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二十一章 吃鸡
马新民错拱了一步兵，手还没离开棋，李子聪飞快地打了一个闷将。
马新民辩叫，李子聪执意不让。
“你妈生下你也就赢了这一盘棋，还不光彩。”
李子聪站起来，挺着小胸踢了曲洪亮一脚，然后撒腿跑远。他去了一趟厕所，顺着窑边的小路上了坡顶。
小风习习，挺凉快，李子聪扯着嗓子唱了几句，听见底下的人笑骂，便顺着那条不知通往何处的小路走下去，右手象车倌甩鞭子般一甩一甩。
快至沟底，李子聪见右面不远处有一股烟淡淡升起，传来一股香味。他警觉着瞧了一时，向那里走去。
沟底的一块大石旁，垒了几块石头，里面烧着火。晏显清蹲在那里，烤着一只扎在棍上的鸡。
李子聪躲在一个灌木丛后静静地瞧。
晏显清揪下一片肉尝了尝，似不满意，把鸡放在放在火堆上，向另一面山坡上走去。在一棵树前，他拣了一块石头，用力往断砸干枯裸露的树根。
李子聪盯着那鸡想了想，蹦出来来到火堆旁。他看看那已经烤黄的鸡，揪一片塞进嘴里嚼。他站起来，看一眼仍在那里砸树根的晏显清，蹲下来拽下一个鸡腿，弯着腰顺着沟跑了一时，然后上了一个坡，仍躲在一个灌木丛后。
晏显清抱着几根树根返回去，蹲下后李子聪这里就看不见他了。不久，晏显清那里倏地露出脑袋，四面看看，吼一声，“谁？”
李子聪停了吃，静静地看着。
“曲洪亮？”晏显清喊，他向上走几步，“是就出来，不是我骂了。”
片刻，晏显清又吼，“李子聪？……你妈……”他急愤地转了个圈，弯腰拣起块石头，向一个灌木丛扔去，接着又拣石头向另一个灌木丛扔。
见晏显清要向这里扔了，李子聪只好站起来，扁着嘴赧笑。
晏显清久久地瞧着他，掂着手里的石头。片刻，他扔了石头，转身回去了。
李子聪怅然地站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办。他看看手里的鸡腿，轻轻地闻了一下。
“过来！”那里传出声音。
李子聪缓缓地过去。
晏显清掏出一支烟递给他，李子聪受宠若惊，接过来对着火点着，深深地吸了一口，眯了眯眼，心想可能没事了，就把鸡腿放在火上燎，“有点儿盐最好。”
晏显清向李子聪喷一口烟，眯着眼点点头，“拿去。”
“去哪拿？”
“去谁家要不了一点儿？”
“你去，我给你烤鸡。”
晏显清蹬了李子聪一脚。
李子聪就近找了一农家要了点儿盐，返回来两人往鸡上撒，吃起来果然好些。
李子聪吃了鸡腿，向鸡指指，“再来点儿？”
晏显清把鸡胸背上的肉和鸡脖揪下来，把胸腔架递给他。
李子聪顿时冷了脸，他指一下鸡脖，“脖子不好吃。”
“你晏爷爷不傻。”他四面看看，“去哪儿弄点儿水？”
李子聪蹲起来，指着鸡脖，“这个归我，李子聪给你弄水。”
晏显清淡盯着鸡脖想了想，挥了一下手。
李子聪返回窑洞，先自己喝了一通，又满满舀了一缸子凉水，记着晏显清的话，不敢让别人察觉，先站在那儿看他们下棋，又哼唱了几句，渐渐向坡上走去。
曲洪亮转脸看他，“这家伙咋又上去了？”
李子聪小步向上挪，转脸笑一下，“上面凉快。”
姚文召懒散地站起来，向李子聪跟去。
李子聪停了步，“你来干甚？”
“不是说凉快么？”
“下去！”
姚文召不解地看他。
“下去！”李子聪摆一个要踢的架势。
姚文召向曲洪亮他们那里看，“这家伙……”
曲洪亮警觉地站起来，大步跑上坡顶，四面看看，没发现什么，就盯李子聪，“咋回事？鬼头鬼脑？”
“心烦，说一个人坐坐，他他妈硬要跟上来，”李子聪指一下姚文召，“你要是个女人我欢迎你。”
“哪个女人希罕你。”姚文召拨开李子聪，自顾上了坡顶，和曲洪亮坐在一起。
李子聪也上来，却不敢向晏显清那里去，无奈地坐在一边，把缸子放在地上。
坐了一时，见他俩没有回去的意思，李子聪急了，站起来走向一边，猛地一解裤子蹲下去。
“嗨、嗨！”曲洪亮叫。
李子聪一用劲，出了个细长的声音。
姚文召厌恶地瞅着李子聪，“还他妈先唱一曲。”
见他俩下去了，李子聪起来得意地笑，又呆了一时，见下面没什么动静，这才端上水向晏显清那里赶去。
晏显清冷着脸，“睡了一觉？”
李子聪讲了原因。
晏显清似乎挺满意，把鸡脖递给李子聪，李子聪狠狠地吃。
“以后还想吃不？”
李子聪停了嚼，“这还用说？”
“想吃……得有胆。”
“甚胆？”
晏显清吃饱了，掏出烟来抽，“这只鸡是捡来的。”
“死鸡？”李子聪的喉咙一紧。
晏显清皱着眉，“白吃还嫌酸？”
李子聪小心地看看鸡脖，还是忍不住吃起来。
“哪有天天捡的好事，想吃……就得打。”晏显清做个手势。
李子聪一时无言，仔细地吃。
