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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二十七

    大夫在家,给村里人诊诊病,打打针,一天闲着总爱琢磨个事。

    工程四月八日开工,他总感到应该张罗个气氛,讨个彩头好,以往村里有个事业,总请寺院里的和尚念堂经,献个牲啥的。李家湾修电站,不像以往土打垒,是钢筋水泥。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不能马虎,也马虎不得,得找几个人议议,马上给大牛打电话,并通知吴谦等人。

    人聚齐,大夫给大家倒上茶水,让上烟卷,说:“电站马上要开工了,古人云:天地人三才。没天地的造化,哪有万物的生机,人的活路?这可不能忘记。今天我找你们几个来,都是村上的主要人,大家议议,该不该操办一下。”

    大家听了,明白大夫的意思。大牛吭哧几声,说:“往年村里有事搞一下,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修电站的事大,这么办合适吗?”他蹲了一月的班房,心有余悸。

    “修电站是我们李家湾村的事,我们该干什么碍别人啥事,这亊我翻了法律书,书上说:公民有信仰宗教的自由。这也是民间的一种文化传承,不碍事,我为啥通知你们几个,没通知赵刚、王兴发他们。俗话说,进了瓜地莫弯腰,见了李树莫摘帽,也是为了避嫌,村里不插手,村民自发搞。”大夫津津乐道的说:“电视上大头头也有人搞祭祀活动呢,我们村民办,心甘情愿,出了事我当着。”

    见大夫说的有鼻子有眼,在场的人都来劲了。狗仔说:“赵刚、王兴发当村官,也是李家湾村里的村民,应当请来,他们不但责任,但主意还得拿。”

    “我觉得这样也好。”吴谦说:“乡风民俗,又不是迷信活动,不碍事。”

    说办就办,狗仔给赵刚、王兴发打电话,完了又问大夫:“李兴呢,他爹呢?”

    “李兴排在外,这亊不能让他染指,免得他为难。”大夫说:“人家是国家的公职人员,虽然现在在村里供职,也不能留下后遗症。我们呢,颠过来村民一个,倒过去一个村民,没啥子顾虑。”

    大家一致同意。

    说话间摩托车响处,赵刚、王兴发钻了进来:“啥事鬼鬼祟祟的。”王兴发一边坐一边问。

    “只有你才干那鬼里鬼气的事,我们正大光明坐怀不乱。”狗仔回敬一句。

    “别扯闲话。”大夫制止儿子后,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赵刚有些拿不住神,心里真的没谱。王兴发说:“行啊,我倒把这事给忘了,不过村上不能牵头。出了钱没法子报账,现在的账归镇上管,不像以前咋得都能糊弄。”

    “钱的事先不管,你们说咋得办?”大夫问赵刚:“赵刚,你也是个软蛋,咋得不吭气?”

    赵刚说:“我只能听大家意见了,我不肯你们能饶过我吗?就听大夫哥你的吧,咋安排咋好。”

    “对这事我俩不能挑头,得有个主持人。我看就大夫哥来吧。”王兴发说:“一切听你安排,得有个前提,有点意思就行了不要太张扬。”

    “滚你妈的蛋,朝大青山敬三杯酒也是意思,唱三天大戏也是意思,话说到实处。”狗仔说:“大概怎么办都得拿点意见出来。”

    “哎呀,这事用不着你我操心,大夫哥早已计谋好了,说出来让大家听听,只要行得通就照办。”王兴发把皮球踢给了大夫。赵刚也表示同意。

    “那么我就说说,请几个和尚,少了不行,五个和尚一堂经,够一个法场就可以了,总归还是有个意思就可以了。”

    “同意。”大家异口同声。

    “三牲祭品得有,杀一只猪,必须是黑的;宰一只羊大小不论;牛,杀一头可能太张扬,就搞一只牛头,咋样?”

    大家议论了一番:“照办。”

    “十二样供品不是大事,完了我开个单子让狗仔在市场去买。烟酒得有。搞完让大家总得把猪羊吃了,红火一场算了。还有一事,祭文得有,这亊谁来写合适?”

