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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7轮回逆旅(六)

    <li>  起身之后,李岫就这样衣衫凌乱地匆匆奔回了自己的房内,逃也似的。白晓谷见他这般羞赧,不明就里,于是便问询二杜缘由。

    杜升就睡在白晓谷鬓间,一早便被李、白二人之间的动静吵醒,晨间的那些旖旎光景尽数落进他眼里。杜升年纪尚轻,面皮薄,故而一下子羞得小脸通红,对着手指支支吾吾道:“小可……小可不知。”

    白晓谷转而又去问杜重,只见小老头儿正捻着虫须,笑得一脸暧昧:“你现在还不经人事,待日后修习了采补之术自然便明白那是怎么回事了。”

    过了一刻,李岫整好衣衫,面上恢复了常色这般才折返白晓谷房里替他穿戴完毕,又搀着白晓谷下了楼。韩湛早已在堂上候着,三人坐在案前用了点饼食点心,之后李岫同店家结了夜宿的账务,伙计从厩子里将马牵了出来,三人便出了逆旅。

    此时已过辰时,外间雨虽然停了,可是天气有些阴霾,骑行在阡陌间,蒿草上的未干的水珠都沾湿了衣摆。

    李岫对晨间的事儿一直耿耿于怀,虽然同白晓谷同乘一骑却不敢再多碰他一下,倒是白晓谷早就将那事忘得一干二净,还像往常那样倚靠在李岫怀里,教李岫好不自在。

    三人行将了一阵,不知为何,离那逆旅愈远,李岫愈觉得心中空落,仿佛有什么东西遗落在了那里,可是仔细点数,行李物件都携在身侧,并没有落下的。李岫转而去看韩湛,但见他眉间微蹙,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李岫只道他晚间没有休息好,于是这一路三人都没有再作交谈。

    过了晌午,眼看又要变天,李岫自包裹中取出雨具,此时迎面走来一个行脚的旅人,李岫忙上前将他拦了,问:“这位先生,敢问距离洛阳还有多少路程?”

    那人看了他一眼,现出一脸古怪的神情,嘴里嘟囔了一句:“还远着哪。”李岫听罢,以为来人也不甚清楚,改而又问讯何处有歇脚的所在。那人遥遥指了一个方向,答曰附近没有逆旅驿馆,需再行十几里地才能看到店家。

    结果三日还未赶到旅人所说的驿馆,半途中又遭逢一场滂沱大雨,韩湛见山中有炊烟冉冉而升,李岫三人便直直往那处疾奔而去。

    然后……

    辨识不清的牌匾,不合时节的白花——看到眼前的一幕,李岫忽然觉得背后一记发寒,他失神地在逆旅门前凝立良久,才转过头对着韩湛喃喃道:

    “表兄,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

    “春草青青万项田……清明几处有新烟?”

    杜升口中一边吟诵着应时的诗句,一边心不在焉地摆弄着被他当作罗伞的苜蓿叶子,杜重听闻,笑骂了一句“酸儒”,便一屁股坐到白晓谷的肩头,脱了小靴子就往外面倒水:“真是的,四月天怎么总下那么大的雨?这般赶路得什么时候才能到东都呀?”

    “重重……”

    杜重口中埋怨着,话音刚落便听得白晓谷呼唤,他重又套上靴子,仰起头只见白晓谷正一脸困惑地瞅着自己。

    “怎么了?”杜重问,白晓谷遂嚅嗫着轻道:

    “这里……我们来过……”

    “什么?”杜重闻言四下环顾,但见堂间的陈设和昨晚借宿的那间逆旅如出一辙,不由地怔忡了一记,可很快又回过神,笑道:“不可能吧?难不成转了一天又转回来了?天下逆旅大同小异,这间兴许只是昨日那间分号吧。”

    “可是,叔父……”一旁的杜升听闻,搁下苜蓿伞,指着那个在堂前忙碌的身影,道:“难道逆旅分号除了内里的陈设一样,连伙计也是一样的吗?”

    杜重微愕,终于也察觉了些许不对劲,可他还是嘴硬道:“或许是双生子吧……”

    白晓谷不知道什么是双生子,杜重便叽里呱啦解释了一通,趁着他絮叨的空档里,白晓谷转而望向身边的韩湛,但见他正微微蹙着眉头,似乎怀揣着什么心事。白晓谷也没有打搅他,过了一会儿想着“七日籽”们又到了该喂食的时辰,于是向伙计讨了一个盛着牛乳的小碟,看着它们排着队围在小碟边上吃食。

    就在这时,一人走近前来搭讪,来者乃是昨日那个胡商穆仙客,白晓谷自然是识得他的,可是白晓谷却不明白,为何明明才刚分别,今次这穆仙客却装出一副初次见面的模样,一脸热络地重复着和昨天说过的一模一样的话。白晓谷莫名地望着他,直到穆仙客再度提出要购得“七日籽”制成药酒时,白晓谷才回过神,捏起那些粉色的小东西,将它们全数塞回了豆荚里。

    少顷,李岫下楼来,三人一道共用酒食,门口又传来一阵喧哗吵闹,白晓谷朝那儿探了探头,只见刚进来的一拨人正同逆旅中的客人争执着,为首的独眼汉相貌奇特,白晓谷还记得他是伙计曾说的贼首。

    哪怕白晓谷再不谙世事,也明白了现在自己所经历的种种乃是昨日重现,他不安地扯了扯李岫的衣袂,唤了一记“云生”,李岫转过头来温言问他发生何事,那副自若的神情,似是浑然不觉此间有何异样。

    “三位,别来无恙乎?”

    蓦地,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男音,白晓谷回首,待他看清对方的相貌,眸中灵火猛地一窒,他吓得立时蜷进了李岫的臂弯里,李岫却只道白晓谷畏惧生人,于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脊,软语安慰了两声。

    来人正是段珂,他淡淡地扫了一眼缩成一团的白晓谷,不动声色地挨着李岫的身边坐了下来。

    李岫则莫名非常,他自认同来人素不相识,可对方面善,态度又如此熟稔,正以为是哪位多年不见的故交旧友,段柯却接道:“诸位忘了小弟吗?昨日我们还在此间举杯共饮呢。”

    李岫眉头微蹙,他不记得有这么一段故事,加之此时嗅到了段柯身上的酒气,便以为对方只是个糊涂的醉汉,看了看对面坐着的韩湛,见他也是一脸不耐,于是便要将段柯支开,那段柯却在此时毫无预警地纵声大笑起来,将李岫骇了一跳!少顷,段柯才渐渐敛容,可唇边还是噙着一抹笑,对着李岫道:

    “看来诸位兄台一定是记不得了,那么请恕小弟唐突,现在证明给诸位看——昨日你们曾经到过这里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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