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 第十七章：存亡（1）
（ 1 ）
紫镜一直跑，脚步都不稳而踉跄，歪着身子踩在石路上，踏出重重的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这几天我一直等你，你却不出现，受伤了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为什么要和其他人在一起……为什么不拒绝她！全天下的人都背弃我了，难道你也要这样是吗！”紫镜停在惠宁宫宫门旁倚门痛哭，心里千百个委屈滔滔不绝地在暗里诉说，捂着嘴的手上满是泪水。
“我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你只知道瞒着我，可恶，你真是个可恨的人！”紫镜又抽了口气，凤眼中饱含着悲伤惨然。
原来不知不觉间，她竟开始在意他，开始担心他的久不出现，开始后悔从前对他的无理取闹，开始害怕他的决断和离开。
只是……迟了么？
紫镜摇晃着身体走进宫内，坐在狼藉的梳妆桌旁，按着胸口啜泣不停。
抱怨，已经没用了吧……
哭了很久，连天空的云层都多了一层血红，紫镜才红着眼睛抬眼。
血色，就如同她的心那般惨淡。
猛地，紫镜眼前又多了一片血色，红得狰狞，那不是美艳无暇的夕阳，而是真正的血——李霂沄的血。
她差点忘了，李霂沄受了伤！那样狠绝的出手，只有奚枫才做得到！……怪不得上次与应旋冲突，应旋说什么有趣的事情，而且他也只能勉强拆了几招就不支。她顿觉自己过于大意，那时候竟让他就这样带着伤走了。
奚枫……你个不知好歹的狂徒！
紫镜咬牙，恨意填满了她的心。
纵使李霂沄对她狠绝，就算他对她已不再在意，即使他对她吼过，这次，无论如何，她都要为他做些什么，报酬，那是不可能少的！
如果要给奚枫惩罚，身为武林第一望帮的唤风楼楼主恕雪定能让他吃些苦头！
“兄长……”紫镜暗地下了决心，挥袖而起，伏在桌前匆匆忙忙在纸上留下潦草的几行字，装进皱成一团的信封里。
如果请应旋帮忙，让他快马加鞭，那就可以以最快的速度解她心头之恨！
紫镜缠着狂怒的声音让下人把信送到应旋手上，信之外还有一个纸条，便是告诉他让他尽快找到恕雪。
紫镜扶着门框，且送行色匆匆的仆人离去，心里的怒火未尝浅熄半分，口里的牙咬得紧紧的，拳头也如石头一般硬而坚。细细的风带了肃杀之气盖在她脸上，寒意逼人竟冷不过紫镜似雪如冰的目光。
奚枫，我一定要你付出代价！
----------------
初更之时，夜空湛蓝无星，皎洁的月亮在广袤无垠的苍穹里只算海中孤舟，却也是唯一令天空不单调之物。夜色苍茫，笼罩了夜雾的花园里暗得连树木都看不清楚，只披了上天洒落的苍凉月色后，枯零的树木终于可以隐起瘦削的身子，在暗夜中暂得静默。
花园里，紫镜的身上也披上了淡雅的月色，竟比她的容貌更加惨然。她喝了第三碗酒了，她本就不惯饮此等烈物，每举完一杯，她的脸都都红了三分，周边的沉寂都被她的咳声打破。
她只知道借酒消愁，却不知道举杯消愁愁更愁。
醺红的脸庞竟依旧那样美得轰烈，像是放到再堕落再暗沉的环境里，她都依旧可以张扬狂妄地放射最美的光芒。
“咳咳……”紫镜猛咳一阵，脸靠着手臂，带着惨如白雪的笑闭上了双眼。
“咣——”手中酒杯打碎的声音惊醒了她，让她恢复了三分精神。睁开眼，竟在朦胧中看见一个久违的脸。
“清风！？”紫镜坐了起来，软软地站起来，极力让视线清晰些。
一会儿，她看清楚了，真的是清风啊！
她举起手，软软地胡乱指了指，脸上带了惨淡堕落的笑：“清风……你怎么来了……陪我……喝酒！”
清风冷冷地扫了她一眼，看见她这个如醉如醒的堕落样子，他的心里没有怜悯痛心，反而是越发憎厌不已。
看着那如冰刀般又冷又锐的眼神，她笑得更痴了，已不知道是朦胧的视线让她看不清那目光，抑或是对那冷漠无情早已经麻木。
紫镜摇晃地走过去，依稀听见些嘈杂的声音，她都懒得理会，痴痴狂妄地说：“清风，多日未见，你还是那样的态度，只是……越来越迷人了，呵呵呵……哦？你怎么会来，来这里做什么呢……呵呵，我明白了，你是来陪我喝酒的！呵呵，真好，凌影见走了，你可终于来找我了呀……”她如醉倒在自己梦中，痴望着清风半晌之后，竟转头拿了半空的酒瓶，举在清风面前喝了两口，呛咳完了，抬头又把酒瓶递给清风。
