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十四章
雪莲的妹妹雪燕也已经结了婚了，婆家在农村，她自己是下岗工人，为雪莲照看孩子，每天在雪莲家里吃住，说好每月给三百块钱工钱，每星期回家一次，在家休息一天，星期六回家，星期日回来。但是，她的老公在家却是不务正业，两个人经常为此吵闹。她每次回家差不多都有得吵，经常在家滞留回不来，多的时候，能滞留一个星期回不来。搞得雪莲也没有办法上班。在孩子九个月的时候，吴用的探亲假也批下来了，他回家来。这个时候，小妹雪燕已经回家一个星期了，没有音讯，雪莲也正没有办法上班去，在家里待着。这天早晨，娘儿俩正在睡觉，吴用敲门，雪莲开了门，让他进来。这时孩子还没有睡醒。吴用放下皮箱，爬上床去亲儿子的小脸。雪莲说：别把孩子弄醒了。吴用又问：雪燕怎么不在？我还怕她在家里睡觉不方便呢！雪莲说：她已经回去了一个多星期了，害得我都上不成班了。吴用说：现在我回来了，你愿意上班就去吧。又问：儿子晚上睡觉不老是哭了吧？雪莲说：晚上醒得少了，只醒一两次。吴用说：好，这下咱们晚上可以睡个好觉了。我记得他刚落生的头一个月，光他妈的哭，一个晚上醒好几次，不管白天晚上，一个劲儿地拉尿，现在好了，孩子也可爱了，也不像以前拉的多尿的多了，也不那么烦人累人了。雪莲说：我可是累了八个多月了。吴用又对雪莲说：老婆，你辛苦了，我回来后，你就放心地上班去吧，咱儿子的事儿就放心地交给我得了。两人闲话了一会儿，吴用说：“我在火车上坐了两天一宿，太累了，我先休息一会儿吧。于是躺下，但过了没多久，婴儿就醒了，哭闹起来。雪莲忙给他喂奶，在床沿上给孩子把尿。吴用见尿了一地，问：怎么不用纸尿裤了？雪莲说：这个天气实在太热了，用纸尿裤的话会把他的小屁股捂出湿疹来。我在阳台上放了一把拖把专门擦孩子的尿的，你拿来拖一拖，拖完之后再冲水去。吴用依言打扫完了，洗了手，见孩子在雪莲怀里，伸手接过来说：你去洗漱吧，洗漱完了，吃点饭再去上班。雪莲见儿子跟吴用不认生，也就放心地让他抱着，自己洗漱、做饭。
吃过早饭后，雪莲上班去了。
过了一个多星期，雪燕来了，看吴用已经回来，她没说什么就回去了。但回去后，因老公不务正业两人天天吵闹，过了近一个月，雪燕就跟老公闹起了离婚。她自己到一个私营挂面作坊打工去了，吃住都在那里，再也不回婆家了。
雪莲因为家里有吴用看孩子，很放心。因为太炎热，雪莲又张罗着安装空调，但也只是中午或晚上睡觉时用一下，一是因为孩子天天闹着要到外面去玩，不愿意待在楼房里，二是因为她怕费电。每天在家休息的时候，孩子只穿着一个小肚兜，光着屁股在地板上爬来爬去的，在地上拉了尿了也没事。但好景不长。过了一个月，到了吴用快要归队的时候，王忠杰大儿子王雷打来电话，原来他是在打工的，因为赌博输光了所有的钱，张口就朝吴用要5000元钱，说是要去外地学习驾驶和电脑技术去，其实是骗钱去喝酒赌博。这电话恰恰是雪莲接的。开始的时候，雪莲一听是王雷，就来了气，问他：有什么事儿？王雷说：找一下吴用，我想跟他说话。雪莲知道他可能是要钱，就说：他不在家。的说完挂断了电话。他又打了过来，雪莲一看电话号码就又挂断了，但很快又打过来，雪莲再次挂断。到了晚上，王雷又打过来。雪莲挂断，对方没完没了地打来，不达目的不罢休。吴用恰好回来了，说：谁打的电话？雪莲没好气地说：你那好外甥王雷。吴用说：他说有什么事儿来吗？雪莲说：除了要钱，他还能有什么事儿？他是吃定了你了，王忠杰一家子是算计好了的，让我养着你，你再养着他们一家子，形成一条食物链，他们一家子没痛没病的，不缺胳膊不少腿的，凭什么想让别人白着着他们，他们当寄生虫。吴用说：借不借的，跟他说清楚不就得了。待王雷再次打过电话的时候，吴用接了电话，雪莲在一旁听着，听着王雷说了半天自己想要学习求上进，要学这个技术，要学那个技术的，说需要几千块钱，让舅舅借给他，等以后他挣了钱就还给他。吴用先说了几句：上学的时候你不用功，这时候学的东西不够用了吧，你要早知道上进就好了。