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九章
第九章
“谢谢你呀，金娃子，又麻烦让你给捎带东西。”
“大娘你这么说我就不好意思了，小时候我不也去你家吃饭吗，这是我应该做得。”
庙盖好之后，金旺又重新套上了他的驴，山上有的是山药，既然已经说核桃是神树的灵根所在，那就断没有再说山药是神树的灵根的道理了，更何况神树已死。都撇下不说这世上的事，假的就是假的，假的永远真不了；自然，真的就是真的，即使人们一时误认为它是假的可它终究是真的，这就是正见。
他乐呵呵的去帮助村里的人，有往城里带东西的他顺路带着，有去城里赶集看热闹图省个脚力他也乐意，也有托他买个茶米油盐忘记给钱的，或是明明没有忘只是不愿给的，都是些小钱他也不以为意，下次再让捎带依然快活的应着。
秋天的时候他把山上的山药一根一根的拔出来，然后用驴车一车一车的往家里拉，那时候正是山上呈现一片枯黄的季节，山上的青草像是吃尽了奶水的乳房，无精打采的垂着，山风一吹像是掀起了少女的衣裙，这时候你会惊讶的发现，呵！原来还有一丝绿意呦，原来还有一丝的生机呦！
我不得不为过冬准备，羊儿离不开草，我得到山上多割些草才行。
我笨着的挥舞着手里的镰刀，那些草儿像一个个被判了死刑的囚犯，嗤啦，嗤啦，仿佛在割它们的脖颈。
我看见一个人地里拔萝卜似的，他弓着个腰死劲的往后拽，就像一头要脱缰的野马，哼哼又是那个孽子呦！顶讨厌的一个人，上一次就是他把山里的核桃拉到城里去卖，这一次他又要把山上的山药拉到城里卖，神树已经被他作践死了，现在他又在作践什么东西了，这样的人应该赶出村里！我狠狠的想。
我放下手里的镰刀赶快往村长家里跑。
“村长，村长”我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村长家。
“啥事傻子，那么慌慌张张的干什么”村长问我。
他手里拿个那根令我羡慕的大烟袋。
“金娃子，那小子又在破坏咱村的风水了”
“嗯，你说仔细”村长嘴里吐出一口烟。
“他把山里的山药都挖回家啦”我兴高采烈的说。
“那破坏不了山里的风水”
山药和核桃都是山中的灵物，为什么摘核桃就妨死了村里的神树，挖山药反而不是呢？我不明白这些，可是我知道村长永远是对的，他说不是那就一定不是。
那天我看见他吃力把一捆捆又粗又长的山药往驴车上装，村长说那不是破坏山里的风水呦！我想。
“金娃子，叔给你搭把手吧！”我路过他的驴车，他正在汗流浃背的往上撂山药。
我把一捆捆山药给他送上驴车，他感激的递给我一支烟，我知道这种纸烟不是每个人都抽得起的，村长也是一柄大烟枪常年不离手，只在有事的时候或者有亲戚来的时候我看见过他拿出过纸烟。
“叔，谢了哈！”他赶着驴车回家了。
一连几天他都在山上挖山药，我除了割草无事可做，有时候也给他搭把手。
“叔，这盒烟你拿着抽吧！”他说。
我小心翼翼的抽出一根，别在耳朵上。
“都是你的了”他把一整盒香烟全都塞在我手里。
“我要感谢你呢”他说。
其实他不是个坏人呦！也许他并不知道核桃是山里的灵物所以才会去摘的，既然知道了肯定不会再去了，可见他并不是像他的叔叔阿哥那样穷奢极欲。
二
入冬的时候下来一场大雪，这场雪来的要比往年早得多，山里人哆哆嗦嗦的躺在自己家的炕上，城里人在屋里升着火炉，火红的火焰映的他们脸庞通红通红的，这场大雪让他们提前领悟到冬天的威力。然而太阳一出来雪立刻就化了，几天后山上的路上渐渐有了行人，再后几天路上已经可以通车了。
金旺赶着他的驴车进城，车上装了满满一车山药，看来老天对他不薄，这场大雪无疑给他带来了很好的商机。虽然已经到了冬季，可是几十里山路走下来汗水早就浸透了棉衣，他取下围在脖颈上的毛巾，那毛巾透着热气，热气在冬天寒冷的空气中凝聚成小水珠，细小的水珠如雾一般飘荡在空气中，他用手一拧“哗”，毛巾上竟是他的汗水。
“小伙子，你这是什么东西，长长的挺有意识哈”一个城里的中年人拿着一根山药饶有兴致的问他。
“山药”
“药，能干啥”
“冬天吃的，吃了浑身暖和，补肾”他笑笑说。
“补肾不补肾无所谓啦，吃了暖和可是个好东西。”
“是呀！是呀！我们山里人穷，买不起厚厚的羽绒服，就靠吃这个过冬那”
“真的补肾？”城里人将信将疑的说。
