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1第二十章 富察皇后薨
乾隆奉皇太后东巡，皇后本来因为元旦前夕七阿哥去了悲痛难忍，积郁成疾，东巡一路又是舟车劳顿，本就不好的身体彻底垮了，何况一路上，乾隆还微服乔装，不知和凡几的民间女子有了感人的爱情，她还要强忍着心中的不满挂着贤惠的笑容去处理后续的事情。
乾隆本来是想等她养养身体再回京，但是她放不下皇宫里的事，离开太久，总有不安分的，何况皇太后看她的眼神也有些不满。于是，便说自己不敢耽误国家军机大事，请乾隆不必顾忌自己，启程回京。
这日船行到了山东德州，，她刚喝了药准备歇下，有个下太监进来低声回报着什么。
“知道了，下去吧，”富察氏打发了小太监，船屋里只剩下心腹李嬷嬷，皇后白了一张脸，伸手将床头小桌上的花瓶狠狠扫到地上，摔得粉碎。
“娘娘，”李嬷嬷吓了一跳，皇后的脸色实在吓人，白里透着青。
“很好，很好，”富察氏眼神阴狠，“他去和民间女子谈情说爱也就罢了，本宫不惧那些人，可他……他居然……”
她实在说不出妓院两个字，这后宫中各种绝色女子满足不了他，她也不管他去民间猎艳，他把居然去那种腌臜地，他把她置于何地，把这满后宫的嫔妃置于何地？
“娘娘，这么点事情你就受不了了？”突然，一个嘲讽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富察氏的思绪。
富察氏猛地一惊，发现李嬷嬷还在船舱里，只是眼神呆滞，神情麻木，旁边站着一对身着奇装异服男女。
男子一身黑衣，身形修长，面容冷峻，最奇怪的还是那没剃的头，在留发不留头的大清朝，还有人敢不剃头？女子一身淡紫汉服，梳着凌云髻，简单的装束，却明显没有黯淡了女子的美丽。
这两人当然就是泽苍和福儿，富察氏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人，还有福儿那张和娴贵妃一模一样的脸，惊得她都忘记了她这里最不应该的是出现了一个男人。
“你是谁？”富察氏喝问，不可能是娴贵妃，这娴贵妃是不可能出宫的，还凭空出现在自己的船上。
“我？我是乌拉那拉氏瑚图玲阿，”福儿现在说话一点不跟富察氏客气，“啊，不，应该是盘古氏瑚图玲阿，”感觉到泽苍握着自己的手紧了紧，福儿赶紧给自己冠上夫姓。
不过，富察氏没管这些，她不敢相信这真是娴贵妃，娴贵妃不是在宫里病得快死了么？怎么活蹦乱跳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比之前显得年轻美丽了，女人，总是会嫉妒比自己年轻漂亮的。
“你……你是人是鬼？”富察氏咽了口口水，大胆问道。
“我当然不是鬼，不过也不是人，”福儿晃了晃泽苍牵着的手，泽苍放开后，她便走到床边坐在床沿上，“我今天来，不过是觉得有些事还是让娘娘知道的好。”
“什么事？”富察氏死死盯着福儿，生怕她下一刻就会变成妖魔一般。
“娘娘不想知道端慧皇太子是被谁害的么？不想知道悼敏皇子是怎么没了的么？”福儿笑意盈盈的看着富察氏，果然，富察氏听见她的话后瞳孔猛地收缩一下，伸出手想抓住福儿的胳膊，被她侧身躲了开。
“是谁？是谁害了我的两个孩儿？”她的儿子是她的一切，是她富察一族的希望，被人害了居然没查出丝毫线索，现在有了仇人的消息，她什么都顾不得了。
“这端慧皇太子，就是伟大的乾隆皇帝自己害了的，七阿哥悼敏皇子，下手的人是他的亲玛嬷，乾隆帝的亲额娘，皇太后。”福儿嘴角挂着笑，看着富察氏的脸一点点的出现裂痕。
“不不……不可能，”富察氏低头喃喃自语着，又抬起头看向福儿，“你有什么证据？皇上那么喜爱永琏，怎么会害他？永琮那是嫡子嫡孙，太后又怎么会下手？”
