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三十章 征讨小猕猴
到此为止，小猕猴还没站到铁山的旗帜下。在弟兄们看来，他显然是向铁山哥挑衅。铁山却不这样看，他很友好地一次又一次向小猕猴发出邀请函。小猕猴都很低调地道歉，表示对铁山哥的仰慕，并以种种漂亮的理由拒绝。铁山认为，小猕猴摆架子不过是以此抬高身价。所以，他的策略是给足面子，但必须征服他。
在双方使节多次交涉下，铁山向小猕猴发出挑战书：“鉴于以往的种种误会，本人向你——小猕猴提出挑战。挑战地点及时间由你选择。”
回信是这样的：“本人——小猕猴以无比荣幸接受李铁山的挑战。本周星期日上午9时，东山斜塔下。”
九个精壮的弟兄誓师铁山寓所。不知为什么，铁山漫不经心的神态使弟兄们不寒而栗，但个个都努力显出冷酷麻木的神情，掩饰心虚。铁山用快速干净的调子发话：
“以前，我们也揍过几个臭小子，但真正有意义的是这一仗。征服小猕猴，二中的地盘就是乾坤会的了（即我的了）。如果能够，我决不动手，兵不血刃自然是上策。你们看到，这家伙非要用武力不能征服。这是硬仗，我不希望弟兄们有什么散失，但不抱牺牲的决心，打不垮小猕猴。必先置之死地而后生，在战场上活下来的从来是勇敢顽强者，怕死者必死。弟兄们，听从我的指挥，要进一同进，要退一同退，决不允许私自行动。九双拳头一同打出去一定能揍扁小猕猴。如果乱来，即使很勇猛，也可能吃亏。我们的策略是用最小的牺牲取得最大的胜利。兵法认为，要求全胜，要不战而屈人之兵，可不能不用兵时，就要果敢，速战速决。同心同德，打倒小猕猴！”
“同心同德，打倒小猕猴！”大家齐声叫道。
“打倒小猕猴，乾坤会万岁！”铁山觉得气势不够，又压抑着声音叫道。
“打倒小猕猴，乾坤会万岁！”大家高喊。铁山扫视弟兄，感觉有了点味道。他观察到，有的弟兄眼里还露出胆怯，又鼓舞大家：
“弟兄们，这是一场极重大的挑战，不仅是挑战小猕猴，更是挑战自我。勇敢从来不是天生的，而是在战斗中冶炼出来。未来更重大的挑战就从今天开始，从这个意义讲，我们得感谢小猕猴，是他为我们创造这次机遇。弟兄们，人生多少失败是战败？我们总是夸大敌人的实力，从而不战而败。我们必须坚定地相信，只要豁出去，就没有打不倒的敌人。我们首先拼的是勇气，其次拼的才是实力。我们必须以勇气压倒小猕猴，如果压不倒，再凭实力打倒他。”
于是迈着整齐的步伐，怀着高昂的斗志，奔赴东山斜塔。
斜塔在东山一个高冈上，形势陡峭，立于冈下仰望塔身，总有倾斜之势，称为“斜塔”。 古塔森然斜矗，又因这里出过命案，就格外有种恐怖的气氛。这正是铁山需要的氛围——小猕猴真是英雄所见略同，与武侠里的许多场景相似。
小猕猴已候在塔下，只带一名魁梧的保镖。看巨形保镖，愚鲁而忠诚，一幅与小猕猴同生死的气派。看小猕猴，尖嘴猴腮，形容诡诈，似笑非笑又漫不经心。看着魁梧的保镖与瘦小的小猕猴形成的幽默对比，铁山笑着说：“看来世界是靠头脑而非武力统治。”
铁山慢慢地走到小猕猴面前，嘴唇轻轻地动了动，露出微笑——让人不寒而栗的微笑。
小猕猴报以会心的微笑，笑得从容不迫。
铁山向前跨两步，小猕猴伫立不动。保镖炯炯地看住铁山，铁山炯炯地看住小猕猴。小猕猴迎住这显然是凌辱的目光，从眼缝中回敬同样的目光，面孔与铁山一样是凝铸的雕像，只在左边颊上轻轻地抽搐了一下。
在对峙的静默中，弟兄们齐整地立在一旁，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两位统帅，拳头捏得指节发出清脆的声响。其中一个显然准备有素地发出呐喊。
“揍扁他，铁山哥！”
“揍扁他！”其余的齐声呐喊。
巨形保镖已摆出殊死一搏的表情。
铁山用气流而不像用声带，对住小猕猴的耳朵轻轻地说：“小猕猴，你还有什么话说？你虽然小，可小得结实，经打；小得鬼精灵，把人缠得烦。你让我有了揍死你的荣幸，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劲敌，你考验我的耐心，你使我折节受辱，你一个小小的小猕猴，简直摆足了臭架子。你知道吗？我的两只拳头好想吃你的肉——猴肉，它好久没吃过荤了，早已忍不住饥饿。”
大家都等铁山一声令下。小猕猴铁塑一般听完铁山的话，抖擞一下精神，朗声说：“横竖一死，不过，死前我小猕猴有个小小的问题，能赐教吗，铁山哥？”语气哀婉动人，但充满自信。语调很沉着。
“请讲！”铁山以大方的神气说，收敛刚才的威逼。
小猕猴的嘴角闪过一丝隐约的笑意，以特别的眼神扫视铁山的部队，这才不慌不忙发话：“老实说，对铁山哥，本人小猕猴早已仰慕，虽傻长两岁，可从不敢在你面前装大。也一直渴望站到你的麾下，但你的使节实在不敢让我恭维，每次都尽情地羞辱我，仿佛小猕猴接受羞辱是义务……请问，铁山哥，这是我的义务吗？”