“送你几根回家尝尝，吃着行，明天老地方来买就是了”说着从一捆山药中抽出几根递给他。
几天后，金旺的山药果然在城里打开了销路，“好东西呦！吃了果然暖和”有人做现身说法。
“小子，找媳妇要靠山药”金旺怎么也没有想到村长刘跟一语成偈，本来是开玩笑的话，甚至可能是嘲笑他的话，现在竟然全靠它了，不可否认村长说那句话的时候，还另有一成深意，可是这件事竟也应在了他的宝贝闺女身上。有此可见，恶口业也会遭报应呵！金旺痴呆的想。
是的，也许单靠证明自己有能力给张焕幸福并不一定能够打动村长，必须在另外一件事上多多动脑筋才行。
他用卖山药的钱买了一整条烟，这些天的收入不管多少都拿出来在村子里收购乡亲们的山药，说是收购，其实就是白送钱。
“金娃子，这东西就这么值钱？”人家问他。
“是呀，是呀，这是咱山中的一宝怎么会不值钱呢！”他打着哈哈说。
“说的是，说的是。”村里人说。
这天，村长刘跟正好也在张爱民家。他怀疑几个月前的那场养猪纷争分明就是一场阴谋。首先，处于风波中的张爱民与凤娟没事人一样你一言我一语，渴了喝茶，凳子上坐累了还出去活动活动，但只一点只要村长一说要回家，立马就开始“打雷下雨”好像日子真的没法过了。可是刘跟想了半年就是想不出是什么阴谋。
“你小子，肯定干什么亏心事了”刘跟说。
“村长唉，你可是冤枉我俩了，我俩捆在一起统共就一根筋，哪有那么多鬼点子呦”凤娟那枪捏调的说。
“哼哼，你别糊弄我，你也糊弄不了我”刘跟巴巴的抽着他的烟袋。
“那时哩，除去村长不说，你好歹也是俺叔呢！小辈哪敢糊弄你！”凤娟继续着。
“哎呦！我可把你盼来了，我的财神爷”张爱民说着就迎了出去。
余声落下，金旺拿着一包烟递到张爱民手里，他看村长也在这，立即又从口袋里掏出一盒。
“我抽不惯好烟，抽后嗓子痒”刘跟想起那段因缘没意思的说。
金旺只好把烟收起来。
“旺，你看看俺家这点山药顶几个钱”张爱民说着从西厢房掂出一大捆山药。
“5块钱你看咋样。”金旺说。
村长刘跟虽然看不上这种投机倒把的行为，可是他总要看看这小子到底有多大的能耐，核桃事件后他满心以为这小子是不会再打他家张焕主意了，没想到一不留神他又富起来了，他有必要进一步摸清金旺葫芦里卖的药。
“行，你说的算”张爱民说。
“旺子，我看你以后干脆带着爱民去卖山药好了，让我们也沾沾光”
“那可不行，就咱两家富起来，那没意思，我看竟不如全村一起干起来，那才红红火火哩。”张爱民斜着眼看看村长说。
“不，不，要说带领大家致富本是我应该做得，可是毕竟有村长在呢！我算什么哩”
刘跟越听越不像话，小娃娃毛都没有张齐也敢在我面前长牙咧嘴，我当村长时你们还在光着腚乱跑呢！想当村长，除非我愿意给你，休想。
晚上刘跟打开床头的箱子，他拿出那个层层包裹着的擦得铮亮的锣，仔细的看来又看。是的，这是属于他的，任谁也别想从他手里夺去。
“该睡不睡，又在那看你那面破锣了，也不知道值几个钱”胖婶不满的抱怨。
“唉，我不给别人硬是要抢走呦！”刘跟拿起那根枣木棍敲了一下。
“神经病，谁稀罕，你敲了一辈子了也没见你敲来什么来？”
“你不懂呀！这锣一敲起来整个人都神气呵！”
“扑哧”胖婶吹灭了蜡烛。
“我还没有收起来呢！？”
三
村暖花开的时候，山上开满了迎春花，静谧的小村庄沉寂在幽幽的迎春花花香之中，这一年似乎比往年更加生机勃勃，也许是去年入冬时的那场突如其来的大雪，杀死了还未来得及冬藏的害虫，甚至我们可以想象那些等着下卵或是刚下了卵还没有来得及安置的，统统都被大雪给覆盖了，雪化后它们的尸体成为了花花草草的肥料。
晚饭过后，金旺忙不迭的走东家窜西家，不过是因为他没有那面破锣，所以开会的时候就只能挨家挨户的喊了！由于去年冬天金旺收购山药给了乡亲们带来了实惠，张爱民又在几天前透露风声说，“等着吧，金旺兄弟会带领着大家致富的。”是的，金娃子一定是想开个会召集起大家，给大家指出一条可以快速致富的大道，大伙想。
“小兔崽子，就是少了一面锣！”村长坐在自家的院子里，他的面前是那张象征着他为人之道的圆桌子，他无心吃饭，只顾一口一口的抽着他的烟。
“吃吧，吃吧”胖婶劝了劝看没有反应也就悻悻的吃了起来。
