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 第十八章：扭转（8）
( 8 )
弦枫的心脏似乎漏跳了一拍，震得他全身都是一麻，脸上平静的表情不见了，变成了恐惧与万分的惊诧。他与龙悠对视一眼，立刻奔往北门。
两人赶到北门的时候，清风和佑泷早就已经等候多时。门外站着几个人，奚枫持着剑站在恕雪身旁，恕雪则用匕首架在衣罗颈上，身旁还跟着几个侍卫左右防护。
弦枫又惊又恐，眼看匕首都要接触到妻子的皮肤了，他更是恨不得把恕雪五马分尸。龙悠和清风亦皱着眉，略带怒意地盯着他们。相反，恕雪的嘴角略提，似正带轻蔑地笑着，青狼面具后面的双眸里似乎正射出嘲讽的眼神。
弦枫略走前两步，恕雪立即把匕首往衣罗脖上靠近一些，弦枫不得不惊恐地止步，只能隔空大喊：“衣罗，你还好么？”
衣罗笑涡浮现，亦大声回答：“夫君，我还好……”眼中泪光乍现，却不露惊恐，分明还保留着娴静。
弦枫微笑着略点头，微笑背后，却是心如刀割，心脏如被人放血一般。
“你到底想怎样！”龙悠怒吼一声。
“交出望寒楼的帮印！”恕雪冷冷地说。
众人皆是震惊。帮印是一个帮派的标志，没了帮印，简直相当于一个帮派的覆灭！如此贵重之物岂是说给就给的！
弦枫亦知要让望寒楼以帮印换自己妻子是不仁不义，便上前一步，冷冷道：“恕雪，放了我妻子，这是我的妻子，你说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何必牵连他人。”
“哼，我的好兄长，原来向望寒楼借人支援的是你，本来我还不信，可偏偏你还是出现了！我说你好好的呆在分家不好么，偏偏要踩这趟浑水。如果不是你帮着外人不顾家人，望寒楼早就灭了，是你选择跟我对着干，那就别怪我以嫂子要挟！本来念及兄弟清风我也不想伤害嫂子，可你竟又夺走我手下六千人令我们大败！既然这样那就休怪我无情！这一切都不怪我，怪就怪你多管闲事！”奚枫大吵大闹，胡乱挥舞手中长剑，弦枫即心急如焚。
“你无非是想我放权，我可以把分家的一切都还给宗家，你满意了吧！”弦枫愤怒地吼叫，眼中似乎都可以看见火在烧。
“现在有什么用，人心尽失了还能怎样！我要征服你们，只有征服才能让所有人都为我所用！”
“你……！”
“是你逼我的！我告诉你，你若敢妄动，我管她是我嫂子，我就要她下地狱！”
“……恕雪，放下你手里的剑。你已经输了，却以这种方式要挟我们，你不觉得自己很无耻卑鄙吗！”佑泷看不下去，无视奚枫的吼叫，冷冷地对一旁的恕雪说。
“卑鄙？哈哈哈——”恕雪忽然大笑出声，青狼面具上似乎带着怨鬼一样的怨气和戾气，连阳光都无法把它驱散，阴森而恐怖，“在我眼里，只有赢和输，现在我还有人质在手，我还没输！只要赢，哪里用得着顾及用什么方法！”
“你把夫人放下，我可以放你们离开，从今以后我们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们不追究你的进攻。以后唤风楼是唤风楼，望寒楼是望寒楼，彼此互不相干，如何？”清风进一步与恕雪谈条件，可谁知恕雪毫不让步，狠狠道：“废话少说，把帮印交出来，否则，小心她的性命！”恕雪手上的剑又接近了衣罗的脖子，众人的心都是一紧。
“不好，龙悠，现下该怎么办？”清风退到龙悠身旁，低声问道。
“……恕雪的功夫我们可以勉强对付，可是奚枫……要救人，先要引开奚枫注意再对付恕雪！”龙悠看着恕雪那阴险的笑，拳头都默默地握紧了。
正当众人僵持不下的时候，远处传来了比恕雪的声音还要更加阴狠的男声，听起来却是十分熟悉：“各位，别来无恙啊……”每一个字都被故意拖长了尾音，串起一句飘远悠长的话，听起来是毛骨悚然。
龙悠瞳仁一紧，这个声音不就是……
他猛地回头，飘雪朦胧了视线，显得远处人影飘渺，很仔细地看才看清，应旋已经站在藏书阁下。
“怎么是你！”清风惊诧不已。