清风冷看她一眼，不耐烦地挥手拨开酒瓶，紫镜的手不稳，酒杯碰地落为碎片，她自己的身体也跟着摇晃了几下。
刺耳的碎声又唤回了她三分意识，猛地后退两步，惊恐地呢喃：“你……干什么……”
未等清风回答，紫镜的目光落到前方，正看见几十号人从宫中搬走东西，花圃中枯花败叶被杂乱的脚步践踏得如同湿泥。
紫镜一惊，才记得方才的嘈杂，原来是这个！
“你这是干什么！”本就因酒醉而被熏红的脸此刻又染上了火一般的红，盛怒之样犹为可怕。
“这都是你自找的。”清风清冷的声音好比隆冬之雪“从今日起，你软禁于寝宫，不可走出半步。宫中一切都会被撤走，直至被释放为止。”
紫镜心下一悸，怒火被从心底而出的凉意扑灭，把自己带入绝望的深渊。
不需要听任何解释，紫镜早已经不想听半句，一股怒火又冲上心头来，不知哪来的力气，她举手往眼前的人掴去！
浑身的力气换不来一个脆生的掴声，她的手已经被清风捉住，才知道原来全身的力气都只有这么一点儿。
眼泪滑落脸颊，滴入唇中，味道苦涩极了，却比酒更加烈，令舌尖至喉咙全都麻了，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定定站在原地，恍惚之际，挥袖声蓦地响起，而后，眼前已是一派清寂和萧条。
紫镜跌跪在地上，放声长哭，双手颤抖着，不知哪一根才是救命稻草可以让自己抓住不至一沉不起，可是手一握紧，只有手指被地面擦伤的痛。
全世界都放弃我了，全世界都要与我为敌……
忽然想大笑一声，尝到了比绝望更汹涌猛烈的感觉——原来万念俱灰会是这样，只想大笑，只想安静，只想一个人折磨自己，却感觉不到心痛和悲惨，也不觉得自己可怜。
清风，你是在逼我……
-----------------
急匆匆的脚步在夜里突兀地响着，如一个个石子打在地上，又重又急。
“帮主。”一个下人匆忙走到清风身后，脸色惨白，露出了惶恐之色，头上的汗珠细密如针扎，冬风吹不去他的半分热气。
清风猛地停下来，看见那下人即眉心一蹙：“如何，找到人没有？”
“帮主……门卫说，两个时辰之前是应长老出去了，经过确认，应长老之前曾经见过一个女仆人……”下人诚惶诚恐，说话时的声音都抖了。
清风的身体猛地一晃，仆人见状更把头压得最低。
怒容染上清风的俊脸，指甲由于手的紧握而泛白，不知不觉间，凉意冰住了他的身体一般令他一动不动，煞气凛冽一反常态，目光之冷连月亮都显得温暖。
可恶……早时到各门查看帮众的布置，仆人来找他说悟剑有急事，等回到正珉宫悟剑已经等了许久，耽误了时间。听李霂沄三言两语说完就马上赶到惠宁宫，可到了的时候，连太阳都下山了，尽管立即派人封锁门口，可应旋还是走了！
那封信，还是寄出去了……即便知道李霂沄的一次狠绝可能令她犹豫，即便知道紫镜最有可能找应旋帮忙，即便知道这两件事可以拖延些时间，但上天却不给他一次挽回的机会！
如今，只有打了么？
虽已经准备就绪，各种布防都已经做好，此处的胜率还是不小的，可是，有一个最大的问题……
龙悠，你到底到哪里去了？
清风眯了眯眼，手袖一挥，扬长而去，急匆匆往正珉宫走。
清风一来一回，又要调动人力，耗时至少要三天。这三天，必要联系上佑泷。至于龙悠……只能暂且不理了。
“既然非要斗，我亦不再退让。恕雪，这一次，不是你死便是我活！”清风冷冷地望着天空，如一只雄心勃勃的雄鹰傲视天涯，必取一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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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镜一直跑，脚步都不稳而踉跄，歪着身子踩在石路上，踏出重重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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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你只知道瞒着我，可恶，你真是个可恨的人！”紫镜又抽了口气，凤眼中饱含着悲伤惨然。
