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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第三章 我学会了恨

    福儿醒来时,是躺在慈云庵中床上,身上穿的也是她自己的衣服,外面的雨也停了,昨夜所经历的一切都仿佛是一场梦。

    可是哭得干涩发肿的眼睛和想起那人时心口钝钝的痛,又提醒着她那不是梦,一转头,她就看见了放在枕边的油纸包。

    打开油纸包,取出里面的银票和玉佩,银票一共有八张,每张都是一万两,福儿吓了一跳,八万两!

    福儿虽不太明白八万两具体有多少,但是当初额娘交给容嬷嬷她的嫁妆,一共六千两银票和一家铺子,这些年可才花出去一个零头。他到底出生于怎样的人家,争夺家业失败还能带出八万两的银票?

    想到这里,福儿才记起,她居然忘记了问他的名字,你到底是谁?

    福儿又拿起玉佩来看,玉佩是雕成振翅的蝙蝠,背面右下角刻着一个“时”字。

    将银票和玉佩贴身收好,福儿才打开门,容嬷嬷一直在外面等着,见到福儿的肿泡的眼睛吓了一跳。

    “格格,这是怎么啦?”

    “嬷嬷,没事的,该去给额娘诵经了。”

    福儿拉了拉容嬷嬷的手,往前面走去,昨夜雨那么大,今天又是晴天。

    不管你是谁,我会记得你的话,更会记得你!

    自雍正五年的慈云庵之行后,福儿就一直在慢慢改变着自己,她答应他不会将自己的心困在一个男人身上,因为他说不值得。其实在四年后的今天,福儿才知道,是那些男人不值得,但也是因为她的心在四年前的那晚上就困在了他的身上。

    从慈云庵回来后,福儿就不将大量时间花在女红刺绣上了,她的女红本来就不错,过得去就行了,她总说无聊,让容嬷嬷托洪德去街上买些讲山川地理风光的杂记书籍,后来就自己偷偷出门去买些神话故事话本,再后来还看一些隋唐的传奇小说,最后甚至偷藏了《史记》《资治通鉴》《春秋》这样的史书,不过是把封皮用佛经蒙上。

    她在佐领府上依旧是那样做一个透明人,直到雍正九年的选秀,她不知道自己有哪里出彩的地方,居然得了雍正皇帝的青眼,在六月复选结束后将她指给了四阿哥弘历做侧福晋。

    不过,他已经不在这世上了,所以,嫁谁不是嫁?以后说不定生个孩子,平静而简单的过完这一辈子,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在忘川河边等着自己。

    福儿平静的接过圣旨,不管佐领府上的惊讶。

    毕竟现在满朝都知道,四阿哥是内定的皇储,以后,佐领府还指着福儿的提携,那尔布口中喃喃着“瑚图玲阿,果然有福啊!”

    继夫人皮笑肉不笑的送了两匹好料子到福儿的院子里,话里话外都是这些年来为照顾她衣食住行的劳心劳力。

    然而,没有等来完婚的圣旨,九月的时候是说在圆明园养病的皇后娘娘不大好了,皇后娘娘听说了新指给四阿哥的侧福晋是乌拉那拉氏,虽说两人完全没有关系,但是还是有人来传,说是主子娘娘想见见乌拉那拉格格。

    福儿到了圆明园的天地一家春,规规矩矩的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见她规矩极好,颜色也是所见过最好的,方知道裕妃来时所讲的“满蒙第一美人”并未夸张,遂说了些场面话,意思是以后进了四阿哥的乾西二所好好伺候四阿哥和福晋,别让人看轻了乌拉那拉这个姓氏,便赏了些东西让福儿出来了。

    晚上,雍正到天地一家春来看皇后时,皇后看了他一眼。

    “这乌拉那拉氏颜色倒是生的极好,只是性子完全是满洲姑奶奶,弘历历来喜欢高格格那样的温柔性子,你想让乌拉那拉氏进府分宠怕是行不通。”

    “弘历爱女色,就算乌拉那拉氏不能与高氏平分秋色,但凭她的姿色让弘历宠上一二分,堵上那些满臣的嘴就够了。”雍正不带感情的说。

    皇后不说话了,他们爱新觉罗家的男人,对于女子从来都是无情的,都说爱新觉罗家出情种,什么情种?不过是用对无数深宫女子的绝情去成就他们对一个女人的深情,由此突显出他们爱新觉罗氏男人的痴情不悔的光辉高大形象。

    皇后低下头,嘴角的讽笑一闪而过。

    福儿出了天地一家春往外走,转角处,突然和一个女子撞了满怀。

    “大胆,见着五福晋还不行礼。”那女子旁边的一个宫女喝道,福儿才知道面前一身皇子嫡福晋装束的女子是五阿哥弘昼的福晋吴扎库氏。

    “奴才见过五福晋。”福儿赶忙甩帕行礼。

    “不用多礼了,”吴扎库氏挥了挥手,让福儿起了身,“你是哪家的?这模样长得真是太好了。”

    “回五福晋,奴才阿玛是镶黄旗佐领乌拉那拉那尔布。”

    “哦,就是前段时间皇阿玛指给四阿哥的侧福晋,这颜色果然不负‘满蒙第一美人’的称号。”吴扎库氏性子是极爽快的,“四阿哥和五阿哥去给皇额娘请安了,现在无事,你索性陪我走走吧。”

    吴扎库氏和福儿都是满洲姑奶奶的性子,倒是有话聊,在园子中走了一会儿,吴扎库氏便一口一个“福儿”了,福儿却始终坚持着规矩,叫着五福晋,虽说指了婚,不要说还没完婚,就算完婚了,她也只是一个侧室,不敢称皇子嫡福晋的闺名。

