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二十二章 夜袭
可以吃肉了！守卫营地的军士开心地忙活起来，很是兴奋，想着香喷喷肥滋滋的烤肉，肚子也不觉得刚才那么饿了，纷纷在各处烧起十几堆篝火，架起大锅，烧好热水。
大约一个时辰后，上山打猎的军士陆陆续续回来，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手上只拎着几只山鸡、野兔、果子狸之类的小野物，一个中年军士甚至还包了一包的野鸡蛋。
“就这些？”守卫营地的瞪着上山打猎的，纳闷无比。
“就这些！”上山打猎的没好气地瞪回去，“你以为打个兔子容易啊？老子追了它半夜，摔了好几个跟头！”
虽然少，但是有一些，总比没有好吧！虽然这些猎物，只能煮汤喝了。
营地上的刚才热火朝天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西门刚带着七八个人是最后回来的，他们走得最远，收获也好些，有两只麋鹿和七八只獐子之类的小兽，他紧张地凑到莫吉身边，悄声道：“大人，方才我们走出很远，发现前方十几里外有叛军前锋，也在一处山坳里宿营。”
“人多吗？”
“天黑，看不大清楚，估摸着也有三百人左右。”
“有没有被他们发现我们？”
“应该没有，否则早追过来了。”
“如此，你传令下去，吩咐大家晚上警醒些。此处是潼关城下，料来叛军不至于前来攻打我们。”
一个士兵端了两大碗肉汤过来，碗里满满地堆着肉块。
“怎么有这么多肉？”明明收获不多——莫吉抬眼问道。
“大人您受了伤，又得操心我们，一定要多吃点养养身子！”年轻的士兵真诚地道，从怀里摸出几个野鸡蛋塞到莫吉手上。
去打猎的路上西门刚已经将莫吉两度舍身相救平安和自己的事迹详细告诉了同行的军士，这些军士回来后自然一传十、十传百，将此事传扬开去，最大的好处就是五百多军士都由衷地对眼前这位瘦瘦弱弱的文官生出几分钦佩之情。
“我吃不了那么多，留两块给我就行了，余下的你分给其他受伤的兄弟吧！”莫吉夹了两块肉，倒了些汤，留下鸡蛋。他将鸡蛋弄碎了，拌上肉汤做成蛋糊，喂平安吃了一些，自己也喝了汤，顿时浑身有了暖意。
“袁兄弟呢？”西门刚一边吃肉喝汤，视线巡视四周，不见了袁行健，奇怪地问。
“也许回去了，送我们到潼关，他已是仁至义尽。”莫吉眼也不抬。失踪，是袁冰川最大的特点，不奇怪。
“咦，袁兄弟——”说曹操，曹操就到，西门刚吃惊地张大嘴巴，瞧着出现在谷口的那道黑影——袁行健：他左肩上扛着一口肥硕的野猪，右手还拎了一头麋鹿。
正在吃肉喝汤的士兵们看到他的猎物，都欢呼起来。有几个性急的已经跑上去搭把手，把猎物抬了回来。
“两里外西边山脚下，还有。”丢下这几个字，袁行健默默地在一处阴暗的角落坐下，再不看营地一眼。三四十个士兵欢呼着跑出营地，有肉吃了！
“袁——大侠，”西门刚一直叫袁行健作“袁兄弟”，不过人家能立毙马首，这手功夫，该是江湖上的侠隐罢！他盛了满满一大碗肉，亲自给袁行健送去，“袁大侠的功夫好生厉害！累了半夜，也乏了，喝口热汤暖暖身子。”
“我吃过了。”袁行健几乎看都没看那碗肉一眼，冷冷地拒绝。
“呃……”西门刚碰了个没趣，讪讪而回。
不一会儿，刚刚跑出去的几十个人兴高采烈地回来的，他们或抬或扛，有野猪、麋鹿、青牛、野羊……大伙儿都高兴坏了，都顾不得问袁行健是如何一个人捕杀了如此多的猎物的，只顾着乐呵呵地剖、洗、烤——不多时，一阵阵浓郁的烤肉香气在营地上空徘徊不散。
大个子西门刚默默地坐在驴车车头上，满腹狐疑地望着不远处的袁行健。
袁行健的本事，西门刚是见过的，那晚在木屋外，他立毙马首的场景震撼了西门刚，哪怕他当时失血过多已经晕晕乎乎了，还是感受道了那一掌的霸气和力量。今晚上他孤身一人在一个多时辰内就捕杀了如此多的猎物，他到底是什么人，他还是不是人——这已经不是人的本事了，这是神！这些肉，哪怕是五百多人，也可以饱饱地吃上两天了！
