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52玄迷-芙蓉阁
芙蓉阁走进两位客官,貌似一主一仆,衣着朴素，不像寻花问柳之辈。
正是上客的时辰，人来人往，谁都不会特别留意他们俩。
软玉靠着楼梯扶手跟一位常官调笑正欢,无一间一回头,正瞟见了楼下这两位,四目相对,不由得微微一笑，撇下出手阔绰的大爷，下了楼。
老鸨子春娘见是两位新客，迎上来想探个底儿,她挥手退了迎客的杂役，围着他们绕了一圈，竟一时看不透他们的来历，瞧这二位装束，不像是有钱人的样子，可是他们身上那股特殊的气质又不是寻常百姓能装出来的。
无奈，她只得陪着笑脸问：“敢问客官，是来寻旧相好还是头次来尝鲜呐？”
有南宫朔在旁，又异了容，霓裳料想没人认得自己，倒也坦然。
她粗着嗓门说，“我家公子是慕软玉姑娘之名而来，银两自不会少了你的，还不请软玉姑娘来接客。”说着，扔出一袋银两。
南宫朔闻言一笑，原来这丫头说的芙蓉阁竟是个烟花之地，既然都进来了，也只好听之任之。
春娘掂了掂沉甸甸的银袋子，笑得合不拢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公子真是好眼光，软玉，还不快来伺候公子上楼。”
一旁，盯了许久的软玉这才风情万种地走过来，道了个万福，“小女软玉，给爷请安，敢问爷怎么称呼？”
“南-------。”南宫朔脱口而出，霓裳一把拉住。
“姑娘难不成要公子站在这里跟你说话？”
“软玉失礼了，南公子，这边请。”
软玉前头带路，霓裳扶着南宫朔上了二楼。
此时，芙蓉阁又进来一位客人，他朝楼上看了眼，见主仆二人进了雅间，转身走了出去。
霓裳进了门，四处扫了扫，软玉的雅间陈设如故，只是窗台边那棵夹竹桃又长高了不少。想起当时西陵沣被自己用花粉折磨的死去活来的样子，忍不住低笑一声。
软玉打着丝织帘，盯着霓裳那张俊俏的脸，眼神婉转，意味深长地说：“小哥似乎不是第一次进软玉的房，以前可曾见过？”
霓裳闻言神情一变，回身，一把将软玉揽入怀里，摸着她的小脸调笑道：“软玉姑娘说笑了，你的身价哪是我们寻常之辈能消受的，我家公子此番出游，路过此地，慕软玉姑娘之名，想逗留三日，公子眼神不好，你小心伺候便是，银钱好说，万不能有任何差池，否则，等我回来，定让你们芙蓉阁就此消失。”
软玉点头应下。
南宫朔一愣，伸手想拉住霓裳，霓裳早已闪身站到了门外。
“公子，你慢慢享用，待事办妥后，我来接你，三日为限。”
“裳儿？”南宫朔语气不由得加重。他不明白霓裳的用意，带他来芙蓉阁原以为是为了找救云鹤的法子，没想到她竟然把自己留给一个头牌妓女的睡房里。
“裳儿，别胡闹，你怎么能让—————”
“公子，等我三日，我一定回来！”霓裳狠了狠心，关上了雅间的门。
南宫朔颓然坐在客厅的茶几旁，软玉也不说话，只在一旁替他打着扇。
霓裳快步走出芙蓉阁，绕到房后，翻身跃过围墙，跳了进去。
这里是九王爷的别居，她不确定此时九王爷会在，只有等。
还好，只一顿饭的功夫，院落里传来了脚步声。
霓裳迎了出去。
果然是九王爷。
“裳儿，你终于来了，九王叔等了你多日了。”
“九王叔，裳儿连累了你，不知前朝状况如何？”
“龟兹国大兵压阵，魅火重燃，没有冰魄琉璃制敌，西陵大军节节败退，皇上是不会放过你们的，南宫朔呢？”
“我把他留在软玉那里了。”
“亏你想得出，也好，芙蓉阁倒也安全，只怕------。”
“西陵沣？”
“唉，裳儿，你跟他到底------？”
“九王叔，儿女私事，暂且不谈，国家大事也先放一放，我想先去找云鹤，听说他被大国师押在国师府，如今大战当头，大国师自然顾不了那么多，不如趁机潜入国师府，救出云鹤。”
“谈何容易，裳儿，事到如今，有些事也该让你知道了，你跟我来。”
九王爷带霓裳进了书房密室。
偌大的密室，只挑一盏油灯，背光站着一个人。
九王爷上前恭敬地说：“王兄，裳儿来了。”
霓裳浑身上下一激灵，她看着那背影慢慢转了过来。