后又说：我现在手里没有钱，你要学习技术的话，跟你父亲要钱吧。王雷答应了。然后吴用挂断了电话，雪莲放心了。但吴用是做的表面文章。第二天他就迫不及待地赶到了王忠杰家把5000块钱送了过去。雪莲知道勃然大怒：你他妈的为自己家里花钱抠得不行，总说你没钱，怎么你那好外甥一跟你张口你就有了钱了？为王忠杰一家子填窟窿还赌帐去你大方得不行，我跟王忠杰一家子以前生那么大气，根本不相往来，你偏要跟他亲近，你为什么这么事事处处跟我作对？你有病呀你？你不跟我一条心过也行，咱们离婚，你以后不要回来了！吴用因为有了孩子，又受他二姐夫妇挑唆，也不怕了，对着她大叫大吼；妈逼的我也没用你的钱，你喊什么喊？我爱干吗干吗，爱上哪儿上哪去，你管不着！雪莲说：你的钱我管不着，你的人我也管不着，你别上我这儿吃饭别上我这儿住着来，你一分钱也不出，凭什么要让我管你吃住，你跟你二姐一条心地过，你上她家吃住去，我养不着你！吴用也叫：我不用你养，我什么时候用你养着我了？我能自己养活自己。雪莲骂他：死不要脸，什么时候自己养活自己了，家里买菜买粮的，什么时候你出钱了，什么你都不出钱买，一分钱也不肯出，凭什么要在家里白白地吃住？吴用说：我不吃你的，看我能活不？说完甩门出去，到了中午时分，雪莲自己在家里做饭吃，吴用自己在外面小吃部买的板面吃。晚上吴用把自己的被褥搬到另外一间卧室里睡觉，两人再度开始冷战。此时，吴用的探亲假已经休完，即将归队了。这期间，雪莲用自行车带着孩子到外面照相馆去照过相，并理了发。吴用也跟着去了，但两人仍然不再说话。
直到归队前一天晚上，吴用才跟雪莲说：以后雪燕看不了孩子了，找谁给咱们看孩子呀？雪莲说：我找不着人了，你从你们老家村里看有没有能看孩子的，一个月给她三百块钱的工钱。吴用说：我跟我姐她们说说，让她们帮忙找找看吧。于是给老家打过了电话。下午跟雪莲说：我大姐的闺女现在二十岁了，叫小玉儿，原来在北京一家私人超市里打工来着，现在家里在闲着没事儿干，我大姐说让我跟你商量一下，叫她来行不行。雪莲说：她在北京待的好好的怎么不干了？吴用说：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她现在也定了婚了，再过一年就要结婚了，今年在家里准备也是有的。吴用说：既然咱们没有人合适的人选，就先让她给咱们看孩子吧。雪莲不再说话了。
第二天，到了吴用归队了，雪莲也没有看见人来，心里很发愁，儿子没人带，自己明天怎么上班去。直到黄昏时分，才听见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黑黑的脸蛋，个头较高，一米六七八、的样子，身后背着大包袱。自称是小玉儿，说她小舅吴用叫她来看孩子。雪莲心里很高兴，忙让到屋子里叫她坐下。对她说：我正发愁没人看着孩子，明天没办法上班去呢。小玉儿对雪莲说：妗子，你明天就放心上班去吧，我来带小宝。说着接过孩子来。小宝跟她也不认生。小玉儿又教她：叫姐姐，姐—姐。小宝又奶声奶气地跟着她学说话。雪莲见她这样，觉得孩子交给她必定是妥当的，也就放了心。到了晚上，雪莲跟小玉儿谈了些家常，就问她：怎么在北京干得好好的不干了？是在什么地方打工呢？小玉支唔着说：是在一家私家的超市打工，有了对象了，准备过年结婚了。雪莲虽然听了半信半疑，但也没说什么。其实小玉儿是因为体检不合格，属于乙肝病毒携带着，被辞退了。晚上临睡，雪莲跟孩子洗过澡之后，让小玉儿也洗去，小玉儿也没有用，只是用脸盆接了水把身上冲了一下了事。