铁山露出惊讶的神情，谦逊地说：“对不起，是我管教不严，我向你道歉。”退后两步，向对方深深地鞠躬，脸庞上隐约有怒色。小猕猴知道，这怒色是争对使节的。
“其次，我小猕猴虽渺小，可在花果山也冒充霸王，有自己的兄弟。不知道如何加入你的乾坤会，是以个人名义，还是以团队？”
“你以个人的名义加入，你的团队该是什么身份？”
“自然是独立的。”
“那么就以团队的名义。”
“噢？我的团队归你管辖，还是归我？”
“自然归你。”
“我的团队与乾坤会到底是什么关系？”
“属于乾坤会，必须尽所有弟兄一样的义务。”
“还有相对的独立性吗？”
“有。如果乾坤会需要，你无条件地提供。”
“如果我需要，乾坤会能无条件地支持吗？”
“那当然……我的就是你的。”
李铁山注视着小猕猴，爽朗地笑了。这笑表示伸明大义，前嫌尽释；也表示只要可能，他李铁山不论何时都愿化干戈为玉帛。
小猕猴以同样的表情笑了，并大声说：“能站到铁山哥的旗下，我小猕猴真是三生有幸。此后，铁山哥的事就是我的事，为铁山哥效犬马之劳是我小猕猴的福气。”
两位统帅握手，仿佛两个民族缔结永久和约，大家喝彩。
他说话举止自有一种从容洒脱的风度，叫铁山看着格外喜欢：这可不是一般意义的兄弟呀！特别是能迅速扫除刚才凌辱的不快。
大家崩紧的神经出乎意料地松弛下来，紧张的空气突然充满轻松和喜悦。虽然刚才对小猕猴蓄满的恨由于急转弯，还有些怪怪的适应不了，仿佛激昂的斗志扑了空，受了骗。但铁山握住小猕猴的手，是那样欢畅和豪爽，似乎压根就没有过不愉快的误会。
两军会师，标志二中的地盘为铁山一人拥有，于是铁山作东，喝豪酒，吃大肉……
当夜半回到寓所，铁山立即清醒，从大家都拥戴的英雄回到现实自我中。今天，他非常满意自己的表演。征服小猕猴，统一二中地盘，弟兄们得到锻炼，他的声望得到巩固。他清楚得很，不需要动武，小猕猴就会投降，但不做出消灭他的样子，他就不会臣服。小猕猴也很清楚，他更不需要武力，而是需要以这种特有的方式抬高身价，以那样体面的方式加盟，使他加盟后能成为第二把手。
然而，他更清醒，不论在哪种情况下，他也不能在征战中动真个儿的，所以向来禁止弟兄们使用真刀真枪，乾坤会不过是训练自我的舞台，为进入社会作铺垫，决不能让自我陷落其中。他是那样忌讳因为斗殴而引起派出所的干涉。武侠是装载金庸文化的漂亮匣子，也是培养他英雄个性的一种方式，可是他决不会成为唐吉诃德。
更有魅力的生活在前方引诱着铁山，铁山真是应接不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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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双方使节多次交涉下，铁山向小猕猴发出挑战书：“鉴于以往的种种误会，本人向你——小猕猴提出挑战。挑战地点及时间由你选择。”
回信是这样的：“本人——小猕猴以无比荣幸接受李铁山的挑战。本周星期日上午9时，东山斜塔下。”
九个精壮的弟兄誓师铁山寓所。不知为什么，铁山漫不经心的神态使弟兄们不寒而栗，但个个都努力显出冷酷麻木的神情，掩饰心虚。铁山用快速干净的调子发话：
“以前，我们也揍过几个臭小子，但真正有意义的是这一仗。征服小猕猴，二中的地盘就是乾坤会的了（即我的了）。如果能够，我决不动手，兵不血刃自然是上策。你们看到，这家伙非要用武力不能征服。这是硬仗，我不希望弟兄们有什么散失，但不抱牺牲的决心，打不垮小猕猴。必先置之死地而后生，在战场上活下来的从来是勇敢顽强者，怕死者必死。弟兄们，听从我的指挥，要进一同进，要退一同退，决不允许私自行动。九双拳头一同打出去一定能揍扁小猕猴。如果乱来，即使很勇猛，也可能吃亏。我们的策略是用最小的牺牲取得最大的胜利。兵法认为，要求全胜，要不战而屈人之兵，可不能不用兵时，就要果敢，速战速决。同心同德，打倒小猕猴！”
“同心同德，打倒小猕猴！”大家齐声叫道。
“打倒小猕猴，乾坤会万岁！”铁山觉得气势不够，又压抑着声音叫道。
“打倒小猕猴，乾坤会万岁！”大家高喊。铁山扫视弟兄，感觉有了点味道。他观察到，有的弟兄眼里还露出胆怯，又鼓舞大家：
“弟兄们，这是一场极重大的挑战，不仅是挑战小猕猴，更是挑战自我。勇敢从来不是天生的，而是在战斗中冶炼出来。未来更重大的挑战就从今天开始，从这个意义讲，我们得感谢小猕猴，是他为我们创造这次机遇。弟兄们，人生多少失败是战败？我们总是夸大敌人的实力，从而不战而败。我们必须坚定地相信，只要豁出去，就没有打不倒的敌人。我们首先拼的是勇气，其次拼的才是实力。我们必须以勇气压倒小猕猴，如果压不倒，再凭实力打倒他。”
于是迈着整齐的步伐，怀着高昂的斗志，奔赴东山斜塔。