饮水不忘掘井人，乐呵呵地大口吃肉的军士纷纷走到袁行健面前向他道谢，袁行健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算是回礼，后来见过来道谢的军士多了，他所幸远远地在一块高出地面一丈的岩石上坐了。
平安已经睡着，莫吉瞧着军士们一个个已经吃饱喝足，向西门刚招招手，耳语几句。
西门刚迟疑道：“如此……”
莫吉成竹在胸：“兵法有云，彼竭我盈之时，正是克敌制胜之时。西门将军你看，”他指着营地上开怀的军士，“大伙儿现在士气多么高涨，而丑寅交替之时，正是人最疲乏最想睡觉之时，如果我们在这个时候前往偷袭，一定能杀叛军措手不及，我们还能得到粮草战马补充，这岂非天赐良机？”
西门刚被莫吉一分析，瞧了瞧营地上大伙儿兴高采烈的样子，也觉得是个好机会，立即登上高处，把莫吉的想法说了，军士们一听要去偷袭，纷纷请战，他们被叛军追着打，早憋了一股恶气，半夜偷袭这种便宜事都不做，岂非傻瓜？莫吉眼角瞥见岩架上的袁行健，朗声道：“还有一事，为了保证我们这次行动的成功，袁大侠也会和大家一起去！”
无视袁行健的惊愕的眼神，莫吉笑吟吟地看着他。
众军士都欢呼起来，他们没见过袁行健立毙马首的本事，但都亲眼见了他打猎如神的本事，光是这一手，就足够惊世骇俗了，有了这样一人同去，此次行动已稳操胜券。
袁行健面有恼色，莫吉微笑着道：“袁兄，莫吉向请你就帮我最后一次，有你在，大伙儿的信心就足了，一定能得胜而归。”
西门刚已经在营地中心整理队伍，装备兵器，袁行健鼻子冷哼一声，也走了过去。
残月渐西，晓星东升，夜风中隐隐传来厮杀之声，整个营地上一片寂静，大家都和莫吉一样等待着最盼望的消息。
终于，山道上传来一阵人语马嘶声，在谷口探望的人立时回过头来大喊：“大人，袁大侠、西门将军他们回来了！”
莫吉“腾”地站起，顾不得牵动伤口的剧痛，快步迎了出去。
为首的西门刚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踌躇满志，见了莫吉，滚下马来行行礼：“恭喜大人，贺喜大人！我们的行动，完全胜利！”
“一个不漏？”莫吉激动的握住西门刚的手，“兄弟们伤亡如何？”
“一个都没有跑掉！不出大人所料，全都睡得死猪一般！我们完全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西门刚豹眼放光，“我们的兄弟有几个受了伤，已经处理过了，不碍事！”
这次偷袭，叛军分队全军覆没，西门刚他们斩杀二百余人，俘获一百余人，此外还有许多马匹、装备、粮草，可以将这支五百余人的溃兵好好装备一番。
莫吉眼尖，发现队伍中少了一个极醒目之人：“袁大侠呢？”
西门刚一边将收缴来的几块松软的饼子交给莫吉，道：“袁大侠在我们回来的半路上就不见了。他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们找了一阵没找着，相信他明日一早就会回来的。大人，这位袁大侠的功夫真当是高深莫测，方才也不见他如何出手，几掌就劈死了几个头目，若能得他为朝廷效力，平叛就多了一重把握了。”
莫吉笑道：“这些江湖奇人异士，未必把朝廷放在眼里。日后他若肯回来，我们再好好劝一劝他，若能得他相助，那是当真再好不过。”他虽如此说，但知道要说服袁行健，谈何容易！几个字就能把人噎死！
“你说有一百多降卒，那些人呢？”莫吉见队伍中都在自己原先的那些军士。
立即有军士打开几个黑乎乎的麻袋口子，几个圆溜溜黑乎乎的的东西滚了出来，其中两个滚到了莫吉脚下。
莫吉定睛一瞧，在火光中看得分明，唬得他几乎站立不稳，那些圆溜溜黑乎乎的东西，竟然是一个个人脑袋。
西门刚指指那些袋子：“此次行动，共斩首三百五十一人！全部在此，请大人过目！”
那几个麻袋里装的，都是被砍下来的脑袋？莫吉胃里一阵翻滚，几乎当场呕吐。
中国自古而来就有以人头数计算军功的规矩，所以将士们上阵杀敌，一定会带着皮袋，装的就是敌军的人头。汉文帝时著名的云中太守魏尚，镇守边陲，防御匈奴，作战有功，后因上报朝廷的杀敌数字与实际不符，只差六颗头颅，被削职查办。