第二天早晨，雪莲跟小玉儿交待了几句话：几点让孩子喝水，让孩子吃饼干，孩子已经长了牙齿，喝着水，能咬着吃饼干了。小玉儿一一答应着。雪莲上班去了。因为小玉儿毕竟是亲戚，也很放心。雪莲下班回来了，小玉儿跟她汇报小宝的情况。小宝这时已经虽然会走几步路，但主要还是在地板上爬。天气炎热，身上只穿一件小肚兜，在地板上尿了，用拖把拖一下就得了，也省事儿。小玉儿不但嘴甜，雪莲回来了也是抢着帮忙干活，雪莲心里很是高兴。但过了一星期，就发现不对劲。雪莲给孩子蛋糕之类的东西，先自己咀嚼一下，然后嘴对嘴地喂给小宝。一次，雪莲看见小玉儿也这样喂他，雪莲皱着眉头看着她的眼睛。小玉儿见状忙放下了，笑着对小宝说：让妈妈喂吧。雪莲才给孩子喂食。但小宝近同天内却经常呕吐。小玉儿看着似乎有点害怕的样子，觉得是自己已经把肝炎传染给了小宝了，暗暗地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好了。在第五天正是星期六，早晨雪莲甚至看出她有想要逃走的意思。果然，在雪莲抱着小宝阳台玩耍的空当儿，小玉儿到她住着的房间里，背起已经收拾好的行李，急速打开防盗门，急匆匆地下了楼，飞也似的跑了出去，到外面拦了辆机动三轮车，上了车到车站方向去了。
雪莲听到门响，急忙出去看，等她抱着孩子走到门边时，小玉儿早已不见了踪影，上她睡觉的房间里看了看，她的行李已经不见了。雪莲想：恐怕她是自己擅自离开了。过了大约一、两个小时，小玉儿也没有回来，雪莲就给吴用的大姐吴彩云打电话。把小玉儿离开的事儿告诉了她。吴彩云说：等她回来了，我再说她，叫她再回去帮你去看孩子去。雪莲挂断了电话之后，又到厨房里转了转。忽然发现桌子上有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我在北京体检时查出了乙肝病毒，所以不能在超市打工了。我很喜欢你家和我的小弟弟，但是没办法，我只能离开。
看完字条，雪莲很吃惊，也很厌恶。由于事先没有防备，小玉儿用的餐具并没有分开，孩子的奶瓶、水杯之类的，她也用嘴尝过水温，雪莲觉得这简直就是恶意的，想把她的肝炎传染给自己和婴儿。又想到她明知她自己有肝炎还跟婴儿嘴对嘴地喂食，雪莲心里恨不行。只得把所有的碗筷饭勺铲之类的炊具都用开水煮过了，又把小玉儿碰过的东西扔的扔，丢的丢了。虽然婴儿出生那天护士就为他接种过乙肝疫苗，后又连续按时间接种两次，觉得孩子可能已经有了抗体，但又怕万一孩子会被传染上，心里很是焦虑。想了想就跟吴彩云打电话，告诉她小玉儿有乙肝的事儿，吴彩云听了忙推不知，又说：小玉儿自己也没有跟我说过，要不这样吧，等她回来我问问她看是怎么回事儿。雪莲听了就挂断了电话。
雪莲自己在结婚那年也曾经接种过疫苗，但她又担心没有产生抗体，害怕自己也会被传染上，因此心里很是惶恐不安，心里很气愤，就给吴用打电话，没好气地报怨了一通，发泄了一下，吴用只是安慰她，并让她赶紧到医院去检查乙肝五项。没办法，中午草草吃过饭之后，到了下午两点钟的时候，雪莲就带着孩子到市妇幼保健院去查乙肝五项去了。小宝这时已经将近一周岁，非常淘气，坐在车子后面的婴儿椅上，经常会站立起来。在前面骑车的雪莲好几次都吓得心惊肉跳，不得不扔了车，把他从后面抱过来。到了医院，雪莲到了内科，开了单子，交了费，到了化验室，自己一手抱着孩子，又伸出一只胳膊抽血。自己抽完了，又给孩子抽血，化验员给小宝一扎针，孩子立刻拼命哭闹起来，雪莲又是用腿夹又是用手按的，但孩子挣扎哭闹着就是不让抽血，雪莲生怕孩子挣扎，针头会进入孩子肉里拿不出来（以前医院曾发生过类似的医疗事故）。又着急又害怕，不由得掉下泪来，对化验师说：要不别给他抽了。化验师说：不能因为一时心疼而放弃了，孩子万一有毛病怎么办呢？可不就给耽误了。雪莲听了，只得硬下心来给孩子抽血。折腾了半天好容易才抽了一管，又用酒精药棉给他按了伤口，抚慰半天才不哭了。化验师说：明天再来拿结果来吧。
回家的时候，因怕孩子会在中途在小婴儿椅上站起来，雪莲又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塞到孩子跟婴儿椅之间，让他坐在后面不能动弹。但孩子竟然在后面婴儿椅上睡着了。
