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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6轮回逆旅(五)

    李岫怔了怔,虽然知道白晓谷并没有别的意思,可是听罢耳根还是有些发烫。他俯下|身,将白晓谷抱起重又放回榻上,刚想替他覆上被衾,白晓谷又不依不饶地攥住他的袍角,一边将身子往里缩了缩,留下可供另一人躺卧的位置。

    虽然知道白晓谷一向很黏自己,却没有像今天这般反常的,问他缘由,他又不肯说,只是像个受惊的孩子般紧紧抓着自己不放。李岫犹豫了一会儿,有些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摸了摸白晓谷的前额,道:“好吧,我不走了,就在这里陪你。”

    言毕,不知怎的,李岫只觉得心尖一痛,总觉得眼前这一幕似曾相识,似乎很久以前,也曾有一人像这般轻抚自己的额头,伴在自己的枕边,不分昼夜地照顾自己,可是仔细回想,那人似乎只在梦里见过,所以无论怎样都记不起他的容颜,脑海中仅存一个模糊不清,似是而非的轮廓……

    “云……生?”

    发觉李岫正神游天外,白晓谷不安地唤了一声,李岫这才回过神,冲着白晓谷微微一笑,尔后挨着床沿坐下,同他肩靠肩坐在了一起。

    知道白晓谷整日蜗居小宅之中未免无聊,故而李岫每晚临睡之前总是会同他说一两件坊间的新鲜趣闻,只是白晓谷并不通晓人情世故,就算说了他大多也是一知半解。以往李岫总觉得白晓谷痴愚可怜,但是如今看来却觉得他这般赤子纯心,着实难得。

    也不知说了多久,李岫口中干涩,眼皮也渐渐沉重起来,他想趁着自己清醒之际回转自己房内,可是刚要起身,却发现白晓谷的右手同自己的左手五指相扣,牢牢地系在一起,白晓谷的脑袋正枕在自己的肩膀上,他阖着双眸,一脸恬然,似乎已经入梦。而唯恐自己稍一动作便会惊扰白晓谷的美梦,李岫只得任凭他继续依偎着……

    ※

    夜半,李岫悠悠地睁开眼,发觉自己抵挡不住来袭的睡意,竟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转过头只见白晓谷还是维持着方才的姿势,倚在自己怀中。此时忽然听得外间传来“嘤嘤”的仿佛女子的啜泣声,李岫小心翼翼地搬开白晓谷,将他放倒在榻上,瞧白晓谷没有转醒的迹象便径自披衣下地,蹑足出了房门。

    刚转到门外,那“嘤嘤”哭声蓦地戛然而止,李岫心中疑窦,也没回到自己屋内,而是转去叩韩湛的房门,叩了好一会儿,内里也无人答应,他只得一个人摸下了楼。

    此刻时近子夜,逆旅已经打烊,但教李岫很奇怪的是堂上虽然无人,离他最近的案几上却还有灯烛亮着,李岫正愁没有照明的灯具,于是执起那如豆的残烛在堂前巡视了一番,却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身影。暗忖什么女子的哭声恐怕只是自己听错了。这般正欲把烛台搁回原处,却忽然发现之前引起穆仙客和孟氏纠纷的那个金盆就摆在邻座的案几上。

    若是那二人日后真要告诉,金盆乃是极其重要的证物,怎么能随意搁置在此处?

    李岫心道,走近金盆,发觉里面还盛着半盆清水没有倒掉,李岫忽然心念一动,也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地湿了面,再度望进盆里,只见里面映出一个眉清目秀的垂髻小童。李岫楞了一下,瞧那小童十分眼熟,于是很快便在他眼角同样的位置上发现了一粒小痣,这般李岫才认出那小童竟是儿时的自己。

    原来穆仙客并没有施行欺诈,这金盆确实是真——可为何别人使用的时候这盆没有反应,偏偏却能照见自己过去的形容?李岫不明就里,探头再看,那盆中的稚童却已经消失不见,改而映照出的是他现在的容颜。