“应旋，你竟然真的来了？”恕雪好像料到了一样，青狼面具后面不知藏着什么样的表情。
应旋走近一些，龙悠才看清应旋身后有几个人，手上分别拿着两个火把，熊熊的火光上那炙热的温度连雪都无法让它冻下，在雪地里比血来得更恐怖。只因火光炽热，融去了周围的雪毯，化掉了美丽，平添了狰狞。
“你想怎样！”龙悠惊心，脑中闪过一些念头，更令他激愤。
“要灭望寒楼，当然要毁去帮印！”应旋怪笑一阵，笑声令人浑身不舒服，亦令龙悠越发确定自己的想法，叫他更加不安。
“给我住手，把帮印给我！”恕雪随即疯了似的喊着，手上的剑不自觉地指向应旋，只用左手扼住衣罗的咽喉。
“龙悠，先救夫人！”清风见有机可乘，轻声提醒龙悠。
龙悠怔住，目视着应旋那一群人，却好像没有听见清风的话，等清风再次呼唤时，龙悠仍看着应旋那被众火光簇拥的身影，脑中飞转百千，口中却道：“不好，我看应旋是要烧阁。”
“什么！”清风大吃一惊，也望着站在藏书阁下的应旋，黑瞳中映着熊熊燃烧的火光，亦映出了清风的震怒。
“快去阻止他！”清风正欲出去，龙悠猛地把他拉回来，让他先镇静下来，轻声对他说：“阁里有没有什么重要东西？”
“除了帮印，还有些帮派运作的必要银票。”
“在哪里？”
“三楼的内室，最有一排书柜。帮印在内室中间长柜的上锁锦盒里。”
“……”龙悠皱起眉头，面露难色。三楼太高，如果有时间进去，都不一定有机会再出来！
“你怎么了？”清风看出了她的难色，心下不安。龙悠正陷入沉思，许久不说话，清风皱皱眉，眼看情况越来越糟，恕雪好像已经暴怒，如果他激动起来更有可能伤到衣罗，那便大事不好。应旋又在这里破坏，居然还想烧阁，他已经心急如焚。可龙悠还阻止了他的行动，现在又不说话，急得他几乎恼怒。
“应旋，你想要什么，为何不直接提出来，现在要毁帮印又是为何！”清风极力让自己平静，朝远处的应旋喊道。
“哈哈哈！你们可知，为什么李霂沄迟迟未归！”应旋阴狠的声音里带着千年冰谭般的寒意，叫人冻入了骨髓。
龙悠全身是一抖，猛地抬头，眼神竟有些闪烁不定。
四百个人为什么只变成了几十个人，其他人都到哪里去了？龙悠越想越震惊，微微抖动的身体连他自己都难以控制，更加令周围的人不安。
“你在说什么！”清风盯着远处朦胧的应旋的身影，看不清他的脸和他的眼神，更加看不清他神情后面在酝酿着什么，可单听他的声音，都令人在冬日里寒上加寒。
“你捉走了李霂沄，用你手上的三百多主力把他控制在慕娓阁！”龙悠一言既出，瞬间令周围都戛然无声。
轻飘飘如柳絮被风吹起般轻盈纯净的小雪似被冻结在这僵持的局面中，单是话语的对峙都比冰雪寒冷，一语击破应旋心中所想后，周围又似骤冷千度，如有厚冰冻住了一切，连小雪飘得都慢。
应旋僵在原地不语，龙悠思绪飞转，却越发相信自己的想法。龙悠的拳头紧紧地握着，指甲深陷，痛楚却被冰冷所掩盖。
“呵呵，哈哈哈——”应旋忽然仰天长笑，火光在他身后照亮了他的全身，令他的身影在朦胧中得以清晰，“恕雪，你输给他果真不冤了你！龙悠，你太过聪明了，为什么什么都让你猜到了，实在是可恶至极。不过现在就算是告诉你们也无妨！不错，慕娓阁的确被我所控制，李霂沄的人马早在防御恕雪的时候用光了力气，你们定然想不到我会伺机拿下慕娓阁把！呵呵，里面的人是否有生命危险，就要看你们怎么做了。”
“你……”清风滞住了要说的话，震怒都令他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龙悠颤抖着身体，都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震怒。他走前一步，狠声道：“你到底是想干什么！”
李霂沄是他说要派出去的，当时他是对李霂沄有信心，他既然已经完成了任务，本该是胜利归来，而不该是这样陷入危险。
如果李霂沄丧命于此，那么龙悠就是应旋的帮凶，那样的话，叫他如何能一生安心！