到家时已经是傍晚时分，雪莲放下车子把孩子抱下来，让他趴在自己肩上，艰难地腾出一只手拿钥匙开了库房门，然后把车子放进去。又想起姐姐曾对她说过：小人儿魂不全，怕丢魂儿，如果在半路睡着了，回到家里时要叫魂儿。雪莲心里有些害怕。又反复叫着孩子的名字说：小宝，小宝回家了，到家了，咱们到家里睡觉去啊。雪莲住在二楼，上了楼，刚想着打开了门要让孩子睡觉，孩子却醒了，开始哭闹，雪莲只得先给他喂奶。喂完了奶，又要去厕所，只得一手抱着孩子，一只手去解裤子。蹲在马桶上把孩子抱在胸前，虽怕熏着他但也没办法。
虽然心情很不好，但也得做饭。带着个婴儿，很难分身，做晚饭的时候，实在没办法，雪莲就抱着孩子，把学步车拿厨房，婴儿放在学步车上，自己去做饭。她做的是薄薄的面片汤，主要是为的是孩子能吃这样的食物。做了饭，孩子已经折腾得满屋子乱哄哄的了，先用小木碗给孩子盛了一碗，慢慢地吹凉喂他。孩子吃饱了， 玩了一会儿，困起来，又哄他睡下了，自己再吃饭，但此时的饭已经变得很凉了，雪莲勉强吃了几口就再也吃不下去了，只得倒掉，涮锅碗收拾厨房灶具等。收拾完厨房，正在拖地，电话响了，是吴用打来的，问检查的情况，雪莲把事情经过告诉了他，又说：医师说等明天才能出来结果。
第二天上午吃过早饭，把家里收拾了一下，雪莲就骑车带着孩子到医院去取化验结果。到了医院化验室，化验师找到化验结果，交给了雪莲，雪莲看到自己的化验结果都是阴性，而婴儿的化验结果六项当中有一项是阳性，就问医师是怎么回事。医师说：这是有了抗体了，你还没有抗体。雪莲说：我前年也接种过疫苗了，怎么没有产生抗体呀？医师说：这跟个人的体质有关，有的人打了疫苗不容易产生抗体，有的容易产生，不容易产生抗体的应该每次接种两支加强针才行。雪莲说：现在我在哺乳期，能打疫苗吗？医师说：不能，等以后不哺乳了再打疫苗吧。雪莲答应了一声，不管怎样，总算可以放心了。悬了几天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雪莲心里也轻松了。
但孩子还是没有人带着。中午，吴用又打来电话，问化验的结果。雪莲告诉了他，又说：现在虽然放心了，但孩子还是没有人带怎么办，我还是不能上班去。吴用说：“实在没办法，我再跟我姐她们说说，看她们能在老家找到合适的人不？”又叮嘱了几句，挂了电话。到了下午，吴用又打来电话，说：我大姐说她可以来帮咱们看孩子来，今天晚上就到了。雪莲说：要是她也有乙肝怎么办？吴用说：先让她上医院去化验乙肝五项去，今晚先跟她分开用碗筷，以后也分开，别让她喂孩子吃东西就行，记住教训吧。雪莲说：你们家的人就知道给我教训，别的什么也做不了。吴用说；行了，行了，事儿已经过去了，就别抱怨了啊。说完挂断了电话。
到了晚上，吴彩云果然来了，一到家就赶紧接过孩子来，宝贝长宝贝短地叫着，亲热得不得了。又跟雪莲谈起了小玉儿的事，说自己事先一点儿也不知道。有吴彩云照看孩子，雪莲就去做饭。吃饭的时候，雪莲用两个碗给她盛饭菜用，又拿出一副筷子给她专用。饭后，雪莲让吴彩云抱孩子，自己涮碗筷。收拾完之后两人闲聊了一会儿，说的是小玉儿对象的事儿，吴彩云说：她有乙肝的事，这得瞒着人家，要不然恐怕就要吹了。雪莲说：要是以后生了孩子哺乳恐怕也不行，病毒也会传染给孩子。吴彩云说：到时候再说呗，瞒到什么时候算什么时候。雪莲说：为了保险起见，明天我带你也到医院去化验一下去吧。吴彩云答应了。到了第二天上午，吃过早饭后，雪莲就带着吴彩云去医院检查去了。先拍片透视检查，后抽血化验，化验费一百多块钱都是雪莲掏腰包，吴彩云一分也未出，而且家里只有一辆自行车，不够用，雪莲打的出租车，来回又花了她二、三十块的路费。雪莲想：我请个人看孩子费多大劲儿呀，白白地花了这么多钱，真难，要是再检查出问题来了，吴彩云不能用，这一百多块钱又白白地扔掉了，这在吴用可是一毛钱也不肯出的。但当下也是不能出化验结果，要等到下午。
吃过午饭，小宝先睡着了，雪莲也困了，倒在床上睡起觉来，吴彩云也到了另一间卧室里睡下了。直到下午三四点钟，雪莲母子才睡醒了。先给小宝吃了东西，吴彩云对雪莲说：该去拿检查结果去了，别再晚了。雪莲听了，穿上衣服，把孩子交给她：你先看小宝一会儿，我自己骑车去吧。于是带上门出去了。