这边坐着张焕，她也满面愁容，拿着一双筷子在碗上点呀点，仿佛自己也是到了大祸临头的关卡了。不过我们可以想象她的内心是充满愉悦的，她已经清楚的看到了这是金旺和张爱民合伙唱的围魏救赵之计，她想起了当年张爱民是怎样软磨硬泡的把凤娟娶回家，又是怎样捉弄那一对“老顽固”的。“亏他俩做得出来”她痴痴的想笑，可是又怕露出马脚，真真的像个欲做还羞的新娘，不过现在她还不是，她在等待着她亲爱的金旺哥娶她呢！
“要我说，赶紧吃，一会去村头看看猴儿们能唱一出什么戏”胖婶说。
“唉，他就是想要那面锣。”村长刘跟把烟袋放到桌子上，恨恨的从桌子上拿起馒头。
“要我说，那也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竟给了他又会少点什么？”胖婶看来也不是多在乎村长夫人的荣誉。
“你不懂呀！你不懂男人的心思”村长一声长叹。
看来大家都很希望有个带领着他们做一番事业的领导的，所以竟比一往村长开会来的人还多，现场也更加活跃。
“大哥大嫂们，叔叔婶婶们，各位大娘大爷们，今天我们开会的主题是《如何发展好山药经济》。”完全是学堂式的开场白，比起毫无文化概念的村长倒也新鲜，所以一通话引来了大家的哄堂大笑。
金旺摆摆手，示意大家要安静下来。
“长期以来，我们都认为自己是穷人，城里人才是富人，甚至在潜意识里我们也自认为矮了半截。其实不然，我们不是穷，而是我们不知道怎样去富！多少年来，我们端着自己的金碗去乞讨…。。。”
“兄弟，你说吧！我们听你的，你说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这是张爱民的台词。
“混蛋，什么他说怎么干就怎么干，这个村里还没有翻天呢！”村长站在一个没人注意的角落骂骂咧咧，是的，他是不会让别人看见他的面孔的，他也坚信自己不会轻易倒下去的，他才是村里说一不二的人，永远都是。
“现在我传达村长的精神。”他说。
“什么，什么，村长的眼珠子掉了一地，传达我的精神，这，这…。”村长刘跟差点惊得栽了个跟头。
“几天后，由村长带领着大家垦荒种山药”“至于销路吗！我看咱这小县城的市场就已经不小了，有我和张爱民担任销售正副组长”他又顿了顿说。
张爱民从位子上站立起来，他举起欢呼着的双臂走到前台，向乡亲们致敬，好像大家都不认识他一样。
四
村长坐在床前，他打开那个木箱子，又一次小心的从里面拿出那面层层包裹着的锣。
“焕妈，弄点油来，眼见着要生锈呢！”他端着那面锣说。
“行了吧，这些年油都浪费在那上面了。”
“嗯，就是吃饭断了油，这上面也不能断！”他又仔细在上面吹了又吹。
“我看这东西就像是传国玉玺，也快是人家的了，你这是瞎金贵”胖婶无奈的把油瓶放在床边的桌子上。
“哼哼，横竖我不会让出这面锣！”他说。
几天后，村长刘跟带领着大家在南山坡上开荒，张爱民忙着给牛上套，村长站在后面，他依旧斜披着他的大衣，双手紧紧地控制着犁。
“村长，俺家的牛性不好，你可要仔细别掉了衣服！”一个妇女向他喊道。
“没事，没事”说着索性把大衣脱了下来。
这时候，张爱民已经上好了套，他摆摆手冲着金旺喊“放炮”
果然，“噼噼啪啪”够响亮。
牛一甩尾巴，犁就掀开了地皮，一股古老的黑土地的芬芳，从新耕的土地里冒了出来，透着千年的感叹！也表达着千年的寂寞！
那头牛顺从的不紧不慢的耕着地，村长在后面轻轻松松的扶着犁。
一旁看得张焕和大家一样流出了激动的眼泪，是呀！这是一块祖祖辈辈都生活过的土地，可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大家只知道去讨要，去行乞，没有谁注意过这是一片蕴藏着宝藏的土地，更没有谁去开发它，用祖先留下的土地来发展自己。
“金旺哥，我误会了你，你是个大能人哟！”张焕的内心激荡澎湃，他终于理解了为什么金旺在她爹一次又一次的羞辱后始终不去反击，反击是无用的，甚至会把事情弄得更糟糕，是的，要不是当初的隐忍，要不是准确的找到突破口，少不得又要跟她爹一场争执，现在这样的局面应该是大家都乐意接受的。
四
晚饭的时候，村长刘跟得意的拿起一个馒头，尽管累了一天自己又累又饿，不过想了想他还是把馒头放下了，这时候胖婶还在厨房里端茶。这可是村里历史性的一刻，从此之后他不但顺理成章的成为村里的改革带头人，想必这一刻也将会载入史册，他激动地想着，几十年甚者上百年后，县志上写上“公元1995村长刘跟带领着全村的人集体致富”。就连他的雕像会出现在村子的南头和那座神树庙遥相呼应他都想到了，这一刻无疑是一个男人最快乐的时刻。
