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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命悬-香绝影

    夜半时分,依真被一个响雷惊醒,坐起来才发现自己又回到了九间房的床上。

    她记得傍晚跟封孤城上了荷塘的船,定是自己睡着了被封孤城送回了屋,又欠人情了。这几年被追杀,按说自己不会睡得那么死,想必是太累了,明天,还不知道封孤城怎么修理自己。

    一想到天亮后要去久著道应试,心里不免有些沉重起来,再无睡意,翻身下了床,看了眼案几漏沙,已近午夜。

    昨晚香溢那番话让她心里一直犯嘀咕,花拐子让香溢传信,定是有什么事要跟自己说,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关弟弟的事情,不如趁这个时辰去后院厨房找花拐子问问,省的大白天再遇到那些不相干的人招惹是非。

    打定主意,她拽了书箱的包袱皮蒙了面悄悄溜出了屋。

    地上刚下过雨,湿漉漉的.九间房的孩子们都睡得很熟,她走到封孤城门前,贴着门缝听了半天,一点声响也没有,暗暗放了心,猫着腰顺着墙边朝后院走去。

    后院值更的下人到了钟点给院门上了锁,就回房休息。

    偌大的后院黑灯瞎火,要不是前些日子走过几回,她大约连路都找不到,寻了个低矮的墙头,悄悄地爬了上去,翻身入院。经过李管事的小院时,抬头看了看,只见里面依稀有些光亮透出,依真愈发小心,生怕弄出点响动,招惹了这个大煞神,那可有的苦头吃。

    终于绕过李管事的院子直奔厨房而去。

    摸到门前才发现厨房门上也挂着一个偌大的铁将军,泛着冷光。

    依真傻了眼,印象里花拐子好像没跟她说住在哪里,就以为花拐子睡厨房,眼看都到了门口却进不去,忍不住懊恼起来,刚想返回,突然听到屋内好似有响动。

    依真一惊,这个点儿,厨房外面锁着门,除了耗子谁还会钻到里面呢?突然想起厨房后面有扇窗户,难不成真的如花拐子所说,有人偷东西给藏着的孩子吃?

    此念一出,她再也按耐不住,抽身往厨房后面的墙头走去,厨房后面的围墙相对比较高,又刚下过雨,墙皮很滑。

    依真运了点内力,手一撑,身子轻飘飘地落了地,心中暗喜,看来詹先生教给自己的那两下子还管用,猫腰顺着墙根找厨房那扇窗户。

    厨房的窗户的确很高,没有借力的东西是上不去的,她摸了块石头揣着,准备踩着往上爬。

    刚到窗户下面放好石头,忽见窗户内探出一个蒙面脑袋来,吓得依真紧贴着墙壁大气都不敢喘。看来自己运气不错,遇到那个传说中偷馒头的贼了!

    窗户里探出的那个人分明也在窥探外面有没有动静,左右看了几眼,确认没人,头又缩了回去。

    依真贴着墙紧张的心‘砰砰’直跳,趁着那贼缩回身子的功夫,她一闪身隐蔽在一块黑岩石后面,偷瞧着那扇窗户。

    果然,不大一会儿,从窗户里‘嗖’第一声,扔出一包东西来,正落在依真藏身处不远,鼓鼓囊囊的像是装了馒头。依真此时已认定花拐子说的话是真的。

    那个贼钻出窗户,一个侧身,敏捷地落了地,捡起地上的包裹,踏着露水一路疾奔,朝山顶跑去。

    依真愣了楞神,追还是不追?这深更半夜的,万一被这个贼发现了,交上了手,凭自己那点功夫决计占不了上风,还会打草惊蛇,动静大了,招来书院的人就更麻烦了。

    转念又一想,要是跟上他顺藤摸瓜查出那些被拐进来的孩子的下落,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没准还能打听到弟弟的消息。

    她不再犹豫,发足狂追。

    就停顿那么一小会儿,小贼已不见了踪影。

    依真运了内力,花泽家独有的飘凌幻影轻功已经好久没用,拔足时趔趄了几下,山路不同一般地段,脚底下必须小心,好在飘凌幻影的优势就是借力漂移,只要掌握好重心,速度不成问题。

    她一口气追到半山腰才隐约看到前面那个背包裹的身影,依真有些兴奋,越发紧随其后穷追不舍。

    就在依真香汗淋漓之际,前面那个黑影突然一闪身消失了。依真往前又追了几步,仍然不见人影,前面就是悬崖峭壁,这个贼不可能轻功好到飞跃悬崖的地步吧?

