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十九章 归零
沐晓被眼前的一幕彻底吓傻了。场内横七竖八地躺着十余只守护神兽的尸体。这让她顿时感觉似乎有一股浓烟涌进了她的喉咙，紧接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喉咙中一股血腥味不停地往上翻涌着。
看着眼前那些神兽的尸体，沐晓的头脑中顿时成了空白的一片。她的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这念头让她害怕，让她的心中慌乱。她跌跌撞撞地开始翻看着那些神兽的尸体，不住地咳着。
“不用找了。”突然，身后传来了一个冰冷的声音。
沐晓顿时僵在了那里。班博语朝着她慢慢走了过来，他的脸和手臂挂着伤，仿佛是猛兽的利爪造成的。
班博语冷冷地看着她，走到一堆灰土跟前，用手中的法杖指了指：“凶兽穷奇已经被诛杀了。”
沐晓听到这话，头脑中似乎有一展鸣钟“嗡”地响了一声。
她看着班博语，眼中带着惊恐：“什么……什么凶兽……什么穷奇……”
“你纵养凶兽，还要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吗？你口中的小奇不就是凶兽穷奇吗！”
“什么……你在说什么……”她怯生生地看着他。
“还在装傻吗？你看看这里枉死的神兽，那畜生杀死了多少条生命！这笔账你要怎么和他们的主人清算！”
“……你究竟在胡说什……”
“我没有胡说。”他冰冷地打断了她的话。
“凶兽穷奇伤人，身为主人的你也逃脱不了干系！”
当沐晓顺着班博语指引的方向看过去时，一下子蒙了，她木讷地看着那堆灰土，又看了看满地的鲜血与被撕咬得血肉模糊的神兽，她听着他的斥责，突然蹲在地上抱着头堵上了耳朵。
“……你说什么……说什么……我不知道……不知道！”她害怕地缩成一团，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了。
冉让远远见到驯兽场中的人群，赶忙跑了过来。看到沐晓现在的样子他的心里突然说不出地难过起来了。他拨开人群，慢慢接近她，蹲下身，将手轻轻放在了她的肩膀上，但又马上拿开了，因为这个时候，他的心似乎离她太近了。
——心离得近了，身体就离得远一些——
小姨是这样告诉他的。
“别怕，不会有事的……这里交给我处理。”冉让安慰地对她说着。他只看了沐晓一眼，便迅速站了起来。他的确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冲动。
冉让看了看班博语，又看了看那边的一处灰土，朝班博语行了个礼：“博语大人，请先跟我讲述一下事情的因果可以吗？小奇为什么会无故发狂？”
班博语将法杖一转，收了起来：“谁知道。”他就这样简单地答了一句，紧接着，又冰冷地看了看那个像玩偶一样目光呆滞地缩在一块儿的沐晓，“这就要问问她了！”
沐晓抬眼看了看班博语，马上又害怕地低下了头，她用力抓着自己的双臂，极力抑制着发抖的身体。
“你觉得我冤枉你了？”班博语冷冷地看着眼前的沐晓，“那你也好好看看这里，看看这些被你的宝贝‘小奇’害死的守护神兽！你知不知道还有多少神兽现在正躺在医院里！你觉得像那种畜生还能留着吗！”
沐晓听着班博语的声音，感觉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剧烈地疼痛。突然，胃里一通翻涌，她赶忙捂着嘴不停地咳了起来。
这一次，冉让的本能快过了他的理智。他马上扶住了沐晓，看着滴落在雪地中的鲜血，心脏似乎是在被什么可怕的力量恣意蹂躏。
“要责怪也不是现在！”他凝视着滴雪地中的那几点鲜红，脸色变得比沐晓的还要难看了，“……她现在生病了。我要先送她回家。”
冉让想抱起她，她却猛然将他推开了。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温热的鲜血从雪地中一点点融化，然后深深被埋入冰雪，再也找不到任何痕迹。看着那过程，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命运。一时间，她感觉自己就像这咸涩的血渍一般的，被人厌恶，然后，痛苦地坠落，埋入皑皑白雪之中，了无痕迹。
冉让看着沐晓，此时此刻的她让他畏惧，打心眼里畏惧。他清楚自己害怕什么，这个时候他本应该逃跑，然而这个时候，他却又万万不能逃跑！
“咳咳咳咳咳——”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沐晓捂着嘴，鲜血还是从她的指缝中一点点浸了出来。冉让听着那声音，看着这个近在咫尺的沐晓，终于抱住了她——这一抱，就是紧紧的拥抱，再也不愿放手的维护……
“别怕，我在……”他轻声对她说。
鱼水水怔怔地站在一旁看着，突然发了狂似的冲了过来，一把将沐晓从冉让怀里推搡开了。
她拉着冉让哭着：“冉让哥哥！我的寓鸟……我的寓鸟死了呀！它死了！它被那个贱人害死了呀！”
沐晓没有去看鱼水水，然而那声音的确是原本的那副甜美的嗓音。
她的朋友？
沐晓不由觉得自己突然变得那么滑稽可笑！
“都是那个贱人造的孽！异族人！你早就该死了！”旁边一个女孩子一边跑过来安慰鱼水水一边咒骂着。
沐晓听着耳边的咒骂声，突然像个木偶似的抬起头，怔怔地凝视着不远处积雪上的那摊灰土，灵魂似乎已经被抽走了。
“贱人！还我们神兽！”
“对！还我们神兽！”
“滚出学校去！滚出巫咸国去！”
她的耳朵被各种咒骂的声音塞得满满的，不知过了多久，沐晓才渐渐从意识中读出了这些咒骂的内容……
不知道是谁突然从旁边砸过来一个雪球，紧接着不断有雪球从四面八方砸到了她的头上，砸到了她的身上……而她，也只是像个靶子一样一动不动地跪坐着，不去反抗，也没有躲避……