“焕妈，给我炒几个鸡蛋”他说。
“去，去进屋给我把那瓶陈年老酿给掂来”他对张焕说。
晚饭桌上，几杯烈酒下肚，他扛着红红的脸膛说：
“我看，金旺这娃还是不错的，我以为他要夺我的劝，原来他是在为我做嫁衣，冲这一点，这小子知道轻重是个明白人，地道！”他晕头转向直着舌头对张焕妈说。
“是的呢！金旺哥说，你才是村里的唯一一个摇的动风的人哩”张焕顺着说。
“我看你是被那小子给灌了迷魂汤了”胖婶已经看出了村长的意思，她即不表示乐意也不表示反对。
“焕妈，去把我的那面锣给我拿来。”
“拿它干什么，好好地吃你的吧！”她说。
“快去，快去。”
胖婶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掼不情愿也无可奈何的走到里屋去拿村长的锣。
月明星稀，院子里好像是用银子镀了一层银。村长刘跟，斜披着大衣，他左手拿着那面前几天刚刚涂了油的锣，右手拿着那柄枣木梆子。
“我的那个好贤婿…。。。”他一边敲着那面锣，一边晕头转向的在院子里走。
第二天一大早，金旺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来到村长家，他既兴奋又激动，既得意又胆怯，是的，这一天他是有备而来的。他已经掌握着事情成败的百分子八十，可是仍有百分之二十是不可掌握的，那就是胖婶，她是个女人，就在刘跟陷入无可形状的稀里糊涂的自我崇拜的时候，她是清醒的，作为一个旁观者她随时有能力给自己致命的一击。
“呦！！！你来了。”俩人四目相对，秋波暗送，眼睛流光溢彩，仿佛我有一肚子话，你有千言万语，刹那间，空气都要羞红了脸，他们什么都没有说，又似乎一切都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爹，金旺哥来了。”她羞着个大红脸跑进里屋。
刘跟村长斜披着大衣走了出来，父女俩差点撞了个满怀。
“娃，你来了，赶紧屋里坐”他把金旺让到堂屋里。
“丫头，别傻愣着，赶紧去给你旺子个倒茶”刘跟对木愣愣的张焕说。
“叔，前几天多亏你老把持着大局，要不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金旺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递给刘跟，本来刘跟自己也在掏烟，看看金旺递过来的烟，他识趣的又把自己的烟往口袋里按了按，人家财大气粗哩！
“后生可畏呀！你是个好娃呵！”他把递过来的烟别在自己的耳朵上，自己依旧抽着自己的大烟枪。
“叔，这是我给你新买的锣，眼见你那面锣已经破了，往后你又少不得用。”
村长激动的浑身生汗，他颤抖着手从金旺手里接过那面崭新的锣，仔细的瞅了又瞅看了又看，一会点头，一会感叹。“好锣！好锣！好锣！”他连连说。
这会儿，在里屋垂帘的胖婶快要把持不住了，是的，金旺是的好孩子不假，可毕竟太野了，的的确确现在村里的人对他的评价很高，可是万一这小子弄得满山的山药卖不掉，那可就是千古骂名。
她刚掀开帘子走到堂屋，金旺就开口了。
“婶子，春天山里的空气干燥，这是我给你买的雪花膏。”
这一句话，硬是活生生的把那一句话从嘴里憋到了肚里。
西厢里是张焕，听着旺哥哥跟她爹的谈话，心里已经明白八九分了，小小的心脏正在欢呼雀跃着，忽然听见东厢房里帘卷倒是吓了一跳，唬的她不停的用手撰着衣角，一圈一圈的仿佛有仇似的，真真的为金旺哥拿了一把汗。现在她的内心又是另一番景象了，欢喜中带有隐忧，甜蜜中含有忐忑。
第二天，德全刘氏就来到村长家里来提亲，刘跟高兴的把德全迎到自己屋子里。中午的时候老哥俩甚至一起坐在炕上称兄道弟起来。
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接近过年的时候，俩个人终于修成正果，那天张爱民当仁不让的做了婚礼主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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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呀，金娃子，又麻烦让你给捎带东西。”
