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 第十七章：存亡（5）
（5 ）
一语毕，周围陷入一片死一般的沉默，气息似乎都被抽走了，令人无法呼吸。脑中空空的，什么也想不到，耳中嗡嗡作响如被雷击，什么也都听不见了。
悟剑似乎遭受了五雷轰顶，什么也不敢想，什么都听不见感觉不到。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抬起脚步，一步一步走向外面，每走一步，心就被扯了一下，心里形成一个空洞，越扯越大，到最后只有一片黑洞般的空虚迷茫。
脑海中，忽然又涌现了儿时的情景，佑泷的爱护一直留在她脑中深处，岁月不曾抹灭半分温情，此时的一一回忆，景象仿佛就在眼前，却又似乎越来越远，抓不住了。
此刻把这些想起来，竟只会徒落泪水。
“什么叫……身中十多刀……”悟剑低喃，不敢回想刚才听见了什么，只想到，她好像要去备茶……
浑噩地挪步，只感觉到头上一阵晕眩，脚上越来越无力。脸颊热热的和浸在水里一般，悟剑伸手去摸，低头看自己的手的时候才知道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等她再抬起头的时候，眼前一切都是模糊不清，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又是一阵晕眩，逼得她向侧一倒……
身后一声轻轻的惊呼，然后自己的身体着的不是地，而是一个温热的胸膛。
在自己的头碰到他的一刻，他像是吃痛般抖了一下，却不敢因剧痛而放手，随即悟剑感觉到的又是亲切的搂抱。她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中摸索到那亲切的样子，俊脸上有一个皱起的秀美，满脸是担心。他不语，只用眼神流露一切。
李长老……告诉我，如果佑长老有什么事，我该怎么办……
---------------
梦中，悟剑再次看见儿时的种种，忆及一切与佑泷的情景。儿时尊称他一声“公子”，可他永远都会笑笑，依旧会如兄长一般对她倍加呵护爱惜，从不把她当做低贱的丫鬟，而他身边，也一直都只有她这个近身丫鬟。佑泷长大，加入望寒楼，走的那日，悟剑独自坐在房间里孤寂，佑泷走了进来，认真地拉起她的手，说他什么都可以不带，但一定要带着她。进了帮，改叫他“长老”，他对她仍是百般疼惜，那饱含春光一样温润的笑，还有温和的语气，即使在单纯如她，都感觉到那不只是兄妹之情。也或许，是她自己不再想要单纯的兄妹之情了。
多希望，他一直在自己身边。
“啊！”悟剑猛地惊醒坐了起来，冷汗透衫，气息急促如快马飞驰。
她是被梦中的一幕惊醒的——佑泷本是洁白的衣裳上被血濡湿大片，地上、嘴角都是他的血，可他才一抬眸，露出锋利如利刃的眼神和无比坚定的神情，挥剑又上前打斗，不料，敌人一剑刺上来，他的衣服又红了大片。
触目惊心的猩红怖人得无法直视，触痛了悟剑的心……
悟剑捂着脸无声地痛哭，无论是否自欺欺人，她都在拼命安慰自己：佑长老没事，他不会有事！
“要我去慕娓阁？”门外传来谈话的声音止住了悟剑的哭声。她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后，侧耳聆听一切。她只想更多地知道关于佑泷的事情，哪怕只有一句话。
------------------
“不错，带上这里的三百人到慕娓阁。”清风点头，严肃地说。
三百人？！李霂沄心里一惊，不知心中此刻的感觉该怎么形容。
清风已经想到龙悠的用意，可是现在慕娓阁大概已经落入恕雪的控制之中，目的已经不是拖延时间，而是把慕娓阁先夺回来，把佑泷就回来，为此，带上三百人才是合适之举。李霂沄不傻也不是丧失良心的人，他会明白三百人是什么概念。
“你信得过我？”李霂沄垂眸。
“信，此刻我们都信你，也只有你可信了。”清风直截道。
李霂沄淡笑，接而把目光移到别处：“太大的信任便不知是信任了，而是一种束缚，要让人不得不按别人说的做。”
清风垂眸，知道他已经领悟出龙悠的意思。龙悠动用李霂沄，赌这一场的保险，正是这重如泰山的信任。
“我会去，但是，……要有劳你照顾她。”李霂沄心里又想起了悟剑。
“……她要随你一起去。”清风迟疑了一会儿才道。