当初一心以为应旋会用四百人攻入望寒楼，在危机之中给望寒楼捅上一刀，令局势雪上加霜。可现在他竟选择攻慕娓阁！是龙悠失策，失策得让一个人陷入危险！
慕娓阁，慕娓阁……为什么是慕娓阁！到底是什么，他到底是算漏了什么！
“紫镜！”应旋冷冷地开口，语气毫无扭转的余地，少有的坚决令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龙悠看着他，眼神有过瞬间的怔愣，又似是出神。直到应旋的声音再次撕裂了安静，如一支冰箭射了过来：“紫镜！我要的是紫镜，你们放了紫镜，让她跟我走，我可以放过李霂沄。”
清风眉头一皱，心中亦惊诧亦踟蹰。他本就明白应旋心中爱慕紫镜，但他是捉摸不透，应旋费尽心思，难道真的只为了救出紫镜这么简单么？
所有人都惊异于应旋的请求，只有龙悠，却已平静如水。在他脸上，早已看不出方才失策时的震惊，而是像已经把一切都掌握于鼓掌之中的自信。
“应旋，不得妄为！”清风喊道。
“清风。”龙悠拉住清风，平静的摸样里掩埋着深思与即将到来的大风雨，甚至比应旋的锋芒毕露更加阴沉，起码应旋的思虑能够一眼看出，而深沉却会令人伸手不见五指般不安。
清风看了看他，与龙悠相处多年，此刻，直觉觉得他已经有了对策，便站在他身旁，侧耳倾听。龙悠的声音压低了，周围的风雪声亦削弱了声量，传不到别的地方：“应旋要烧阁，我们就将计就计。等应选放了火，你故意说出帮印在阁中，恕雪必然大乱，要奚枫去抢出帮印，你和弦枫就趁机救出衣罗夫人。而应旋和奚枫武功不相上下，可以互相拖延时间。”
清风抿着唇，听着龙悠的话，牢牢记住了，又道：“那帮印和帮银又的确都在里面，如果真的烧了那可如何是好？”
“我自有办法，现在没时间解释了！还有，通知佑泷立刻带上一千人前往慕娓阁！”龙悠急匆匆地解释，眼看应旋的情绪越来越激动，龙悠眼瞳一转，补充了一句：“让几个可靠之人去把紫镜带来，记住，一定要死死捉住她，半分不可松懈！”
清风脑中亦闪过种种念头，他见着龙悠的样子如此的平静，说出的话却足以惊起四座，竟不知道该感叹还是苦笑。
形势之急不容他再想其它，清风只简略地点点头，转身便开始向佑泷与弦枫道出行动之计。不一会儿，还负着伤的佑泷便悄悄下去，开始准备人马。
“应旋，你听着，现在我已经命人把紫镜带来，这期间，你万不可妄动！”龙悠对远处的应旋传去平静的喊声，那种显得寂静的语气会令人无法相信是一个已经腹背受敌的人说出的。
远处的应旋不做声，可龙悠依稀可以看见他挥手叫几个手下进去，却不知为何。
从刚才应选说出要紫镜的时候，龙悠已经明白了许多事。
他要的的确是独大，但独打的人并不是他。
现在才知道，应旋费尽周折所为的，是紫镜，还有为她实现所谓的心愿。
龙悠不知道应旋为此想了多久，他为了紫镜，也许很早之前就打算一搏，却找不到好的时机。也许就在那个时候，恕雪出现了。
原来，一直都是他利用了恕雪，可恕雪却天真地以为他一直帮着自己。
现在才想到，从一开始应旋就不是想与恕雪联盟，他要的从来不是望寒楼，也不是唤风楼，他要的，仅仅是一个慕娓阁，和那个他心爱的紫镜。
他利用了所有的人，把所有人都完美地蒙骗在鼓里。是恕雪的计划成了他计划的完美开头，等双方残杀到灯枯油尽的时候再乘危而入，这时候，任由哪边都奈他不何。恕雪松懈了，而望寒楼，更是连方向都弄错了……
他要慕娓阁，自然不能让慕娓阁重回望寒楼的控制，只有毁了帮印，望寒楼无法再控制慕娓阁，恕雪也无法号令慕娓阁的任何一个人。他们再在慕娓阁自成帮派，自然就没了阻碍。
龙悠苦笑，眯起双眸轻摇头——应选做了这么多，原来只为了那个女人，这盲目的爱慕，都不知是该赞还是该叹。
其实，他并不知道紫镜要慕娓阁的原因，更不知道慕娓阁对紫镜来说寓意何在吧……这是悲，还是因他盲目而带来的代价与惩罚？
如今，龙悠已经破了他的阴谋，未几时，他便走投无路，只有失败这一条路可走。