“当时，永琏太子每日尚书房下课都要去养心殿，和乾隆在一起两个时辰。乾隆的身上有个慧贤皇贵妃给的香包，那香包里是有着天花病人的血痂，永琏太子可不就染上了么？”福儿看见富察氏听见她的话后惨白的脸色，随后掏出了那个香包，递到了她的手上。
“本来这个法子不一定能成功，因为皇帝贴身的东西都要经过人验看的，但是谁让乾隆宠爱慧贤皇贵妃已经到了可以交付性命的地步，那可是温柔善良的高贵妃，乾隆怎么可能怀疑她？”
富察氏手中捏着香包，脑中不停地回想着，香包已经有了些年月，还是慧贤皇贵妃的独门慧绣，绝不会错，她隐约记得十年前乾隆似乎是佩戴过一段时间。
“那永琮呢？”富察氏想通了事情，反而沉静下来，静静的问着七阿哥的死因。
“娘娘姓富察，可是太后姓的是钮祜禄，”福儿拿回了富察氏捏在手上的香包，这以后还有用，“太后怎么可能让出生富察氏的嫡子有承继大统的可能，反正乾隆还不到四十，儿子以后还会有的，很有可能还是有着钮祜禄血脉的皇子。”
福儿说谎说得面不改色，她要的只是富察一族不再那么忠心耿耿为乾隆做事而已。
“娴贵妃……”
“娘娘直接叫我那拉氏就可以，”福儿恨死了乾隆，哪里肯再叫什么娴贵妃。
“那拉氏，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既然知道，为何不伸手救救我的儿子？”富察氏控诉着。
“娘娘，我当时进重华宫的第二天，娘娘就对我下绝育药，”福儿没理她的第一个问题，对着富察氏微微一笑，笑得她心头一颤，“这我不怪娘娘，一是因为后院争斗，只凭手段，二是因为药是我自己心甘情愿喝下去的，我不救两位阿哥的唯一原因，是因为他们也是乾隆的儿子！”
泽苍走上前两步，牵起福儿的手轻轻摩挲着手背，安抚她的情绪。福儿感觉到泽苍的手传递过来的温度，心里渐渐平静下来，现在他们都还好好的活着，还成了夫妻，那些苦痛都过去了。但是，苦痛过去了并不代表不存在过，不代表乾隆没有做过那些事，她不会遗忘，更不可能原谅。
富察氏被福儿话中的恨意惊到，这是要有多深的仇恨才能到这样的地步，又看见陪在福儿身边的泽苍，才惊觉这是秽乱宫闱，但随即又放开来。这事，说出去谁会相信，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清楚，撑不了多长时间了，弘历，你先对不起我，现在有人对不起你，也算解了我的一丝丝心头恨。
“想想乾隆对慧贤皇贵妃的宠爱真到了无与伦比的程度了，登基后下的第一道圣旨就是给高家抬旗，谥号居然还取了端慧皇太子的的‘慧’，”福儿看了一眼富察氏，又继续说道，“乾隆一直在人前称赞娘娘贤惠，是千古贤后，慧贤的‘贤’字恐怕是为娘娘身后准备的吧？我还真是为娘娘母子不值，大清朝最尊贵的母子二人，居然捆在一起才抵得上一个包衣奴才！”
富察氏的手捏成拳，关节苍白，她虽然不全信福儿所说，但无疑那些话确实在她心里留下了一根刺，等她反应过来时，船舱里早没有了泽苍和福儿的身影，李嬷嬷也跟没事人一样担心的看着她，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象。
“李嬷嬷，去将本宫旨意，宣春和过来，”不管刚才的一切是不是幻象，但她已到油尽灯枯之时，这辈子坏事做得太多，终于报应在自己和儿子身上，但对于引起这一切的源头，她也不想这么轻易的放过。
福儿身上披着玄狐斗篷，窝在泽苍的怀里，泽苍带着她立在岸边的一棵大树上，看见傅恒跟着一个小太监进了富察氏的凤船，福儿脸上绽开一抹魅惑的笑，成了。
“走吧，困了，睡觉！”她转过身搂着泽苍的脖子，说了一句便趴在他肩头打起盹来，昨天晚上本就累得惨了，今天又早起见九华宫中，安排到皇宫之事，又从九华宫到德州来，确实累坏了。