“让发现咋办？”李子聪终于问。
“做得好他能发现？”
沉吟片刻，李子聪说：“你打……我给你弄，弄柴禾，烤，全我的，你吃就行了。”
“哄猴呢？你妈。”
李子聪终于同意，明天两人各打一只。
第二天吃了晚饭，晏显清和李子聪去了场面*，那里果然有几只鸡在觅食。
晏显清和李子聪各找了一块石头轻走过去。晏显清第一下没打中，几只鸡尖叫着四散飞奔，他拣起石头追着狠打，顷刻间鸡都跑没了影儿。晏显清转回脸来看李子聪，李子聪拿着石头还在那儿站着。晏显清走回来，“你咋不打？”
李子聪四面看看，理直气壮地退一步，嚷：“得有个好机会，你疯鬼一般打住了？”
两人又在沟里见了几只，只是远处有人不好动手，就坐在那儿等，等了一时晏显清有些烦，“哪他妈还有？”
“人家院里院外多得是，看你敢不敢。”
晏显清抽烟，李子聪讨要，晏显清不给，
终于，远处那几个人先后走了。
晏显清再四面看看，指着李子聪说：“咱俩一起打，你要是不打我就打你。”
随着晏显清的口令，李子聪把石头扔出去，石头划条弧线，落在沟沿上，几只鸡惊了一下，却没跑。
晏显清狠狠地把石头砸去，仍未打住。他奔出去，冲向鸡狠踢，追了一时，无奈地站住。片刻，他转回身，厌恶地盯李子聪，却被李子聪身后小坡上的一个村姑吸引了目光。
“干甚了你？”村姑严厉地问。
晏显清看看她，往回走。
“不要脸啦？”村姑骂，“昨天满多家丢了一只鸡，是不是你们打的？”
晏显清发怔，“满多？”想了想，抬脸骂：“放你妈的屁。”
“你才青草骡子放屁，满圈臭气。”
李子聪推着晏显清离远那村姑，“昨天的鸡就是你打的，”他转脸看一眼仍站在那里的村姑，“他妈那么多鸡你就打了满多的？”
晏显清摸一把李子聪的头，“满多……满多是你爹、你妈……你外父？”
“你外父！”
“就算是你外父，不过昨天的鸡就是捡的，今天的事就说咱俩打着玩儿，要是胡说小心不客气。”晏显清吐口气，“为他妈吃鸡，只吃了一碗饭，这下鸡打不成了，咋办？”
李子聪看着那村姑离去。
晏显清说还得回去要点儿吃的，走时又恶一句，“扁嘴牢点儿。”
李子聪朝晏显清走去的背影唾了一下，想了想，向满多家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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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场面：当时生产队对谷物用来晾晒、脱粒的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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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显清抱着几根树根返回去，蹲下后李子聪这里就看不见他了。不久，晏显清那里倏地露出脑袋，四面看看，吼一声，“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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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洪亮？”晏显清喊，他向上走几步，“是就出来，不是我骂了。”
片刻，晏显清又吼，“李子聪？……你妈……”他急愤地转了个圈，弯腰拣起块石头，向一个灌木丛扔去，接着又拣石头向另一个灌木丛扔。
见晏显清要向这里扔了，李子聪只好站起来，扁着嘴赧笑。
晏显清久久地瞧着他，掂着手里的石头。片刻，他扔了石头，转身回去了。
李子聪怅然地站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办。他看看手里的鸡腿，轻轻地闻了一下。
“过来！”那里传出声音。
李子聪缓缓地过去。
晏显清掏出一支烟递给他，李子聪受宠若惊，接过来对着火点着，深深地吸了一口，眯了眯眼，心想可能没事了，就把鸡腿放在火上燎，“有点儿盐最好。”
晏显清向李子聪喷一口烟，眯着眼点点头，“拿去。”
“去哪拿？”
“去谁家要不了一点儿？”
“你去，我给你烤鸡。”
晏显清蹬了李子聪一脚。
李子聪就近找了一农家要了点儿盐，返回来两人往鸡上撒，吃起来果然好些。
李子聪吃了鸡腿，向鸡指指，“再来点儿？”
晏显清把鸡胸背上的肉和鸡脖揪下来，把胸腔架递给他。
