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三十二章 残月
月亮静静地挂在那处，虽然只是弯弯的一抹，却也已经将这个世界映得如白昼一般了。
沐晓抱着膝盖蜷缩着身子坐在建木的树梢上。她呆呆地凝视着今晚苍白的月亮，竟像第一次见到似的。
这奇怪的极不对称的形状，竟也能那样安稳地悬在夜空之中。她不知道究竟该说这个世界玄妙还是该说这个世界疯狂，毕竟在沐晓的概念里，万事万物都该是对称的，比如有因就该有果，比如有男就会有女。
盯得那月亮久了，她的心竟像被那苍冷的月光掏空了似的，心中积蓄的那点哀伤也不知不觉地从眼眶中被驱赶出来了。
从昨天她失踪到现在，她不知道巫咸国又发生了什么故事，她也不知是否会有人隐约意识到，在他们身边少了什么……
这个时候……巫祝大人应该在很焦急地四处搜寻她的下落吧……
毕竟，是她的神兽闯下的这弥天大祸……
她失踪了，也许只会被认为是畏罪潜逃吧……
那……冉让呢……他对她会不会有那么一丢丢的担心呢？
想到这里，她不禁自嘲地笑了，他自然是会担心她的，但只因为她是青丘国的公主，只因为她拿着昆吾石……
今天的夜晚宁静得让她害怕。对巫咸国的人们来说，她什么都不是……
沐晓擦了擦眼泪，见到手背上那排还没有彻底褪去的牙印，心不由狠狠地往下坠了一下。
那还是上次小奇咬她时留下的伤痕呢……
可如今……小奇却已经不在了……
如同它从未来过似的，除了这个渐渐淡化了的伤痕，它什么也没再留下了……
明明早晨的时候她才送它去了驯兽场，明明早晨的时候她还在抚摸着它的小头叮嘱它不许贪吃……
“怎么一下子……什么都没了呢……”
沐晓将脸颊贴在手背的伤疤上，有些凉，又有些隐隐的刺痛。
她抬头注视着黑洞洞的夜空，突然咬住嘴唇，一股腥咸的味道顺着她的舌头滴进了她的喉咙。
“为什么……为什么连小奇都不肯留给我！”
突然间，她心底生出一股强烈的厌恶之情，她厌恶这抹不健全的残月，厌恶这黑洞洞的夜空，甚至厌恶这冰凉的空气，她开始厌恶这个虚幻世界的一切！
回去？……回到巫咸国去吗……？
突然间，她有种强烈的感觉，回到那个国家就仿佛是让自己再一次坠入那个被她所厌恶的世界中心一般，那……真的是她所愿吗？
回去以后，她又该怎样去面对冉让，面对班舒浣，面对一切厌恶她的人呢！
这时，一个浅浅的影子从她身后映在了她的身上。
沐晓猛地回过头，正见到南烈安静地在她身后站着。月光倾洒在了他精致的面颊上，映衬着他银白的发色，散发着淡淡的银色的光。
不知为什么，在她转过头看到他的那一刻，她的眼圈一下子红了。
南烈看了沐晓一眼，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他扭头看了看眼巴巴注视着自己的沐晓，轻轻为她拭去了她脸上的泪痕，对她浅浅一笑，便转回头凝视上了远处熟睡着的巫咸国。
他没有说话。
沐晓仍然死死地盯着南烈，他的神态异常平静，褪去了白天那种桀骜的神态，反而有一种安静的威慑力。看着那张干净的面容，似乎她的心也慢慢跟着平静下来了。
“这么盯着我看，难道我脸上长了花了？”过了好一会儿，南烈才开口说话，声音中带着一丝慵懒。
沐晓听了这话只，淡淡笑了笑，将视线从南烈脸上移开了。她又抬头望了望挂在天空中的那一轮弯月，深深吸了口气，长长地吐了出来。
“肩膀借你靠。”南烈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眼睛却仍然注视着远方，始终没有移开过。
沐晓看了看南烈，笑了笑，没有回答他。
南烈也扭头看了她一眼，又重新看向了远处。他伸手拨了一下她的头，让她靠在了自己的肩上。沐晓有些错愕，但却没有反抗，顺从地靠在南烈的肩膀上了。
她只是静静地靠着他，感觉安心了许多。
“心情好点了吗？”南烈的声音。很轻，很柔。
沐晓抬眼看了看身边这个男孩子，他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他的周身散发着一种无与伦比的优雅气质。
这样安心的感觉，还是第一次。
“谢谢。”
“傻瓜。”
南烈的声音中带着些疼惜，沐晓看了看他，眼泪竟又不自觉地流出来了。她赶忙偷偷擦掉了脸上的泪，这才意识到，在南烈面前她竟哭了这么多次……
“南烈……可以……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你知道清幽谷吗……？”