“不可以！”那一瞬间李霂沄便明白，龙悠还是不能完全信任自己，如果有了悟剑，自己是不会轻易造反来让她陷入危险，可是此行之险非同小可，他是决不能令她陷入水深火热当中的，“不可以拉上她，我怎么可以让她冒险入虎口！我以性命担保，这一次我一定帮望寒楼，绝不会做出像应旋一样的背叛之事！”
“你……”清风有了一瞬的迟疑。
“我要去！”
寝室传来的声音令两人都为之一惊，不由得同时望过去，只见哭得双眼红肿的悟剑正往他们走来。
“我要跟你去！”含着泪的眼中闪烁着令人震撼的坚定。她无论如何都要去，她要确定佑泷没事，就算他死了，也要看见他的尸首，就算他没死，也一定身负重伤，她也要照顾他，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去。
“不可以！”李霂沄漠然的语气中带着微微地愠怒，语气之坚定令人无法拒绝，“你可知道此行危险异常，带你去你不能做些什么，还不如留在这安全。”
悟剑心头一颤，对李霂沄的语气有了丝毫的畏惧却未动摇她半分的决心。悟剑吸了口冷气，竟然“扑通”一声直身跪下。
“你……”李霂沄眉头一皱，下一刻便已经听到她的哭喊声：“求长老成全，奴婢不怕任何危险，只求能够见到佑长老！奴婢不会拖累长老的，求长老成全！”
“……佑泷迟早会回来的，你又何必急于一时！”李霂沄低骂一声。
“我一定要去，无论怎么样，我都要先看到他。是生是死都无所谓，我是怕这次不去，会后会一辈子……长老，求你成全……若长老拒绝，我愿意长跪不起……”悟剑把称呼都改称“我”，仿佛刚才说的不是请求，而是志在必行的决心。泪光中闪烁着坚定，也许长这么大，这个柔弱的女孩是第一次这样坚定不移，第一次那样坚强，而且，是不得不坚强起来。此刻，她正无所惧地直视着李霂沄。
清风亦看着被激得有些失态的李霂沄，正想劝他什么，才发现他已是冷汗浃背，随着喘气而起伏的伤口隐隐流出血水。清风一惊，忙道：“你怎么样！”
李霂沄挥手，直视着他，那逼人的目光能把人的体温一寸一寸夺取，最后成了冰凉。
“长老！”悟剑喊了一声，重重低头，李霂沄的决心竟开始动摇，加上久未发作的痛楚正削减他的意识，他终究是抖着声音道：“万事当心，我会保护你，无论如何。”
悟剑全身一晃，猛地抬起头，晃了半天的泪珠终于掉在地上，沉重得仿佛能够震动地面。
“谢长老成全……”悟剑泣不成声，立即站了起来，连忙去收拾行李。
“万事小心，慕娓阁情况大概已经十分严峻。”清风提醒了一句，李霂沄呆在原地不动，似乎在想什么，想得忘记其它所有事物。
清风叹了口气，转身走到窗前凝望着明月。
如今形势极其严峻，主战场还未开战，身边又损了一位长老。
所幸龙悠的方法凑效，暂且令形势好转了一些。
龙悠在远方大概正赶着回来，自己已经担大任仍想着他人的安危，为他人想法脱线保全，但自己呢，只有在这里空等战争，只做到了此处的布防，难以再做其他……
-----------------
不经觉中，李霂沄带着悟剑与三百帮众离开望寒楼往慕娓阁，已过去了四天，望寒楼的布防越来越严密，简直是滴水不漏。
四天，李霂沄大概未抵达慕娓阁，而敌人也越高越近，龙悠亦越来越近了。
滴水不漏的防线，除了避免防备空虚，也是为了防住那支暗箭，那便是应旋……此时应旋已经不知所终，大概已经投奔恕雪了吧。
这天，清风正站在高台上俯视下面各人的忙碌防备，深锁的眉头流露出他内心的忧虑。
忽然间，不知哪里来的“轰”的一声巨响，惊天动地，天地间的宁静都被此打破，接着便是雷霆般巨大吼声，震得天地都是颤抖。
清风心中一骇，忙问道：“怎么回事，北门怎么了吗？”
“报！”一个帮众从远处疾步奔来，清风忙下去接，帮众停下一跪，语气带着慌张与惊恐：“报帮主，唤风楼带着两万人马正攻击北门！”
清风的心猛地被一抽：怎么来得这么快！已经顾不上心中的惊讶，向帮众们大声喊道：“留下五百人，其余都往北门抵御，万不可让敌众入楼，死守北门。记住，以守为主！”只有五千人，只能守，万不可强打，一定要守到龙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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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中，忽然又涌现了儿时的情景，佑泷的爱护一直留在她脑中深处，岁月不曾抹灭半分温情，此时的一一回忆，景象仿佛就在眼前，却又似乎越来越远，抓不住了。