    大家认为这事也是要办的,没啥异议。撰写祭文,前几年都是李大年操持,现在人家公事在身不能麻烦,再说老子写祭文,如果有错,说不定能联到儿子,这事儿是经过的,经过的得改。这个祭文也就不能让李大年再来写。有人主张到山外找个文笔好的人。议来议去,还是议到大夫头上,他最合适。大夫虽然只念个完校,但知道之乎者也,八股文他也懂一些,反正不是写给谁的,只要能念通,一火烧了完事。大夫见推不过,“也只有临阵磨刀了,我就凑合一个吧。只要心中有佛,诚信在,写那么花里胡哨也没用。”

    完了议钱的事,以往都是村里出,那只是小闹一下,每年村里提留时,村民多交几块,一笔带过,眼下镇里来人收,完了给村里留几个,他们全拿走,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赵刚说:“只有自愿了,给大家讲明白,不是集资,也不是摊派,想出几个算几个,不愿意也就算了。我先报个数目,掏一百元,不然大家有意见。”说着掏出一百元。

    大夫说:“你们二人的钱先拿着,事情过了,没啥差池再收,我先来,出五百。”说着让吴谦拿纸记上。

    大牛说:“我记上两百元,多了卓尼要责怪。”

    吴谦自己给自己记了两百元。王兴发说,我也出一百元,有心没钱。

    “还有啥事,没事就分头行动。狗仔沟西,大牛就算了,吴谦沟东,先不要收钱,给大家讲讲,自愿了把钱送过来,不愿意的也就勉为其难。”大夫说着起身准备出门。

    “先等等”,赵刚说“专搞个祭祀活动,接下来吃肉喝酒,显得太单调些吗?”

    “也就这么回事,请人唱台戏,这都快种田了,哪里去请,就将就一下吧。”王兴发说。

    “村里能歌善舞的姑娘小伙子有的是人,可以凑个演唱会嘛。”赵刚说:“文化活动能调动人们的情绪。”

    “那太麻烦了,电器啥的咋弄?”王兴发问。

    “不要那些东西,以前的人没有那些玩意儿,一朝一代照样唱大戏演社火,临阵发挥,即兴表演。这事你们不用管,我交给秀花去准备,村里有四个民族,每个民族是一个节目,汉族多演几个,不穿什么民族衣裳,原人原装,热闹一下嘛。”赵刚最后一锤定音,大家表示满意。

    完了分头准备。

    公元一九九八年四月八日凌晨五点,全村的人都在村委办公室大院里集中了。

    一张窄而长的条桌上摆着猪羊和一只牛头,牛头居中,左猪右羊,头上拴着大红被面,嘴里叼着青草鲜花,头面上拴着几张百元大钞,那是给和尚念经的酬金,明事明办,意思是你看到了,钱就在那里,你专心把经念好了,不要做歪嘴和尚。还有一张方桌上摆着烟酒茶茗水果之类的供品,中间放着斗米斗面,上面插着鲜绿的树枝都是松柏。

    在大夫的一声吆喝下,五个和尚单手揖胸,稽首开道,青年们抬着祭牲供品开始上路了。乡亲们跟在后面,全村人除了在校的学生娃,可以说是倾巢而动了。

    到电站工地,大夫让队伍停在事先选好的一块平地,向南对准大青山和饮马河口。让人把准备好的红绒毡铺好,把供品摆好,和尚席地而坐,大夫对乡亲们说:“李家湾村的电站今天就要动工了,为了祈求一个平安,今天搞个祭祀活动,有诚心的人可以跪在地面,敬香焚表,不愿意的随其自便,但不能大声喧哗,古语道-扰乱经堂有罪哩,信不信各行其便。”

    听到大夫的话,有一些上年纪的男女,跪在和尚对面,青年们不信这一套的只是暗暗笑着,也有蹲着的,不过都很安静。

    “下面仪式开始,请高僧诵经,开法场。”大夫宣布后,和尚们开始敲打木鱼,高声低调念起经文,约莫一小时,天开始在亮,和尚们念完经堂,敬香焚表,稽首毕,大夫说:“下一项祭祀开始。”人们点香烧表,把早已准备的祭品往火堆里扔。完毕大夫念“祭文”,去头摘尾,中间也就是祈求保佑平安建成电站之类的辞藻。到究淮听清了没有只有自己知道。完了大夫向大青山饮马河鞠三躬,作三揖,完事。

    这时天已大亮,祁连山下初春的凌晨,寒气逼人,人们冻着围火烤,场面大乱,和尚又开始诵经,这时李兴跟父亲李大年走上来。乡亲们装作没看见,李兴也没说什么,只是对大家笑笑而已,李大年走上前拿起三炷香烧着,毕恭毕敬向大青山鞠了三躬,然后把香插在装满小麦的斗上。

    “这事是乡亲们自发的,事先没有向你打招呼,大家……”赵刚走过来向李兴解释。

    “我知道,其实没啥,宗教信仰法律上承认,也是人们心灵归宿的体现嘛。”李兴说:“马上准备,县上张书记和华兴的人要到了,市里也有领导参加,还有一大群记者、剪彩的事得安排好。”

    “不急,这会才七点,咋的也得到十点以后了。”赵刚说。

    “你还是派几个人把场面安排好,总得让领导讲几句话,茶水要热的,就装样子也得装像,糖果什么的也得准备一些,太小气让人笑话。”李兴又交待。

    “这些我都安排好了”赵刚挥挥手跑了,“你自管放心把。”