“父------父------？”
“裳儿。”
霓裳一个趔趄，花泽王上前一把扶住了她。
趴在父王的怀里，她哭的喘不过气来。
九王爷悄悄退了出去。
“裳儿，我花泽一族也是为了天下苍生才忍辱负重至今，只是让你和鹤儿受苦了。
先帝在位之时，茜香国四大王族虽有不合，却无争端，如今却四分五裂，茜香国眼见气数已尽，外人看来只不过是四大望族不合，内部起了争端，实则背后另有主谋，太子只不过是枚棋子，大国师并非真正的黑手，这也是为父迟迟不肯面世的原因，如今魅火已经点燃，想必真正的主谋也会浮出水面，只有铲除了他，天下才能太平。”
“父王，魅火已经点燃，众生受难，尸横遍野。如今即便是找到主谋，我们又拿什么来制敌呢？冰魄琉璃根本不在南宫朔身上，父王交给裳儿的香彻骨被裳儿植入体内，怕是也不能用了，还望父王恕罪。”
霓裳跪在花泽王脚下，低泣着。
花泽王摸着她的头说：“都是父王不好，当年，形势所逼，事关重大，迫不得已父王只将香彻骨的药引子让你带走。骗了你和鹤儿这么多年，真正的香彻骨还在，正悬在你母亲的灵柩之上。”
霓裳瞪着含泪的眼，直直地盯着父王，良久，冷冷地笑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预先安排好的，那么，我母亲呢？她的死也是预先安排好的？花泽满门陈尸堂前也是早有预谋？是不是云鹤被押也是你手中的一步棋？你告诉我，到底谁才是这幕后的黑手？！”
花泽逸缓缓闭上双眼，从他答应无印香君那一刻起，就料到会有这一天。
“舍小我，成大道，为天下苍生生而生，是为父对不住你们。”
“好，好，为天下苍生生而生，只是，我决不会让鹤儿再沦为你通往大道的垫脚石。”
“当啷”一声，一把匕首掷落在地。
花泽王惊叫一声，“裳儿！”
霓裳冲了出去。
其实她并没有走远，围墙外角落里，身影单薄的她屈膝抱头，狠狠地撞着墙，一下重似一下，心头的伤痛，压抑的她身心几乎爆裂。她狠狠地咬住手腕，鲜血滴滴嗒嗒地流了出来。
慢慢地，只觉身子一软，她一头栽倒在地上。
雨，淅沥沥地下着，
天边微红，晨曦照亮了窗台，霓裳缓缓醒来。
一扭头，只见枕边趴着一个人，顿时警觉起来，四周环顾了下，“三丰的骊山别院？”
再细看他，“封孤城？”
不，他不是封孤城，也不是三丰，更没有什么骊山别院，一切不过是他们做的幌子，一切都是骗人的把戏，连自己最爱的父王也不例外。
一想到父王，那股痛竟顶得她想哭却发不出声来，任由大颗泪珠滚落枕边，偏偏那人也不醒。就这样，一个人在哭，一个在睡，相距咫尺，却心若天涯。
也许太过伤心，也许不愿醒来，霓裳就这么昏睡着。
西陵沣缓缓睁开眼，迷蒙的眼神看着她的面容，叹了口气。
“冰山极寒，竟敌不过你一滴泪，到底是怎样的伤心，倒叫你哭都哭不出来，傻丫头！”
三日水米未进，倒让他担心了，起身后去外屋热饭。
阵阵饭香传来，霓裳终于睁开了眼。
她刚想起身子，只见西陵沣端着饭碗站在床前，看着她。
“我睡了几日？”
“三日。”
“三日？”
“对！”
“糟了！”霓裳撩开被子，一跃而起，跳下了床，才发现自己只穿了件贴身内衣，‘啊’了一声，又立刻滚回被窝，然后，伸出一只手来。
“干吗？”西陵沣忍着笑看着她。
“明知故问！”霓裳窘迫，脸红却嘴硬。
“先吃饭，不然，你只能呆在被窝里。”
“你！”霓裳气堵，自知斗不过此人，口气缓和下来。
“你把碗放下，出去，等我吃完了，你再拿衣服进来。”
西陵沣得意，笑着放下了碗。临关门前狠狠地说：“一颗米粒子都不许给我留！”
霓裳哼了一声，见半晌没动静，这才松了口气，纵身下床，打开门，发现衣服被整齐地叠放在门口，不觉一怔。
门口树下，一人一马等候已久。
霓裳走了过去，西陵沣看着她，默默地将手里的缰绳递了过去，转身往回走。
霓裳看着他背影，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最终只叹了口气，飞身上马，扬鞭而去。
西陵沣这才转头，看着尘烟处渐渐消失的身影，无奈地苦笑了一声。