此刻把这些想起来，竟只会徒落泪水。
“什么叫……身中十多刀……”悟剑低喃，不敢回想刚才听见了什么，只想到，她好像要去备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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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一声轻轻的惊呼，然后自己的身体着的不是地，而是一个温热的胸膛。
在自己的头碰到他的一刻，他像是吃痛般抖了一下，却不敢因剧痛而放手，随即悟剑感觉到的又是亲切的搂抱。她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中摸索到那亲切的样子，俊脸上有一个皱起的秀美，满脸是担心。他不语，只用眼神流露一切。
李长老……告诉我，如果佑长老有什么事，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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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悟剑再次看见儿时的种种，忆及一切与佑泷的情景。儿时尊称他一声“公子”，可他永远都会笑笑，依旧会如兄长一般对她倍加呵护爱惜，从不把她当做低贱的丫鬟，而他身边，也一直都只有她这个近身丫鬟。佑泷长大，加入望寒楼，走的那日，悟剑独自坐在房间里孤寂，佑泷走了进来，认真地拉起她的手，说他什么都可以不带，但一定要带着她。进了帮，改叫他“长老”，他对她仍是百般疼惜，那饱含春光一样温润的笑，还有温和的语气，即使在单纯如她，都感觉到那不只是兄妹之情。也或许，是她自己不再想要单纯的兄妹之情了。
多希望，他一直在自己身边。
“啊！”悟剑猛地惊醒坐了起来，冷汗透衫，气息急促如快马飞驰。
她是被梦中的一幕惊醒的——佑泷本是洁白的衣裳上被血濡湿大片，地上、嘴角都是他的血，可他才一抬眸，露出锋利如利刃的眼神和无比坚定的神情，挥剑又上前打斗，不料，敌人一剑刺上来，他的衣服又红了大片。
触目惊心的猩红怖人得无法直视，触痛了悟剑的心……
悟剑捂着脸无声地痛哭，无论是否自欺欺人，她都在拼命安慰自己：佑长老没事，他不会有事！
“要我去慕娓阁？”门外传来谈话的声音止住了悟剑的哭声。她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后，侧耳聆听一切。她只想更多地知道关于佑泷的事情，哪怕只有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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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人？！李霂沄心里一惊，不知心中此刻的感觉该怎么形容。
清风已经想到龙悠的用意，可是现在慕娓阁大概已经落入恕雪的控制之中，目的已经不是拖延时间，而是把慕娓阁先夺回来，把佑泷就回来，为此，带上三百人才是合适之举。李霂沄不傻也不是丧失良心的人，他会明白三百人是什么概念。
“你信得过我？”李霂沄垂眸。
“信，此刻我们都信你，也只有你可信了。”清风直截道。
李霂沄淡笑，接而把目光移到别处：“太大的信任便不知是信任了，而是一种束缚，要让人不得不按别人说的做。”
清风垂眸，知道他已经领悟出龙悠的意思。龙悠动用李霂沄，赌这一场的保险，正是这重如泰山的信任。
“我会去，但是，……要有劳你照顾她。”李霂沄心里又想起了悟剑。
“……她要随你一起去。”清风迟疑了一会儿才道。
“不可以！”那一瞬间李霂沄便明白，龙悠还是不能完全信任自己，如果有了悟剑，自己是不会轻易造反来让她陷入危险，可是此行之险非同小可，他是决不能令她陷入水深火热当中的，“不可以拉上她，我怎么可以让她冒险入虎口！我以性命担保，这一次我一定帮望寒楼，绝不会做出像应旋一样的背叛之事！”
“你……”清风有了一瞬的迟疑。
“我要去！”