原来不知不觉间，她竟开始在意他，开始担心他的久不出现，开始后悔从前对他的无理取闹，开始害怕他的决断和离开。
只是……迟了么？
紫镜摇晃着身体走进宫内，坐在狼藉的梳妆桌旁，按着胸口啜泣不停。
抱怨，已经没用了吧……
哭了很久，连天空的云层都多了一层血红，紫镜才红着眼睛抬眼。
血色，就如同她的心那般惨淡。
猛地，紫镜眼前又多了一片血色，红得狰狞，那不是美艳无暇的夕阳，而是真正的血——李霂沄的血。
她差点忘了，李霂沄受了伤！那样狠绝的出手，只有奚枫才做得到！……怪不得上次与应旋冲突，应旋说什么有趣的事情，而且他也只能勉强拆了几招就不支。她顿觉自己过于大意，那时候竟让他就这样带着伤走了。
奚枫……你个不知好歹的狂徒！
紫镜咬牙，恨意填满了她的心。
纵使李霂沄对她狠绝，就算他对她已不再在意，即使他对她吼过，这次，无论如何，她都要为他做些什么，报酬，那是不可能少的！
如果要给奚枫惩罚，身为武林第一望帮的唤风楼楼主恕雪定能让他吃些苦头！
“兄长……”紫镜暗地下了决心，挥袖而起，伏在桌前匆匆忙忙在纸上留下潦草的几行字，装进皱成一团的信封里。
如果请应旋帮忙，让他快马加鞭，那就可以以最快的速度解她心头之恨！
紫镜缠着狂怒的声音让下人把信送到应旋手上，信之外还有一个纸条，便是告诉他让他尽快找到恕雪。
紫镜扶着门框，且送行色匆匆的仆人离去，心里的怒火未尝浅熄半分，口里的牙咬得紧紧的，拳头也如石头一般硬而坚。细细的风带了肃杀之气盖在她脸上，寒意逼人竟冷不过紫镜似雪如冰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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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园里，紫镜的身上也披上了淡雅的月色，竟比她的容貌更加惨然。她喝了第三碗酒了，她本就不惯饮此等烈物，每举完一杯，她的脸都都红了三分，周边的沉寂都被她的咳声打破。
她只知道借酒消愁，却不知道举杯消愁愁更愁。
醺红的脸庞竟依旧那样美得轰烈，像是放到再堕落再暗沉的环境里，她都依旧可以张扬狂妄地放射最美的光芒。
“咳咳……”紫镜猛咳一阵，脸靠着手臂，带着惨如白雪的笑闭上了双眼。
“咣——”手中酒杯打碎的声音惊醒了她，让她恢复了三分精神。睁开眼，竟在朦胧中看见一个久违的脸。
“清风！？”紫镜坐了起来，软软地站起来，极力让视线清晰些。
一会儿，她看清楚了，真的是清风啊！
她举起手，软软地胡乱指了指，脸上带了惨淡堕落的笑：“清风……你怎么来了……陪我……喝酒！”
清风冷冷地扫了她一眼，看见她这个如醉如醒的堕落样子，他的心里没有怜悯痛心，反而是越发憎厌不已。
看着那如冰刀般又冷又锐的眼神，她笑得更痴了，已不知道是朦胧的视线让她看不清那目光，抑或是对那冷漠无情早已经麻木。
紫镜摇晃地走过去，依稀听见些嘈杂的声音，她都懒得理会，痴痴狂妄地说：“清风，多日未见，你还是那样的态度，只是……越来越迷人了，呵呵呵……哦？你怎么会来，来这里做什么呢……呵呵，我明白了，你是来陪我喝酒的！呵呵，真好，凌影见走了，你可终于来找我了呀……”她如醉倒在自己梦中，痴望着清风半晌之后，竟转头拿了半空的酒瓶，举在清风面前喝了两口，呛咳完了，抬头又把酒瓶递给清风。