“大娘你这么说我就不好意思了，小时候我不也去你家吃饭吗，这是我应该做得。”
庙盖好之后，金旺又重新套上了他的驴，山上有的是山药，既然已经说核桃是神树的灵根所在，那就断没有再说山药是神树的灵根的道理了，更何况神树已死。都撇下不说这世上的事，假的就是假的，假的永远真不了；自然，真的就是真的，即使人们一时误认为它是假的可它终究是真的，这就是正见。
他乐呵呵的去帮助村里的人，有往城里带东西的他顺路带着，有去城里赶集看热闹图省个脚力他也乐意，也有托他买个茶米油盐忘记给钱的，或是明明没有忘只是不愿给的，都是些小钱他也不以为意，下次再让捎带依然快活的应着。
秋天的时候他把山上的山药一根一根的拔出来，然后用驴车一车一车的往家里拉，那时候正是山上呈现一片枯黄的季节，山上的青草像是吃尽了奶水的乳房，无精打采的垂着，山风一吹像是掀起了少女的衣裙，这时候你会惊讶的发现，呵！原来还有一丝绿意呦，原来还有一丝的生机呦！
我不得不为过冬准备，羊儿离不开草，我得到山上多割些草才行。
我笨着的挥舞着手里的镰刀，那些草儿像一个个被判了死刑的囚犯，嗤啦，嗤啦，仿佛在割它们的脖颈。
我看见一个人地里拔萝卜似的，他弓着个腰死劲的往后拽，就像一头要脱缰的野马，哼哼又是那个孽子呦！顶讨厌的一个人，上一次就是他把山里的核桃拉到城里去卖，这一次他又要把山上的山药拉到城里卖，神树已经被他作践死了，现在他又在作践什么东西了，这样的人应该赶出村里！我狠狠的想。
我放下手里的镰刀赶快往村长家里跑。
“村长，村长”我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村长家。
“啥事傻子，那么慌慌张张的干什么”村长问我。
他手里拿个那根令我羡慕的大烟袋。
“金娃子，那小子又在破坏咱村的风水了”
“嗯，你说仔细”村长嘴里吐出一口烟。
“他把山里的山药都挖回家啦”我兴高采烈的说。
“那破坏不了山里的风水”
山药和核桃都是山中的灵物，为什么摘核桃就妨死了村里的神树，挖山药反而不是呢？我不明白这些，可是我知道村长永远是对的，他说不是那就一定不是。
那天我看见他吃力把一捆捆又粗又长的山药往驴车上装，村长说那不是破坏山里的风水呦！我想。
“金娃子，叔给你搭把手吧！”我路过他的驴车，他正在汗流浃背的往上撂山药。
我把一捆捆山药给他送上驴车，他感激的递给我一支烟，我知道这种纸烟不是每个人都抽得起的，村长也是一柄大烟枪常年不离手，只在有事的时候或者有亲戚来的时候我看见过他拿出过纸烟。
“叔，谢了哈！”他赶着驴车回家了。
一连几天他都在山上挖山药，我除了割草无事可做，有时候也给他搭把手。
“叔，这盒烟你拿着抽吧！”他说。
我小心翼翼的抽出一根，别在耳朵上。
“都是你的了”他把一整盒香烟全都塞在我手里。
“我要感谢你呢”他说。
其实他不是个坏人呦！也许他并不知道核桃是山里的灵物所以才会去摘的，既然知道了肯定不会再去了，可见他并不是像他的叔叔阿哥那样穷奢极欲。
二
入冬的时候下来一场大雪，这场雪来的要比往年早得多，山里人哆哆嗦嗦的躺在自己家的炕上，城里人在屋里升着火炉，火红的火焰映的他们脸庞通红通红的，这场大雪让他们提前领悟到冬天的威力。然而太阳一出来雪立刻就化了，几天后山上的路上渐渐有了行人，再后几天路上已经可以通车了。
金旺赶着他的驴车进城，车上装了满满一车山药，看来老天对他不薄，这场大雪无疑给他带来了很好的商机。虽然已经到了冬季，可是几十里山路走下来汗水早就浸透了棉衣，他取下围在脖颈上的毛巾，那毛巾透着热气，热气在冬天寒冷的空气中凝聚成小水珠，细小的水珠如雾一般飘荡在空气中，他用手一拧“哗”，毛巾上竟是他的汗水。
“小伙子，你这是什么东西，长长的挺有意识哈”一个城里的中年人拿着一根山药饶有兴致的问他。
“山药”
“药，能干啥”
“冬天吃的，吃了浑身暖和，补肾”他笑笑说。
“补肾不补肾无所谓啦，吃了暖和可是个好东西。”
“是呀！是呀！我们山里人穷，买不起厚厚的羽绒服，就靠吃这个过冬那”
“真的补肾？”城里人将信将疑的说。