    十点许,十几辆小汽车鱼贯开进饮马河工地。下来一大溜人,有市里的县里的,华兴和胖子等人。还有电视台的记者。开了个简单的会议,开始剪彩,市里的头居中,张书记、县长居左,华兴李兴居右,姑娘们端上红绸挽的彩球,在主持人“开始剪彩”的口令下,剪刀起处红绸的茬口在风中飘动,随之鞭炮声在山谷里响起,早已严阵以待的挖掘机,轰鸣着把河床里的砂石挖起来,倒进大卡车的车厢里……

    仪式完毕后,李兴送走了华兴和市县的领导,招待会在市里举行,李兴离不开工地,只有华兴代表饮马河工程陪着领导们。

    乡亲们送走客人,开始干自己的事,赵刚派几个人架锅,派桂花、王兴发的媳妇和自己的媳妇抬下已经杀死的猪羊,剁成块下锅,祭祀早已结束,开会的人来了,搞也搞不成,和尚们早撤了。

    秀花招呼大家:“乡亲们都过来坐好,进行下面的节目。”她宣布规则:“点到谁的名字,即兴演唱一首曲子,每人只演一个节目,不许推辞。”大家都围拢过来坐在红绒毯周围,中央留下一块空地,秀花说:“为了庆祝饮马河电站正式开工仪式,李家湾村文艺表演现在开始,下面请……”她望着自己的父亲:“爹该您演个节目了。”

    “我……”大夫有些措手不及:“你们青年们先上嘛,啥事都把我拉前面,枪打出头鸟嘛。”

    赵刚说:“我们有安排了,老年组你代表演一个,我们村四个民族,汉,藏,回、裕固族,每个民族一个,剩下的有我们大家自己上,大家说咋样?”

    “同意”大家一致表示。

    大夫看躲不过,便坐着说:“新的唱不上调,来个老的,小曲《送王哥》。”大家听了都乐了。这时五六十年代的乡下人常唱的小调,这几年早巳销声匿迹,又挖出来自然觉得挺新鲜。大夫过去是李家湾有名的演唱名家,他清清嗓子,男装女声细声细气唱起来:

    正月里来正月正,家家门上挂红灯;

    挂个红灯做啥哩,我的王哥来上门。

    高头大马镫镶银,王哥他人真威风;

    奴家上前牵缰绳,快把王哥请进门。

    …………

    一曲没完,大小人笑的直不起腰,大夫有些不自在,都六十几岁的人了,装个怀春的十八岁姑娘,真有些不识相了,难堪的不唱了。

    这是祁连山一带流传很久的一个传说故事,分三大段,第一段,姑娘迎接盼望已久的心上情人王哥的热情场面;第二段,情人五更幽会恩恩爱爱的情景;第三段,情郎要离别姑娘十里相送。虽然粗俗,但反映了封建社会青年男女向往婚姻自由的强烈愿望,曾感动过几代人哩。这里讲几句十送的情景:

    一送王哥一里厅,我和王哥人最亲;

    六角亭儿柱一根,我和王哥一条心。

    二送王哥二道河,流水哗哗泛清波;

    马驹喝了一口水,我和王哥亲个嘴。

    …    …    …    …    …

    十送王哥十里坡,十里坡上羊羔多;

    坡上羊羔一对对,我和王哥要过一辈辈。

    在场的人都想再听,大夫不再唱,大家只好感到十二分的遗憾。

    这时工地的民工围上来,工地刚开工,只是挖基础,人工用不上,工人们闲着,听到歌声感到好奇也来图热闹。

    “下一个由珍尼上场。”秀花报幕:“演唱花儿。”

    花儿是回民的拿手菜,被唤作珍尼的姑娘探了一下头又钻回人群,人们喊着“快上场”。珍尼捂着嘴走到场中央,人真漂亮,卧蚕眉,丹凤眼,高翘的梁子如同刀刻出来的一样挺直,一张瓜子脸,下巴被捂着,只露出来的相貌,也把那些来自山南海北的民工娃们惊呆了,真是高山出俊鸟。

    珍尼鞠一躬:“我给大家献上一首《尕妹爱哥在心尖尖哩》。”歌词是现编的,随手拈来:哎哟————

    花花雀娃绿翅膀,翅膀上放光着哩。

    尕妹今年刚十八,心上哈装上人哩。

    山后的哥哥人品正,尕妹爱在心尖尖着哩。

    哎哟————

    电站工地上俊娃门多,忙的哈头上冒汗着哩。

    尕妹设法忙帮上,一个少年哈漫上着哩。

    电站完工电灯亮,家里喜糖嘛摆上着哩。

    …   …   …

    珍尼那娇美的身段,甜润的歌声,征服了田野,也征服了围观的来自五湖四海的打工仔们。他们屏住呼吸静静享受这种纯自然的美,天真无邪,在祖国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大地上到处徜徉着诱人的生活节奏,这里不是常人所想象的只有大山戈壁,照样有让世人动心、动情、动态的音符在跳跃,在飘荡。

