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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六章 爱情的复萌

    是儿子把李经理从灾难中拯救出来。在混天黑地的麻木中,由一声“妈“的呼唤惊醒,她发现孤独的旷野中还雄踞着一个英俊的儿子。爱又有了寄托,她很快恢复生气。比较原来对儿子的爱,有些不同。儿子现在是她飘泊凄苦的心灵找到的归宿,感到莫大的慰藉,所以对儿子充满感激。另一方面,她全部爱的热情都倾注到儿子身上,儿子成为她生活的唯一。此外,这爱中渗进类似敬畏的东西,她感觉很陌生的一种情感,仿佛儿子突然长大成人,俨然是她的依靠。这都是以前没有的,以前儿子不过是幸福的锦上添花。有了儿子,她对公司的热情又恢复,生活的车轮又照样飞快旋转,竞标,合同,工程队……

    生活真是让李经理难以预料,她很快从离婚的阴影中走出,找到精神的支点,在高贵的仪态里藏着的高贵的心灵复活了。她还是好强,而且好强里不由得增加新的内涵:她要用业迹证明,不会因被抛弃就自暴自弃,没有男人,仍过得很好。

    生活真是不可思议,更让她没料到的是,早年粉红的梦又来搅乱她的宁静,38岁,生活远没有结束。她偷窥着镜子里的人,高贵的仪态洋溢着青春,有种尊严的美。眼里还泛着似曾相识的激动的光彩。“我还有爱的权利,有获得幸福的机会。”她在心里说,“离婚远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还有她没料到的,原以为铁山是她的唯一,她和铁山在一起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母子。她决心给儿子双倍的爱,以补足缺失的父爱,并把自己的全部幸福托付于这爱。殊不知,不幸中,她对幸福的要求是很低很低的,只要状况稍有改善,幸福的指数迅速升高。

    她回到家,见到儿子,就有种相依为命的悲伤,屋子里空荡荡的,实在不是完美,而是有重大缺憾。两个人的话本不多,听得见回声似的,清冷得很。两人的沉默里似乎都听到一个声音:这是不幸的家庭。母子俩的默默对视中,似乎都有彼此依靠的温暖,但她不由得感觉辛酸,儿子眼里老有种过早成熟的倔强和沉郁。是的,他的百分更多了,每次都向她报告,但百分的欢乐不见了,得意活泼的音容消失。她怎么也不可能把原有的幸福还给儿子,儿子似乎疏远她。他看着儿子,儿子就在眼前,可是老有种陌生感,儿子像在悄然走进为她所不知的世界。不过,她并不知道,儿子为什么要疏远她。过了不久,她才知道儿子有洞穿她心灵的眼睛。

    “他需要父爱。”她以为,从儿子身上能为自己谋取新的幸福找到理由。

    于是铁山的“叔叔”来了,鬼鬼祟祟地。她的心居然像第一次那样悸动。人整个地变了,她发现镜子里的人像雨霁云散的天,蓝得明朗广阔,和风卷走两丝白云,惬意平和。她的举止言语洋溢着雀跃的调子,她不得不抑制自己,这与自己的年龄和经历多么不相宜,恰跟少女的恋爱一个模样,浅薄欢悦,无所顾忌,仿佛幸福是自己的专利。注视着镜子里的人,她完全不认识自己。稍稍丰满的脸发出幸福的光辉,显得格外漂亮。嘴角抑制不住地微笑,就像幸福满溢。眼睛居然有种活泼的光彩,轻盈得委实浅薄,有种捉弄人的味道——那可是少女时代的表情啊!

    分明被爱情欺骗,离婚的阴影还笼罩着清冷的家,她下决心不再爱,坚守独立,可怎么也没有料到,她居然又坠入爱情的陷阱。只要爱情的欢悦侵袭,她就自责,觉得生命太卑贱,分明刚受到致命伤,却又慌慌忙忙扑进爱情的怀抱。她自嘲,看来离婚还没有让我吃尽苦头,幸福的诱惑又俘虏这颗虚荣的心。铁山有一种力量,使她从爱的幻境走出来。只要回到家,就有种庄重的母爱阻挡爱情的入侵,不能不显得沉静平和,步态迈得从容稳重,爱情的梦就显得荒诞。她本能地感觉到,爱情与母爱不相融,铁山排斥男友。看到儿子,就习惯性地感觉淡淡的悲哀,也习惯性地回想起离婚,就有种严肃的力量阻挡爱情。

    她日益感觉母爱与爱情两股势力冲突得厉害,慢慢斗争出新的痛苦。走进家,她就是儿子的,过着严肃安静的感情生活,全部身心都在儿子身上;出了门,她就投降爱情,神往着浅薄虚荣的爱情,步子也迈得轻,人也像要飘起来,幸福的梦幻使平静的心悸动不宁。男友也回避着铁山,并不要求到家里见面。特别是见到男友,就为他的风度吸引,她就像坠入爱河的少女,活泛的眼睛惊喜地注视着对方。男友是那样体贴入微,又是那样从容不迫,把离婚拘捣碎的心灵一片片拾掇起来,重新组装成美丽结实的心灵。

    离婚有两种痛苦,一种是对爱情产生永久的免疫力,再也不会爱,自然不会被爱伤害;另一种是渴望受创的心得到抚慰,把爱寄托到新的对方。事实上,有一种痛苦很少见,孤独的灵魂终究要向爱情投降,甚至向没有爱情的再婚投降。她的痛苦虽然是那样辛辣,却是后一种。她根本没有观察自己,不知道正是财富使她只能经历后一种痛苦,她是那样迷信自己漂亮的魅力,哪里想到财富才是她爱情的生命之源?因为财富包裹的自尊,她才饱受离婚的痛苦,也正因为财富培植的虚荣,她才迅速被爱情征服。

    爱情注定要占上风,开始的时候,她很清醒:铁山横在中间,不能越过铁山去爱。后来,爱情的势力悄悄强大,她不知不觉趋向于爱情,觉得铁山挡在中间,让她不快。一方面,口头上坚守母爱立场,表示决不背叛儿子,另一方面,心底却在悄悄投降男友,爱情的幸福实在不可抗拒。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她回到家,总是泄露爱情的秘密,却浑然不觉。她突然年轻了十岁,步态轻盈,走过来荡起一股清风,让铁山的心哆嗦了一下:母亲身上附着了魔鬼。说话的声音响亮了,充满活力,喜悦溢于言表。同是这个母亲,可是屋子里的冷清消失了,突然有了生机。自然,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儿子身上,关怀的话多了,学习的,生活的,可是铁山分明看到虚假。她的活跃与往日的沉静形成那样尖锐的对比,可她就是感觉不到;她的活跃与儿子的冷漠形成强烈的反差,可她同样感觉不到。听说爱情中的人是诗人和疯子,不论年纪多老,爱情的力量都不会改变。

    铁山以异样的眼光看她,她感觉这眼光仿佛芒刺在背。她的心顿时痉挛了一下,怯怯地收拢放肆的感情。改用平常不幸的母亲的姿态,与他讲话,声调平静稳重。但是,她怎么会不幸呢?又怎么装得像呢?看到沉郁的儿子,她本能地觉得自己没有爱情的权利,为爱情而愧疚。但她愿意欺骗自己:“铁山并不知道她的秘密。”

    一边是受重创的母亲,一边是爱情复苏的女人,两个自我又冲突成什么悲剧,她可是一点也不知道。老是重复一种错误,非要累积成人生悲剧才罢休,这就是称作人的生物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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