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十 卫霞这个女人
一连几个村跑下来，柳可感到卫霞这个人不简单，人缘特好，她和村干部的关系十分融洽，和老乡们的关系更是密切。每到一村，男爷们见了她，卫医生长、卫医生短的，十分尊敬；妇女们见了她，就很少有人叫她卫医生了，有的叫卫姨，有的叫卫姐，还有的叫霞子姐，到了一块连说带笑，连呲带闹，亲的就像一家人。
卫霞，烈士子女，贫农成分，是响当当根正苗红的革命事业接班人。十岁上初小，十四岁保送高小，她年龄大、个子高，同学们送他个外号“大洋马”，她待人热情，乐于帮助人，劳动好，被同学们推选为班长，说起学习成绩那可就“马尾栓豆腐——提不得”了，十六岁高小毕业，毕业考试两门不及格，卫霞的毕业问题难坏了校长同志，去请示乡文教助理，乡文助用手指敲打着办公桌，慢条斯理地说，“校长同志，烈士子女能不能毕业，这是个严肃的政治问题，是办学方向问题，是教育为什么人服务的问题，你必须严肃对待，好好处理，我的意见吗——嗯、嗯、你自己看着办吧”，经过学校慎重研究，不及格的科目全部改成了“61”分，卫霞终于光荣地毕业了。事后，乡政府要保送他上初中，她说“你饶了我吧，再上三年初中，我死不了，也神经了”，于是乡里安排她到鹧鸪湾卫生所当了卫生员。
二十岁那年结了婚。老公田纪纲，比卫霞大五岁，煤矿工人，是一个“只知道闷着头干活，三杠子砸不出屁（——卫霞语录）”的人物，一年回家探亲三四次，总叫卫霞高兴不起来，一米七多的汉子就是那个事不行，阵前还蛮“英雄”的，一上阵就塌架。老田觉得对不住老婆，只好多干活，多挣钱。矿上每月二十号发薪，二十五号以前卫霞准能收到一张汇款单。
和卫霞一帮的姐妹们对她羡慕得不得了，说“霞子，你好福气，风刮不着，雨淋不着，月月老公寄钞票，忒舒坦了。”碰到卫霞心情好，“走，下馆子去，我请客。” 碰到卫霞心情不好，一阵呛白“钱钱钱，钱能当鸟用，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上头吃着口条，中间摸着樱桃，下头漱着肉条，呲着牙，和海狗似的，你知道守空房的滋味！”
鹧鸪湾卫生所原来有两位医生：一位老中医姓田，去年得了中风，回家养病去了；另一位就是卫霞了，她是农村户口，“赤脚医生”，现在所里身兼数职——“名誉所长”、会计、现金保管、助产士、计划生育宣传员、护士，外兼临时炊事员。
熟悉她的人，都说卫霞是个好人，率直、乐观、大方、热情、能干，但金无赤足，人无完人，她就是有点儿小病——“腰馋”。
吃过中午饭，柳可端着脸盆要去洗衣服，卫霞说：“你放下放下，你见湾崖上有老爷们洗衣服吗？不怕人家笑话。我去给你洗。”说着一把抢过了脸盆，风摆荷叶似的扭呀扭地出了院门。
这天日记柳可写的是：一个率真热情的女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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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霞，烈士子女，贫农成分，是响当当根正苗红的革命事业接班人。十岁上初小，十四岁保送高小，她年龄大、个子高，同学们送他个外号“大洋马”，她待人热情，乐于帮助人，劳动好，被同学们推选为班长，说起学习成绩那可就“马尾栓豆腐——提不得”了，十六岁高小毕业，毕业考试两门不及格，卫霞的毕业问题难坏了校长同志，去请示乡文教助理，乡文助用手指敲打着办公桌，慢条斯理地说，“校长同志，烈士子女能不能毕业，这是个严肃的政治问题，是办学方向问题，是教育为什么人服务的问题，你必须严肃对待，好好处理，我的意见吗——嗯、嗯、你自己看着办吧”，经过学校慎重研究，不及格的科目全部改成了“61”分，卫霞终于光荣地毕业了。事后，乡政府要保送他上初中，她说“你饶了我吧，再上三年初中，我死不了，也神经了”，于是乡里安排她到鹧鸪湾卫生所当了卫生员。
二十岁那年结了婚。老公田纪纲，比卫霞大五岁，煤矿工人，是一个“只知道闷着头干活，三杠子砸不出屁（——卫霞语录）”的人物，一年回家探亲三四次，总叫卫霞高兴不起来，一米七多的汉子就是那个事不行，阵前还蛮“英雄”的，一上阵就塌架。老田觉得对不住老婆，只好多干活，多挣钱。矿上每月二十号发薪，二十五号以前卫霞准能收到一张汇款单。
和卫霞一帮的姐妹们对她羡慕得不得了，说“霞子，你好福气，风刮不着，雨淋不着，月月老公寄钞票，忒舒坦了。”碰到卫霞心情好，“走，下馆子去，我请客。” 碰到卫霞心情不好，一阵呛白“钱钱钱，钱能当鸟用，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上头吃着口条，中间摸着樱桃，下头漱着肉条，呲着牙，和海狗似的，你知道守空房的滋味！”
鹧鸪湾卫生所原来有两位医生：一位老中医姓田，去年得了中风，回家养病去了；另一位就是卫霞了，她是农村户口，“赤脚医生”，现在所里身兼数职——“名誉所长”、会计、现金保管、助产士、计划生育宣传员、护士，外兼临时炊事员。
熟悉她的人，都说卫霞是个好人，率直、乐观、大方、热情、能干，但金无赤足，人无完人，她就是有点儿小病——“腰馋”。
吃过中午饭，柳可端着脸盆要去洗衣服，卫霞说：“你放下放下，你见湾崖上有老爷们洗衣服吗？不怕人家笑话。我去给你洗。”说着一把抢过了脸盆，风摆荷叶似的扭呀扭地出了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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