无论怎样，终究都是他把自己推上了不归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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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枫亦知要让望寒楼以帮印换自己妻子是不仁不义，便上前一步，冷冷道：“恕雪，放了我妻子，这是我的妻子，你说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何必牵连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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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无非是想我放权，我可以把分家的一切都还给宗家，你满意了吧！”弦枫愤怒地吼叫，眼中似乎都可以看见火在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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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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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恕雪，放下你手里的剑。你已经输了，却以这种方式要挟我们，你不觉得自己很无耻卑鄙吗！”佑泷看不下去，无视奚枫的吼叫，冷冷地对一旁的恕雪说。
“卑鄙？哈哈哈——”恕雪忽然大笑出声，青狼面具上似乎带着怨鬼一样的怨气和戾气，连阳光都无法把它驱散，阴森而恐怖，“在我眼里，只有赢和输，现在我还有人质在手，我还没输！只要赢，哪里用得着顾及用什么方法！”
“你把夫人放下，我可以放你们离开，从今以后我们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们不追究你的进攻。以后唤风楼是唤风楼，望寒楼是望寒楼，彼此互不相干，如何？”清风进一步与恕雪谈条件，可谁知恕雪毫不让步，狠狠道：“废话少说，把帮印交出来，否则，小心她的性命！”恕雪手上的剑又接近了衣罗的脖子，众人的心都是一紧。
“不好，龙悠，现下该怎么办？”清风退到龙悠身旁，低声问道。
“……恕雪的功夫我们可以勉强对付，可是奚枫……要救人，先要引开奚枫注意再对付恕雪！”龙悠看着恕雪那阴险的笑，拳头都默默地握紧了。
正当众人僵持不下的时候，远处传来了比恕雪的声音还要更加阴狠的男声，听起来却是十分熟悉：“各位，别来无恙啊……”每一个字都被故意拖长了尾音，串起一句飘远悠长的话，听起来是毛骨悚然。
龙悠瞳仁一紧，这个声音不就是……
他猛地回头，飘雪朦胧了视线，显得远处人影飘渺，很仔细地看才看清，应旋已经站在藏书阁下。
“怎么是你！”清风惊诧不已。
“应旋，你竟然真的来了？”恕雪好像料到了一样，青狼面具后面不知藏着什么样的表情。
应旋走近一些，龙悠才看清应旋身后有几个人，手上分别拿着两个火把，熊熊的火光上那炙热的温度连雪都无法让它冻下，在雪地里比血来得更恐怖。只因火光炽热，融去了周围的雪毯，化掉了美丽，平添了狰狞。
“你想怎样！”龙悠惊心，脑中闪过一些念头，更令他激愤。
“要灭望寒楼，当然要毁去帮印！”应旋怪笑一阵，笑声令人浑身不舒服，亦令龙悠越发确定自己的想法，叫他更加不安。