南烈听到这话稍稍顿了顿，他看了她一眼，慢慢回答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过我不是。”
沐晓似乎没有听懂他的话，她重新看了看南烈，南烈仍没有看她。
“我既不是你九岁时候救你的恩人也不是什么雪神——这不就是你想问的吗。”
沐晓看着他，有些错愕。
“不相信吗？”南烈的眼中又一次隐约地显现出了一丝奚落的神情来了。
“给你看一样东西你就会相信了。”
说着，南烈伸出左手，渐渐地，一股酱红色的浓烟盘绕着他的手臂，烟雾之中，沐晓隐约瞧见了一条粗大的、半透明的锁链，一头拷着南烈的手腕，而另一头盘绕着巨大的建木，见不到尽头。
——我只不过是一个被囚禁在这里没有自由的人而已——
今天南烈的话原来不是玩笑……
沐晓死死盯着那条铁链，又抬眼看了看南烈。她看着他平静的脸庞，不知为什么，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别碰它。”
沐晓刚将手伸到一半，那铁链便消失不见了。她被南烈喝了一声，马上像做错事的孩子似的吓得又将手缩回去了。有那么一刻，南烈那双火红色的眸子看起来是有些令人害怕的。
南烈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那双略微起了些波澜的眼睛如清风拂过的湖面一般，迅速平息下来了。
“小心烧伤了你。”他又淡淡地解释了一句。
南烈的视线重新望像了远方，平静地开口说：“现在你该知道了吧。我根本没有办法离开建木，更不可能会去什么清幽谷救你了。”
此刻，沐晓似乎已经不在乎南烈究竟是不是七年前在清幽谷搭救她的恩人了。她看着眼前这个男孩子，他身上那种对任何事都不放在眼里的霸气和他身上的芒刺仿佛是一层坚硬的躯壳一般，包裹着一颗让她心痛的灵魂……
沐晓重新靠在了他的肩上，不知是哪里来的冲动，她很想抱着他。于是，她突然挽住了他的手臂。她能感觉到在她挽住他的那一刻他微微怔了一下。
沐晓没有继续追问关于那锁链的事情，即使不问也知道，那条粗大的铁链上拷着一颗受了伤的心。她见南烈似乎始终盯着一处很远很远的地方，突然对他笑了笑。
他将视线从远处收了回来，转头看了看依偎在他身旁的沐晓，又重新凝视在了远方的某一点上了。
“在看什么？”沐晓也顺着他的视线朝远处凝望着，东方，有她的故乡。
“我的故乡。”
听到这话，沐晓突然怔了一下。她看了看他，他仍然凝视着远处那根本看不见的一点。难道南烈的故乡也在那边？然而她却不敢追问，因为这个问题似乎比上一个问题更加隐晦。
一阵微风拂过，瑶草的种子闪着微微的粉色幽光布满了天空。
“瑶草竟然在这个时节就开始播种了！”沐晓见到漫天飞动的莹莹发着亮光的种子不由感叹了一声。
南烈怔怔地看着那些飞动的种子，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沐晓站起身，将手伸了出来，飞到自己掌心的种子又轻轻地飞走了。
南烈火红色的双瞳注视着飞到自己跟前的一粒种子，突然眼中迸发出了厌恶的目光，顷刻间，漫天的瑶草种子仿佛自燃一般，化为了一团团火苗，将无尽的黑夜映得通红。沐晓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一簇簇星火，呆滞地将视线移到了南烈的身上。
南烈的脸被火光映得通红，那样子有些可怕，他的目光冰冷得吓人。那双猩红色的双瞳在漫天的星火映衬下甚至让人不敢直视。
“南……烈……？”沐晓呆立着看着南烈，他仇视着面前的瑶草的种子，看着它们一点点化为灰烬。
南烈究竟是什么人呢……
沐晓安静地看着南烈，眼前这个男孩子，只不过是她这样的年龄，本该拥有自己的家人、朋友，然而在沐晓眼里，她却只能看到一个孤零零的身影，在这棵硕大的一眼望不到顶的空荡荡的建木之中，强颜欢笑，永远用那副不可一世的高傲笑容牢牢将自己千疮百孔的灵魂包裹了起来……
而对于南烈来说，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年，在那个天空中瑶草种子漫天飞舞的季节，那个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为了将他从继父的手中夺出来而受了致命的伤，就这样在天空中瑶草的粉饰下离他而去，将那个孤零零的他留在了这棵建木之中……