路上因为自己跟儿子已经检查过了，雪莲心里很轻松，以为这次也没什么事儿。但是到了医院之后，拿到化验结果以后，雪莲的心又沉下去了，原来吴彩云的乙肝化验结果有好几项阳性。雪莲回到家里，把结果递给吴彩云说：姐，你看你自己也是乙肝。吴彩云看了说：那就算了，我也就不帮你们看孩子了。雪莲心里也觉得恶心，平白无故地又给自己跟孩子增添了麻烦和危险。于是说：那你今天回去吧。吴彩云看了看天色，有些不情愿似的说：行，我回去。又不怀好意地提醒说：你把我用过的东西扔了去吧。雪莲答应了一声。吴彩云把自己的行李收拾了一下，起身走了出去。雪莲等她走出去，又抱着孩子，把她用过碗筷等物装到一个塑料袋，然后提起来，扔到了外面垃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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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早饭后，雪莲上班去了。
过了一个多星期，雪燕来了，看吴用已经回来，她没说什么就回去了。但回去后，因老公不务正业两人天天吵闹，过了近一个月，雪燕就跟老公闹起了离婚。她自己到一个私营挂面作坊打工去了，吃住都在那里，再也不回婆家了。
雪莲因为家里有吴用看孩子，很放心。因为太炎热，雪莲又张罗着安装空调，但也只是中午或晚上睡觉时用一下，一是因为孩子天天闹着要到外面去玩，不愿意待在楼房里，二是因为她怕费电。每天在家休息的时候，孩子只穿着一个小肚兜，光着屁股在地板上爬来爬去的，在地上拉了尿了也没事。但好景不长。过了一个月，到了吴用快要归队的时候，王忠杰大儿子王雷打来电话，原来他是在打工的，因为赌博输光了所有的钱，张口就朝吴用要5000元钱，说是要去外地学习驾驶和电脑技术去，其实是骗钱去喝酒赌博。这电话恰恰是雪莲接的。开始的时候，雪莲一听是王雷，就来了气，问他：有什么事儿？王雷说：找一下吴用，我想跟他说话。雪莲知道他可能是要钱，就说：他不在家。的说完挂断了电话。他又打了过来，雪莲一看电话号码就又挂断了，但很快又打过来，雪莲再次挂断。到了晚上，王雷又打过来。雪莲挂断，对方没完没了地打来，不达目的不罢休。吴用恰好回来了，说：谁打的电话？雪莲没好气地说：你那好外甥王雷。吴用说：他说有什么事儿来吗？雪莲说：除了要钱，他还能有什么事儿？他是吃定了你了，王忠杰一家子是算计好了的，让我养着你，你再养着他们一家子，形成一条食物链，他们一家子没痛没病的，不缺胳膊不少腿的，凭什么想让别人白着着他们，他们当寄生虫。吴用说：借不借的，跟他说清楚不就得了。待王雷再次打过电话的时候，吴用接了电话，雪莲在一旁听着，听着王雷说了半天自己想要学习求上进，要学这个技术，要学那个技术的，说需要几千块钱，让舅舅借给他，等以后他挣了钱就还给他。吴用先说了几句：上学的时候你不用功，这时候学的东西不够用了吧，你要早知道上进就好了。后又说：我现在手里没有钱，你要学习技术的话，跟你父亲要钱吧。王雷答应了。然后吴用挂断了电话，雪莲放心了。但吴用是做的表面文章。第二天他就迫不及待地赶到了王忠杰家把5000块钱送了过去。雪莲知道勃然大怒：你他妈的为自己家里花钱抠得不行，总说你没钱，怎么你那好外甥一跟你张口你就有了钱了？为王忠杰一家子填窟窿还赌帐去你大方得不行，我跟王忠杰一家子以前生那么大气，根本不相往来，你偏要跟他亲近，你为什么这么事事处处跟我作对？你有病呀你？你不跟我一条心过也行，咱们离婚，你以后不要回来了！吴用因为有了孩子，又受他二姐夫妇挑唆，也不怕了，对着她大叫大吼；妈逼的我也没用你的钱，你喊什么喊？我爱干吗干吗，爱上哪儿上哪去，你管不着！雪莲说：你的钱我管不着，你的人我也管不着，你别上我这儿吃饭别上我这儿住着来，你一分钱也不出，凭什么要让我管你吃住，你跟你二姐一条心地过，你上她家吃住去，我养不着你！