斜塔在东山一个高冈上，形势陡峭，立于冈下仰望塔身，总有倾斜之势，称为“斜塔”。 古塔森然斜矗，又因这里出过命案，就格外有种恐怖的气氛。这正是铁山需要的氛围——小猕猴真是英雄所见略同，与武侠里的许多场景相似。
小猕猴已候在塔下，只带一名魁梧的保镖。看巨形保镖，愚鲁而忠诚，一幅与小猕猴同生死的气派。看小猕猴，尖嘴猴腮，形容诡诈，似笑非笑又漫不经心。看着魁梧的保镖与瘦小的小猕猴形成的幽默对比，铁山笑着说：“看来世界是靠头脑而非武力统治。”
铁山慢慢地走到小猕猴面前，嘴唇轻轻地动了动，露出微笑——让人不寒而栗的微笑。
小猕猴报以会心的微笑，笑得从容不迫。
铁山向前跨两步，小猕猴伫立不动。保镖炯炯地看住铁山，铁山炯炯地看住小猕猴。小猕猴迎住这显然是凌辱的目光，从眼缝中回敬同样的目光，面孔与铁山一样是凝铸的雕像，只在左边颊上轻轻地抽搐了一下。
在对峙的静默中，弟兄们齐整地立在一旁，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两位统帅，拳头捏得指节发出清脆的声响。其中一个显然准备有素地发出呐喊。
“揍扁他，铁山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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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形保镖已摆出殊死一搏的表情。
铁山用气流而不像用声带，对住小猕猴的耳朵轻轻地说：“小猕猴，你还有什么话说？你虽然小，可小得结实，经打；小得鬼精灵，把人缠得烦。你让我有了揍死你的荣幸，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劲敌，你考验我的耐心，你使我折节受辱，你一个小小的小猕猴，简直摆足了臭架子。你知道吗？我的两只拳头好想吃你的肉——猴肉，它好久没吃过荤了，早已忍不住饥饿。”
大家都等铁山一声令下。小猕猴铁塑一般听完铁山的话，抖擞一下精神，朗声说：“横竖一死，不过，死前我小猕猴有个小小的问题，能赐教吗，铁山哥？”语气哀婉动人，但充满自信。语调很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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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山露出惊讶的神情，谦逊地说：“对不起，是我管教不严，我向你道歉。”退后两步，向对方深深地鞠躬，脸庞上隐约有怒色。小猕猴知道，这怒色是争对使节的。
“其次，我小猕猴虽渺小，可在花果山也冒充霸王，有自己的兄弟。不知道如何加入你的乾坤会，是以个人名义，还是以团队？”
“你以个人的名义加入，你的团队该是什么身份？”
“自然是独立的。”
“那么就以团队的名义。”
“噢？我的团队归你管辖，还是归我？”
“自然归你。”
“我的团队与乾坤会到底是什么关系？”
“属于乾坤会，必须尽所有弟兄一样的义务。”
“还有相对的独立性吗？”
“有。如果乾坤会需要，你无条件地提供。”
“如果我需要，乾坤会能无条件地支持吗？”
“那当然……我的就是你的。”
李铁山注视着小猕猴，爽朗地笑了。这笑表示伸明大义，前嫌尽释；也表示只要可能，他李铁山不论何时都愿化干戈为玉帛。
小猕猴以同样的表情笑了，并大声说：“能站到铁山哥的旗下，我小猕猴真是三生有幸。此后，铁山哥的事就是我的事，为铁山哥效犬马之劳是我小猕猴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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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军会师，标志二中的地盘为铁山一人拥有，于是铁山作东，喝豪酒，吃大肉……
当夜半回到寓所，铁山立即清醒，从大家都拥戴的英雄回到现实自我中。今天，他非常满意自己的表演。征服小猕猴，统一二中地盘，弟兄们得到锻炼，他的声望得到巩固。他清楚得很，不需要动武，小猕猴就会投降，但不做出消灭他的样子，他就不会臣服。小猕猴也很清楚，他更不需要武力，而是需要以这种特有的方式抬高身价，以那样体面的方式加盟，使他加盟后能成为第二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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