“南烈，你记住，在找到四方圣石之前绝对不可以离开建木，它的神力会帮助你延续性命……将寻找四方圣石的任务交给芷心他们去做，从现在起他们就是你的部下，你就是他们唯一的主人，善用我交给你的力量……我的儿子，必须是最优秀的，所以……给我好好活下去！”
南烈还记得自己父亲在临终前交待的话，还记得他用最后的一点力气在这封印锁链上施加了毒蛊之术，还记得父亲用寄托着希望的红色眸子凝视他时的样子……对于他来说，南烈便是一切，是他生命的延续，更是他和他所爱的那个女人的唯一的纽带！而南烈却一度那么不能理解自己父亲的愚蠢行为，他甚至有些瞧不起他，怨恨强大如他那样一个男人竟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了一切，甚至舍弃了自己的性命，而那个南烈该称作“母亲”的女人呢？她又做过什么呢？除了厌恶地急于将她和他的结晶杀死之外，她什么都没做过！在南烈的心中，似乎只剩下怨恨！他怨恨自己的父亲，怨恨他为什么要将他从死亡的边缘救回来，又将他软禁了这么多年，他让他毫无意义地如行尸走肉一般地过活了十年了！他怨恨自己的母亲，那个无情无义的女人，那个生下了他又无情地将他抛弃了的女人！他甚至怨恨他自己，怨恨自己的身体，怨恨自己的体内竟流淌着那个女人的血液！
“你明天就离开。”突然，从南烈嘴里蹦出这样一句话来，沐晓起初有些质疑，以为南烈在和什么她看不到的人说话，但在她确定了这话是说给她听的时候却又不情不自禁地带出了一脸的诧异。
“什么……？”沐晓听着那冷冰冰的一句话，不禁又问了一句。
南烈看向她，眼中带着浓烈的厌恶。
“我说，你明天就可以走了。”
她怔怔地站着，怔怔地看着南烈，漫天的星火映着他的面容，即使在通红的火焰衬托下，他的脸仍然冷得可怕。她只见到南烈的双唇微微动了动，那声音仿佛不是从他的口中说出来的，而是从天空中的某个角落发出来的一般。南烈周围笼罩着一层冷冰冰的霜雾，一时遮蔽了他的面容，淹没了他的声音，她想走近他一些，却又被那冰冷的雾气凝滞住了脚步。
南烈慢慢站起身，火红色的眸子冷冷注视着她，眼中带着无情的嘲笑。
“走吧，回到冉让身边去，那地方才属于你。”南烈走过她身边，仿佛她不存在一般的。
沐晓愣愣地注视着那个与她渐行渐远的身影，不知为什么，她的心底突然生出一丝畏惧来。虽然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她该追上去，然而她的脚步却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移动。
也许南烈说得对，她是该离开了，是时候该离开这个陌生的原本就不属于她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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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晓仍然死死地盯着南烈，他的神态异常平静，褪去了白天那种桀骜的神态，反而有一种安静的威慑力。看着那张干净的面容，似乎她的心也慢慢跟着平静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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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晓看了看南烈，笑了笑，没有回答他。
南烈也扭头看了她一眼，又重新看向了远处。他伸手拨了一下她的头，让她靠在了自己的肩上。沐晓有些错愕，但却没有反抗，顺从地靠在南烈的肩膀上了。
