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二十五章 反击老师
“不，你不会同意我的看法。”铁山注视着老师的眼睛仿佛在说，“我俩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你怎么一定认定我不同意呢？……只有说出来，我们一同分析，天下总有公理在。要是你认定自己的看法正确，那就用不着藏起来，真理是见得阳光的。”老师的嘴角浮起微笑，这是从心底发出的微笑，仿佛打开铁山心门的一把钥匙。这微笑又仿佛一注光芒，照耀到铁山的脸上。铁山的眼里闪出好斗的光芒：怕什么，真理只有在斗争中才彰显。
“……这不是一个好人，我反对他。就算是尖子也不感激他，他把学生不当人，残酷地迫害。他抢占我们的全部剩余时间，用无休无止的作业奴役我们。他惩罚我们，把一道题抄二十遍，像暴君一样，有时还动手。他教得好，但不是老师而是敌人，他显然是别有所图，从没有替学生想过，他的心很不正常。”
铁山说出这席话的语调很冷淡，但让老师觉得比慷慨还有震撼力。这些思想缓慢流畅地传达出来，说明早已深思熟虑。老师惊骇地望着铁山，仿佛不明白他说的话。数学老师可是全校教师的一面旗帜啊！
“当然，老师是不可能听我胡说的，他是全校的红人，校长的宠儿啊！我，不，我们可把他看得清楚，他外面是一只狼，里面是一只羊。为了掩盖羊的本性，他就特别显出狼相。我不怕他，他不过一只羊。我反对他，因为他太像狼。……我也反对数学，没完没了的练下去，毫无意义。发达国家的教育都不需要题海，主张培养个性，而他们的科技水平却很高，科技人才辈出；我国搞了几十年题海战术，却人才匮乏，被蔑称为全球最大的加工厂。难道爱因斯坦在中学一定练过题海战术？我可以说，正是没有题海战术扼杀，他才成为大科学家。”
铁山注意老师的表情。老师很专注地听着，在惊讶中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显出刮目相看的眼色，并陷入沉思。老师怎么也没料到，李铁山的世界一下豁然开朗，却是难以打倒的堡垒。
“李铁山，你是第一个能在生活中发现并思索问题的学生，并能形成独立的不苟同于他人的思想，是难能可贵的，也是非常聪明的。在繁忙的学习中，没有人（包括所有师生）去主动发现问题，也就不可能去思索问题，像你一样。你的发现是了不起的，你的思想很有价值。你怎么也不会知道，你思索的正是我思索的问题，你以英雄的气概想改变现实，却跟我一样犯天真的错误。准确地说，我的行为是在维护这种教育，与我的思想尖锐地冲突；你的行为是在反抗这种教育，与你的思想一致：你为人更率真，我为人更世故。”李铁山听的神气在说，这恭维是为批评作铺垫的，我不会受骗。
“正因为这样，我的语文教育和德育工作在狭缝中探索新的路子，企图塑造健全的人，能适应社会创新人生的人。我的教育还处在探索中，有的东西也值得争议，可你不论怎样也找不到充满恶意的东西。我努力培养道德能力和个性能力，努力使你们未来能立足社会。即便如此，你与我渴望塑造的人还是有些不一样。”他看着老师的表情在说，你怎么还不批评我呢？可就要露出尾巴。
“从未来发展讲，人有独立的头脑就证明你有创新精神和创新能力。如果用这头脑建造事业，你可能很有出息；如果用这头脑来反对社会，你的前途就堪忧。我认为——仅仅是我个人的看法，你的思想有些偏激，但有深度；而你的行为就抹杀了你思想的价值。数学老师是社会的人，他的行为并非不可忍受，恰恰符合社会要求。没有升学压力，他一定不会如此教。那么，这就只能怪教育制度了。你想没有想过，一种教育制度不管怎样错误，都成为影响学生命运的重大因素。为什么错误的教育人们都不能不趋奉？因为反抗这种教育的必然后果是被这种教育抛弃，也就是被社会丢到最底层。聪明的人利用这种教育——如果他没有能力改变这种教育；蒙昧者盲目反抗这种教育，从而荒废学业。我也是一名教师，难道我能因为教育制度的错误而不负责任吗？我以为，积极地迎战这种教育才是理性的策略，如果让孩子们考不上学，就是误人子弟呀！李铁山，如果社会用分数把本是一样的同学分成森严的等级，那么我们有什么理由不去用尽办法提高分数？老师的敬业又有什么不对的呢？你看，我们的学校不是因为高考质量而一步步崛起的吗？”
老师很有信心地注视着铁山，以为自己的逻辑已经打倒铁山的逻辑。铁山英俊的双唇间隐约闪过一丝笑意。
“老师，这是投机行为，是以牺牲学生为可耻代价的。”
老师从容地笑了。这笑表明他不仅理解而且赞成铁山的观点。
