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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19百鬼夜宴(三)

    七月十五,中元节。

    曲江池上。

    “云生……云生!”

    听到好友的呼唤,李岫才蓦地回过神来,垂眸一看,自己所斟的酒水几乎都快溢出了杯子,这般他慌忙停下动作,将酒盅搁在一边。

    今日照例放假,李岫不必去衙门,本想在家中陪着白晓谷,不想罗瑾不请自来,晌午过后硬扯着他到曲江池泛舟,李岫推却不了,只得辞了白晓谷,与罗瑾同行。

    “你今朝怎么总是心不在焉的?”罗瑾嘟着嘴抱怨道,“莫非和我一起真的那么无趣?”

    李岫没有作答,只是将盛满酒液的杯子推至罗瑾面前,道“你喝酒,为何偏要我作陪?段真人呢?”

    “昨晚在东市见过你和晓谷后,我是独自一人回的玄都观。”

    “他去了哪里?”

    “不知道,兴许是去了红袖招吧。”

    “红袖招?”李岫微微一愣,“段真人去那儿作甚?”

    “还能作甚?”罗瑾以一派理所当然的口气道,“自然是宿柳眠花去了!”

    李岫一时默然无语,少顷才苦笑道:“你们两个……还真是气味相投呵。”

    罗瑾只当是句赞美,也不放在心上,待这杯饮尽又唤人上来添置,李岫趁着这空档望向窗外,碧波荡荡,游船如梭,此时天色已有些沉了,晚霞在水面上镀了一层金晕,时而晃得人目眩。这时,也不知从哪儿缓缓漂来一大串河灯,乍一看就像水上盛开的花丛,最近的一盏灯里,白蜡烛已经融了大半,火苗正摇摇欲灭。这教李岫想起昨晚还曾同白晓谷见过一样的景致,不由地一阵失神。

    不知为何,总觉白晓谷似是瞒着自己什么,从昨晚开始他便有些别扭。莫非是自己无意间做了什么教他害怕的举动?李岫努力回忆前一日的巨细靡遗,却始终没有想起什么异常。

    难道只是自己多虑了吗?

    李岫犹豫着要不要早些回去,罗瑾却在桌下拉扯着他的衣摆,李岫瞪了他一眼,正要问他作甚,罗瑾冲他挤眉弄眼了一阵,暗指不远处一人,悄声道:“你看那人是不是有几分眼熟?”

    李岫顺着他所指望去,只见是个背身而坐的青衣人,他头上未戴幞头,只以一根白玉簪子别着发髻,身型的确有几分眼熟,可一时也未认出是什么人来。

    “他是……?”见李岫一脸疑惑,罗瑾遂道:“那是薛矜呀!”

    李岫这才恍然,罗瑾接道:“我方才问过伙计,他在船上已经呆了整整三宿了。”

    “为何不返家?”李岫问,罗瑾忽然意味深长道:“听说他不敢回去,是因为家中聚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李岫一呆,明白罗瑾所指什么,叹道:“薛少府也真可怜。”话音刚落,只见罗瑾自席上爬了起来,就要往薛矜那儿走,李岫忙抓住他,问:“你要作甚?”

    罗瑾贼贼地笑了起来,道:“正愁没事儿呢,过去找他消遣消遣。”

    李岫眉间微蹙,低叱道:“子良!”

    罗瑾全然不顾李岫阻拦,轻巧地拂开他,径自走向薛矜,李岫无奈,只得站起来跟在后头。

    “这不是薛大人吗?别来无恙呵。”罗瑾熟稔地同薛矜打了招呼,薛矜微怔,侧过脸发觉是两个熟人,便略略颔首,让开一席,供李、罗二人坐下。

    三人先寒暄了一阵,罗瑾便拐弯抹角地问及薛矜这几日在画舫滞留的原因。提起这个,薛矜面色一沉,含糊其辞道:“家中……家中有些变故。”

    “什么变故?”

    薛矜不肯说,罗瑾却不依不饶道:“薛大人有何难处,不妨说予贫道听听。”

    薛矜睨了他一眼,似是有些动摇,搔了搔发顶,嚅嗫道:“……最近有客人来访,宅邸狭小,客人住下后,在下便无处容身了。”

    罗瑾早就料到是这情形,却故意装作吃惊的模样,大声道:“岂有此理!那不是喧宾夺主吗?到底是哪里来的恶客,竟这般目中无人!”