霓裳急三火四赶到芙蓉阁，却不想出事了。
正是上客的时辰，人来人往，谁都不会特别留意他们俩。
软玉靠着楼梯扶手跟一位常官调笑正欢,无一间一回头,正瞟见了楼下这两位,四目相对,不由得微微一笑，撇下出手阔绰的大爷，下了楼。
老鸨子春娘见是两位新客，迎上来想探个底儿,她挥手退了迎客的杂役，围着他们绕了一圈，竟一时看不透他们的来历，瞧这二位装束，不像是有钱人的样子，可是他们身上那股特殊的气质又不是寻常百姓能装出来的。
无奈，她只得陪着笑脸问：“敢问客官，是来寻旧相好还是头次来尝鲜呐？”
有南宫朔在旁，又异了容，霓裳料想没人认得自己，倒也坦然。
她粗着嗓门说，“我家公子是慕软玉姑娘之名而来，银两自不会少了你的，还不请软玉姑娘来接客。”说着，扔出一袋银两。
南宫朔闻言一笑，原来这丫头说的芙蓉阁竟是个烟花之地，既然都进来了，也只好听之任之。
春娘掂了掂沉甸甸的银袋子，笑得合不拢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公子真是好眼光，软玉，还不快来伺候公子上楼。”
一旁，盯了许久的软玉这才风情万种地走过来，道了个万福，“小女软玉，给爷请安，敢问爷怎么称呼？”
“南-------。”南宫朔脱口而出，霓裳一把拉住。
“姑娘难不成要公子站在这里跟你说话？”
“软玉失礼了，南公子，这边请。”
软玉前头带路，霓裳扶着南宫朔上了二楼。
此时，芙蓉阁又进来一位客人，他朝楼上看了眼，见主仆二人进了雅间，转身走了出去。
霓裳进了门，四处扫了扫，软玉的雅间陈设如故，只是窗台边那棵夹竹桃又长高了不少。想起当时西陵沣被自己用花粉折磨的死去活来的样子，忍不住低笑一声。
软玉打着丝织帘，盯着霓裳那张俊俏的脸，眼神婉转，意味深长地说：“小哥似乎不是第一次进软玉的房，以前可曾见过？”
霓裳闻言神情一变，回身，一把将软玉揽入怀里，摸着她的小脸调笑道：“软玉姑娘说笑了，你的身价哪是我们寻常之辈能消受的，我家公子此番出游，路过此地，慕软玉姑娘之名，想逗留三日，公子眼神不好，你小心伺候便是，银钱好说，万不能有任何差池，否则，等我回来，定让你们芙蓉阁就此消失。”
软玉点头应下。
南宫朔一愣，伸手想拉住霓裳，霓裳早已闪身站到了门外。
“公子，你慢慢享用，待事办妥后，我来接你，三日为限。”
“裳儿？”南宫朔语气不由得加重。他不明白霓裳的用意，带他来芙蓉阁原以为是为了找救云鹤的法子，没想到她竟然把自己留给一个头牌妓女的睡房里。
“裳儿，别胡闹，你怎么能让—————”
“公子，等我三日，我一定回来！”霓裳狠了狠心，关上了雅间的门。
南宫朔颓然坐在客厅的茶几旁，软玉也不说话，只在一旁替他打着扇。
霓裳快步走出芙蓉阁，绕到房后，翻身跃过围墙，跳了进去。
这里是九王爷的别居，她不确定此时九王爷会在，只有等。
还好，只一顿饭的功夫，院落里传来了脚步声。
霓裳迎了出去。
果然是九王爷。
“裳儿，你终于来了，九王叔等了你多日了。”
“九王叔，裳儿连累了你，不知前朝状况如何？”
“龟兹国大兵压阵，魅火重燃，没有冰魄琉璃制敌，西陵大军节节败退，皇上是不会放过你们的，南宫朔呢？”
“我把他留在软玉那里了。”
“亏你想得出，也好，芙蓉阁倒也安全，只怕------。”
“西陵沣？”
“唉，裳儿，你跟他到底------？”
“九王叔，儿女私事，暂且不谈，国家大事也先放一放，我想先去找云鹤，听说他被大国师押在国师府，如今大战当头，大国师自然顾不了那么多，不如趁机潜入国师府，救出云鹤。”
“谈何容易，裳儿，事到如今，有些事也该让你知道了，你跟我来。”
九王爷带霓裳进了书房密室。
偌大的密室，只挑一盏油灯，背光站着一个人。
九王爷上前恭敬地说：“王兄，裳儿来了。”
霓裳浑身上下一激灵，她看着那背影慢慢转了过来。
“父------父------？”
“裳儿。”
霓裳一个趔趄，花泽王上前一把扶住了她。
趴在父王的怀里，她哭的喘不过气来。
九王爷悄悄退了出去。