    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的各族人民,适应了环境,也在力图改变这种环境。使这里的大山草地,戈壁沙漠,赋予了新的生命力,更有了向往,奋斗和不甘落后的潜力。荒凉的西北在蜕变,山更青,水更蓝,沙漠在换装,子子孙孙,不竭的努力,这是一种不尽的力量,永远的课题……

    歌声歇后,人们忘记了鼓掌,民工们听的入了神。半天才缓过神,想再看一眼珍尼,她早钻进了人群。

    “下一个卓尼上场。”

    卓尼上场鞠躬后说:“我就来个裕固族民歌:《裕固族姑娘人人爱》。”卓尼刚想唱,一个叫扎西的小伙子钻出来说:“嫂子,慢,我给你来一段音乐”,他掏出手机打开,调了一下,《裕固族姑娘人人爱》的曲儿响起来,卓尼来劲了,骑马蹲裆式,右手略后,左手在前跳起了舞蹈,歌声也起来了:

    “红缨帽子头上戴,裕固族姑娘人人爱”

    …………

    她又跳又唱,全场欢跃,一曲歌声完了,人们起哄:“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卓你说:“下次吧,规定一个就一个。”说完坐在场边上。

    “下一个扎西上场”秀花点将。

    扎西是藏民,扎西站起来,叫上几个姑娘小伙子,走到场中央说:“我们给大家来个舞蹈《唐古拉风暴》。”说完把手机打开,音乐响起,姑娘小伙子跳起来。欢快有节奏的舞蹈把人们的情绪引向高潮。

    最后秀花出场,秀花也一样鞠躬后自报家门说我来个《咱们今儿个真高兴》。

    “好,”大家一致同意。扎西把手机又调了一下,音乐又响,刚才那几个青年男女又回到场子中央,接着又上来七八位,这是流行歌,在家从影碟机里学会了伴舞,卓尼一高兴也凑上来,秀花领唱,大家伴舞,太热闹了,人们的掌声如潮水,欢声雷动,在山谷中回荡着。

    接下来,赵刚邀大牛摔跤,大牛不愿露相,他只好自己打了一套部队上学的擒拿术。王兴发不甘落后,站出来吼了一段秦腔《三对面》中包公的唱段……

    看着时间不早了,李兴告诉秀花,肉也熟了就到这里,大家不依,要让李兴来一个,李兴说:“下次有机会吧,我不谙音律,五音不全,饶了我吧。”大家再三要求,李兴说:“这样吧,大家共同演唱《歌唱亲爱的祖国》好不好?”大家看只有这样了,在秀花“一二开始”的口令下歌声响起来。

    五星红旗迎风飘扬,

    胜利歌声多么响亮,

    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

    从今走向繁荣富强,

    …………

    村民,民工加起来几百号人,歌声如雷掠地,滚向远方的森林、山澜,回荡着,如同千军万马,久久不能平息……

    太阳早已下山了,老年人回家,青年人不愿离去,从山坳里行来柴火,燃起篝火,山谷里一片光明。李兴酒喝得差不多了,你一杯,他一盅,不喝不行,喝酒是人与人之间的诚心交流,快支持不住了,秀花搀着他,想送他去工地上的办公室,李兴同意。

    “太高兴了”。秀华说:“今天才把心放宽。”

    “为啥?”李兴问。

    “为啥你还问我哩。”秀花喃呢道:“自打你准备建电站,我这心就捏着一把汗。虽然有时信誓旦旦,总归没底儿。”

    “为啥?”李兴又问。

    “你说为啥,说归说,真要办起来,可不容易,半路一旦杀出个程咬金,黄了,你咋的向乡亲们交代,再说你的退路又在哪里?你真没想过?”

    “想过,成功与失败是孪生兄弟,这也是宇宙生存的原则。成功是没有标准的,只要我们尽了力,发挥了自己所有的潜能,结果咋样,谁也料不到。就说失败了,这种过程是永恒的,回忆也是无限的。到那时我们只有重新审视自己,和你重新再来。最坏去替人打工。”李兴说。

    “打工时你才带我,不打工呢,可能早把我忘到九霄云外去了。”秀花呢语。

    “生生死死,永不分离……”李兴拉住秀花的手:“等电站完工,我们就结婚,咋样?”

    “啥时都行,我听你的……”两人说着话身影消失在灯光里。

    河床上的人们还在蠕动,机械在轰鸣,像在演唱一曲宏观的交响乐,饮马河永远都不会再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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