寝室传来的声音令两人都为之一惊，不由得同时望过去，只见哭得双眼红肿的悟剑正往他们走来。
“我要跟你去！”含着泪的眼中闪烁着令人震撼的坚定。她无论如何都要去，她要确定佑泷没事，就算他死了，也要看见他的尸首，就算他没死，也一定身负重伤，她也要照顾他，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去。
“不可以！”李霂沄漠然的语气中带着微微地愠怒，语气之坚定令人无法拒绝，“你可知道此行危险异常，带你去你不能做些什么，还不如留在这安全。”
悟剑心头一颤，对李霂沄的语气有了丝毫的畏惧却未动摇她半分的决心。悟剑吸了口冷气，竟然“扑通”一声直身跪下。
“你……”李霂沄眉头一皱，下一刻便已经听到她的哭喊声：“求长老成全，奴婢不怕任何危险，只求能够见到佑长老！奴婢不会拖累长老的，求长老成全！”
“……佑泷迟早会回来的，你又何必急于一时！”李霂沄低骂一声。
“我一定要去，无论怎么样，我都要先看到他。是生是死都无所谓，我是怕这次不去，会后会一辈子……长老，求你成全……若长老拒绝，我愿意长跪不起……”悟剑把称呼都改称“我”，仿佛刚才说的不是请求，而是志在必行的决心。泪光中闪烁着坚定，也许长这么大，这个柔弱的女孩是第一次这样坚定不移，第一次那样坚强，而且，是不得不坚强起来。此刻，她正无所惧地直视着李霂沄。
清风亦看着被激得有些失态的李霂沄，正想劝他什么，才发现他已是冷汗浃背，随着喘气而起伏的伤口隐隐流出血水。清风一惊，忙道：“你怎么样！”
李霂沄挥手，直视着他，那逼人的目光能把人的体温一寸一寸夺取，最后成了冰凉。
“长老！”悟剑喊了一声，重重低头，李霂沄的决心竟开始动摇，加上久未发作的痛楚正削减他的意识，他终究是抖着声音道：“万事当心，我会保护你，无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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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长老成全……”悟剑泣不成声，立即站了起来，连忙去收拾行李。
“万事小心，慕娓阁情况大概已经十分严峻。”清风提醒了一句，李霂沄呆在原地不动，似乎在想什么，想得忘记其它所有事物。
清风叹了口气，转身走到窗前凝望着明月。
如今形势极其严峻，主战场还未开战，身边又损了一位长老。
所幸龙悠的方法凑效，暂且令形势好转了一些。
龙悠在远方大概正赶着回来，自己已经担大任仍想着他人的安危，为他人想法脱线保全，但自己呢，只有在这里空等战争，只做到了此处的布防，难以再做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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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经觉中，李霂沄带着悟剑与三百帮众离开望寒楼往慕娓阁，已过去了四天，望寒楼的布防越来越严密，简直是滴水不漏。
四天，李霂沄大概未抵达慕娓阁，而敌人也越高越近，龙悠亦越来越近了。
滴水不漏的防线，除了避免防备空虚，也是为了防住那支暗箭，那便是应旋……此时应旋已经不知所终，大概已经投奔恕雪了吧。
这天，清风正站在高台上俯视下面各人的忙碌防备，深锁的眉头流露出他内心的忧虑。
忽然间，不知哪里来的“轰”的一声巨响，惊天动地，天地间的宁静都被此打破，接着便是雷霆般巨大吼声，震得天地都是颤抖。
清风心中一骇，忙问道：“怎么回事，北门怎么了吗？”
“报！”一个帮众从远处疾步奔来，清风忙下去接，帮众停下一跪，语气带着慌张与惊恐：“报帮主，唤风楼带着两万人马正攻击北门！”
清风的心猛地被一抽：怎么来得这么快！已经顾不上心中的惊讶，向帮众们大声喊道：“留下五百人，其余都往北门抵御，万不可让敌众入楼，死守北门。记住，以守为主！”只有五千人，只能守，万不可强打，一定要守到龙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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