看着几麻袋人头，莫吉一时无语。西门刚嘶哑着喉咙道：“大人固然是仁义为怀，可若是我们的兄弟被叛军捉住，活埋坑杀、开膛剖度、挖心取肝，种种屠杀，皆是惨不忍睹！”
灵州城下，孤村树下，木屋之外……莫吉缓缓点了点头，命西门刚记下这一次行动的军功，届时论功行赏。
只是，他的眼神，总是不自觉地飘向那几个袋子，心情却没有自己想像中的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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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些！”上山打猎的没好气地瞪回去，“你以为打个兔子容易啊？老子追了它半夜，摔了好几个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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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多吗？”
“天黑，看不大清楚，估摸着也有三百人左右。”
“有没有被他们发现我们？”
“应该没有，否则早追过来了。”
“如此，你传令下去，吩咐大家晚上警醒些。此处是潼关城下，料来叛军不至于前来攻打我们。”
一个士兵端了两大碗肉汤过来，碗里满满地堆着肉块。
“怎么有这么多肉？”明明收获不多——莫吉抬眼问道。
“大人您受了伤，又得操心我们，一定要多吃点养养身子！”年轻的士兵真诚地道，从怀里摸出几个野鸡蛋塞到莫吉手上。
去打猎的路上西门刚已经将莫吉两度舍身相救平安和自己的事迹详细告诉了同行的军士，这些军士回来后自然一传十、十传百，将此事传扬开去，最大的好处就是五百多军士都由衷地对眼前这位瘦瘦弱弱的文官生出几分钦佩之情。
“我吃不了那么多，留两块给我就行了，余下的你分给其他受伤的兄弟吧！”莫吉夹了两块肉，倒了些汤，留下鸡蛋。他将鸡蛋弄碎了，拌上肉汤做成蛋糊，喂平安吃了一些，自己也喝了汤，顿时浑身有了暖意。
“袁兄弟呢？”西门刚一边吃肉喝汤，视线巡视四周，不见了袁行健，奇怪地问。
“也许回去了，送我们到潼关，他已是仁至义尽。”莫吉眼也不抬。失踪，是袁冰川最大的特点，不奇怪。
“咦，袁兄弟——”说曹操，曹操就到，西门刚吃惊地张大嘴巴，瞧着出现在谷口的那道黑影——袁行健：他左肩上扛着一口肥硕的野猪，右手还拎了一头麋鹿。
正在吃肉喝汤的士兵们看到他的猎物，都欢呼起来。有几个性急的已经跑上去搭把手，把猎物抬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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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大侠，”西门刚一直叫袁行健作“袁兄弟”，不过人家能立毙马首，这手功夫，该是江湖上的侠隐罢！他盛了满满一大碗肉，亲自给袁行健送去，“袁大侠的功夫好生厉害！累了半夜，也乏了，喝口热汤暖暖身子。”
“我吃过了。”袁行健几乎看都没看那碗肉一眼，冷冷地拒绝。
“呃……”西门刚碰了个没趣，讪讪而回。
不一会儿，刚刚跑出去的几十个人兴高采烈地回来的，他们或抬或扛，有野猪、麋鹿、青牛、野羊……大伙儿都高兴坏了，都顾不得问袁行健是如何一个人捕杀了如此多的猎物的，只顾着乐呵呵地剖、洗、烤——不多时，一阵阵浓郁的烤肉香气在营地上空徘徊不散。
大个子西门刚默默地坐在驴车车头上，满腹狐疑地望着不远处的袁行健。