她只是静静地靠着他，感觉安心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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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晓抬眼看了看身边这个男孩子，他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他的周身散发着一种无与伦比的优雅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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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瓜。”
南烈的声音中带着些疼惜，沐晓看了看他，眼泪竟又不自觉地流出来了。她赶忙偷偷擦掉了脸上的泪，这才意识到，在南烈面前她竟哭了这么多次……
“南烈……可以……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你知道清幽谷吗……？”
南烈听到这话稍稍顿了顿，他看了她一眼，慢慢回答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过我不是。”
沐晓似乎没有听懂他的话，她重新看了看南烈，南烈仍没有看她。
“我既不是你九岁时候救你的恩人也不是什么雪神——这不就是你想问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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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相信吗？”南烈的眼中又一次隐约地显现出了一丝奚落的神情来了。
“给你看一样东西你就会相信了。”
说着，南烈伸出左手，渐渐地，一股酱红色的浓烟盘绕着他的手臂，烟雾之中，沐晓隐约瞧见了一条粗大的、半透明的锁链，一头拷着南烈的手腕，而另一头盘绕着巨大的建木，见不到尽头。
——我只不过是一个被囚禁在这里没有自由的人而已——
今天南烈的话原来不是玩笑……
沐晓死死盯着那条铁链，又抬眼看了看南烈。她看着他平静的脸庞，不知为什么，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别碰它。”
沐晓刚将手伸到一半，那铁链便消失不见了。她被南烈喝了一声，马上像做错事的孩子似的吓得又将手缩回去了。有那么一刻，南烈那双火红色的眸子看起来是有些令人害怕的。
南烈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那双略微起了些波澜的眼睛如清风拂过的湖面一般，迅速平息下来了。
“小心烧伤了你。”他又淡淡地解释了一句。
南烈的视线重新望像了远方，平静地开口说：“现在你该知道了吧。我根本没有办法离开建木，更不可能会去什么清幽谷救你了。”
此刻，沐晓似乎已经不在乎南烈究竟是不是七年前在清幽谷搭救她的恩人了。她看着眼前这个男孩子，他身上那种对任何事都不放在眼里的霸气和他身上的芒刺仿佛是一层坚硬的躯壳一般，包裹着一颗让她心痛的灵魂……
沐晓重新靠在了他的肩上，不知是哪里来的冲动，她很想抱着他。于是，她突然挽住了他的手臂。她能感觉到在她挽住他的那一刻他微微怔了一下。
沐晓没有继续追问关于那锁链的事情，即使不问也知道，那条粗大的铁链上拷着一颗受了伤的心。她见南烈似乎始终盯着一处很远很远的地方，突然对他笑了笑。
他将视线从远处收了回来，转头看了看依偎在他身旁的沐晓，又重新凝视在了远方的某一点上了。
“在看什么？”沐晓也顺着他的视线朝远处凝望着，东方，有她的故乡。
“我的故乡。”
听到这话，沐晓突然怔了一下。她看了看他，他仍然凝视着远处那根本看不见的一点。难道南烈的故乡也在那边？然而她却不敢追问，因为这个问题似乎比上一个问题更加隐晦。
一阵微风拂过，瑶草的种子闪着微微的粉色幽光布满了天空。
“瑶草竟然在这个时节就开始播种了！”沐晓见到漫天飞动的莹莹发着亮光的种子不由感叹了一声。
南烈怔怔地看着那些飞动的种子，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沐晓站起身，将手伸了出来，飞到自己掌心的种子又轻轻地飞走了。