“送你几根回家尝尝，吃着行，明天老地方来买就是了”说着从一捆山药中抽出几根递给他。
几天后，金旺的山药果然在城里打开了销路，“好东西呦！吃了果然暖和”有人做现身说法。
“小子，找媳妇要靠山药”金旺怎么也没有想到村长刘跟一语成偈，本来是开玩笑的话，甚至可能是嘲笑他的话，现在竟然全靠它了，不可否认村长说那句话的时候，还另有一成深意，可是这件事竟也应在了他的宝贝闺女身上。有此可见，恶口业也会遭报应呵！金旺痴呆的想。
是的，也许单靠证明自己有能力给张焕幸福并不一定能够打动村长，必须在另外一件事上多多动脑筋才行。
他用卖山药的钱买了一整条烟，这些天的收入不管多少都拿出来在村子里收购乡亲们的山药，说是收购，其实就是白送钱。
“金娃子，这东西就这么值钱？”人家问他。
“是呀，是呀，这是咱山中的一宝怎么会不值钱呢！”他打着哈哈说。
“说的是，说的是。”村里人说。
这天，村长刘跟正好也在张爱民家。他怀疑几个月前的那场养猪纷争分明就是一场阴谋。首先，处于风波中的张爱民与凤娟没事人一样你一言我一语，渴了喝茶，凳子上坐累了还出去活动活动，但只一点只要村长一说要回家，立马就开始“打雷下雨”好像日子真的没法过了。可是刘跟想了半年就是想不出是什么阴谋。
“你小子，肯定干什么亏心事了”刘跟说。
“村长唉，你可是冤枉我俩了，我俩捆在一起统共就一根筋，哪有那么多鬼点子呦”凤娟那枪捏调的说。
“哼哼，你别糊弄我，你也糊弄不了我”刘跟巴巴的抽着他的烟袋。
“那时哩，除去村长不说，你好歹也是俺叔呢！小辈哪敢糊弄你！”凤娟继续着。
“哎呦！我可把你盼来了，我的财神爷”张爱民说着就迎了出去。
余声落下，金旺拿着一包烟递到张爱民手里，他看村长也在这，立即又从口袋里掏出一盒。
“我抽不惯好烟，抽后嗓子痒”刘跟想起那段因缘没意思的说。
金旺只好把烟收起来。
“旺，你看看俺家这点山药顶几个钱”张爱民说着从西厢房掂出一大捆山药。
“5块钱你看咋样。”金旺说。
村长刘跟虽然看不上这种投机倒把的行为，可是他总要看看这小子到底有多大的能耐，核桃事件后他满心以为这小子是不会再打他家张焕主意了，没想到一不留神他又富起来了，他有必要进一步摸清金旺葫芦里卖的药。
“行，你说的算”张爱民说。
“旺子，我看你以后干脆带着爱民去卖山药好了，让我们也沾沾光”
“那可不行，就咱两家富起来，那没意思，我看竟不如全村一起干起来，那才红红火火哩。”张爱民斜着眼看看村长说。
“不，不，要说带领大家致富本是我应该做得，可是毕竟有村长在呢！我算什么哩”
刘跟越听越不像话，小娃娃毛都没有张齐也敢在我面前长牙咧嘴，我当村长时你们还在光着腚乱跑呢！想当村长，除非我愿意给你，休想。
晚上刘跟打开床头的箱子，他拿出那个层层包裹着的擦得铮亮的锣，仔细的看来又看。是的，这是属于他的，任谁也别想从他手里夺去。
“该睡不睡，又在那看你那面破锣了，也不知道值几个钱”胖婶不满的抱怨。
“唉，我不给别人硬是要抢走呦！”刘跟拿起那根枣木棍敲了一下。
“神经病，谁稀罕，你敲了一辈子了也没见你敲来什么来？”
“你不懂呀！这锣一敲起来整个人都神气呵！”
“扑哧”胖婶吹灭了蜡烛。
“我还没有收起来呢！？”
三
村暖花开的时候，山上开满了迎春花，静谧的小村庄沉寂在幽幽的迎春花花香之中，这一年似乎比往年更加生机勃勃，也许是去年入冬时的那场突如其来的大雪，杀死了还未来得及冬藏的害虫，甚至我们可以想象那些等着下卵或是刚下了卵还没有来得及安置的，统统都被大雪给覆盖了，雪化后它们的尸体成为了花花草草的肥料。
晚饭过后，金旺忙不迭的走东家窜西家，不过是因为他没有那面破锣，所以开会的时候就只能挨家挨户的喊了！由于去年冬天金旺收购山药给了乡亲们带来了实惠，张爱民又在几天前透露风声说，“等着吧，金旺兄弟会带领着大家致富的。”是的，金娃子一定是想开个会召集起大家，给大家指出一条可以快速致富的大道，大伙想。
“小兔崽子，就是少了一面锣！”村长坐在自家的院子里，他的面前是那张象征着他为人之道的圆桌子，他无心吃饭，只顾一口一口的抽着他的烟。
“吃吧，吃吧”胖婶劝了劝看没有反应也就悻悻的吃了起来。
