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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我们彼此厌弃,陪我走下去的依然是你 7入瓮

    解忧睁眼的时候已而日上三竿,旁边席驭深闭着眼睛,睫毛以呼吸的频率颤动,眉心微蹙,嘴唇抿成一道薄薄的线,双手随意地搭在身旁,身材比例堪称绝品。

    可解忧就是不敢肯定他是不是真还睡着。

    解忧第一次发现世界上真有这样的人,即便他的目光并未落在你身上,也能让你如临大敌草木皆兵。

    想到就在四五天前,这样一个男人居然被她扑倒调戏了一番,解忧都快要佩服自己了。

    虽然后果,咳,不是那么尽如人意。

    解市长是军旅出身,从小拿部队的方式培养解忧和解晴,每天按时作息不能违背。后来解忧当了飞行员,隔三差五要飞夜班,偶尔飞到其他城市回不来了还要在当地住一晚,第二天再跟返程的航班回来,什么时候能挨到枕头还是未知数,基本有个时间能睡就不错了,于是这一条规则逐渐作了废。而席驭深是根本不屑于早睡早起,睡到几点听凭自己高兴,这两个人在一块儿,就是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的必然条件。

    听到身边的动静,席驭深眼睛没睁,往声音传来处伸手向前一捞。解忧刚起身,冷不丁又被他拽回去,索性翻了个身背对他。

    席驭深的手并没有丢开,在心里默默地开始数数,果然还没数到五,解忧一拍床垫,腾地跳起来,衣角滑出席驭深的手指,却因为力的相互作用,睡衣领口也被扯得滑落。

    解忧一边整理领子一边说:“被你找到我认栽了。什么时候回去?”

    离家出走还没一天呢就被抓个现行,这么丢脸的事实,再不想承认也还是得认。

    当然,后面这句才是重点:“我可没钱买回家的机票,等航班空位不知道要等到哪天,所以……”

    “机票钱你出啊。”

    席驭深偏过目光,仔细打量她没掖好的领口:“既然来了,就多玩两天。”

    “啊?”解忧感觉她又跟不上席驭深天马行空的思维了。他不是很忙的么,忙到结婚第二天就不见人影,怎么又有时间逗留在奥地利了?

    解忧还不够了解,席驭深是个充满任意性的人,简称任性。

    “还有,”席驭深并不打算解释这个决定,抬手指了一下套房一面墙边一人多高的衣柜,“把那件黑色大衣拿来。”

    纯粹命令的口气,连个“请”字都没有。

    解忧心想,靠,老子凭什么被你呼来喝去。

    想虽这样想,可想着昨天若不是他还不知道会落得什么后果,解忧只有乖乖地帮他拿衣服。

    席驭深从大衣内侧的口袋中拿出一只皮夹,手指一挑从夹层中抽出一张银白色的信用卡,上面的UBS和三把交错的镂花钥匙是瑞士银行的标志。

    席驭深身边的物品与他本人一般考究,这张卡单看做工,便知不是凡品。

    “额度是一百万,欧元,虽然不多但是给你零花应该够用了。没有密码。”

    两只手指夹着卡递到解忧面前,仿佛这真的只是一张普通卡片而已:“以后想买什么直接付钱,这点钱席家还出得起。”

    解忧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在说乔昨夜的事。

    “什么叫直接付钱!”解忧心中猛地升起三分恼火,“嫌我给你丢脸了是吧?凭什么我要付钱给那些人贩子!贩卖人口已经是犯罪了我要是付了钱不是助纣为虐是什么!”

    她说完,才察觉自己表现出来的激动超乎想象。

    席驭深眉毛都没有抬:“在能力有限的情况下,至少钱可以让你全身而退。”

    解忧哼了一声,怒气满溢出来:“你们席家不就仗着有钱么?”

    仗着有钱,逼我嫁你。

    “要是没有席家,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怎样!”

    听到这句话,席驭深眯起双眼,目光中透出丝丝缕缕的危险。他仍仰面躺着,表情安然而懒散,阳光透窗而入,洒在他脸上时仿若增添了一些生动。

    莫名地,解忧有种转身就逃的冲动。

    然而解忧是什么人。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撞到了南墙也要把墙撞塌了继续往南走。何况危险性先不论,席驭深长得就比老虎好看得多。

    席驭深说:“打个赌怎样?”

    解忧咽下嘴里残留的干涩空气:“赌什么?”

    “看看是不是没有席家,我就会饿死。”

    解忧说:“怎么赌?”

