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 第十八章：扭转（7）
（ 7 ）
今年的雪来得早，才入冬不久，天上便开始飘着丝丝如蒲公英花瓣般的小雪，远处看来，小雪纷飞美得如置身梦幻；枯枝杈上再也不会觉得难看，只因有了一层薄薄的雪衣，枯树都变得更有美感。
雪地上对了一连串的脚印，地上只铺着一层很薄的雪毯，可凌影见却在上面举步维艰。她太冷了，冻僵了的身子走起路来都十分困难。
四天前她大哭一场之后休息了一会儿，婴儿忽然从睡梦中醒来，大哭一阵，等凌影见把他抱起来之后，他却不再哭了，还对着她笑，伸出稚嫩的小手，板着她的拇指，温暖便从那只小手上传入凌影见的血液里。凌影见呆望着他好一会儿，忍着全身的痛，还是徒步走了三个时辰，入夜后到一个小城，休息了一夜，用最后一点钱买了马和米糊，继续上路。
可没了米糊，身上的钱也尽了，只好把马卖了。如今又要徒步走回去，婴儿恢复了健康时，凌影见也日益衰弱，这样冷的天，她把棉袄都裹在孩子身上，冷得她瑟瑟发抖还得坚持，疲累和饥饿也在折磨着她，这几天，她脸色都如雪，从未好过。
到望寒楼的距离越来越近，每当想到与龙悠重逢，她都不惧再多的困难……
“呜呜……哇——”怀里的小公子又皱着小脸张着嘴巴大哭，凌影见看了看他，立刻会意了一般在旁边茶摊的椅子上坐下，把米糊拿出来喂他。
“你们有没有见过这个女人？”一个粗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凌影见浑身一抖，愣了片刻后，微微侧首。只见三个魁梧的男人手上拿着一张纸，见了行人就问，凌影见细看那纸上的画像，不禁吓得猛然回头——画中人，居然真是自己！
凌影见的心跳剧烈不已，她紧扯着包裹婴儿的棉衣，艰难地站起来，尽量慢走，装作如无其事地离开以免太过匆忙引起怀疑。
想不到，这个离望寒楼还有三个时辰路程的地方还有唤风楼的人在追捕，凌影见只怕越靠近望寒楼，唤风楼的戒备会越森严。
“站住！”
凌影见被这一喝吓愣，心跳都仿佛漏了一拍。耳闻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凌影见的思绪飞速辗转，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逃”字。
“有没有……”男人的声音都还没有落下，凌影见迈步便是狂奔，身后有片刻的安静，接着就是一声狂喊：“在那边，追！”
凌影见用尽全力地往南城门跑，已做好要殆尽最后一丝力气的准备，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响，应该是又多了很多人。她咬着唇，正打算加快速度，谁知身边一道剑影破空而来，逼得她不得不反身躲开，在停下的瞬间，周围已经包围了二十人左右。
“跟我们回去！”一个人大声喊。
“妄想！”凌影见开口说话后才知道自己的声音虚弱无比，还因为喘气而有些颤抖。
“……上！”武士犹豫片刻，对手下挥手。三五个人齐齐冲了上来，凌影见反身将一个人踢倒，顺手拔出他腰上的剑，横手劈倒身旁的两个人，再竖握长剑，往一个人受伤劈去，刚要再出手，右手臂一痛，剑“咣”地落地，接着小腿又被一踢，凌影见吃痛跪倒，一手撑地喘息不已。
“把她抓住！”一声令下后，三个人上前扳起她。凌影见左右挣扎，怀中的孩子亦大哭不已。
“放开我！”凌影见狂吼，那微弱的力气根本脱不开两个男人的拉拽。
“把孩子也拿走！今天真是一举两得了！”为首的嘻哈着脸，立即有上前要把孩子强制拿走的主意。
“休想，你们别过来！”凌影见死死抱住孩子，她知道孩子的安全是紫辰的托付，就是要牺牲自己也要保护他的周全。
凌影见起脚踢倒身旁一个武士，可身后的人一掌打在凌影见背上，她呻吟一下，往前倾了几步。
“拿下！”又有更多的人一同上前，凌影见往后退着，怎么想都想不出好的办法，心急如焚。
“啊！”忽地一个呻吟声传来，接着便是一声接一声。凌影见震惊地望着众人身后，只见几十个精壮在与他们开打，人人身手不凡。
凌影见松了口气，她不知道这些人是谁，上次好像也有人助她脱了险，或许并不是助她，而是要剿杀唤风楼的人。
凌影见趁他们打得不开交，转身逃离战场，艰难地奔跑着，无视身后的腥风血雨和嘈杂的人声、悲壮的呼唤呻吟。
怀中孩子受惊大哭，凌影见紧搂着他，一步步地继续坚持下去。望寒楼已经很接近，无论怎样，都要坚持到回去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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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寒楼北门，血染石路，红遍大门，那两头守门石狮子的头上，亦染着斑斑血迹。狮子不再威厉，而是在默默地为这血泊叹息。
大门敞开着，却再无人出入，多次的杀戮在血腥之中疲惫，也是要休息的时候了。
双方又战了三天，恕雪殆尽了人力，营中再无可上场之人，伤病累累，败局已定，望寒楼本来就不想打，因此就算有人也并没有乘人之危趁机杀了恕雪，多少给了他可下的台阶。
主战场如此，慕娓阁也如此。李霂沄已经平定了恕雪在慕娓阁仅存的几百人，现在正在慕娓阁照顾着伤者。
轰烈了恕雪四万大军，终究败下，败在主帅的自负，主帅自以为高超的阴谋，也败在了人心。
败局虽已定，可他们居然出奇的安静，没有退，更没有进，倒令望寒楼上下都奇怪万分。
“悟剑！”龙悠走进医馆，里面躺着的都是伤了的武士，这里的血虽不足门口的多，却在一片白色中出现，更显得刺眼惊心，“他们都怎么样？”
