，无论让他怎么做，他只想要她醒来。
杭杭，我做错了，如果知道是现在这个结果，我不会那样做。
我知道你不会再原谅我，我也不会。可是现在，我只想要你醒来……
当第二天的黄昏再次降临，呆呆地坐在病床边的许尧真忽然听到一声嘤嘤的响动，他慌忙地站起来，看到宋杭杭微微蹙着的眉毛。
瞬间的狂喜将他掩埋，他一动也不敢动，眼睛也不敢眨，看着她，居然也忘了叫医生过来。
直到她伸出手向前，他犹豫着扶住了她，然后被她一把握住。
不要走！她让自己不要走，惊喜不到三秒，他忽然意识到，或许她只是认错了人……
没关系吧，许尧真忽然释然了，就算是认错了人，那又怎么样？
杭杭，这一刻，我只要你醒来。
他握着她的手，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她一点点地苏醒。
宋杭杭感觉到丝丝微光在面前，虽然近在咫尺，却仿佛怎样都触及不到。
她挣扎了一下，床边那只握着自己的手合紧了一些，那个温柔的声音再次焦急地在耳边呼唤。
吃力地睁开眼睛，黑漆漆的，只有一点昏黄的光，宋杭杭松开了抓着她的那只手，撑着床板慢慢起身，却忽然觉得一阵虚弱，双手就软了下来。
于是那只指尖微微冰凉的手又一次扶住了她。
“杭杭，你……感觉怎么样？想吃点什么？”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渴……头……有点晕。”
“我给你倒水，你别动。”
耳边只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一个暖暖的杯子触到了她的唇。
她略略一惊，只听对方温柔道：“乖，张嘴。”
她仍是愣着不动，对方沉默了一下，又说：“你身子虚，我喂你。”
脸上有点烫，她张开了嘴，因为过分干裂而黏在一起的嘴唇被扯开，顿时有些发疼。
脑子依然混沌着，分不清这是怎么回事。
“我，在哪里？”抿了一小口水，她不由小声问道。
“……杭杭，这里是医院，你，撞到车了。”
医院？撞车？
她微微一愣，鼻尖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刺鼻得让她恶心。
梦中的场景再一次从脑中闪过。
他的短信、秦筱欢的电话、塞车的马路、迎面而来刺目的车灯、天空中飘荡的白色纤维……这些，难道都是真的？
痛！头好痛！她忽然抑制不住地抱住了脑袋。
“顾驭霖？”她大声哭喊起来，“是顾驭霖么？不要走！你不要我了么？为什么要躲起来……为什么要走……”
“杭杭，别怕！别怕！”
一双大手急切地将她搂入了怀里，轻柔地拍着她的后背，“别怕，杭杭，别怕。”
她呜呜地哭着，渐渐安定下来。
“许、许尧真？”她啜泣地问，离开了他的怀抱。
“……是我。”是他，不是顾驭霖。
“顾驭霖呢？他是不是走了？他去哪里了？”
“他……我也不知道。”
好吧，就让他继续做这一个恶人吧，他只不过想求一个温暖的怀抱。
啜泣声渐止，许是刚刚从梦魇中苏醒，才会有那么剧烈的反应，现在听到了这个坏消息，她反而没有开始时的激动了。
一阵沉默之后，她又开口，“许尧真，把灯打开吧，好暗。”
许尧真的手猛地一抖，紧接着，宋杭杭便感觉一阵凉凉的风扫过，好像谁的手在眼前小心地扇动。
一个念头在脑中闪过，她的肩膀颤抖起来，感到自己的上牙齿狠狠地咬住了她那干裂了的下嘴唇，好疼，为什么是那么真实的疼？
“许、许尧真……灯……是不是已经开了？”
他没有回答，但她能感觉空气中有一股压抑着的喘息声。
然后她被一把抱住，然后她听到他用颤抖的声音叫她别慌，然后她听到他用慌乱的语调高声叫来了医生。
……
窗外黄昏，橘红色的天，绿意繁茂的树桠，金黄色的小野菊……甚至，病房里白色的墙壁，这些，她都看不到了么？
这就是她因为不坦白而要承受的代价，是不是？
如果是这样，她愿意，只要她的顾驭霖能够回来。
可是顾驭霖，你到底去了哪里？这里好黑，没有你在，我害怕。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V后发的第一章。童鞋们快快给叶子赠送积分的机会吧^-^