    转悠了大半个时辰,吴扎库氏也累了,便和福儿一起做到了亭中歇着,刚坐了一会儿,便远远见到两个男子往这边走来。

    “福晋,四阿哥和五阿哥过来了。”旁边的小宫女提醒。

    福儿赶紧站起来站到了宫女的身后,待弘历和弘昼走近后,随着宫女一起给两人行了礼。

    起身后,福儿的眼光就落在了弘昼身上,确切说是落在了弘昼挂在腰间的玉佩上。

    “这是谁?”弘昼扶着吴扎库氏坐下,看见了站在后面的福儿。

    “就是皇阿玛指给四阿哥的侧福晋乌拉那拉氏。”

    弘昼在心里感叹了一声好颜色,果然是指给四哥的,一般的颜色四哥哪看得上。弘历倒是随便看了一眼,虽然惊艳于那张脸,但福儿的脸上完全不见高氏的温婉,他便心里不喜了,何况皇阿玛还威胁他,不娶乌拉那拉氏他就不可能答应晋高氏为侧福晋,他便有些厌恶福儿了。

    换句话说,这是一场他和雍正之间的博弈,高氏是他反抗皇父皇权压迫的赌注,而福儿是雍正压迫他反抗皇权的筹码。结果这场博弈两败俱伤,或者说是双赢,高氏晋侧福晋是他赢了皇阿玛的荣誉,却是雍正皇权压迫的失败,而福儿是他被胁迫的污点,却是雍正皇权压迫的胜利。

    所以弘历在没见福儿之前,就对这个乌拉那拉氏厌恶透顶,他在后院中变本加厉的宠爱高氏,平衡心中被胁迫的屈辱,并借此告诉雍正,就算你是皇阿玛,可以赐给我无数女人,但改变不了我的宠爱分给后院哪个女人的自由,意思就是,皇阿玛你不要把手伸到我的后院来,如何办差我可以听你的,但不要插手我的私事。

    也就是说,这场皇帝与秘密储君的博弈,唯一的结果就是造成了福儿在弘历后院的不受宠,甚至是被厌恶。

    不过,福儿根本没兴趣去管弘历的心情,管他是喜爱是厌恶,现在这世间所有的男子在她心里都和萝卜白菜一样的意义,她现在感兴趣的是弘昼的那块玉佩。

    “五阿哥恕罪,奴才见这玉佩的蝙蝠姿态极好,想做个花样,不知是否能借玉佩一看。”努力了半天,福儿还是没压下好奇心。

    “这是皇子玉佩,我和四哥都有的。”弘昼将玉佩接下来,放在石桌上。

    福儿拿起玉佩,手都有些发抖,这玉佩的蝙蝠作振翅状,和当时弘时留给她的那块玉佩一模一样,她每晚都会摩挲一遍,绝不会错,翻到背面,在右下角有一个“昼”字,福儿的脸瞬间变得苍白。

    “……因为我阿玛想将家业交给我弟弟……”原来那个弟弟就是内定储君四阿哥。

    “……怕我和弟弟抢,先将我过继给叔叔……”原来你叫弘时,就是雍正皇帝过继给廉亲王的三阿哥弘时。

    “……后来还是不放心,所以就将我逐出族谱并命我自尽,结果我不想死,逃了出来,却又被阿玛的属下追上了……”原来这世上还有这样的阿玛,我原以为我阿玛对我不闻不问就是过分的,现在我才知道,原来这世上还有一个最狠心的阿玛,他只是皇帝而已。

    这时福儿才明白为什么他争夺家业失败还能带出一笔巨款,只因为他本应该是这世间最尊贵的男子,却被自己的阿玛和兄弟害得只能暴尸荒野死无葬身之地,而这些强盗和杀人凶手却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无上的荣华富贵,凭什么?凭什么!

    福儿只想大声吼叫,她才不管什么成王败寇什么党派之争什么民心所向,她只知道,死的那个人是她所爱的人,没错,她就是爱弘时,就在四年前的密林山道上,她被弘时抱进怀里的那一刹那,他就在她心里生了根,谁都抹不去。

    然而,她所爱的那个男人在四年前的一个雨夜,独自一人死于深山。她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四年前会让她遇见弘时,不仅仅是为了让她记住那个男人,不仅仅是为了让她懂得爱情,更是为了让她在今日弄明白弘时的恨和仇。

    没错,她突然之间就学会了恨,恨雍正,恨弘历,恨熹妃,恨那个紫禁城。

    “多谢五阿哥。”福儿将玉佩递给吴扎库氏,那三人都只顾着聊天,根本没注意到她的表情。

    “四阿哥,五阿哥,五福晋恕罪,奴才感觉身体不适,不便在此伺候,先告退了!”

    “去吧,”见弘历和弘昼都不说话,吴扎库氏便挥手让她走了,她对这个“满蒙第一美人”印象其实挺好的。

    出了圆明园,容嬷嬷和洪德在外面马车处等着,容嬷嬷扶着福儿进了马车,自己也跟了上去。

    马车行了一阵,福儿掀开窗帘子,看着紫禁城的方向。

    弘时,别人看这紫禁城都只看见两眼繁华,而我却看见的是满城荒凉。

    弘时,我曾经答应过你只为自己活着,可从今天开始,我会为我们活着,为了我们的爱,为了我们的恨,为了我们的情,为了我们的仇!

    福儿放下车帘,转过头,满眼含笑的看着容嬷嬷。

    弘时,今后,我会一直笑着,笑着看那些人不得好死。

    “嬷嬷,有克食么?我有点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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