    席驭深想想说:“我身无分文地出门,一个下午之内看能赚到……你定多少吧。”

    “这可是你说的,”解忧将信用卡抛起又接住,“定太高了对你不公平,两百欧好了。赌注呢?”

    席驭深说:“如果你赢了,以后你做什么席家都不会干涉。”

    解忧在心里掂量了一下,席驭深这句话,分量不轻。

    “那你要什么。”

    “相反,你输了,以后就永远不要多嘴。”

    解忧不假思索地答应:“好啊。”

    席驭深眉梢一扬:“这可是你说的。”

    解忧忽然意识到什么,对着他一伸手:“大衣留下。”

    席驭深的口气不急不躁:“若我回来时,身上少了任何一件东西,算我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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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赌局开始不到一个小时,解忧堪堪觉得,她才是输定了。

    克恩顿大街,著名金色U字型路段的转角,A大调第五号协奏曲的起始音阶幽幽传来。最开始还是缓慢平稳的节奏,却仿佛在瞬间如昙花绽放般激昂壮烈。

    ——如破晓的日光,突然从云层中穿透而出。

    驻足在席驭深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以至于解忧只能从人群的缝隙中略微看见他。

    小提琴盒中堆积着五颜六色的欧元,硬币和纸币一样不缺。席驭深却好似根本不在乎面前的钱积攒到了多少。架着小提琴站在巴洛克风格的教堂下,他身周似竖起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隔绝在一切的之外,而琴声是他与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

    解忧输得很彻底,也很无奈。

    她怎么都想不到堂堂金融界总裁,席家当家少爷敢站到人来人往的街口卖艺。

    解忧不知道席驭深说了什么,竟然让酒店毫无条件地借给他一把小提琴,也不知道这些欧洲人是怎样对席驭深身上这件昂贵的定制衬衣视而不见,将他当做穷学生一样给钱的。

    音乐之都从来不乏街头拉琴卖艺人,而席驭深定然是个中翘楚。

    这个男人无疑是个炫技的高手,同时懂得怎样利用他这张惊艳绝伦的脸。他略低着头,脸微微向左侧过去,浑身华丽的气质毫不收敛,挑起眼梢望向琴枕的位置,神情带着十足的玩味。

    解忧发现席驭深的手也很好看,衬衫袖口卷起三分,右手腕虽琴弓律动,十指修长骨节分明,指尖从琴弦上飞快划过时留下一串引人遐思的滑音。

    所有人都以为他沉浸在莫扎特的乐章中,只有解忧看见,席驭深手指在翻飞的空隙中,眼神越过人群落到她脸上。

    ——你输了,以后就永远不要多嘴。

    A大调协奏曲结束最后一个乐章,席驭深停了停手腕,重新起弓,这回是帕格尼尼的名作,女巫之舞。

    欢快跳脱的音符中,解忧黑着脸挤入人群,直直地站定在席驭深面前。

    “我认输。”

    曲调没有丝毫停滞,席驭深看了看她:“这就认输?”

    “不是我想认输,”解忧用脚尖踢踢琴盒说,“事实如此。这里面,早不止两百欧了吧?”

    “还没有到时间。”

    “没到时间是我输,到时间更是我输,有什么区别,”解忧蹲下来拿手在一堆硬币中划拉,“你就非要以这种方式多鄙视我一会儿么。”

    席驭深扬起弓,手中变成了《云雀》的调子,E弦上高速滑指将解忧的言语切割得支离破碎。

    “想鄙视你,有更容易的方式。”

    解忧气结,却又无法反驳,过了半天忽然埋着头问:“为什么要和我赌?”

    明明他们是扯过证的合法夫妻,明明把她丢在家里三天不闻不问的是他,明明只要他一句话她就得乖乖回家。

    席驭深压住手腕顿弓:“本来想给你一个赢的机会。”

    解忧手一滑,硬币撒了一地。

    当她什么都没问过……自作孽啊自作孽。

    卖艺的俊美男子一边和少女以没人能听懂的东方语言对话,一边以跳弓结束最后一段琶音。

    人群渐渐散去,解忧将钱按面值规整好,粗粗数一下,有将近五百欧之多。

    “席少一下午的劳动成果,怎么处理?”

    席驭深看看后面的教堂:“捐了。”

    把钱扔进募捐箱的时候,解忧问:“你信基督教?”

    席驭深手搭在箱子一角,忽而摇摇头:“我这样的人有信仰,不是虚伪么。”

    他话音未落,解忧只觉有什么东西擦破空气贴着脸颊飞过,脚下一空,回过神来时人正扑在席驭深胸口。而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一个弹孔轮廓清晰地出现在募捐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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