袁行健的本事，西门刚是见过的，那晚在木屋外，他立毙马首的场景震撼了西门刚，哪怕他当时失血过多已经晕晕乎乎了，还是感受道了那一掌的霸气和力量。今晚上他孤身一人在一个多时辰内就捕杀了如此多的猎物，他到底是什么人，他还是不是人——这已经不是人的本事了，这是神！这些肉，哪怕是五百多人，也可以饱饱地吃上两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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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军士都欢呼起来，他们没见过袁行健立毙马首的本事，但都亲眼见了他打猎如神的本事，光是这一手，就足够惊世骇俗了，有了这样一人同去，此次行动已稳操胜券。
袁行健面有恼色，莫吉微笑着道：“袁兄，莫吉向请你就帮我最后一次，有你在，大伙儿的信心就足了，一定能得胜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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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吉“腾”地站起，顾不得牵动伤口的剧痛，快步迎了出去。
为首的西门刚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踌躇满志，见了莫吉，滚下马来行行礼：“恭喜大人，贺喜大人！我们的行动，完全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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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偷袭，叛军分队全军覆没，西门刚他们斩杀二百余人，俘获一百余人，此外还有许多马匹、装备、粮草，可以将这支五百余人的溃兵好好装备一番。
莫吉眼尖，发现队伍中少了一个极醒目之人：“袁大侠呢？”
西门刚一边将收缴来的几块松软的饼子交给莫吉，道：“袁大侠在我们回来的半路上就不见了。他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们找了一阵没找着，相信他明日一早就会回来的。大人，这位袁大侠的功夫真当是高深莫测，方才也不见他如何出手，几掌就劈死了几个头目，若能得他为朝廷效力，平叛就多了一重把握了。”
莫吉笑道：“这些江湖奇人异士，未必把朝廷放在眼里。日后他若肯回来，我们再好好劝一劝他，若能得他相助，那是当真再好不过。”他虽如此说，但知道要说服袁行健，谈何容易！几个字就能把人噎死！
“你说有一百多降卒，那些人呢？”莫吉见队伍中都在自己原先的那些军士。
立即有军士打开几个黑乎乎的麻袋口子，几个圆溜溜黑乎乎的的东西滚了出来，其中两个滚到了莫吉脚下。
莫吉定睛一瞧，在火光中看得分明，唬得他几乎站立不稳，那些圆溜溜黑乎乎的东西，竟然是一个个人脑袋。
西门刚指指那些袋子：“此次行动，共斩首三百五十一人！全部在此，请大人过目！”
那几个麻袋里装的，都是被砍下来的脑袋？莫吉胃里一阵翻滚，几乎当场呕吐。
中国自古而来就有以人头数计算军功的规矩，所以将士们上阵杀敌，一定会带着皮袋，装的就是敌军的人头。汉文帝时著名的云中太守魏尚，镇守边陲，防御匈奴，作战有功，后因上报朝廷的杀敌数字与实际不符，只差六颗头颅，被削职查办。
看着几麻袋人头，莫吉一时无语。西门刚嘶哑着喉咙道：“大人固然是仁义为怀，可若是我们的兄弟被叛军捉住，活埋坑杀、开膛剖度、挖心取肝，种种屠杀，皆是惨不忍睹！”
灵州城下，孤村树下，木屋之外……莫吉缓缓点了点头，命西门刚记下这一次行动的军功，届时论功行赏。
只是，他的眼神，总是不自觉地飘向那几个袋子，心情却没有自己想像中的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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