“冉让哥哥！”鱼水水突然抱住了想去维护的冉让，哭着将他困得紧紧的。被鱼水水这么一抱，冉让才稍稍多了一分从外部而来的自制力。然而离开她，他的心反而痛得更厉害了。
一个雪球不偏不倚地砸到了她的脸上，很快被她脸上滚烫的温度晕开了。眼前的世界变成了一片凄凉的白……她浑身颤抖着勉强站了起来，像是被操纵了一般，面无表情地从手中幻化出短木手杖，手杖上的晶石散发出了一些袅袅青烟。
“为什么……我和小奇明明都躲得你们远远的……为什么你们就是不肯放过我们！我们……我们有什么错！”
“这贱货想打架！”
“怕她吗！咱们一起上！”
沐晓看着那些黑鸦鸦的人群从四面八方冲了过来，仿佛要将她碾碎似的。
“不要……不要过来！”她惊恐地将手杖往空中一挥，顷刻间，几十只灰黑色的鬼爪从她的法杖中咆哮着冲了出来，朝着围攻过来的人群袭了过去。
驯兽场中，人们顷刻间都被那一只只鬼爪死死扼住了喉咙，有的已经脸色发青了……
幻术？！
班博语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鬼爪，那东西刚一碰触他法杖上抗迷惑的玉膏石便化为了青烟。空气之中到处弥漫着浓郁的香气。班博语马上屏住了呼吸，顷刻间，那原本狰狞可怕的鬼爪全部消失不见了。
幻术虽然不能对他人造成实际上的伤害，但中了幻术的人如身临其境，精神和身体也会因幻术制造出的逼真情境而做出相应的生理反应。班博语知道，如果再这样下去，一定会有人被自己活活憋死！
他没想到沐晓竟然会使用这种黑色的幻术，他知道，在事态变得更加严重之前他一定要尽快阻止！就在这时，突然“啪”地一声，随之，浓郁的幽香从空气中渐渐消退了。
沐晓感觉自己的右手一阵辛辣的痛，紧接着手指一麻，短木法杖应声掉在了地上。
她愤怒地转过头恶狠狠地朝那个打掉她法杖的人看了过去，但就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她的表情却凝固在了愤怒、惶恐与绝望之间。
是冉让！那个人……是冉让！沐晓怔怔地盯着眼前那张有些无措的脸，他搀扶着被她刚刚的幻术折磨得面色紫青的鱼水水。
“……清醒了吗……你怎么敢用摄魂术？”冉让别过头去没有看她。他的话听起来冰冷得近乎无情。
一时间，她身体所有的不适全部转移到了刚刚被冉让打开的手背上，那疼痛甚至比她的头痛得还要剧烈，比她的胃痛得还要辛辣……
周围的学生们慢慢恢复了意识，因此咒骂声再一次此起彼伏。一个男孩子跑到沐晓跟前愤怒地将她的短木法杖撅成了两截，扔到了沐晓身上。
但这一次，她却一点也没有疼痛的感觉。比起冉让带给她的伤害，似乎其它的小痛都已经变得无足轻重了。
“贱人！真不要脸！你找死——”
那男孩也想学着冉让伸手打她一巴掌，然而刚抬起手，却被面前冉让投向他的冰冷的目光震慑住了。
然而，随着那男孩的一声怨怼，紧接着铺天盖地的谩骂声接踵而至。
各种形形色色的辱骂声在她耳中慢慢融化成了低沉的金属音。她感觉自己的神经马上就要断裂开了，各种厌弃的目光和恶毒的咒骂不断地冲撞着她快要开裂的头。
现在好了……一切都明了了……
现在的她……已经一无所有了……
*山海志：1。玉膏——《山海经》载：是有玉膏，其原沸沸汤汤……天地鬼神，是食是飨；君子服之，以御不祥。
2。寓鸟——《山海经》载：伊水出焉，西流注于河。其兽多橐驼，其鸟多寓，状如鼠而鸟翼，其音如羊，可以御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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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那些神兽的尸体，沐晓的头脑中顿时成了空白的一片。她的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这念头让她害怕，让她的心中慌乱。她跌跌撞撞地开始翻看着那些神兽的尸体，不住地咳着。
“不用找了。”突然，身后传来了一个冰冷的声音。
沐晓顿时僵在了那里。班博语朝着她慢慢走了过来，他的脸和手臂挂着伤，仿佛是猛兽的利爪造成的。
班博语冷冷地看着她，走到一堆灰土跟前，用手中的法杖指了指：“凶兽穷奇已经被诛杀了。”
沐晓听到这话，头脑中似乎有一展鸣钟“嗡”地响了一声。
她看着班博语，眼中带着惊恐：“什么……什么凶兽……什么穷奇……”
“你纵养凶兽，还要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吗？你口中的小奇不就是凶兽穷奇吗！”
“什么……你在说什么……”她怯生生地看着他。
“还在装傻吗？你看看这里枉死的神兽，那畜生杀死了多少条生命！这笔账你要怎么和他们的主人清算！”
“……你究竟在胡说什……”
“我没有胡说。”他冰冷地打断了她的话。
“凶兽穷奇伤人，身为主人的你也逃脱不了干系！”
当沐晓顺着班博语指引的方向看过去时，一下子蒙了，她木讷地看着那堆灰土，又看了看满地的鲜血与被撕咬得血肉模糊的神兽，她听着他的斥责，突然蹲在地上抱着头堵上了耳朵。
“……你说什么……说什么……我不知道……不知道！”她害怕地缩成一团，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了。
冉让远远见到驯兽场中的人群，赶忙跑了过来。看到沐晓现在的样子他的心里突然说不出地难过起来了。他拨开人群，慢慢接近她，蹲下身，将手轻轻放在了她的肩膀上，但又马上拿开了，因为这个时候，他的心似乎离她太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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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晓听着班博语的声音，感觉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剧烈地疼痛。突然，胃里一通翻涌，她赶忙捂着嘴不停地咳了起来。