“长老，这里重伤的人都派大夫照顾着了，轻伤的倒无大碍，现下送来的人之中都没死了的，请长老宽心。”悟剑擦了擦汗，向龙悠报告倒。
龙悠略一点头，看着这里的伤兵，他的忧虑更浓。虽说大胜已经是定局，但应旋始终下落不明，他虽只有四百人，但望寒楼的人都不想再战，如何经得起他的大肆进攻。
况且……弦枫那边也还没有消息——他们仍未找到凌影见！
龙悠幽幽地叹了口气，走到门外，靠着柱子，望着一碧千里的晴空，正由如棉花般轻盈优美的雪花落下。在他面前，正由一朵雪花靠着风，飞旋在半空，划下最最自然美丽的弧度，落地后，为地上的雪毯添了一分厚度。
美丽勾不起龙悠半分兴致，他闭着眼，略有疲态。几天都没有休息，说不累是假的。战事刚停下又怕有更大的危机，总有没完没了的忧心事。
如果她在，那该多好。哪怕只默默地看着她，他都满足了，再多的累，也会因此而烟消云散。
“龙公子。”弦枫走了过来，轻笑着道：“还在担心么？”
“嗯……”龙悠苦笑，飘雪的绝尘之美顿时变得普通失色。
“我派的人仍未找到那位姑娘，亦未找到应旋。不过，他们已经有些眉目了。”
“哦？”龙悠马上提起了精神。
弦枫本想说什么，却被远处那慌张失措的一声“家主”给打断。
慌张出现在战士之中本就不是什么怪事，但这一声比任何一声都要凄厉，似乎见到了最恐怖的事情。不久，一个家丁疾驰而来，在他们面前跪下，抬头时甚至看得见他脸上有着两条长长的泪痕还有急切如焚的表情。
弦枫意识到严重，连龙悠都正色了。只听弦枫如被传染了焦急一般连忙问：“怎么了？”
“家主，大事不好了，夫人……夫人在他们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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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望寒楼的距离越来越近，每当想到与龙悠重逢，她都不惧再多的困难……
“呜呜……哇——”怀里的小公子又皱着小脸张着嘴巴大哭，凌影见看了看他，立刻会意了一般在旁边茶摊的椅子上坐下，把米糊拿出来喂他。
“你们有没有见过这个女人？”一个粗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凌影见浑身一抖，愣了片刻后，微微侧首。只见三个魁梧的男人手上拿着一张纸，见了行人就问，凌影见细看那纸上的画像，不禁吓得猛然回头——画中人，居然真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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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武士犹豫片刻，对手下挥手。三五个人齐齐冲了上来，凌影见反身将一个人踢倒，顺手拔出他腰上的剑，横手劈倒身旁的两个人，再竖握长剑，往一个人受伤劈去，刚要再出手，右手臂一痛，剑“咣”地落地，接着小腿又被一踢，凌影见吃痛跪倒，一手撑地喘息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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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我！”凌影见狂吼，那微弱的力气根本脱不开两个男人的拉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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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想，你们别过来！”凌影见死死抱住孩子，她知道孩子的安全是紫辰的托付，就是要牺牲自己也要保护他的周全。
凌影见起脚踢倒身旁一个武士，可身后的人一掌打在凌影见背上，她呻吟一下，往前倾了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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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弦枫那边也还没有消息——他们仍未找到凌影见！
龙悠幽幽地叹了口气，走到门外，靠着柱子，望着一碧千里的晴空，正由如棉花般轻盈优美的雪花落下。在他面前，正由一朵雪花靠着风，飞旋在半空，划下最最自然美丽的弧度，落地后，为地上的雪毯添了一分厚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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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公子。”弦枫走了过来，轻笑着道：“还在担心么？”
“嗯……”龙悠苦笑，飘雪的绝尘之美顿时变得普通失色。
“我派的人仍未找到那位姑娘，亦未找到应旋。不过，他们已经有些眉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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