泽苍宠溺的看了她一眼，小心给她整理好斗篷，将人横抱起来，便从树上消失不见了。
再说傅恒走进了富察氏的船舱，看了眼富察氏的气色，比起前几天好了不少。
“奴才恭请皇后娘娘金安，”傅恒跪下行礼。
“行了，春和，到姐姐这里不用这么多礼，”富察氏赶紧让傅恒起来，又赐了座。
“春和，姐姐的大限怕是要到了，”富察氏让奴才都去外面守着，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娘娘，怎的有如此不好的念头……”傅恒赶紧站了起来，难道这气色好起来其实是回光返照么？傅恒是富察家最小的儿子，富察氏出嫁之时他还小，但是富察氏在家时对他却是最好的。
“春和，坐下，”富察氏看见傅恒平静下来，才继续说道，“春和，姐姐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只是姐姐没用，永琏和永琮也没能活下来。”
傅恒当然知道后宫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也知道两位皇子的死不会那么简单，但是，这是爱新觉罗家的事，他再心疼姐姐，也不能帮她做什么。
“春和，你知道么？姐姐刚才知道，原来永琏会死是因为皇上他……”后面的话她没说完，但已足够让傅恒目瞪口呆。
“娘娘……”傅恒简直不敢相信，皇上虽说好女色，后宫中因为一个慧贤皇贵妃让姐姐过得极其艰难，但是满朝都知道，在众皇子中，皇上最喜爱的便是端慧皇太子，怎么会……
“很难相信是不是？”富察氏笑得凄厉，“还有更惊人的呢，知道么？永琮，居然是太后……”
傅恒瞠目结舌，不敢开口说话，心中情绪翻腾，一时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姐姐没用，不能给富察家带来任何的希望了，以后富察家的富贵荣华就要靠弟弟侄儿们自己拿命去拼了，姐姐一向知道富察家的男儿是有才能的，”下一任皇帝不可能出自富察家，以后的富察家作为先帝元后的外戚，必被新帝忌惮，所以，必须要有军功在身。
傅恒当然知道此中的道理，看着富察氏的眼睛，郑重的点了一下头。
“春和，姐姐再求你最后一件事，如果姐姐去了后皇上给我的谥号是‘贤’的话，你就不要把他当成姐夫，他就只是皇帝，只是皇帝！”慧贤的谥号，最终还是她心底的刺，她还是不甘心。
傅恒不知道富察氏为何有这样的要求，但是，自己的姐姐要求的最后一件事，他怎么可能不答应？
傅恒走了后，富察氏起身让宫女给她梳了妆，亲自捧着一盅参汤往乾隆的龙船上走去。
乾隆接到富察氏落水的消息时，正在绮云楼里搂着花魁喝着酒，听到小太监的通报，惊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说清楚，夫人怎么了？”乾隆心中暴躁不已，皇后一向贤惠，自己一直敬重她，努力构造着明君贤后的千古佳话，可如今，皇后深夜给自己送参汤，自己却在烟花之地，关键是皇后还因此落水，这要传出去像什么样，他心底还隐隐的怪皇后多事，深更半夜送什么参汤？
匆匆回到船上时，富察氏只剩一口气了，太医还在船舱里。
“皇后，怎么样了？奴才们都怎么伺候的，怎么让皇后落了水？”乾隆先问了皇后，又转身冲奴才发火，掩饰自己的恼羞成怒。
富察氏看着乾隆的姿态，突然发现原来过去二十年自己从没有看清过这个男人的真面目，他只要自己的面子，什么慧贤，什么端慧，什么悼敏，都是他标榜自己深情的手段。
富察氏突然笑了，笑得很大声，惊到了正在发火的乾隆，乾隆回过头看着她，然后渐渐地，就没了声音。
“皇后？皇后？”乾隆叫了两声，没有回应。