吴用也叫：我不用你养，我什么时候用你养着我了？我能自己养活自己。雪莲骂他：死不要脸，什么时候自己养活自己了，家里买菜买粮的，什么时候你出钱了，什么你都不出钱买，一分钱也不肯出，凭什么要在家里白白地吃住？吴用说：我不吃你的，看我能活不？说完甩门出去，到了中午时分，雪莲自己在家里做饭吃，吴用自己在外面小吃部买的板面吃。晚上吴用把自己的被褥搬到另外一间卧室里睡觉，两人再度开始冷战。此时，吴用的探亲假已经休完，即将归队了。这期间，雪莲用自行车带着孩子到外面照相馆去照过相，并理了发。吴用也跟着去了，但两人仍然不再说话。
直到归队前一天晚上，吴用才跟雪莲说：以后雪燕看不了孩子了，找谁给咱们看孩子呀？雪莲说：我找不着人了，你从你们老家村里看有没有能看孩子的，一个月给她三百块钱的工钱。吴用说：我跟我姐她们说说，让她们帮忙找找看吧。于是给老家打过了电话。下午跟雪莲说：我大姐的闺女现在二十岁了，叫小玉儿，原来在北京一家私人超市里打工来着，现在家里在闲着没事儿干，我大姐说让我跟你商量一下，叫她来行不行。雪莲说：她在北京待的好好的怎么不干了？吴用说：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她现在也定了婚了，再过一年就要结婚了，今年在家里准备也是有的。吴用说：既然咱们没有人合适的人选，就先让她给咱们看孩子吧。雪莲不再说话了。
第二天，到了吴用归队了，雪莲也没有看见人来，心里很发愁，儿子没人带，自己明天怎么上班去。直到黄昏时分，才听见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黑黑的脸蛋，个头较高，一米六七八、的样子，身后背着大包袱。自称是小玉儿，说她小舅吴用叫她来看孩子。雪莲心里很高兴，忙让到屋子里叫她坐下。对她说：我正发愁没人看着孩子，明天没办法上班去呢。小玉儿对雪莲说：妗子，你明天就放心上班去吧，我来带小宝。说着接过孩子来。小宝跟她也不认生。小玉儿又教她：叫姐姐，姐—姐。小宝又奶声奶气地跟着她学说话。雪莲见她这样，觉得孩子交给她必定是妥当的，也就放了心。到了晚上，雪莲跟小玉儿谈了些家常，就问她：怎么在北京干得好好的不干了？是在什么地方打工呢？小玉支唔着说：是在一家私家的超市打工，有了对象了，准备过年结婚了。雪莲虽然听了半信半疑，但也没说什么。其实小玉儿是因为体检不合格，属于乙肝病毒携带着，被辞退了。晚上临睡，雪莲跟孩子洗过澡之后，让小玉儿也洗去，小玉儿也没有用，只是用脸盆接了水把身上冲了一下了事。
第二天早晨，雪莲跟小玉儿交待了几句话：几点让孩子喝水，让孩子吃饼干，孩子已经长了牙齿，喝着水，能咬着吃饼干了。小玉儿一一答应着。雪莲上班去了。因为小玉儿毕竟是亲戚，也很放心。雪莲下班回来了，小玉儿跟她汇报小宝的情况。小宝这时已经虽然会走几步路，但主要还是在地板上爬。天气炎热，身上只穿一件小肚兜，在地板上尿了，用拖把拖一下就得了，也省事儿。小玉儿不但嘴甜，雪莲回来了也是抢着帮忙干活，雪莲心里很是高兴。但过了一星期，就发现不对劲。雪莲给孩子蛋糕之类的东西，先自己咀嚼一下，然后嘴对嘴地喂给小宝。一次，雪莲看见小玉儿也这样喂他，雪莲皱着眉头看着她的眼睛。小玉儿见状忙放下了，笑着对小宝说：让妈妈喂吧。雪莲才给孩子喂食。但小宝近同天内却经常呕吐。小玉儿看着似乎有点害怕的样子，觉得是自己已经把肝炎传染给了小宝了，暗暗地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好了。在第五天正是星期六，早晨雪莲甚至看出她有想要逃走的意思。果然，在雪莲抱着小宝阳台玩耍的空当儿，小玉儿到她住着的房间里，背起已经收拾好的行李，急速打开防盗门，急匆匆地下了楼，飞也似的跑了出去，到外面拦了辆机动三轮车，上了车到车站方向去了。