“裳儿，我花泽一族也是为了天下苍生才忍辱负重至今，只是让你和鹤儿受苦了。
先帝在位之时，茜香国四大王族虽有不合，却无争端，如今却四分五裂，茜香国眼见气数已尽，外人看来只不过是四大望族不合，内部起了争端，实则背后另有主谋，太子只不过是枚棋子，大国师并非真正的黑手，这也是为父迟迟不肯面世的原因，如今魅火已经点燃，想必真正的主谋也会浮出水面，只有铲除了他，天下才能太平。”
“父王，魅火已经点燃，众生受难，尸横遍野。如今即便是找到主谋，我们又拿什么来制敌呢？冰魄琉璃根本不在南宫朔身上，父王交给裳儿的香彻骨被裳儿植入体内，怕是也不能用了，还望父王恕罪。”
霓裳跪在花泽王脚下，低泣着。
花泽王摸着她的头说：“都是父王不好，当年，形势所逼，事关重大，迫不得已父王只将香彻骨的药引子让你带走。骗了你和鹤儿这么多年，真正的香彻骨还在，正悬在你母亲的灵柩之上。”
霓裳瞪着含泪的眼，直直地盯着父王，良久，冷冷地笑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预先安排好的，那么，我母亲呢？她的死也是预先安排好的？花泽满门陈尸堂前也是早有预谋？是不是云鹤被押也是你手中的一步棋？你告诉我，到底谁才是这幕后的黑手？！”
花泽逸缓缓闭上双眼，从他答应无印香君那一刻起，就料到会有这一天。
“舍小我，成大道，为天下苍生生而生，是为父对不住你们。”
“好，好，为天下苍生生而生，只是，我决不会让鹤儿再沦为你通往大道的垫脚石。”
“当啷”一声，一把匕首掷落在地。
花泽王惊叫一声，“裳儿！”
霓裳冲了出去。
其实她并没有走远，围墙外角落里，身影单薄的她屈膝抱头，狠狠地撞着墙，一下重似一下，心头的伤痛，压抑的她身心几乎爆裂。她狠狠地咬住手腕，鲜血滴滴嗒嗒地流了出来。
慢慢地，只觉身子一软，她一头栽倒在地上。
雨，淅沥沥地下着，
天边微红，晨曦照亮了窗台，霓裳缓缓醒来。
一扭头，只见枕边趴着一个人，顿时警觉起来，四周环顾了下，“三丰的骊山别院？”
再细看他，“封孤城？”
不，他不是封孤城，也不是三丰，更没有什么骊山别院，一切不过是他们做的幌子，一切都是骗人的把戏，连自己最爱的父王也不例外。
一想到父王，那股痛竟顶得她想哭却发不出声来，任由大颗泪珠滚落枕边，偏偏那人也不醒。就这样，一个人在哭，一个在睡，相距咫尺，却心若天涯。
也许太过伤心，也许不愿醒来，霓裳就这么昏睡着。
西陵沣缓缓睁开眼，迷蒙的眼神看着她的面容，叹了口气。
“冰山极寒，竟敌不过你一滴泪，到底是怎样的伤心，倒叫你哭都哭不出来，傻丫头！”
三日水米未进，倒让他担心了，起身后去外屋热饭。
阵阵饭香传来，霓裳终于睁开了眼。
她刚想起身子，只见西陵沣端着饭碗站在床前，看着她。
“我睡了几日？”
“三日。”
“三日？”
“对！”
“糟了！”霓裳撩开被子，一跃而起，跳下了床，才发现自己只穿了件贴身内衣，‘啊’了一声，又立刻滚回被窝，然后，伸出一只手来。
“干吗？”西陵沣忍着笑看着她。
“明知故问！”霓裳窘迫，脸红却嘴硬。
“先吃饭，不然，你只能呆在被窝里。”
“你！”霓裳气堵，自知斗不过此人，口气缓和下来。
“你把碗放下，出去，等我吃完了，你再拿衣服进来。”
西陵沣得意，笑着放下了碗。临关门前狠狠地说：“一颗米粒子都不许给我留！”
霓裳哼了一声，见半晌没动静，这才松了口气，纵身下床，打开门，发现衣服被整齐地叠放在门口，不觉一怔。
门口树下，一人一马等候已久。
霓裳走了过去，西陵沣看着她，默默地将手里的缰绳递了过去，转身往回走。
霓裳看着他背影，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最终只叹了口气，飞身上马，扬鞭而去。
西陵沣这才转头，看着尘烟处渐渐消失的身影，无奈地苦笑了一声。
霓裳急三火四赶到芙蓉阁，却不想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