太医跪在地上，爬到床前探了鼻息，完全没气了。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薨了！”太医说完便磕头不起。
乾隆本来是想等她养养身体再回京，但是她放不下皇宫里的事，离开太久，总有不安分的，何况皇太后看她的眼神也有些不满。于是，便说自己不敢耽误国家军机大事，请乾隆不必顾忌自己，启程回京。
这日船行到了山东德州，，她刚喝了药准备歇下，有个下太监进来低声回报着什么。
“知道了，下去吧，”富察氏打发了小太监，船屋里只剩下心腹李嬷嬷，皇后白了一张脸，伸手将床头小桌上的花瓶狠狠扫到地上，摔得粉碎。
“娘娘，”李嬷嬷吓了一跳，皇后的脸色实在吓人，白里透着青。
“很好，很好，”富察氏眼神阴狠，“他去和民间女子谈情说爱也就罢了，本宫不惧那些人，可他……他居然……”
她实在说不出妓院两个字，这后宫中各种绝色女子满足不了他，她也不管他去民间猎艳，他把居然去那种腌臜地，他把她置于何地，把这满后宫的嫔妃置于何地？
“娘娘，这么点事情你就受不了了？”突然，一个嘲讽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富察氏的思绪。
富察氏猛地一惊，发现李嬷嬷还在船舱里，只是眼神呆滞，神情麻木，旁边站着一对身着奇装异服男女。
男子一身黑衣，身形修长，面容冷峻，最奇怪的还是那没剃的头，在留发不留头的大清朝，还有人敢不剃头？女子一身淡紫汉服，梳着凌云髻，简单的装束，却明显没有黯淡了女子的美丽。
这两人当然就是泽苍和福儿，富察氏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人，还有福儿那张和娴贵妃一模一样的脸，惊得她都忘记了她这里最不应该的是出现了一个男人。
“你是谁？”富察氏喝问，不可能是娴贵妃，这娴贵妃是不可能出宫的，还凭空出现在自己的船上。
“我？我是乌拉那拉氏瑚图玲阿，”福儿现在说话一点不跟富察氏客气，“啊，不，应该是盘古氏瑚图玲阿，”感觉到泽苍握着自己的手紧了紧，福儿赶紧给自己冠上夫姓。
不过，富察氏没管这些，她不敢相信这真是娴贵妃，娴贵妃不是在宫里病得快死了么？怎么活蹦乱跳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比之前显得年轻美丽了，女人，总是会嫉妒比自己年轻漂亮的。
“你……你是人是鬼？”富察氏咽了口口水，大胆问道。
“我当然不是鬼，不过也不是人，”福儿晃了晃泽苍牵着的手，泽苍放开后，她便走到床边坐在床沿上，“我今天来，不过是觉得有些事还是让娘娘知道的好。”
“什么事？”富察氏死死盯着福儿，生怕她下一刻就会变成妖魔一般。
“娘娘不想知道端慧皇太子是被谁害的么？不想知道悼敏皇子是怎么没了的么？”福儿笑意盈盈的看着富察氏，果然，富察氏听见她的话后瞳孔猛地收缩一下，伸出手想抓住福儿的胳膊，被她侧身躲了开。
“是谁？是谁害了我的两个孩儿？”她的儿子是她的一切，是她富察一族的希望，被人害了居然没查出丝毫线索，现在有了仇人的消息，她什么都顾不得了。
“这端慧皇太子，就是伟大的乾隆皇帝自己害了的，七阿哥悼敏皇子，下手的人是他的亲玛嬷，乾隆帝的亲额娘，皇太后。”福儿嘴角挂着笑，看着富察氏的脸一点点的出现裂痕。
“不不……不可能，”富察氏低头喃喃自语着，又抬起头看向福儿，“你有什么证据？皇上那么喜爱永琏，怎么会害他？永琮那是嫡子嫡孙，太后又怎么会下手？”
“当时，永琏太子每日尚书房下课都要去养心殿，和乾隆在一起两个时辰。乾隆的身上有个慧贤皇贵妃给的香包，那香包里是有着天花病人的血痂，永琏太子可不就染上了么？”福儿看见富察氏听见她的话后惨白的脸色，随后掏出了那个香包，递到了她的手上。