    就在此时,山风中隐约听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琴声,放在平常人听来,会以为是山风吹过洞穴发出的声音,可是依真自小有专门乐师调,教,不但熟知音律,凭琴声能辨出用的是什么琴。此琴声音鬼魅闻所未闻,更识不得用的是何种琴弦。

    琴声仿佛来自四面八方,让人无法抓住一丝一毫,她一时听的有些痴了。

    猛然,她醒悟过来,此琴声并非无意之人随意奏出,而是寓有指引之意,难不成是为那个贼在引路?这么一想,顿时茅塞顿开,她堵了一只耳朵,静心冥神随着旋律一步步往前走,果真,不远处两个悬崖之间,只见一个飘飘荡荡的身影在晃动,依真疾步追了上去。

    眼看那个黑影就要攀上对面的崖壁,依真不敢再犹豫,一脚踏了出去,顿觉脚下一虚,身子一斜,不敢再动,更不敢低头看,心里却明白,脚下踩得不是桥面,更不是铁索之类,而是一条不宽的布条。

    无奈已经走上去了,想退回去为时已晚,前面那贼已经发现了她,他回过身子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另一头的依真。

    苍茫夜色下,两个人相距不过几步,面面无语,静谧中透着几丝滑稽,山风中的琴声也淡到不可闻。依真此刻不知对手在等什么,如果在这条不宽的布条上打起来,只能玉石俱焚,想必对手在琢磨如何自保又能干掉自己的办法吧?而自己一点优势也没有。

    山风中的琴声此时突然大噪起来,对面那贼身子凌然一动,显然耐不住了,布条开始抖动起来。依真提着一口气,全身戒备。

    那贼原地踏了两步,并没有上前攻击依真,而是极小心地回了身,朝崖壁走去。

    依真诧异地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追还是不追,眼见他就要攀上崖顶了,她才疾步上前,却不料就在她抬足的瞬间,脚下的布条一声撕裂,断了!

    原来那个贼转身前抬脚蹭两下,是鞋上有刀刃,割裂了布条,难怪他不敢疾步。依真毫无防备,注意力全放在前面那人身上,脚底陡然空了,她一头栽了下去。

    山风依然呜咽,琴声却嘎然而止。

    依真闭上了眼睛,听耳边山风呼啸,身子像一片羽毛飘然下坠。

    夜半更深,悬崖下的雾气很重,她仿佛飘在云端,失重的压迫感渐渐消失让她失去了知觉。

    这次定是活不成了。

    当依真从失神中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人的臂膀里,那个人手里抓着刚才断落的布条由崖壁缓缓上升。虽看不清救她的人是谁,但她肯定不是刚才那个想置于她死地的贼。

    崖顶上,那人将她放在一个平台上,转身要走,依真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如同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

    “请留步,这里是什么地方?刚才那个人呢?”

    那个人闻声慢慢转过了身子,清俊的轮廓挂着几许寥落,一身淡紫衣衫,在夜色的浸染下如梦如幻很不真实。

    “是你?神仙哥哥?”依真松了手,看着他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不只是该哭还是该笑,声音

    里带出几分惊疑,几分喜悦。

    他没有出声,回眸中,淡色的眼神里飘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异色。

    依真想定是自己这身打扮神仙哥哥一时认不出自己来了,她一把扯下脸上的蒙面。

    果然,他怔住了。

    神仙哥哥的背后,依然是那日见到的亭台楼阁,难道说?不,那个可怕的念头一闪而过,依真随即否定了,她觉得自己怎能平白无故亵渎心目中的神仙般的哥哥呢。

    “这里不能久留,你走吧。”依然不温不火不急不躁的声音,却不同于那日般慵懒。

    依真这下有点蒙了,那日虽说是误闯了他的府邸,可不是这般的冷漠和排斥,甚至有些厌恶自己出现的感觉,依真小心翼翼地靠了前。

    “你还记得我是不是?”

    神仙哥哥却不看她,依真心里有些失落,垂下了眼帘。“救命之恩,理当回报,只是还不知道神仙哥哥怎么称呼?”

    “不必,下山后就不要再来了。”他没有理会依真的问题,像是怕被她再缠上一般,飞快地往楼宇间走去。

    依真大急,刚想上前拦住他,却发现旁边台子上摆着一台古琴,心被骤然擂了一下。

    “软琴?是你,是你用琴声给那个贼引路!原来你们是一伙儿的,那些孩子呢?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依真有些声嘶力竭,这一瞬她明白了神仙哥哥为什么要赶她走,原是怕被她发现这一切。

    神仙哥哥闻言止住了脚步,紫衣旋起淡淡烟雾,他回身用墨色眼眸看了看一脸生动的依真,

    只重复了那句话:“不要问,快回去!”

    依真闻言,指着他,手忍不住都动起来,山风吹在脸上生疼,她泪流满面,不可否认,从第一次见到这位神仙哥哥,对他敬若神明。丢孩子,剜心做药引子,她无法将这两件时间连在一起,如此净无污秽的天人怎么会做出这么可怕的事情来?

    “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不回答,可是他也没有否认。

    夜深,风很冷,依真喘息间可见白色的雾气,“那日上山遇见你,我当你是神仙,不敢开口,不过想让你放我进去暖和一会儿。今日,我还当你是神仙,也只问你一句,丢了那么多孩子是不是都是你干的?”

    那人如墨的发髻上玉色发簪泛着润色的光芒,他依然不动声色。

    依真发出令人窒息般的抽泣声。“那群孩子里面有我弟弟!”

    那人如身后山石般无声无息。

    山风呼啸而过,依真单薄的身子晃了晃,往后再踏一步,脚,一半已悬空。

    “花泽家就死绝了!”如此悲愤极致的喊声让他身子一震,终是不能无动于衷,飘然而至,一把揽过依真。

    压抑的哭泣声没有停下来反而越来越强烈,他抬起头看着远山,眼神已不似刚才那般的清淡如水,月光在他晶莹透明的肌肤上投下灰青色的影子,山风带起他的发带,紫衣缱绻,说不出的出尘飘逸。

    “他们,都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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