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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8骷髅诡案(四)

    好端端的,这薛矜为何要来这悟真寺?

    李岫腹中正犯着狐疑,只听薛矜道:“请方丈容下官留在此协助贵寺,一同缉盗。”

    此话一出,李岫、慧远俱是一愣,二人面面相觑了一阵,李岫率先回过神来,道:“薛县尉这是为了哪般?”

    薛矜睨了一眼李岫,欲言又止,沉默了一会儿才避重就轻道:“这‘蝙蝠盗’经常在长安县地界出没,我同他数度交手,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的!”

    “既然如此……就有劳薛大人了。”还未等李岫表态,慧远便一口应承下来,在他看来,救兵自是多多益善。

    李岫在一旁默然无语,看着薛矜,总觉得对方怀揣心事,有股莫名的违和之感。

    “什么‘福慧双修,业障消除’,摆明了就是要钱嘛!这世道,果然是走到哪儿都离不开钱……连佛门净地居然也这么市侩!”

    李岫刚从慧远的禅房中出来,便听到罗瑾嘴里正喋喋不休地抱怨着,李岫走近,问道:“发生何事?”

    “我和晓谷站累了想找个地方歇歇脚儿,那帮秃驴却问我要写什么功德薄,”罗瑾愤愤不平道,“不过是少捐了几贯香油钱,便将我俩冷落在此,也没人端个茶递个水的……”

    李岫笑了笑,劝道:“这儿可不比玄都观,你就将就一下吧。”

    罗瑾嘟着嘴又埋怨了两声,才问:“方才你们在禅房里都讲了些什么?”

    李岫将先前慧远所述简单地说了一遍,又提起一下那不请自来的薛矜。罗瑾听闻,“扑哧”一笑,李岫不解,遂问他为何发笑,罗瑾回说:

    “你不知道吗?这个薛县尉可是坊间的名人哩……传说他总是撞鬼。”罗瑾故意顿了一下,瞧见李岫一脸好奇,这才接道:

    “薛县尉八字奇轻,总是遭遇一些怪事。去年的时候他还一度被个艳鬼纠缠,后来大病一场,这几月,那神出鬼没的蝙蝠盗也频频偷他采办的物件,给他惹了不少麻烦,”说到这里,罗瑾忽然话锋一转,道:“说起来,他这点和云生你还有些像呢,你们俩又同是县尉,还真像对难兄难弟呢。”

    也不知是不是罗瑾的声量太大,薛矜恰巧途经此处,听到自己的是非被人提及,一脸愠色地朝这边瞪了一眼,罗瑾咂了咂舌,急忙噤声。李岫冲薛矜歉然地颔首致意,对方又是冷哼一声,也不搭理李岫,下巴一扬,趾高气扬地走远了。

    李岫讪讪地笑了笑,此刻他才发现白晓谷自上山以来没有说过只言片语,虽然他一向安静温驯,却没有像今次那么反常的。李岫暗骂自己粗心大意,竟冷落了白晓谷,于是急忙问他是否觉得身子不适。

    寺院之原有一股神圣清越之气,自白晓谷进入后一直在压迫他的灵识,这教他非常不舒服,白晓谷唯恐李岫察觉,只是无言地摇了摇头。李岫却不依不饶,又一通嘘寒问暖,罗瑾在一旁终是看不过去,讥道:“晓谷又不是个孩子,冷暖还不自知吗?你这样宠着他,是想把他宠到天上去吗?”

    听罢,李岫面上微赧,白晓谷却在这时攥住他的衣摆道:

    “云生,骷髅……在哪?”

    李岫楞了一下,问:“你这是想去看它么?”

    白晓谷点点头,李岫面露难色,道:

    “佛宝原本是供奉在千佛殿之中的,但是因为那蝙蝠盗的风波,所以现下被封藏起来,周遭又有武僧护持,现下恐怕是看不了的。”

    白晓谷听闻,不禁有些失望,杜重却得意地“咭咭”笑起来:

    “要同那白骨精相会,以老夫的能为而言还不是小菜一碟?听老夫的,如此这般……”