    “不是……不是这样的……”薛矜似是十分忌惮罗瑾这般,忙解释道:“并非客人霸道,而是在下自愿离开的。”说罢,扶着额头,现出一脸困倦至极的疲态。

    李、罗二人对视一眼,罗瑾偷偷吐了吐舌头,一脸促狭,李岫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出声道:“薛大人,若是有什么难处不妨说与我们听,子良有一位道友,精通术法,说不定能替你解忧呢。”

    李岫说得诚挚,薛矜颇为感激地望了他一眼,可还是摇头婉拒道:“多谢李兄美意,在下不过是这几日辛苦……待过了中元鬼节,便一切如旧了。”言辞中似是早已对此习以为常,李岫于是也不再多言。

    ※

    永兴坊,韩府。

    月明风清。

    韩湛性子刻板,幕僚之中鲜有特别亲睦的好友,原本预备去邀表弟李岫共饮的,不想派人去请的时候,却已晚了一步,李岫随罗瑾去了曲江池,这般徒留他一人在府中,只能对月独酌了。

    韩湛仅穿一袭单衣,在自家后院置了一席,又购了上好的三勒浆,自斟自饮了一阵,忽然间倍感寂寞。此时韩湛已二十有六,却仍孑然一身,未聘妻房,这般近来做媒的牙婆几乎快踏破韩府的门槛,教韩湛不胜其烦。

    “韩将军究竟中意怎样的女子?”

    媒人问及的话,韩湛此时难得细细思量了一番,可心仪之人的轮廓始终是一团模糊,他正要作罢不再去想,白晓谷的身影却陡然闯进脑海中。

    那个痴儿总是那样天真烂漫,似乎世上没有什么能够玷污他……倘若也有个像他那样的女子……

    念及此,韩湛急敛心神,他摇着头试图将白晓谷赶出脑袋,可愈是这样,对方的形象就愈发清晰可辨。

    韩湛心烦意乱,接着端起酒盅牛饮了起来,可就在这时,不知何处发出“咕”的一记怪声,唬地韩湛浑身一僵,顿时将还未咽入喉中的酒水喷了出来。他伏在案上猛咳了好一阵,抬起头四下望了望,发觉并无旁人,这才低头瞪着自己右臂上微微隆起的一处凸起,低声道:“不是才刚喂过你吗?怎么又饿了?”

    人面花听罢,不甘地嘤咛起来,声音就像个女子在低声啜泣,韩湛不理它,他便在内里咬起了韩湛的袖子,韩湛不耐地拂了一把那儿,人面花却张口狠狠啮住他的指尖,疼的韩湛闷哼一记,急急缩了手。

    韩湛抚着被啮痛的地方,正要出声责备人面花,背后却响起轻微的异动,应不是府中家丁。韩湛毕竟武将出身,警觉地跃将起来!可回过头,待看清眼前之人,他不禁微微发怔,少顷才回过神来,道:“怎么是你?”

    来人竟是阔别多日的大脸,他见韩湛认出了自己忙恭敬地作了个揖,韩湛缓和了神色,还似过去那般请他入席,大脸却摇着细幼的小手,站在原地也不动弹。

    韩湛不解,又问大脸来意,大脸遂挪动着一对纤细的赤足走至韩湛跟前,牵起韩湛的衣摆,另一只手比了个方向。

    韩湛微怔,问:“这是要我随你一块儿走吗?”

    大脸忙不迭地颔首。

    “去哪里?”韩湛接着问道,大脸启开小小的嘴,翕张了两下,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韩湛这般才知大脸无法像常人那般言语,可他那滑稽丑怪的面孔此时正一脸恳切地望着自己,实在教人难以拒绝。

    韩湛寻思,虽说大脸是个异类,可它毕竟本性不坏,是个难得知礼数懂进退的好妖怪,此次相邀定是有什么原委韩湛下定决定,便答应道:

    “好,我随你一起去罢。”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居然更新了

    我自己都不相信这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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