“给我住手，把帮印给我！”恕雪随即疯了似的喊着，手上的剑不自觉地指向应旋，只用左手扼住衣罗的咽喉。
“龙悠，先救夫人！”清风见有机可乘，轻声提醒龙悠。
龙悠怔住，目视着应旋那一群人，却好像没有听见清风的话，等清风再次呼唤时，龙悠仍看着应旋那被众火光簇拥的身影，脑中飞转百千，口中却道：“不好，我看应旋是要烧阁。”
“什么！”清风大吃一惊，也望着站在藏书阁下的应旋，黑瞳中映着熊熊燃烧的火光，亦映出了清风的震怒。
“快去阻止他！”清风正欲出去，龙悠猛地把他拉回来，让他先镇静下来，轻声对他说：“阁里有没有什么重要东西？”
“除了帮印，还有些帮派运作的必要银票。”
“在哪里？”
“三楼的内室，最有一排书柜。帮印在内室中间长柜的上锁锦盒里。”
“……”龙悠皱起眉头，面露难色。三楼太高，如果有时间进去，都不一定有机会再出来！
“你怎么了？”清风看出了她的难色，心下不安。龙悠正陷入沉思，许久不说话，清风皱皱眉，眼看情况越来越糟，恕雪好像已经暴怒，如果他激动起来更有可能伤到衣罗，那便大事不好。应旋又在这里破坏，居然还想烧阁，他已经心急如焚。可龙悠还阻止了他的行动，现在又不说话，急得他几乎恼怒。
“应旋，你想要什么，为何不直接提出来，现在要毁帮印又是为何！”清风极力让自己平静，朝远处的应旋喊道。
“哈哈哈！你们可知，为什么李霂沄迟迟未归！”应旋阴狠的声音里带着千年冰谭般的寒意，叫人冻入了骨髓。
龙悠全身是一抖，猛地抬头，眼神竟有些闪烁不定。
四百个人为什么只变成了几十个人，其他人都到哪里去了？龙悠越想越震惊，微微抖动的身体连他自己都难以控制，更加令周围的人不安。
“你在说什么！”清风盯着远处朦胧的应旋的身影，看不清他的脸和他的眼神，更加看不清他神情后面在酝酿着什么，可单听他的声音，都令人在冬日里寒上加寒。
“你捉走了李霂沄，用你手上的三百多主力把他控制在慕娓阁！”龙悠一言既出，瞬间令周围都戛然无声。
轻飘飘如柳絮被风吹起般轻盈纯净的小雪似被冻结在这僵持的局面中，单是话语的对峙都比冰雪寒冷，一语击破应旋心中所想后，周围又似骤冷千度，如有厚冰冻住了一切，连小雪飘得都慢。
应旋僵在原地不语，龙悠思绪飞转，却越发相信自己的想法。龙悠的拳头紧紧地握着，指甲深陷，痛楚却被冰冷所掩盖。
“呵呵，哈哈哈——”应旋忽然仰天长笑，火光在他身后照亮了他的全身，令他的身影在朦胧中得以清晰，“恕雪，你输给他果真不冤了你！龙悠，你太过聪明了，为什么什么都让你猜到了，实在是可恶至极。不过现在就算是告诉你们也无妨！不错，慕娓阁的确被我所控制，李霂沄的人马早在防御恕雪的时候用光了力气，你们定然想不到我会伺机拿下慕娓阁把！呵呵，里面的人是否有生命危险，就要看你们怎么做了。”
“你……”清风滞住了要说的话，震怒都令他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龙悠颤抖着身体，都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震怒。他走前一步，狠声道：“你到底是想干什么！”
李霂沄是他说要派出去的，当时他是对李霂沄有信心，他既然已经完成了任务，本该是胜利归来，而不该是这样陷入危险。
如果李霂沄丧命于此，那么龙悠就是应旋的帮凶，那样的话，叫他如何能一生安心！
当初一心以为应旋会用四百人攻入望寒楼，在危机之中给望寒楼捅上一刀，令局势雪上加霜。可现在他竟选择攻慕娓阁！是龙悠失策，失策得让一个人陷入危险！
慕娓阁，慕娓阁……为什么是慕娓阁！到底是什么，他到底是算漏了什么！
“紫镜！”应旋冷冷地开口，语气毫无扭转的余地，少有的坚决令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龙悠看着他，眼神有过瞬间的怔愣，又似是出神。直到应旋的声音再次撕裂了安静，如一支冰箭射了过来：“紫镜！我要的是紫镜，你们放了紫镜，让她跟我走，我可以放过李霂沄。”
