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 第十六章：暗策（2）
（ 2 ）
狂风暴雨染湿了地面，风弯了树杆，脆弱的窗户被吹得啪啪作响。雷电闪过，撕裂深黑无光的黯淡苍穹，雷声像是苍天狂吼，惊天动地，连人的心都随之发抖，胆小的人目睹此般狂景，怕是错觉自己是被置身于梦魇。
小山城中，被这样的暴雨冲刷，丘陵上松动的泥土定滑下了些到路上了。于泥泞之路上行走，马车轮上早已满是湿土。两匹瘦马要起步走下一步，才知道车轮已经陷入了泥坑，凭借马的力气已经拉不上来。
马车陷入泥坑的一刹那，整个车子都是一震，车里面的奚枫颠了一下，震怒涌上了心头。
不知道是倒了什么霉，刚出来没几天就下了这么大的雨，下暴雨就算了，现在奚枫还在小山里面，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还要冒雨进城，路上还这么颠簸。这车一停，奚枫又不耐烦了，拉开窗帘，对外吼道：“干什么，干嘛停车，赶快进城，这太阳都下山这么久了连城门的影儿都没看见，你们是不是想让本公子陪你们睡郊外啊，快走啊！”说完，奚枫拨下窗帘，烦躁地坐着。
“公子，马车被卡了，这……”一个拿着一把被风吹得摇摆不定的伞、全身都湿了的家仆匆匆忙忙走了过来，敛起窗帘，向坐在里面的奚枫禀告道。
“废话，都去拉啊！”奚枫一直都因为这三天舟车劳顿，还被恕雪喝出来而闷闷生气，现在又被家仆一烦，又一次大发脾气朝人吼。
“……泥坑深，难以拉出，公子先出来吧，免得等下拉车用力过猛伤了公子……”
“废物！”奚枫竟然往家仆脸上扇了一巴掌，“泥坑深就叫多些人去拉，要我自己动手吗！外面风大雨大你让我出去，你以为我的命像你们这么贱吗，少打你了是不是！”奚枫又在他脸上多补了一巴掌，脸都气得涨红，还嚷嚷道：“赶紧拉车，今晚一定要进城！”
“是……是。”家仆唯唯诺诺惶恐地答应，关上窗，几步走到家仆中间大声吩咐：“全部人都去拉车，今晚必须进城！”
“一群废物！”奚枫把酒杯一摔，闷着气用酒壶直接往口中灌酒。
车外传来一声声推车的声音，车子往前了一点点，又好像因为家仆的力气不够而猛地往后退，奚枫呛了酒，咳嗽不停。奚枫刚想把家仆臭骂，马车猛地又一往前，奚枫的身体向前猛地曲下，马车又用力往后，他的背和头都撞上了马车。
怒火冲上头脑，奚枫拿着一把大伞就下了马车，直奔马车后面，起手就用伞往那贴身的家仆身上打：“干什么来的，把我撞来撞去，都活烦了是不是。都是废物，用米饭养着你们，你们只知道吃，力气都往哪去了，一帮没用的废物！”
“公子，刚才奴才已经提醒过您了，只是您……”
“放肆。”奚枫又朝他打了一掌，“你这么说，是我不对了是吧。”
“奴才不敢……”家仆吓得脸色铁青，连称不敢。
“都是废物，愚不可及！”奚枫骂声过后，脚下的白靴子已经沾了泥污，长衣的下摆也染了一片污色，身体也湿了大半。奚枫再怒，一脚飞踢踢倒身旁一个家奴，怒喝道：“都被这雨洗干净脑袋了什么都不知道了是不是，还不快撑伞！”
“是是是……”三四个家奴同时上前开伞，风太大了，伞根本不被抓稳，有些摇晃，细雨打在他脸上，又是怒火沸腾了全身，但那句“废物”来不及脱口，身后却传来一声马啸。
奚枫一脸怒意地回头，只见一匹棕色骏马立于狂风下，温顺与不羁集于一身，实在是一匹好马。
马上的人穿着蓑草斗篷，头戴斗笠，眼瞳与苍茫长空一般黑深。晚色却令奚枫看不清此人容貌，倒有些神秘。
“来者何人！”此人身后只有三个随从，大概非福非贵，奚枫亦胆敢大声叫喝。
“……公子，连我都忘记了？”来者动了动头上的斗笠，奚枫立即惊喊：“佑泷？！”
“正是。”佑泷笑着回答，又看看周围和天空，道：“天色晚了，公子的车亦深陷泥坑，风雨又这么大。……前方再走一刻钟就到城中，公子不嫌弃的话，可以骑着我手下的马与我一同进城。”佑泷平静的声音稳稳穿过大风大雨，清晰地传入奚枫耳中。
可能是觉得被外人看见正发脾气，奚枫竟然也有些尴尬。他看了看佑泷身后几个下人骑的马，咬了咬牙，不情愿地答应了：“好吧，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佑泷吩咐随从下马，并让他脱下身上的雨具给奚枫，让他留下帮忙，又请奚枫上马，与他并驾齐驱，冒了风雨向前走。
天际又劈过一道急速的闪电，大如珍珠的雨滴直打在蓑衣上。
风雨好像又大了些，山崖下的水溪湍急如电，从上往下看，那恍若是如猛兽般的洪水。
佑泷沉默，侧眼瞥了奚枫一眼，低压的斗笠隔住了他冷如刀刃的眼神。
“见鬼，这么大的雨！”奚枫骂了一声，“还骑着这么慢的马，真狼狈！”
“……公子且忍耐一下，马上就可以进城了。”佑泷的语气淡漠中带了些冷意，好像并不在意刚才奚枫说的话。
“哼。”奚枫在他面前仍放肆至极，直接地“哼”一声。佑泷亦不理，让马儿加快了速度，直往城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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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见鬼了，几乎全身都湿了，什么大风大雨竟敢拦本公子的路，天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经常在本公子出行时不作美！”刚到一家大客栈的厢房坐下，奚枫便拍着身体，理着头发，口里还骂着。