清风冷看她一眼，不耐烦地挥手拨开酒瓶，紫镜的手不稳，酒杯碰地落为碎片，她自己的身体也跟着摇晃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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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等清风回答，紫镜的目光落到前方，正看见几十号人从宫中搬走东西，花圃中枯花败叶被杂乱的脚步践踏得如同湿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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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是你自找的。”清风清冷的声音好比隆冬之雪“从今日起，你软禁于寝宫，不可走出半步。宫中一切都会被撤走，直至被释放为止。”
紫镜心下一悸，怒火被从心底而出的凉意扑灭，把自己带入绝望的深渊。
不需要听任何解释，紫镜早已经不想听半句，一股怒火又冲上心头来，不知哪来的力气，她举手往眼前的人掴去！
浑身的力气换不来一个脆生的掴声，她的手已经被清风捉住，才知道原来全身的力气都只有这么一点儿。
眼泪滑落脸颊，滴入唇中，味道苦涩极了，却比酒更加烈，令舌尖至喉咙全都麻了，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定定站在原地，恍惚之际，挥袖声蓦地响起，而后，眼前已是一派清寂和萧条。
紫镜跌跪在地上，放声长哭，双手颤抖着，不知哪一根才是救命稻草可以让自己抓住不至一沉不起，可是手一握紧，只有手指被地面擦伤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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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想大笑一声，尝到了比绝望更汹涌猛烈的感觉——原来万念俱灰会是这样，只想大笑，只想安静，只想一个人折磨自己，却感觉不到心痛和悲惨，也不觉得自己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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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主。”一个下人匆忙走到清风身后，脸色惨白，露出了惶恐之色，头上的汗珠细密如针扎，冬风吹不去他的半分热气。
清风猛地停下来，看见那下人即眉心一蹙：“如何，找到人没有？”
“帮主……门卫说，两个时辰之前是应长老出去了，经过确认，应长老之前曾经见过一个女仆人……”下人诚惶诚恐，说话时的声音都抖了。
清风的身体猛地一晃，仆人见状更把头压得最低。
怒容染上清风的俊脸，指甲由于手的紧握而泛白，不知不觉间，凉意冰住了他的身体一般令他一动不动，煞气凛冽一反常态，目光之冷连月亮都显得温暖。
可恶……早时到各门查看帮众的布置，仆人来找他说悟剑有急事，等回到正珉宫悟剑已经等了许久，耽误了时间。听李霂沄三言两语说完就马上赶到惠宁宫，可到了的时候，连太阳都下山了，尽管立即派人封锁门口，可应旋还是走了！
那封信，还是寄出去了……即便知道李霂沄的一次狠绝可能令她犹豫，即便知道紫镜最有可能找应旋帮忙，即便知道这两件事可以拖延些时间，但上天却不给他一次挽回的机会！
如今，只有打了么？
虽已经准备就绪，各种布防都已经做好，此处的胜率还是不小的，可是，有一个最大的问题……
龙悠，你到底到哪里去了？
清风眯了眯眼，手袖一挥，扬长而去，急匆匆往正珉宫走。
清风一来一回，又要调动人力，耗时至少要三天。这三天，必要联系上佑泷。至于龙悠……只能暂且不理了。
“既然非要斗，我亦不再退让。恕雪，这一次，不是你死便是我活！”清风冷冷地望着天空，如一只雄心勃勃的雄鹰傲视天涯，必取一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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