“本来这个法子不一定能成功，因为皇帝贴身的东西都要经过人验看的，但是谁让乾隆宠爱慧贤皇贵妃已经到了可以交付性命的地步，那可是温柔善良的高贵妃，乾隆怎么可能怀疑她？”
富察氏手中捏着香包，脑中不停地回想着，香包已经有了些年月，还是慧贤皇贵妃的独门慧绣，绝不会错，她隐约记得十年前乾隆似乎是佩戴过一段时间。
“那永琮呢？”富察氏想通了事情，反而沉静下来，静静的问着七阿哥的死因。
“娘娘姓富察，可是太后姓的是钮祜禄，”福儿拿回了富察氏捏在手上的香包，这以后还有用，“太后怎么可能让出生富察氏的嫡子有承继大统的可能，反正乾隆还不到四十，儿子以后还会有的，很有可能还是有着钮祜禄血脉的皇子。”
福儿说谎说得面不改色，她要的只是富察一族不再那么忠心耿耿为乾隆做事而已。
“娴贵妃……”
“娘娘直接叫我那拉氏就可以，”福儿恨死了乾隆，哪里肯再叫什么娴贵妃。
“那拉氏，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既然知道，为何不伸手救救我的儿子？”富察氏控诉着。
“娘娘，我当时进重华宫的第二天，娘娘就对我下绝育药，”福儿没理她的第一个问题，对着富察氏微微一笑，笑得她心头一颤，“这我不怪娘娘，一是因为后院争斗，只凭手段，二是因为药是我自己心甘情愿喝下去的，我不救两位阿哥的唯一原因，是因为他们也是乾隆的儿子！”
泽苍走上前两步，牵起福儿的手轻轻摩挲着手背，安抚她的情绪。福儿感觉到泽苍的手传递过来的温度，心里渐渐平静下来，现在他们都还好好的活着，还成了夫妻，那些苦痛都过去了。但是，苦痛过去了并不代表不存在过，不代表乾隆没有做过那些事，她不会遗忘，更不可能原谅。
富察氏被福儿话中的恨意惊到，这是要有多深的仇恨才能到这样的地步，又看见陪在福儿身边的泽苍，才惊觉这是秽乱宫闱，但随即又放开来。这事，说出去谁会相信，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清楚，撑不了多长时间了，弘历，你先对不起我，现在有人对不起你，也算解了我的一丝丝心头恨。
“想想乾隆对慧贤皇贵妃的宠爱真到了无与伦比的程度了，登基后下的第一道圣旨就是给高家抬旗，谥号居然还取了端慧皇太子的的‘慧’，”福儿看了一眼富察氏，又继续说道，“乾隆一直在人前称赞娘娘贤惠，是千古贤后，慧贤的‘贤’字恐怕是为娘娘身后准备的吧？我还真是为娘娘母子不值，大清朝最尊贵的母子二人，居然捆在一起才抵得上一个包衣奴才！”
富察氏的手捏成拳，关节苍白，她虽然不全信福儿所说，但无疑那些话确实在她心里留下了一根刺，等她反应过来时，船舱里早没有了泽苍和福儿的身影，李嬷嬷也跟没事人一样担心的看着她，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象。
“李嬷嬷，去将本宫旨意，宣春和过来，”不管刚才的一切是不是幻象，但她已到油尽灯枯之时，这辈子坏事做得太多，终于报应在自己和儿子身上，但对于引起这一切的源头，她也不想这么轻易的放过。
福儿身上披着玄狐斗篷，窝在泽苍的怀里，泽苍带着她立在岸边的一棵大树上，看见傅恒跟着一个小太监进了富察氏的凤船，福儿脸上绽开一抹魅惑的笑，成了。
“走吧，困了，睡觉！”她转过身搂着泽苍的脖子，说了一句便趴在他肩头打起盹来，昨天晚上本就累得惨了，今天又早起见九华宫中，安排到皇宫之事，又从九华宫到德州来，确实累坏了。
泽苍宠溺的看了她一眼，小心给她整理好斗篷，将人横抱起来，便从树上消失不见了。
再说傅恒走进了富察氏的船舱，看了眼富察氏的气色，比起前几天好了不少。
“奴才恭请皇后娘娘金安，”傅恒跪下行礼。