“合法的投机是智慧。商业社会谁不想用捷径发财？投机就是一种捷径。至于牺牲学生，考不上大学的学生牺牲更惨重。我们能把孩子送上好大学，对孩子是一种看得见的实惠，家长很感激，怎么会是牺牲学生呢？”老师严肃地说。“反之，你看小学已取缔应试教育，多少孩子荒废学业？又重蹈文化革命时期的悲剧。在根本不懂教育的时代，应试教育也还算是一种教育嘛！更何况，不论怎么健全的教育都鼓励孩子勤奋学习，就是发达国家也莫不如此。”
这些道理显然不能说服铁山，虽有机智，却并非不可辩驳。铁山的神情尖锐地表示，这是诡辩。
“投机不违法，但不道德。如果教育投机，那么就是犯罪，因为它把一代代学生变成废物，使一个民族人才奇缺，最优秀的学生不过是一件准确无误的计算器。请问老师，什么职业需要这样的计算器？随便一个商店就可买到便宜又准确的计算器。不说远了，你们教师是凭学生时代取得的高分来工作的吗？教师的才能是他早年的学业成绩决定的吗？如果你还算公正，你就不能不承认，学业成绩完全不能决定教师的工作才能。人才从来是社会造就的，与他的学业成绩关系不大，甚至可以说，成绩越优异越是耽误他成才。我读了篇文章，叫《我们家三代小学生》，有力地说明分数教育是有害的，而自由的天性里才藏有天才。”
在他冷峭的陈述里，分明有咄咄逼人的气概，他不像在表明观点，不过是在陈述大家不愿承认的事实。他注视着老师的目光在说明，老师，你也不能不成为应试教育的卫道者，也有着固有的偏见和保守；但，我并不在意你是否接受我的观点，我的观点可是坚定不移的真理。
老师觉得不是在说服铁山，而是被铁山说服，铁山满脸是掌握真理的神气，而老师也充满可怕的偏见，不过是教育的牺牲品。
“我已感觉出李铁山像英雄而不像调皮学生，原来确实有些正义的思想在鼓动着他。如果在美国，你的思想和行为是爱国的；然而，在我们这里，你是忤逆。那有出息的三代小学生只是个别现象，还有多少“小学生”挣扎在社会底层。这么大个国家，科技在不断进步，靠的主要还是教育。要是你连这个事实也否定，显然是虚无主义。是的，我们的现代工业起步很晚，技术水平不高，所以人才的成长受到限制，但不能因此抹杀教育。如果是你认为的那样，不要应试教育，我们不是重蹈文化大革命的覆辙？在我看来，应试教育至少能培养勤奋的品质。老实说，我就是从应试教育里练出勤奋的，这可是终身受益的品质啊！问题在于，一种真正的能取代应试教育的教育还没有诞生，现在所谓素质教育不过把孩子的学业荒废罢了。”
老师盯住铁山，锋利的眼睛穿透灵魂最深处。“即使你说得很有道理，我们的教育确实存在严重问题，你的行为也是荒唐的。肯定地说，你无法改变这种教育，你就是把这个班搅得班将不班，你也对教育制度秋毫无犯，然而你却严重威胁同学的前途，危害班集体，使大家在升学竞争中倒霉。这些同学有什么理由遭受你的危害？老师又有什么道理要受到你的侮辱？噢，我们的李铁山打着正义的幌子来危害他人！我以为你并不像你自认为的那样，是个光明磊落的人，所为并非正义之事。你自以为是个英雄，其实更像唐吉诃德。纵然如此，你的错误也是觉醒的孩子才能犯的，凭意气用事，不顾后果。我很理解你，与那些蒙昧的孩子犯的错误到底不可相提并论。”
铁山冷静地缓缓看一眼老师，表明这样的意思：狐狸的尾巴终于露出，我作好了准备。
铁山沉着地讲：“首先，我没有危害任何同学，几个亲近的同学都是自愿找上门来，而且我从没有用任何方式要求他们不学习。应试教育只培养两种人，要么高分低能的牺牲品，要么低分无能的牺牲品。他们是低分无能的牺牲品。如果说影响他们，那也是唤醒他们做人的尊严，决不做应试教育的牺牲品。其次，这个老师实在太敏感，他何以要和我纠缠不休？不就因为心虚吗？他用无休无止的作业来残害学生，而且体罚学生，而我绝没有招谁惹谁。我们看不到他的敬业精神，只看到给名利扭曲的黑心，他分明是投机分子。这样的优秀老师除了害人，别无他用。老实说，我算是客气了，不过轻轻触动他视为神圣的东西，哪里跟他斗？”
“李铁山，你不了解社会，你把自我的人格价值夸大，把社会的力量随便缩小。你信奉自己那套叛逆的理论，有一天，社会会让你明白自己的荒谬。只要有点理性的头脑——你是自以为有头脑的，就不难发现，凭着你贫乏的知识到社会能有什么作为呢？我可以肯定地说，处处对你紧闭大门。大学文凭可是公认的进入社会的门票啊！不过，铁山，你的聪明和坦率仍是非常难得的，你能与我讨论如此重大的教育问题，我非常高兴。现在，你显然不能忍受数学老师，仿佛他是你的生死仇敌，也不能忍受教育制度，所以你较为合理的出路是走出学校，去社会打斗，成就英雄梦。这块地盘太小，不适合于你……”