除了校方直接负责的老师、几个要好的同学和一起出国学习的秦筱欢，他再没有跟其他任何人说这件事，包括他的父母。
决定了离开，就不想给任何人再留下希望和想念的借口，在解决完一切出国的准备事项之后,他关上了手机。
独独只在离开前的那一天晚上,他忍不住开了机,然后看到了她的短信。
“明天我没事了,我们还在地铁口见？”
第二天,恰恰是星期六。
“对不起……”犹豫许久,他轻轻按下了这三个字，然后，关机。
等他离开,他的舍友李默凯会告诉宋杭杭，他走了，和秦筱欢一起出国了，然后告诉她，顾驭霖亲口留话说：将来的事情没有人能够预料，既然他决定了出国，那他们就分手吧。
这样，她就会恨他了吧，这样，她就能够没有挂碍地去追求另一份幸福了吧？
祝你幸福，祝你们……幸福。
他当然不会知道，秦筱欢在临出门之前，终究还是心怀内疚地偷偷给宋杭杭打了电话。
他当然也不会知道，宋杭杭是如何在接到电话之后，第一时间冲出了校门，叫了计程车，然后在某个路段严重塞车，然后宋杭杭下了车、徒步从那里往机场的方向跑。
于是他也不会知道，在宋杭杭转过一个街口之后，一辆小型的吉普车闪躲不及，直接撞上了她。
只是在那一刻，飞机上的他眼皮忽然动了一下，心脏便开始抑制不住地怦怦直跳。这种感觉，他只在上一次宋杭杭在小广场上撞上三轮车的时候才有过。
小心翼翼地抬起一只手，放在胸膛左边，按下。
于是所有的痛苦，就让它随风飞走吧。他再也不是她身边的那个人。
飞机在机场上停下的时候，加拿大当地正是正午时分，阳光和煦，微风轻拂，美好而明媚的一天。
他在天空下回头，最后一次，朝着远方微微笑。
再见了……我的傻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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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运的是，撞上宋杭杭的吉普车刚刚从闹市区出来，速度并不快，并且司机并没有逃窜，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在第一时间下了车，送宋杭杭去了最近的医院。
他在她的手机里寻找最近联系人，可是那个电话却关机了。
于是他找到了许尧真。
许尧真匆匆赶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刚刚从手术室出来，并且给了他和吉普车司机一人一个安慰的微笑。
“伤者头部撞到了地面，还在昏迷中，十二小时内应该可以醒来。身子没事，不用担心。”
许尧真一直提着的心这才放下，刚刚想进去看看宋杭杭，医生忽然又开口了。
“谁是孩子的父亲？过来签下单子吧。”
刚刚迈开的脚步停在了原地。
他缓缓回头，原本的焦急化作一脸的难以置信，“孩子……？”
医生抬起头，淡漠地颔首，“是的，孩子，一个多月了，你们不知道么？”
他愣了愣才说话：“孩子……孩子也没事么？”
医生看看他，“没事，你是孩子的父亲？过来签字吧。”
“……好。”许尧真茫茫然迈开双脚，跟随医生走去。
回到了病房的许尧真站在宋杭杭的病床边，忽然无法自抑地无声地笑了起来。
原来，你们已经有了孩子了……那我到底在做什么？我到底站在这里做什么？
顾驭霖的离开虽然悄无声息，但是作为A大的老师，许尧真一早就通过M大的朋友打听到了这个消息。
没有预想中的狂喜，当时的他只是举着手上的电话，淡淡地道谢，然后任由耳边的“嘟嘟”声反复回响。
而如今，面对着躺在病床上的宋杭杭，他居然只想嘲讽自己了。
从一开始，自己就是错了的吧……
可是，既然已经如此，既然无法改变，就让他来代替那个人吧。
杭杭，你说，这样好不好？
但是他守着她，守了一天一夜，床上的人却并没有苏醒。
他疯狂地质问医生，医生却只是同样疑问地摇摇头。
那一刻，他忽然间想，难道是她不答应他的请求，所以不愿意醒来么？
他抓住了她冰冷冷的手，那一刻，他只想要她醒来，无论让他怎么做，他只想要她醒来。
杭杭，我做错了，如果知道是现在这个结果，我不会那样做。