    李岫怔了怔,以为方才看到的只是自己的幻觉,还欲再试,忽然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悦耳的轻笑,那声音如此熟悉,听得李岫心头一憾,他急急回过头,只见身后之人长身玉立,周身镀着一圈柔和的银光,那绝伦风姿……无疑便是这几月来令他朝思暮想的那人。

    “怎么是你?”李岫喜出望外,惊呼出声,迎上前刚想去握白衣人的手,却被白衣人不着痕迹地躲了开来,李岫一呆,有些不悦地蹙起眉,白衣人遂柔声道:“岫儿,现在的我只不过是留在你梦中的残象,一旦你碰了我,梦就该醒了。”

    李岫这才稍稍舒缓了眉头,但很快又质问道:“为何这数月来你杳无音讯?”

    “我一直就在你身边。”

    “那为何不现身?”

    白衣人摇了摇头,道:“这数月你过得很好,我并没有现身的必要……”

    听罢,李岫忽然觉得胸口犯起一阵酸楚——原来自己这数月来的相思对眼前人而言竟是一文不值么?这般念道,李岫不禁攥紧了拳头,白衣人见状,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口中喃喃:“我又何尝不想见你?”

    虽然只是轻声细语,声量却足以教李岫听得分明,李岫闻言一怔,那些妄自菲薄的念头顿时被丢到了九霄云外,一时兴奋地双颊染绯。

    两人就这样脉脉相顾,过了好一会儿,白衣人才道:“其实今次我托梦前来是因为有一桩要事相告。”

    “何事?”

    白衣人道:“这间逆旅,并不寻常。”

    李岫颔首,即便白衣人不说,他也察觉到了此处的诡谲,可是究竟有哪里不对,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若是翌日离开此地,切记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再回来了。”白衣人顿了一下,“一定要记得!”

    李岫心中古怪:“为何这般说?”

    “因为一旦梦醒,你便会忘记梦境里的一切。”

    李岫一愣,又问:“包括你吗?”

    白衣人缄口不答,算是默认了,李岫一愣,忙道:“不会的……就算我忘记了一切,也不会忘了你。”

    白衣人听闻,似乎动摇了一下,他张了张口,却还是欲言又止,只是冲着李岫苦笑。

    李岫却不依不饶道:“既然是梦,你将面具揭下来让我看一眼吧……”

    白衣人摇了摇头,道:“没用的,就算瞧过我的容颜,醒来之后你自然会忘记。”

    “即便这样,我也要在梦里看个真切!”

    白衣人见他如此坚决,只得轻叹了一口气,将覆在面上的那半张面具轻轻取了下来……当李岫看清他的容颜,不由地大吃一惊,还未容他回过神来,白衣人已经走上前埋首在他怀中,李岫本能地环住他的肩膀。而就在刚碰到白衣人的一刹那,李岫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身子仿佛陷入了一股激流漩涡之中!他挣扎着许久,好不容易睁开双眼,却发觉天色微明,白晓谷正被自己紧紧拥在怀里,二人正以一副暧昧的姿态纠缠着横卧在榻上。

    李岫有些发怔,依稀只记得自己做了一场好梦,可是梦里种种却任凭他如何回忆,都忆不起来。

    须臾,忽然感到身下异样,李岫松开怀中人,探进被褥里摸索了一阵,竟摸到一处粘腻湿润的物事,李岫有些怔忡,就在这时另一只并不属于他的,微凉滑腻的手掌也跟着遣进了腿|间,李岫浑身一个激灵,慌慌张张地将白晓谷的手抽了出来,却为时已晚,只见白晓谷的指尖正粘着那事物,眨着眼,一脸无邪地问他:

    “云生……这是……什么?”这般说着,还要将其送到鼻下嗅闻,李岫见状大窘,急忙抓过白晓谷的手腕,替他揩净。

    作者有话要说:万圣节的末班车!大家节日快乐!

    于是不该发生的真的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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