“你说的，正是我想的，老师！”铁山露出愉快的微笑，老师却难以接受这微笑。老师以为可以用离开学校的方法来归谬，让铁山醒悟，想不到反而给利用：他才不在乎呢！
“只好请你母亲来商议你的去留了……不过，如果真想有点出息，还是虚心地学点知识，否则就是虚无主义。你以为就凭你那点叛逆的思想就能打天下了？我可以肯定地说，像这样走进社会，你是不可能有什么结果的；相反，你完全可能堕落。就是发达的美国，求学仍是主流，他们读大学读得疯狂，比我们的应试教育还要残酷，你知不知道？他们的大学生有大半毕不了业，拿不到学位，你以为发达的工业就是靠一点叛逆的思想打造出来的？不论是学习还是工作，他们都提倡勤奋，不学即无术。孩子啊，狂妄是人类最不高明的错误。不论是做人，还是学习，你都必须脚踏实地呀！”
蓦地，老师显出极少见的强横表情，以洞察一切的眼睛注视着铁山，大声说：“——凭着如此聪明的头脑，李铁山怎么会沦为虚无主义者呢？叛逆学习和老师的症结在家庭，可你却找到多么漂亮的理由反对教育啊！孩子，你为什么要如此仇恨你的母亲呢？为什么要用毁灭自己来报复母亲呢？这可不是……”
“老师！”他以特有的语调不轻不重地说，“你不了解我，才作这种联想……在情感上，我早已独立，我所做的与别人没有任何关系……”铁山走出去的神态仿佛奔赴战场。
不知什么原因，铁山身上有种东西总能震撼老师，他又不能不想起前一次的失败，很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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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山注意老师的表情。老师很专注地听着，在惊讶中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显出刮目相看的眼色，并陷入沉思。老师怎么也没料到，李铁山的世界一下豁然开朗，却是难以打倒的堡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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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未来发展讲，人有独立的头脑就证明你有创新精神和创新能力。如果用这头脑建造事业，你可能很有出息；如果用这头脑来反对社会，你的前途就堪忧。我认为——仅仅是我个人的看法，你的思想有些偏激，但有深度；而你的行为就抹杀了你思想的价值。数学老师是社会的人，他的行为并非不可忍受，恰恰符合社会要求。没有升学压力，他一定不会如此教。那么，这就只能怪教育制度了。你想没有想过，一种教育制度不管怎样错误，都成为影响学生命运的重大因素。为什么错误的教育人们都不能不趋奉？因为反抗这种教育的必然后果是被这种教育抛弃，也就是被社会丢到最底层。聪明的人利用这种教育——如果他没有能力改变这种教育；蒙昧者盲目反抗这种教育，从而荒废学业。我也是一名教师，难道我能因为教育制度的错误而不负责任吗？我以为，积极地迎战这种教育才是理性的策略，如果让孩子们考不上学，就是误人子弟呀！李铁山，如果社会用分数把本是一样的同学分成森严的等级，那么我们有什么理由不去用尽办法提高分数？老师的敬业又有什么不对的呢？你看，我们的学校不是因为高考质量而一步步崛起的吗？”
老师很有信心地注视着铁山，以为自己的逻辑已经打倒铁山的逻辑。铁山英俊的双唇间隐约闪过一丝笑意。
“老师，这是投机行为，是以牺牲学生为可耻代价的。”
老师从容地笑了。这笑表明他不仅理解而且赞成铁山的观点。
“合法的投机是智慧。商业社会谁不想用捷径发财？投机就是一种捷径。至于牺牲学生，考不上大学的学生牺牲更惨重。我们能把孩子送上好大学，对孩子是一种看得见的实惠，家长很感激，怎么会是牺牲学生呢？”老师严肃地说。“反之，你看小学已取缔应试教育，多少孩子荒废学业？又重蹈文化革命时期的悲剧。在根本不懂教育的时代，应试教育也还算是一种教育嘛！更何况，不论怎么健全的教育都鼓励孩子勤奋学习，就是发达国家也莫不如此。”