我知道你不会再原谅我，我也不会。可是现在，我只想要你醒来……
当第二天的黄昏再次降临，呆呆地坐在病床边的许尧真忽然听到一声嘤嘤的响动，他慌忙地站起来，看到宋杭杭微微蹙着的眉毛。
瞬间的狂喜将他掩埋，他一动也不敢动，眼睛也不敢眨，看着她，居然也忘了叫医生过来。
直到她伸出手向前，他犹豫着扶住了她，然后被她一把握住。
不要走！她让自己不要走，惊喜不到三秒，他忽然意识到，或许她只是认错了人……
没关系吧，许尧真忽然释然了，就算是认错了人，那又怎么样？
杭杭，这一刻，我只要你醒来。
他握着她的手，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她一点点地苏醒。
宋杭杭感觉到丝丝微光在面前，虽然近在咫尺，却仿佛怎样都触及不到。
她挣扎了一下，床边那只握着自己的手合紧了一些，那个温柔的声音再次焦急地在耳边呼唤。
吃力地睁开眼睛，黑漆漆的，只有一点昏黄的光，宋杭杭松开了抓着她的那只手，撑着床板慢慢起身，却忽然觉得一阵虚弱，双手就软了下来。
于是那只指尖微微冰凉的手又一次扶住了她。
“杭杭，你……感觉怎么样？想吃点什么？”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渴……头……有点晕。”
“我给你倒水，你别动。”
耳边只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一个暖暖的杯子触到了她的唇。
她略略一惊，只听对方温柔道：“乖，张嘴。”
她仍是愣着不动，对方沉默了一下，又说：“你身子虚，我喂你。”
脸上有点烫，她张开了嘴，因为过分干裂而黏在一起的嘴唇被扯开，顿时有些发疼。
脑子依然混沌着，分不清这是怎么回事。
“我，在哪里？”抿了一小口水，她不由小声问道。
“……杭杭，这里是医院，你，撞到车了。”
医院？撞车？
她微微一愣，鼻尖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刺鼻得让她恶心。
梦中的场景再一次从脑中闪过。
他的短信、秦筱欢的电话、塞车的马路、迎面而来刺目的车灯、天空中飘荡的白色纤维……这些，难道都是真的？
痛！头好痛！她忽然抑制不住地抱住了脑袋。
“顾驭霖？”她大声哭喊起来，“是顾驭霖么？不要走！你不要我了么？为什么要躲起来……为什么要走……”
“杭杭，别怕！别怕！”
一双大手急切地将她搂入了怀里，轻柔地拍着她的后背，“别怕，杭杭，别怕。”
她呜呜地哭着，渐渐安定下来。
“许、许尧真？”她啜泣地问，离开了他的怀抱。
“……是我。”是他，不是顾驭霖。
“顾驭霖呢？他是不是走了？他去哪里了？”
“他……我也不知道。”
好吧，就让他继续做这一个恶人吧，他只不过想求一个温暖的怀抱。
啜泣声渐止，许是刚刚从梦魇中苏醒，才会有那么剧烈的反应，现在听到了这个坏消息，她反而没有开始时的激动了。
一阵沉默之后，她又开口，“许尧真，把灯打开吧，好暗。”
许尧真的手猛地一抖，紧接着，宋杭杭便感觉一阵凉凉的风扫过，好像谁的手在眼前小心地扇动。
一个念头在脑中闪过，她的肩膀颤抖起来，感到自己的上牙齿狠狠地咬住了她那干裂了的下嘴唇，好疼，为什么是那么真实的疼？
“许、许尧真……灯……是不是已经开了？”
他没有回答，但她能感觉空气中有一股压抑着的喘息声。
然后她被一把抱住，然后她听到他用颤抖的声音叫她别慌，然后她听到他用慌乱的语调高声叫来了医生。
……
窗外黄昏，橘红色的天，绿意繁茂的树桠，金黄色的小野菊……甚至，病房里白色的墙壁，这些，她都看不到了么？
这就是她因为不坦白而要承受的代价，是不是？
如果是这样，她愿意，只要她的顾驭霖能够回来。
可是顾驭霖，你到底去了哪里？这里好黑，没有你在，我害怕。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V后发的第一章。童鞋们快快给叶子赠送积分的机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