这一次，冉让的本能快过了他的理智。他马上扶住了沐晓，看着滴落在雪地中的鲜血，心脏似乎是在被什么可怕的力量恣意蹂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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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让想抱起她，她却猛然将他推开了。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温热的鲜血从雪地中一点点融化，然后深深被埋入冰雪，再也找不到任何痕迹。看着那过程，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命运。一时间，她感觉自己就像这咸涩的血渍一般的，被人厌恶，然后，痛苦地坠落，埋入皑皑白雪之中，了无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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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水水怔怔地站在一旁看着，突然发了狂似的冲了过来，一把将沐晓从冉让怀里推搡开了。
她拉着冉让哭着：“冉让哥哥！我的寓鸟……我的寓鸟死了呀！它死了！它被那个贱人害死了呀！”
沐晓没有去看鱼水水，然而那声音的确是原本的那副甜美的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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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晓不由觉得自己突然变得那么滑稽可笑！
“都是那个贱人造的孽！异族人！你早就该死了！”旁边一个女孩子一边跑过来安慰鱼水水一边咒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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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还我们神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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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雪球不偏不倚地砸到了她的脸上，很快被她脸上滚烫的温度晕开了。眼前的世界变成了一片凄凉的白……她浑身颤抖着勉强站了起来，像是被操纵了一般，面无表情地从手中幻化出短木手杖，手杖上的晶石散发出了一些袅袅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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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晓感觉自己的右手一阵辛辣的痛，紧接着手指一麻，短木法杖应声掉在了地上。
她愤怒地转过头恶狠狠地朝那个打掉她法杖的人看了过去，但就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她的表情却凝固在了愤怒、惶恐与绝望之间。
是冉让！那个人……是冉让！沐晓怔怔地盯着眼前那张有些无措的脸，他搀扶着被她刚刚的幻术折磨得面色紫青的鱼水水。
“……清醒了吗……你怎么敢用摄魂术？”冉让别过头去没有看她。他的话听起来冰冷得近乎无情。
一时间，她身体所有的不适全部转移到了刚刚被冉让打开的手背上，那疼痛甚至比她的头痛得还要剧烈，比她的胃痛得还要辛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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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一次，她却一点也没有疼痛的感觉。比起冉让带给她的伤害，似乎其它的小痛都已经变得无足轻重了。
“贱人！真不要脸！你找死——”
那男孩也想学着冉让伸手打她一巴掌，然而刚抬起手，却被面前冉让投向他的冰冷的目光震慑住了。
然而，随着那男孩的一声怨怼，紧接着铺天盖地的谩骂声接踵而至。
各种形形色色的辱骂声在她耳中慢慢融化成了低沉的金属音。她感觉自己的神经马上就要断裂开了，各种厌弃的目光和恶毒的咒骂不断地冲撞着她快要开裂的头。
现在好了……一切都明了了……
现在的她……已经一无所有了……
*山海志：1。玉膏——《山海经》载：是有玉膏，其原沸沸汤汤……天地鬼神，是食是飨；君子服之，以御不祥。
2。寓鸟——《山海经》载：伊水出焉，西流注于河。其兽多橐驼，其鸟多寓，状如鼠而鸟翼，其音如羊，可以御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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