    漏夜时分,悟真寺内万籁俱寂。

    禅房之内,残灯如豆。

    白晓谷睁开双眼,自塌上辗转着翻了个身,看到李岫正伏在案前一动不动。他蹑手蹑脚地爬起来,挨近李岫,却发现他正轻轻打着薄鼾,面上一派安详,俨然已经入梦了。

    这时节更深露重,白晓谷担心李岫冻着,尽管杜重正在耳畔不断地催促着,他还是再度折回塌边,摸了条毡子,搭于李岫的肩头。

    白晓谷欲将他手中握着的笔抽走,也不知是不是在梦中有所感应,李岫挣动了一记,手一放,笔杆虽然松脱了,他的大掌却一下子包住了白晓谷的手指。白晓谷被吓了一跳,仔细端详却不见李岫转醒,这才大着胆子缩回了自己的手,临走之前还不忘在李岫的颊上轻轻啄了一口。

    为了避免弄出太大动静,白晓谷未着鞋袜蹩出了门,而后循着杜重所指,一路走将过去,弯弯拐拐了好一阵儿才看到一座巍峨的重檐大殿。杜重自白晓谷的发间冒出头,看着匾额上书的三个硕大的金字,拿腔拿调地将念出声:

    “‘千佛殿’……嗯,就是这儿了!”

    白晓谷听罢,莽莽撞撞地就欲往里冲,杜重急忙揪住他的发丝儿大喊:“慢点儿!没瞧见门口有人守着吗?”

    佛殿的各个出口都有值守的僧人,白晓谷见状先是一愣,正不知接下去该如何是好,杜重道:“把昨个儿老夫画的那符纸取出来吧。”

    白晓谷依言,从怀里摸出了一张皱巴巴的“鬼画符”,杜重盯着它孤芳自赏了好一阵,才在上面吐了口唾沫,一巴掌贴到了白晓谷的前额上。

    “这玩意儿唤作‘障目符’,能在半个时辰之内教你隐遁身形,就这样戴着它直接穿进去吧,没有人能拦地住你的……只是记得,千万不要揭下来,不然就算重新贴上去也没用了。”杜重顿了一下,又道:“老夫就守在门口给你望风,别太久咯。”

    白晓谷诺诺地点了点头,杜重这才从他身上跃了下来,一路蹦跳到大殿的门前,白晓谷紧随其后,直至一个守卫面前,他停下脚步,在守卫眼前晃了晃胳膊,对方一无所觉,他便放心地穿过墙壁,径直进入了内殿。

    千佛四壁所绘乃是《罗汉朝毗卢》,画中五百个罗汉,有合掌,有捻珠,有托钵,有降龙,有伏虎……被描绘得千姿百态,神情各异,只是在幽暗的室内观来,形象不免有些狰狞可怖。

    白晓谷环视了一周,正兴味索然,视线接着便落在大殿中间所供奉的佛龛上。那儿影影绰绰的似乎纳着一个人形,白晓谷走近佛龛,只见一具枯然的朽骨正盘坐在佛龛之内,身上还挂着一件华丽的袈裟。

    这就是那个会念经的骷髅了吧?

    白晓谷满心欢愉,伸手恣意抚触着这个百年不遇的“同伴”。

    佛殿内一片寂静,显得有几分诡谲骇人,白晓谷却浑然不觉,他摸了摸那那骷髅的脑袋,然后蹲下身子,冲着它道:

    “我……白晓谷……你呢?”

    骷髅没有搭理白晓谷。

    白晓谷又道:“我和你……一样……白骨……变的。”

    骷髅没有回应。

    白晓谷不放弃:“我……一直……在找你。”

    骷髅继续无动于衷。

    白晓谷困惑地歪过头,忽然想起自己此时是隐形的,以为这骷髅是因为看不见自己所以才不说话,于是白晓谷也不顾杜重的叮咛,毫不犹豫地扯掉额上的符纸,旋即他隐遁的身形立时显现出来。

    但是即便这样,他的“同伴”还是像一具普通的骷髅那样,一动也不动。

    “为什么……不理我?”

    白晓谷有些沮丧,他握住骷髅那嶙峋的胳膊,轻轻摇晃着,就在这时,灵识之中忽然又冒出一个念头。

    “我真的……和你……一样,”白晓谷这般嚅嗫着。

    “不信……可以……变给你看。”

    说罢,白晓谷缓缓站起身来,他努力压抑着骚动的灵火,少顷,一股氤氲柔和的银光渐渐涌起,轻柔地包裹住他的全身……

    银光散去,那原本包覆着皮肉的衣裳纷纷散落在地,丰姿俊美的翩翩佳公子又化成了一具雪白森然的骨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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