清风眉头一皱，心中亦惊诧亦踟蹰。他本就明白应旋心中爱慕紫镜，但他是捉摸不透，应旋费尽心思，难道真的只为了救出紫镜这么简单么？
所有人都惊异于应旋的请求，只有龙悠，却已平静如水。在他脸上，早已看不出方才失策时的震惊，而是像已经把一切都掌握于鼓掌之中的自信。
“应旋，不得妄为！”清风喊道。
“清风。”龙悠拉住清风，平静的摸样里掩埋着深思与即将到来的大风雨，甚至比应旋的锋芒毕露更加阴沉，起码应旋的思虑能够一眼看出，而深沉却会令人伸手不见五指般不安。
清风看了看他，与龙悠相处多年，此刻，直觉觉得他已经有了对策，便站在他身旁，侧耳倾听。龙悠的声音压低了，周围的风雪声亦削弱了声量，传不到别的地方：“应旋要烧阁，我们就将计就计。等应选放了火，你故意说出帮印在阁中，恕雪必然大乱，要奚枫去抢出帮印，你和弦枫就趁机救出衣罗夫人。而应旋和奚枫武功不相上下，可以互相拖延时间。”
清风抿着唇，听着龙悠的话，牢牢记住了，又道：“那帮印和帮银又的确都在里面，如果真的烧了那可如何是好？”
“我自有办法，现在没时间解释了！还有，通知佑泷立刻带上一千人前往慕娓阁！”龙悠急匆匆地解释，眼看应旋的情绪越来越激动，龙悠眼瞳一转，补充了一句：“让几个可靠之人去把紫镜带来，记住，一定要死死捉住她，半分不可松懈！”
清风脑中亦闪过种种念头，他见着龙悠的样子如此的平静，说出的话却足以惊起四座，竟不知道该感叹还是苦笑。
形势之急不容他再想其它，清风只简略地点点头，转身便开始向佑泷与弦枫道出行动之计。不一会儿，还负着伤的佑泷便悄悄下去，开始准备人马。
“应旋，你听着，现在我已经命人把紫镜带来，这期间，你万不可妄动！”龙悠对远处的应旋传去平静的喊声，那种显得寂静的语气会令人无法相信是一个已经腹背受敌的人说出的。
远处的应旋不做声，可龙悠依稀可以看见他挥手叫几个手下进去，却不知为何。
从刚才应选说出要紫镜的时候，龙悠已经明白了许多事。
他要的的确是独大，但独打的人并不是他。
现在才知道，应旋费尽周折所为的，是紫镜，还有为她实现所谓的心愿。
龙悠不知道应旋为此想了多久，他为了紫镜，也许很早之前就打算一搏，却找不到好的时机。也许就在那个时候，恕雪出现了。
原来，一直都是他利用了恕雪，可恕雪却天真地以为他一直帮着自己。
现在才想到，从一开始应旋就不是想与恕雪联盟，他要的从来不是望寒楼，也不是唤风楼，他要的，仅仅是一个慕娓阁，和那个他心爱的紫镜。
他利用了所有的人，把所有人都完美地蒙骗在鼓里。是恕雪的计划成了他计划的完美开头，等双方残杀到灯枯油尽的时候再乘危而入，这时候，任由哪边都奈他不何。恕雪松懈了，而望寒楼，更是连方向都弄错了……
他要慕娓阁，自然不能让慕娓阁重回望寒楼的控制，只有毁了帮印，望寒楼无法再控制慕娓阁，恕雪也无法号令慕娓阁的任何一个人。他们再在慕娓阁自成帮派，自然就没了阻碍。
龙悠苦笑，眯起双眸轻摇头——应选做了这么多，原来只为了那个女人，这盲目的爱慕，都不知是该赞还是该叹。
其实，他并不知道紫镜要慕娓阁的原因，更不知道慕娓阁对紫镜来说寓意何在吧……这是悲，还是因他盲目而带来的代价与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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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怎样，终究都是他把自己推上了不归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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