“公子还是去洗一洗吧，这客栈有个大浴堂。”佑泷缓步走进，把蓑衣斗笠都卸下让手下拿走。
“哼。”奚枫挥挥袖，水滴被甩出了些，湿了地毯。他愤然抓起包袱里的净衣，疾步走出。
佑泷眼睛里闪过一丝冷光，转身坐在椅子上，端杯喝了一口热茗，平静地似乎在等待些什么。
“长老，是我。”一个小声的男声传了进来，门上的油纸映了一个人影。佑泷身旁那个随从开了门，只见一个全身湿透、衣上和脚上都沾满了泥土的人走了进来。虽然他全身脏兮兮的，但他面不改色，保持着严肃，明显是训练有素。
“如何？”佑泷问道。
“长老，对方人中，有三四个因为风雨太大，不慎跌入了悬崖，恐怕已经尸骨无存，其余的人都回来了。而马车……已经损坏了。”随从躬下身，缓缓地禀告道。
“好。你下去吧，明天我们启程，去休息吧。”佑泷的神情放松了些许。
“是。”随从恭身退下。
“长老！”另一名随从走了进来，蓑衣上的水一滴重合一滴地落到地上，急促的呼吸看出了他的匆忙。
“嗯。怎么样？”佑泷平静地问道。
“我们的三百人马未受风雨阻碍，无人伤亡，已经顺利到达城北静候长老的命令。”
“很好。都下去休息吧。”佑泷舒开了紧绷的神经，微笑着点点头。
随从们都下去了，佑泷才站起来，走到火盆边。蓑衣挡不住全部雨水，外套都湿了些许，初冬的冷温再加上风和雨的吹打，再强壮如他，手都已经冰凉了。
佑泷的手往火盆靠近了些，暖和的感觉钻进了他的手掌，蔓延到心里。
红色的火焰摇曳在大风之下，摇摆在佑泷沉静幽邃的瞳孔里。佑泷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龙悠，我已经成功了第一步，不知你如何了……
暴风下的一切都喧嚣狂妄，只有他那一双眼睛是吵闹下静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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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忽地睁开了些许，似乎是被窗外的狂风暴雨惊醒了。可是右腹传来的隐隐痛楚却像在告诫凌影见，她是被痛醒的。
凌影见忍着痛坐起来，被子滑下，上半身马上如被冰针刺入一般，可是再怎么冷，右腹的痛也不被冷意盖住。
柔顺的黑发披散下来，像黑色的瀑布一般，凌影见把头发理了理，起身到桌前，摸黑喝下一杯水，又坐在椅子上，按着旧伤口，默默忍受着折磨人的痛苦，更显得有些无力。
黑暗中，凌影见瞧见了门外的一点烛光，眉头一蹙——冷骁悫又瞒着紫辰偷偷晚起工作，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呀。
龙悠，你也要这样不停地工作么……最近到底是怎么了？
担心又上了凌影见心头，狂风暴雨下，她又起了对他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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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暴雨染湿了地面，风弯了树杆，脆弱的窗户被吹得啪啪作响。雷电闪过，撕裂深黑无光的黯淡苍穹，雷声像是苍天狂吼，惊天动地，连人的心都随之发抖，胆小的人目睹此般狂景，怕是错觉自己是被置身于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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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坑深，难以拉出，公子先出来吧，免得等下拉车用力过猛伤了公子……”
“废物！”奚枫竟然往家仆脸上扇了一巴掌，“泥坑深就叫多些人去拉，要我自己动手吗！外面风大雨大你让我出去，你以为我的命像你们这么贱吗，少打你了是不是！”奚枫又在他脸上多补了一巴掌，脸都气得涨红，还嚷嚷道：“赶紧拉车，今晚一定要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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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刚才奴才已经提醒过您了，只是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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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不敢……”家仆吓得脸色铁青，连称不敢。