这边坐着张焕，她也满面愁容，拿着一双筷子在碗上点呀点，仿佛自己也是到了大祸临头的关卡了。不过我们可以想象她的内心是充满愉悦的，她已经清楚的看到了这是金旺和张爱民合伙唱的围魏救赵之计，她想起了当年张爱民是怎样软磨硬泡的把凤娟娶回家，又是怎样捉弄那一对“老顽固”的。“亏他俩做得出来”她痴痴的想笑，可是又怕露出马脚，真真的像个欲做还羞的新娘，不过现在她还不是，她在等待着她亲爱的金旺哥娶她呢！
“要我说，赶紧吃，一会去村头看看猴儿们能唱一出什么戏”胖婶说。
“唉，他就是想要那面锣。”村长刘跟把烟袋放到桌子上，恨恨的从桌子上拿起馒头。
“要我说，那也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竟给了他又会少点什么？”胖婶看来也不是多在乎村长夫人的荣誉。
“你不懂呀！你不懂男人的心思”村长一声长叹。
看来大家都很希望有个带领着他们做一番事业的领导的，所以竟比一往村长开会来的人还多，现场也更加活跃。
“大哥大嫂们，叔叔婶婶们，各位大娘大爷们，今天我们开会的主题是《如何发展好山药经济》。”完全是学堂式的开场白，比起毫无文化概念的村长倒也新鲜，所以一通话引来了大家的哄堂大笑。
金旺摆摆手，示意大家要安静下来。
“长期以来，我们都认为自己是穷人，城里人才是富人，甚至在潜意识里我们也自认为矮了半截。其实不然，我们不是穷，而是我们不知道怎样去富！多少年来，我们端着自己的金碗去乞讨…。。。”
“兄弟，你说吧！我们听你的，你说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这是张爱民的台词。
“混蛋，什么他说怎么干就怎么干，这个村里还没有翻天呢！”村长站在一个没人注意的角落骂骂咧咧，是的，他是不会让别人看见他的面孔的，他也坚信自己不会轻易倒下去的，他才是村里说一不二的人，永远都是。
“现在我传达村长的精神。”他说。
“什么，什么，村长的眼珠子掉了一地，传达我的精神，这，这…。”村长刘跟差点惊得栽了个跟头。
“几天后，由村长带领着大家垦荒种山药”“至于销路吗！我看咱这小县城的市场就已经不小了，有我和张爱民担任销售正副组长”他又顿了顿说。
张爱民从位子上站立起来，他举起欢呼着的双臂走到前台，向乡亲们致敬，好像大家都不认识他一样。
四
村长坐在床前，他打开那个木箱子，又一次小心的从里面拿出那面层层包裹着的锣。
“焕妈，弄点油来，眼见着要生锈呢！”他端着那面锣说。
“行了吧，这些年油都浪费在那上面了。”
“嗯，就是吃饭断了油，这上面也不能断！”他又仔细在上面吹了又吹。
“我看这东西就像是传国玉玺，也快是人家的了，你这是瞎金贵”胖婶无奈的把油瓶放在床边的桌子上。
“哼哼，横竖我不会让出这面锣！”他说。
几天后，村长刘跟带领着大家在南山坡上开荒，张爱民忙着给牛上套，村长站在后面，他依旧斜披着他的大衣，双手紧紧地控制着犁。
“村长，俺家的牛性不好，你可要仔细别掉了衣服！”一个妇女向他喊道。
“没事，没事”说着索性把大衣脱了下来。
这时候，张爱民已经上好了套，他摆摆手冲着金旺喊“放炮”
果然，“噼噼啪啪”够响亮。
牛一甩尾巴，犁就掀开了地皮，一股古老的黑土地的芬芳，从新耕的土地里冒了出来，透着千年的感叹！也表达着千年的寂寞！
那头牛顺从的不紧不慢的耕着地，村长在后面轻轻松松的扶着犁。
一旁看得张焕和大家一样流出了激动的眼泪，是呀！这是一块祖祖辈辈都生活过的土地，可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大家只知道去讨要，去行乞，没有谁注意过这是一片蕴藏着宝藏的土地，更没有谁去开发它，用祖先留下的土地来发展自己。
“金旺哥，我误会了你，你是个大能人哟！”张焕的内心激荡澎湃，他终于理解了为什么金旺在她爹一次又一次的羞辱后始终不去反击，反击是无用的，甚至会把事情弄得更糟糕，是的，要不是当初的隐忍，要不是准确的找到突破口，少不得又要跟她爹一场争执，现在这样的局面应该是大家都乐意接受的。
四
晚饭的时候，村长刘跟得意的拿起一个馒头，尽管累了一天自己又累又饿，不过想了想他还是把馒头放下了，这时候胖婶还在厨房里端茶。这可是村里历史性的一刻，从此之后他不但顺理成章的成为村里的改革带头人，想必这一刻也将会载入史册，他激动地想着，几十年甚者上百年后，县志上写上“公元1995村长刘跟带领着全村的人集体致富”。就连他的雕像会出现在村子的南头和那座神树庙遥相呼应他都想到了，这一刻无疑是一个男人最快乐的时刻。