雪莲听到门响，急忙出去看，等她抱着孩子走到门边时，小玉儿早已不见了踪影，上她睡觉的房间里看了看，她的行李已经不见了。雪莲想：恐怕她是自己擅自离开了。过了大约一、两个小时，小玉儿也没有回来，雪莲就给吴用的大姐吴彩云打电话。把小玉儿离开的事儿告诉了她。吴彩云说：等她回来了，我再说她，叫她再回去帮你去看孩子去。雪莲挂断了电话之后，又到厨房里转了转。忽然发现桌子上有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我在北京体检时查出了乙肝病毒，所以不能在超市打工了。我很喜欢你家和我的小弟弟，但是没办法，我只能离开。
看完字条，雪莲很吃惊，也很厌恶。由于事先没有防备，小玉儿用的餐具并没有分开，孩子的奶瓶、水杯之类的，她也用嘴尝过水温，雪莲觉得这简直就是恶意的，想把她的肝炎传染给自己和婴儿。又想到她明知她自己有肝炎还跟婴儿嘴对嘴地喂食，雪莲心里恨不行。只得把所有的碗筷饭勺铲之类的炊具都用开水煮过了，又把小玉儿碰过的东西扔的扔，丢的丢了。虽然婴儿出生那天护士就为他接种过乙肝疫苗，后又连续按时间接种两次，觉得孩子可能已经有了抗体，但又怕万一孩子会被传染上，心里很是焦虑。想了想就跟吴彩云打电话，告诉她小玉儿有乙肝的事儿，吴彩云听了忙推不知，又说：小玉儿自己也没有跟我说过，要不这样吧，等她回来我问问她看是怎么回事儿。雪莲听了就挂断了电话。
雪莲自己在结婚那年也曾经接种过疫苗，但她又担心没有产生抗体，害怕自己也会被传染上，因此心里很是惶恐不安，心里很气愤，就给吴用打电话，没好气地报怨了一通，发泄了一下，吴用只是安慰她，并让她赶紧到医院去检查乙肝五项。没办法，中午草草吃过饭之后，到了下午两点钟的时候，雪莲就带着孩子到市妇幼保健院去查乙肝五项去了。小宝这时已经将近一周岁，非常淘气，坐在车子后面的婴儿椅上，经常会站立起来。在前面骑车的雪莲好几次都吓得心惊肉跳，不得不扔了车，把他从后面抱过来。到了医院，雪莲到了内科，开了单子，交了费，到了化验室，自己一手抱着孩子，又伸出一只胳膊抽血。自己抽完了，又给孩子抽血，化验员给小宝一扎针，孩子立刻拼命哭闹起来，雪莲又是用腿夹又是用手按的，但孩子挣扎哭闹着就是不让抽血，雪莲生怕孩子挣扎，针头会进入孩子肉里拿不出来（以前医院曾发生过类似的医疗事故）。又着急又害怕，不由得掉下泪来，对化验师说：要不别给他抽了。化验师说：不能因为一时心疼而放弃了，孩子万一有毛病怎么办呢？可不就给耽误了。雪莲听了，只得硬下心来给孩子抽血。折腾了半天好容易才抽了一管，又用酒精药棉给他按了伤口，抚慰半天才不哭了。化验师说：明天再来拿结果来吧。
回家的时候，因怕孩子会在中途在小婴儿椅上站起来，雪莲又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塞到孩子跟婴儿椅之间，让他坐在后面不能动弹。但孩子竟然在后面婴儿椅上睡着了。
到家时已经是傍晚时分，雪莲放下车子把孩子抱下来，让他趴在自己肩上，艰难地腾出一只手拿钥匙开了库房门，然后把车子放进去。又想起姐姐曾对她说过：小人儿魂不全，怕丢魂儿，如果在半路睡着了，回到家里时要叫魂儿。雪莲心里有些害怕。又反复叫着孩子的名字说：小宝，小宝回家了，到家了，咱们到家里睡觉去啊。雪莲住在二楼，上了楼，刚想着打开了门要让孩子睡觉，孩子却醒了，开始哭闹，雪莲只得先给他喂奶。喂完了奶，又要去厕所，只得一手抱着孩子，一只手去解裤子。蹲在马桶上把孩子抱在胸前，虽怕熏着他但也没办法。
虽然心情很不好，但也得做饭。带着个婴儿，很难分身，做晚饭的时候，实在没办法，雪莲就抱着孩子，把学步车拿厨房，婴儿放在学步车上，自己去做饭。她做的是薄薄的面片汤，主要是为的是孩子能吃这样的食物。做了饭，孩子已经折腾得满屋子乱哄哄的了，先用小木碗给孩子盛了一碗，慢慢地吹凉喂他。孩子吃饱了， 玩了一会儿，困起来，又哄他睡下了，自己再吃饭，但此时的饭已经变得很凉了，雪莲勉强吃了几口就再也吃不下去了，只得倒掉，涮锅碗收拾厨房灶具等。收拾完厨房，正在拖地，电话响了，是吴用打来的，问检查的情况，雪莲把事情经过告诉了他，又说：医师说等明天才能出来结果。