“都是废物，愚不可及！”奚枫骂声过后，脚下的白靴子已经沾了泥污，长衣的下摆也染了一片污色，身体也湿了大半。奚枫再怒，一脚飞踢踢倒身旁一个家奴，怒喝道：“都被这雨洗干净脑袋了什么都不知道了是不是，还不快撑伞！”
“是是是……”三四个家奴同时上前开伞，风太大了，伞根本不被抓稳，有些摇晃，细雨打在他脸上，又是怒火沸腾了全身，但那句“废物”来不及脱口，身后却传来一声马啸。
奚枫一脸怒意地回头，只见一匹棕色骏马立于狂风下，温顺与不羁集于一身，实在是一匹好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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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觉得被外人看见正发脾气，奚枫竟然也有些尴尬。他看了看佑泷身后几个下人骑的马，咬了咬牙，不情愿地答应了：“好吧，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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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还是去洗一洗吧，这客栈有个大浴堂。”佑泷缓步走进，把蓑衣斗笠都卸下让手下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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佑泷眼睛里闪过一丝冷光，转身坐在椅子上，端杯喝了一口热茗，平静地似乎在等待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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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老，对方人中，有三四个因为风雨太大，不慎跌入了悬崖，恐怕已经尸骨无存，其余的人都回来了。而马车……已经损坏了。”随从躬下身，缓缓地禀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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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三百人马未受风雨阻碍，无人伤亡，已经顺利到达城北静候长老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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佑泷的手往火盆靠近了些，暖和的感觉钻进了他的手掌，蔓延到心里。
红色的火焰摇曳在大风之下，摇摆在佑泷沉静幽邃的瞳孔里。佑泷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龙悠，我已经成功了第一步，不知你如何了……
暴风下的一切都喧嚣狂妄，只有他那一双眼睛是吵闹下静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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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忽地睁开了些许，似乎是被窗外的狂风暴雨惊醒了。可是右腹传来的隐隐痛楚却像在告诫凌影见，她是被痛醒的。
凌影见忍着痛坐起来，被子滑下，上半身马上如被冰针刺入一般，可是再怎么冷，右腹的痛也不被冷意盖住。
柔顺的黑发披散下来，像黑色的瀑布一般，凌影见把头发理了理，起身到桌前，摸黑喝下一杯水，又坐在椅子上，按着旧伤口，默默忍受着折磨人的痛苦，更显得有些无力。
黑暗中，凌影见瞧见了门外的一点烛光，眉头一蹙——冷骁悫又瞒着紫辰偷偷晚起工作，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呀。
龙悠，你也要这样不停地工作么……最近到底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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