南烈火红色的双瞳注视着飞到自己跟前的一粒种子，突然眼中迸发出了厌恶的目光，顷刻间，漫天的瑶草种子仿佛自燃一般，化为了一团团火苗，将无尽的黑夜映得通红。沐晓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一簇簇星火，呆滞地将视线移到了南烈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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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烈……？”沐晓呆立着看着南烈，他仇视着面前的瑶草的种子，看着它们一点点化为灰烬。
南烈究竟是什么人呢……
沐晓安静地看着南烈，眼前这个男孩子，只不过是她这样的年龄，本该拥有自己的家人、朋友，然而在沐晓眼里，她却只能看到一个孤零零的身影，在这棵硕大的一眼望不到顶的空荡荡的建木之中，强颜欢笑，永远用那副不可一世的高傲笑容牢牢将自己千疮百孔的灵魂包裹了起来……
而对于南烈来说，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年，在那个天空中瑶草种子漫天飞舞的季节，那个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为了将他从继父的手中夺出来而受了致命的伤，就这样在天空中瑶草的粉饰下离他而去，将那个孤零零的他留在了这棵建木之中……
“南烈，你记住，在找到四方圣石之前绝对不可以离开建木，它的神力会帮助你延续性命……将寻找四方圣石的任务交给芷心他们去做，从现在起他们就是你的部下，你就是他们唯一的主人，善用我交给你的力量……我的儿子，必须是最优秀的，所以……给我好好活下去！”
南烈还记得自己父亲在临终前交待的话，还记得他用最后的一点力气在这封印锁链上施加了毒蛊之术，还记得父亲用寄托着希望的红色眸子凝视他时的样子……对于他来说，南烈便是一切，是他生命的延续，更是他和他所爱的那个女人的唯一的纽带！而南烈却一度那么不能理解自己父亲的愚蠢行为，他甚至有些瞧不起他，怨恨强大如他那样一个男人竟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了一切，甚至舍弃了自己的性命，而那个南烈该称作“母亲”的女人呢？她又做过什么呢？除了厌恶地急于将她和他的结晶杀死之外，她什么都没做过！在南烈的心中，似乎只剩下怨恨！他怨恨自己的父亲，怨恨他为什么要将他从死亡的边缘救回来，又将他软禁了这么多年，他让他毫无意义地如行尸走肉一般地过活了十年了！他怨恨自己的母亲，那个无情无义的女人，那个生下了他又无情地将他抛弃了的女人！他甚至怨恨他自己，怨恨自己的身体，怨恨自己的体内竟流淌着那个女人的血液！
“你明天就离开。”突然，从南烈嘴里蹦出这样一句话来，沐晓起初有些质疑，以为南烈在和什么她看不到的人说话，但在她确定了这话是说给她听的时候却又不情不自禁地带出了一脸的诧异。
“什么……？”沐晓听着那冷冰冰的一句话，不禁又问了一句。
南烈看向她，眼中带着浓烈的厌恶。
“我说，你明天就可以走了。”
她怔怔地站着，怔怔地看着南烈，漫天的星火映着他的面容，即使在通红的火焰衬托下，他的脸仍然冷得可怕。她只见到南烈的双唇微微动了动，那声音仿佛不是从他的口中说出来的，而是从天空中的某个角落发出来的一般。南烈周围笼罩着一层冷冰冰的霜雾，一时遮蔽了他的面容，淹没了他的声音，她想走近他一些，却又被那冰冷的雾气凝滞住了脚步。
南烈慢慢站起身，火红色的眸子冷冷注视着她，眼中带着无情的嘲笑。
“走吧，回到冉让身边去，那地方才属于你。”南烈走过她身边，仿佛她不存在一般的。
沐晓愣愣地注视着那个与她渐行渐远的身影，不知为什么，她的心底突然生出一丝畏惧来。虽然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她该追上去，然而她的脚步却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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