“行了，春和，到姐姐这里不用这么多礼，”富察氏赶紧让傅恒起来，又赐了座。
“春和，姐姐的大限怕是要到了，”富察氏让奴才都去外面守着，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娘娘，怎的有如此不好的念头……”傅恒赶紧站了起来，难道这气色好起来其实是回光返照么？傅恒是富察家最小的儿子，富察氏出嫁之时他还小，但是富察氏在家时对他却是最好的。
“春和，坐下，”富察氏看见傅恒平静下来，才继续说道，“春和，姐姐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只是姐姐没用，永琏和永琮也没能活下来。”
傅恒当然知道后宫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也知道两位皇子的死不会那么简单，但是，这是爱新觉罗家的事，他再心疼姐姐，也不能帮她做什么。
“春和，你知道么？姐姐刚才知道，原来永琏会死是因为皇上他……”后面的话她没说完，但已足够让傅恒目瞪口呆。
“娘娘……”傅恒简直不敢相信，皇上虽说好女色，后宫中因为一个慧贤皇贵妃让姐姐过得极其艰难，但是满朝都知道，在众皇子中，皇上最喜爱的便是端慧皇太子，怎么会……
“很难相信是不是？”富察氏笑得凄厉，“还有更惊人的呢，知道么？永琮，居然是太后……”
傅恒瞠目结舌，不敢开口说话，心中情绪翻腾，一时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姐姐没用，不能给富察家带来任何的希望了，以后富察家的富贵荣华就要靠弟弟侄儿们自己拿命去拼了，姐姐一向知道富察家的男儿是有才能的，”下一任皇帝不可能出自富察家，以后的富察家作为先帝元后的外戚，必被新帝忌惮，所以，必须要有军功在身。
傅恒当然知道此中的道理，看着富察氏的眼睛，郑重的点了一下头。
“春和，姐姐再求你最后一件事，如果姐姐去了后皇上给我的谥号是‘贤’的话，你就不要把他当成姐夫，他就只是皇帝，只是皇帝！”慧贤的谥号，最终还是她心底的刺，她还是不甘心。
傅恒不知道富察氏为何有这样的要求，但是，自己的姐姐要求的最后一件事，他怎么可能不答应？
傅恒走了后，富察氏起身让宫女给她梳了妆，亲自捧着一盅参汤往乾隆的龙船上走去。
乾隆接到富察氏落水的消息时，正在绮云楼里搂着花魁喝着酒，听到小太监的通报，惊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说清楚，夫人怎么了？”乾隆心中暴躁不已，皇后一向贤惠，自己一直敬重她，努力构造着明君贤后的千古佳话，可如今，皇后深夜给自己送参汤，自己却在烟花之地，关键是皇后还因此落水，这要传出去像什么样，他心底还隐隐的怪皇后多事，深更半夜送什么参汤？
匆匆回到船上时，富察氏只剩一口气了，太医还在船舱里。
“皇后，怎么样了？奴才们都怎么伺候的，怎么让皇后落了水？”乾隆先问了皇后，又转身冲奴才发火，掩饰自己的恼羞成怒。
富察氏看着乾隆的姿态，突然发现原来过去二十年自己从没有看清过这个男人的真面目，他只要自己的面子，什么慧贤，什么端慧，什么悼敏，都是他标榜自己深情的手段。
富察氏突然笑了，笑得很大声，惊到了正在发火的乾隆，乾隆回过头看着她，然后渐渐地，就没了声音。
“皇后？皇后？”乾隆叫了两声，没有回应。
太医跪在地上，爬到床前探了鼻息，完全没气了。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薨了！”太医说完便磕头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