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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5人面刺青(十二)

    分离不过十二个时辰,李岫怎么都不敢相信,再度见到韩湛时,竟然是天人永隔!

    他刚踏进韩府,便看到一个身着团衫的老医生对着一个小厮摇着头,嘴里道:“老夫也回天乏术,你们还是赶紧替韩将军预备后事吧……”

    李岫听闻,如遭雷殛,他呆呆地立在原地,直到罗瑾在身后轻轻推了他一把,才猛地回过神。李岫一个箭步上前拦住那医生的去路,想问个究竟,对方却只是说“韩将军已是病入膏肓之躯,不要说老夫,就算是医圣再世也救不了他了”——这话李岫自是不信,韩湛一向身强体健,昨天来自己前来拜会之时还是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这样的他又怎会无缘无故地暴卒?李岫这般念道,催促管事领路,罗瑾也跟在身后,三人接踵入了主人的卧室。

    屋内燃着灯烛,十分亮敞,而韩湛此时正平躺在屋内的榻上,乍一看颜色如常,于是李岫惴惴地唤了一声“表兄”,韩湛却没有反应。李岫又接着上前,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却已经没有了出气——李岫任上见惯了生死,可是眼下毕竟是亲族,平素里关系又十分融洽,自是与别个不同,他被惊得倒退半步,脚下一绊,幸好罗瑾自身后将他扶住,才不致跌倒在地。

    见李岫如此失态,管事也上前查看,发觉主人此时已经气绝,立时跪下呜咽起来——他是韩府的老仆,侍奉韩湛至今已有二十余载,情谊自是非比寻常。

    李岫眼眶微湿,虽然心中同样凄楚,却还没失了理智,他拉起管事,问道:“到底发生何事?你家主人为何会如此?”

    管事老泪纵横,断断续续地告知李岫:今日韩湛起身就觉得身子不爽利,白天在外奔波了一整日,晚间回来的时候刚用了一点酒食忽然就呼吸急促,倒地不起。管事以为他犯了什么急症,连忙找来附近医馆的医生前来诊视,可是连请了好几个都束手无策,情急之下管事忽然记起李岫曾带来个“神医”治好了韩湛臂上的人面怪物,这般便动身来寻李岫,谁料人才刚到,自家少主人便魂归离恨天了……

    李岫听着,蓦地有一种感觉,就是因为那假“李岫”和“神医”的缘故韩湛才会忽然身亡,可是他们也不过是提供了一个药方而已——贝母这种东西,就算吃得再多,也不可能会出人命的。

    “少爷父母早丧,也没有妻室……宗族也全都在东都,”管事揩去了眼泪,接道:“京城之中只有他只表少爷您这一个亲人……既然您现下在这儿,便替小的们拿个主意吧……现下是差人去洛阳报丧,还是……”

    “先不报丧。”李岫打断了管事的话。在他看来,韩湛死得蹊跷,若就这般不明不白地入殓、行凶礼之事,未免太过草率。自己既是韩湛的表弟,又是万年县现任的少府,若韩湛真的死于非命,自己定要为他讨还一个公道!

    可韩湛是军门中人,死讯本是要立即上报至金吾卫府的,李岫思忖着若是将这事移交给金吾卫,自己便无法僭越干预了……李岫正踌躇着接下来该怎样处理,却发现罗瑾不知何时走至韩湛的榻前,堂而皇之地在解他的衣扣。

    李岫见状楞了一下,直到罗瑾除去了韩湛的上衣,露出那条原本生着人面刺青的右臂,他方才明白罗瑾的用意,一同上前查验:只见那原本盘踞了整个肩头的刺青早已不见,只余下一条快要并拢的窄缝,罗瑾以指尖轻轻拨了拨那□,似乎在确认什么,少顷他抬起头,附到李岫耳畔道:

    “韩将军还有救。”

    李岫难以置信地侧目看他,正欲开口问他是不是在打诳语,罗瑾以眼色止住他,并睨了一眼还在屋内的管事和众小厮,李岫心有灵犀,立时会意,借口支走了众人,并阖上房门,只留下他和罗瑾在韩湛的榻前。

    “你说表兄还有救……是真的吗?”如今再碰韩湛的身躯,他的四肢都渐渐僵冷,明显已无生机了,可是李岫见罗瑾一脸笃定,并不像是在信口开河。

    罗瑾点点头,从袖中摸出一个锦囊,递予李岫,李岫接过打开,只闻得一阵异香扑鼻,接着便看到锦囊中躺着一颗大如燕卵,黑如桑椹的玩意儿。

    “这是什么?”李岫问。

    “这叫作‘返魂香’,有起死回生的功效,”罗瑾道,“你去找个香鼎把它点上,不用半个时辰韩将军自然就能醒来。”

    李岫曾读过古籍,上面曾有“返魂香”的记载,他只记得这是汉时皇家的贡品,据说使用之后能令新死之人返魂回阳,可如此珍贵的物事罗瑾又是缘何得来的?

    李岫此时虽然满腹狐疑,可是当务之急是救人,所以便依罗瑾所言燃起了香,又把香鼎置于韩湛的身侧。

    李、罗二人就这样一瞬不瞬盯着韩湛的身子,少顷,但见他的胸口微微起伏了一下,似是有了呼吸,李岫大喜过望,正要扑过去,罗瑾却抢先他一步凑到韩湛身前,查看一番之后微微蹙眉道:“还差一点。”

    李岫以为韩湛并没有如预料般复活,正有些懊丧,却听罗瑾又道:

    “云生,你还是童子之身吗?”

    听闻,李岫一呆,旋即面红过耳,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在这节骨眼上问这些有的没的!李岫正欲发作,可是看罗瑾表情认真,并不像在插科打诨的模样,于是只得别扭地点了点头。

    罗瑾并没有向往常那样口出调笑,只是淡淡道:“童男子阳气旺盛,你且替韩将军渡一口真气。”

    不知为何,向来玩世不恭的罗瑾今次的话教人格外信服,李岫依言覆上韩湛的嘴唇,刚朝他的口中轻轻吹了一记,韩湛便猛地咳嗽起来,少顷安静下来,甚至还虚弱地睁开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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