第二天上午吃过早饭，把家里收拾了一下，雪莲就骑车带着孩子到医院去取化验结果。到了医院化验室，化验师找到化验结果，交给了雪莲，雪莲看到自己的化验结果都是阴性，而婴儿的化验结果六项当中有一项是阳性，就问医师是怎么回事。医师说：这是有了抗体了，你还没有抗体。雪莲说：我前年也接种过疫苗了，怎么没有产生抗体呀？医师说：这跟个人的体质有关，有的人打了疫苗不容易产生抗体，有的容易产生，不容易产生抗体的应该每次接种两支加强针才行。雪莲说：现在我在哺乳期，能打疫苗吗？医师说：不能，等以后不哺乳了再打疫苗吧。雪莲答应了一声，不管怎样，总算可以放心了。悬了几天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雪莲心里也轻松了。
但孩子还是没有人带着。中午，吴用又打来电话，问化验的结果。雪莲告诉了他，又说：现在虽然放心了，但孩子还是没有人带怎么办，我还是不能上班去。吴用说：“实在没办法，我再跟我姐她们说说，看她们能在老家找到合适的人不？”又叮嘱了几句，挂了电话。到了下午，吴用又打来电话，说：我大姐说她可以来帮咱们看孩子来，今天晚上就到了。雪莲说：要是她也有乙肝怎么办？吴用说：先让她上医院去化验乙肝五项去，今晚先跟她分开用碗筷，以后也分开，别让她喂孩子吃东西就行，记住教训吧。雪莲说：你们家的人就知道给我教训，别的什么也做不了。吴用说；行了，行了，事儿已经过去了，就别抱怨了啊。说完挂断了电话。
到了晚上，吴彩云果然来了，一到家就赶紧接过孩子来，宝贝长宝贝短地叫着，亲热得不得了。又跟雪莲谈起了小玉儿的事，说自己事先一点儿也不知道。有吴彩云照看孩子，雪莲就去做饭。吃饭的时候，雪莲用两个碗给她盛饭菜用，又拿出一副筷子给她专用。饭后，雪莲让吴彩云抱孩子，自己涮碗筷。收拾完之后两人闲聊了一会儿，说的是小玉儿对象的事儿，吴彩云说：她有乙肝的事，这得瞒着人家，要不然恐怕就要吹了。雪莲说：要是以后生了孩子哺乳恐怕也不行，病毒也会传染给孩子。吴彩云说：到时候再说呗，瞒到什么时候算什么时候。雪莲说：为了保险起见，明天我带你也到医院去化验一下去吧。吴彩云答应了。到了第二天上午，吃过早饭后，雪莲就带着吴彩云去医院检查去了。先拍片透视检查，后抽血化验，化验费一百多块钱都是雪莲掏腰包，吴彩云一分也未出，而且家里只有一辆自行车，不够用，雪莲打的出租车，来回又花了她二、三十块的路费。雪莲想：我请个人看孩子费多大劲儿呀，白白地花了这么多钱，真难，要是再检查出问题来了，吴彩云不能用，这一百多块钱又白白地扔掉了，这在吴用可是一毛钱也不肯出的。但当下也是不能出化验结果，要等到下午。
吃过午饭，小宝先睡着了，雪莲也困了，倒在床上睡起觉来，吴彩云也到了另一间卧室里睡下了。直到下午三四点钟，雪莲母子才睡醒了。先给小宝吃了东西，吴彩云对雪莲说：该去拿检查结果去了，别再晚了。雪莲听了，穿上衣服，把孩子交给她：你先看小宝一会儿，我自己骑车去吧。于是带上门出去了。
路上因为自己跟儿子已经检查过了，雪莲心里很轻松，以为这次也没什么事儿。但是到了医院之后，拿到化验结果以后，雪莲的心又沉下去了，原来吴彩云的乙肝化验结果有好几项阳性。雪莲回到家里，把结果递给吴彩云说：姐，你看你自己也是乙肝。吴彩云看了说：那就算了，我也就不帮你们看孩子了。雪莲心里也觉得恶心，平白无故地又给自己跟孩子增添了麻烦和危险。于是说：那你今天回去吧。吴彩云看了看天色，有些不情愿似的说：行，我回去。又不怀好意地提醒说：你把我用过的东西扔了去吧。雪莲答应了一声。吴彩云把自己的行李收拾了一下，起身走了出去。雪莲等她走出去，又抱着孩子，把她用过碗筷等物装到一个塑料袋，然后提起来，扔到了外面垃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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