“焕妈，给我炒几个鸡蛋”他说。
“去，去进屋给我把那瓶陈年老酿给掂来”他对张焕说。
晚饭桌上，几杯烈酒下肚，他扛着红红的脸膛说：
“我看，金旺这娃还是不错的，我以为他要夺我的劝，原来他是在为我做嫁衣，冲这一点，这小子知道轻重是个明白人，地道！”他晕头转向直着舌头对张焕妈说。
“是的呢！金旺哥说，你才是村里的唯一一个摇的动风的人哩”张焕顺着说。
“我看你是被那小子给灌了迷魂汤了”胖婶已经看出了村长的意思，她即不表示乐意也不表示反对。
“焕妈，去把我的那面锣给我拿来。”
“拿它干什么，好好地吃你的吧！”她说。
“快去，快去。”
胖婶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掼不情愿也无可奈何的走到里屋去拿村长的锣。
月明星稀，院子里好像是用银子镀了一层银。村长刘跟，斜披着大衣，他左手拿着那面前几天刚刚涂了油的锣，右手拿着那柄枣木梆子。
“我的那个好贤婿…。。。”他一边敲着那面锣，一边晕头转向的在院子里走。
第二天一大早，金旺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来到村长家，他既兴奋又激动，既得意又胆怯，是的，这一天他是有备而来的。他已经掌握着事情成败的百分子八十，可是仍有百分之二十是不可掌握的，那就是胖婶，她是个女人，就在刘跟陷入无可形状的稀里糊涂的自我崇拜的时候，她是清醒的，作为一个旁观者她随时有能力给自己致命的一击。
“呦！！！你来了。”俩人四目相对，秋波暗送，眼睛流光溢彩，仿佛我有一肚子话，你有千言万语，刹那间，空气都要羞红了脸，他们什么都没有说，又似乎一切都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爹，金旺哥来了。”她羞着个大红脸跑进里屋。
刘跟村长斜披着大衣走了出来，父女俩差点撞了个满怀。
“娃，你来了，赶紧屋里坐”他把金旺让到堂屋里。
“丫头，别傻愣着，赶紧去给你旺子个倒茶”刘跟对木愣愣的张焕说。
“叔，前几天多亏你老把持着大局，要不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金旺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递给刘跟，本来刘跟自己也在掏烟，看看金旺递过来的烟，他识趣的又把自己的烟往口袋里按了按，人家财大气粗哩！
“后生可畏呀！你是个好娃呵！”他把递过来的烟别在自己的耳朵上，自己依旧抽着自己的大烟枪。
“叔，这是我给你新买的锣，眼见你那面锣已经破了，往后你又少不得用。”
村长激动的浑身生汗，他颤抖着手从金旺手里接过那面崭新的锣，仔细的瞅了又瞅看了又看，一会点头，一会感叹。“好锣！好锣！好锣！”他连连说。
这会儿，在里屋垂帘的胖婶快要把持不住了，是的，金旺是的好孩子不假，可毕竟太野了，的的确确现在村里的人对他的评价很高，可是万一这小子弄得满山的山药卖不掉，那可就是千古骂名。
她刚掀开帘子走到堂屋，金旺就开口了。
“婶子，春天山里的空气干燥，这是我给你买的雪花膏。”
这一句话，硬是活生生的把那一句话从嘴里憋到了肚里。
西厢里是张焕，听着旺哥哥跟她爹的谈话，心里已经明白八九分了，小小的心脏正在欢呼雀跃着，忽然听见东厢房里帘卷倒是吓了一跳，唬的她不停的用手撰着衣角，一圈一圈的仿佛有仇似的，真真的为金旺哥拿了一把汗。现在她的内心又是另一番景象了，欢喜中带有隐忧，甜蜜中含有忐忑。
第二天，德全刘氏就来到村长家里来提亲，刘跟高兴的把德全迎到自己屋子里。中午的时候老哥俩甚至一起坐在炕上称兄道弟起来。
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接近过年的时候，俩个人终于修成正果，那天张爱民当仁不让的做了婚礼主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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