李子聪顿时冷了脸，他指一下鸡脖，“脖子不好吃。”
“你晏爷爷不傻。”他四面看看，“去哪儿弄点儿水？”
李子聪蹲起来，指着鸡脖，“这个归我，李子聪给你弄水。”
晏显清淡盯着鸡脖想了想，挥了一下手。
李子聪返回窑洞，先自己喝了一通，又满满舀了一缸子凉水，记着晏显清的话，不敢让别人察觉，先站在那儿看他们下棋，又哼唱了几句，渐渐向坡上走去。
曲洪亮转脸看他，“这家伙咋又上去了？”
李子聪小步向上挪，转脸笑一下，“上面凉快。”
姚文召懒散地站起来，向李子聪跟去。
李子聪停了步，“你来干甚？”
“不是说凉快么？”
“下去！”
姚文召不解地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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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文召向曲洪亮他们那里看，“这家伙……”
曲洪亮警觉地站起来，大步跑上坡顶，四面看看，没发现什么，就盯李子聪，“咋回事？鬼头鬼脑？”
“心烦，说一个人坐坐，他他妈硬要跟上来，”李子聪指一下姚文召，“你要是个女人我欢迎你。”
“哪个女人希罕你。”姚文召拨开李子聪，自顾上了坡顶，和曲洪亮坐在一起。
李子聪也上来，却不敢向晏显清那里去，无奈地坐在一边，把缸子放在地上。
坐了一时，见他俩没有回去的意思，李子聪急了，站起来走向一边，猛地一解裤子蹲下去。
“嗨、嗨！”曲洪亮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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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俩下去了，李子聪起来得意地笑，又呆了一时，见下面没什么动静，这才端上水向晏显清那里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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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聪小心地看看鸡脖，还是忍不住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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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聪四面看看，理直气壮地退一步，嚷：“得有个好机会，你疯鬼一般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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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显清狠狠地把石头砸去，仍未打住。他奔出去，冲向鸡狠踢，追了一时，无奈地站住。片刻，他转回身，厌恶地盯李子聪，却被李子聪身后小坡上的一个村姑吸引了目光。
“干甚了你？”村姑严厉地问。
晏显清看看她，往回走。
“不要脸啦？”村姑骂，“昨天满多家丢了一只鸡，是不是你们打的？”
晏显清发怔，“满多？”想了想，抬脸骂：“放你妈的屁。”
“你才青草骡子放屁，满圈臭气。”
李子聪推着晏显清离远那村姑，“昨天的鸡就是你打的，”他转脸看一眼仍站在那里的村姑，“他妈那么多鸡你就打了满多的？”
晏显清摸一把李子聪的头，“满多……满多是你爹、你妈……你外父？”
“你外父！”
“就算是你外父，不过昨天的鸡就是捡的，今天的事就说咱俩打着玩儿，要是胡说小心不客气。”晏显清吐口气，“为他妈吃鸡，只吃了一碗饭，这下鸡打不成了，咋办？”
李子聪看着那村姑离去。
晏显清说还得回去要点儿吃的，走时又恶一句，“扁嘴牢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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