这些道理显然不能说服铁山，虽有机智，却并非不可辩驳。铁山的神情尖锐地表示，这是诡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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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觉得不是在说服铁山，而是被铁山说服，铁山满脸是掌握真理的神气，而老师也充满可怕的偏见，不过是教育的牺牲品。
“我已感觉出李铁山像英雄而不像调皮学生，原来确实有些正义的思想在鼓动着他。如果在美国，你的思想和行为是爱国的；然而，在我们这里，你是忤逆。那有出息的三代小学生只是个别现象，还有多少“小学生”挣扎在社会底层。这么大个国家，科技在不断进步，靠的主要还是教育。要是你连这个事实也否定，显然是虚无主义。是的，我们的现代工业起步很晚，技术水平不高，所以人才的成长受到限制，但不能因此抹杀教育。如果是你认为的那样，不要应试教育，我们不是重蹈文化大革命的覆辙？在我看来，应试教育至少能培养勤奋的品质。老实说，我就是从应试教育里练出勤奋的，这可是终身受益的品质啊！问题在于，一种真正的能取代应试教育的教育还没有诞生，现在所谓素质教育不过把孩子的学业荒废罢了。”
老师盯住铁山，锋利的眼睛穿透灵魂最深处。“即使你说得很有道理，我们的教育确实存在严重问题，你的行为也是荒唐的。肯定地说，你无法改变这种教育，你就是把这个班搅得班将不班，你也对教育制度秋毫无犯，然而你却严重威胁同学的前途，危害班集体，使大家在升学竞争中倒霉。这些同学有什么理由遭受你的危害？老师又有什么道理要受到你的侮辱？噢，我们的李铁山打着正义的幌子来危害他人！我以为你并不像你自认为的那样，是个光明磊落的人，所为并非正义之事。你自以为是个英雄，其实更像唐吉诃德。纵然如此，你的错误也是觉醒的孩子才能犯的，凭意气用事，不顾后果。我很理解你，与那些蒙昧的孩子犯的错误到底不可相提并论。”
铁山冷静地缓缓看一眼老师，表明这样的意思：狐狸的尾巴终于露出，我作好了准备。
铁山沉着地讲：“首先，我没有危害任何同学，几个亲近的同学都是自愿找上门来，而且我从没有用任何方式要求他们不学习。应试教育只培养两种人，要么高分低能的牺牲品，要么低分无能的牺牲品。他们是低分无能的牺牲品。如果说影响他们，那也是唤醒他们做人的尊严，决不做应试教育的牺牲品。其次，这个老师实在太敏感，他何以要和我纠缠不休？不就因为心虚吗？他用无休无止的作业来残害学生，而且体罚学生，而我绝没有招谁惹谁。我们看不到他的敬业精神，只看到给名利扭曲的黑心，他分明是投机分子。这样的优秀老师除了害人，别无他用。老实说，我算是客气了，不过轻轻触动他视为神圣的东西，哪里跟他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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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正是我想的，老师！”铁山露出愉快的微笑，老师却难以接受这微笑。老师以为可以用离开学校的方法来归谬，让铁山醒悟，想不到反而给利用：他才不在乎呢！
“只好请你母亲来商议你的去留了……不过，如果真想有点出息，还是虚心地学点知识，否则就是虚无主义。你以为就凭你那点叛逆的思想就能打天下了？我可以肯定地说，像这样走进社会，你是不可能有什么结果的；相反，你完全可能堕落。就是发达的美国，求学仍是主流，他们读大学读得疯狂，比我们的应试教育还要残酷，你知不知道？他们的大学生有大半毕不了业，拿不到学位，你以为发达的工业就是靠一点叛逆的思想打造出来的？不论是学习还是工作，他们都提倡勤奋，不学即无术。孩子啊，狂妄是人类最不高明的错误。不论是做人，还是学习，你都必须脚踏实地呀！”
蓦地，老师显出极少见的强横表情，以洞察一切的眼睛注视着铁山，大声说：“——凭着如此聪明的头脑，李铁山怎么会沦为虚无主义者呢？叛逆学习和老师的症结在家庭，可你却找到多么漂亮的理由反对教育啊！孩子，你为什么要如此仇恨你的母亲呢？为什么要用毁灭自己来报复母亲呢？这可不是……”
“老师！”他以特有的语调不轻不重地说，“你不了解我，才作这种联想……在情感上，我早已独立，我所做的与别人没有任何关系……”铁山走出去的神态仿佛奔赴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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