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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1Chapter11

    赵枚摸不着头脑,险些撞上前面穿露背装的美少女的香肩,呼吸未定,邢未羽说,“现在从舞池出去,也已经晚了。”

    赵枚无奈,邢未羽已经牵着他的手开始跳舞,只能跟着他的脚步开始跳。

    “那个人是你朋友?”

    “不算。”邢未羽简短回答。

    赵枚心不在焉,刚刚那个人说,淡氏刚刚推出了最新的香水,绿野仙踪。

    不知道淡家儒又为这次的新品推出耗费了多少精力?

    绿野仙踪,彼时下午在家里看哈利波特,他偶尔从房门探头,看着电视画面轻笑,“小女孩,你还是比较适合《绿野仙踪》。”

    她皱着鼻子问,“你凭什么这样说?”

    他卷起手中杂志,遥遥指向她的小书柜,“《五个孩子与凤凰与魔毯》,这不就是你的品味么?”

    她气得差点把手里的抱枕扔过去砸他,终究还是不敢,只能反唇相讥,“在那个年代,这可是超越性的创想!”

    “哦。”淡家儒笑道,摇着头离开。

    回忆久远,却明晰如昨日。

    只是,那个人,却在她满心以为可以接近一些的时候,在她把自己献给他之后,离她越来越远。

    抬头看厅中的复古吊灯,灯光衬得天花板一片清朗,如同明月当天。

    “你撒谎。”

    骤然而来的指控让赵枚一惊,抬起眸注视着邢未羽的脸,却发现他唇边依稀有笑意。

    “你明明跳得很好,看得出来一定好好学过,为什么要撒谎?为什么不愿意跟我跳?”

    赵枚语塞。

    其实不是不想和他跳,事实上,是不想要和在场的任何一个人跳。

    “好了,如果撒谎在先,再不专心,可就太让我伤心了。”

    赵枚被他故作无辜的表情逗笑,在他的引导下完美地转了个圈。

    一曲终了。

    不知道谁带的头,大家开始鼓起掌来。

    然而掌声轰鸣之时,在许多真诚赞赏的笑脸之中,她看到一张阴森森的脸,身边女子妖娆异常。

    是淡家玄。

    赵枚只想找个地方藏起来。

    这才发现,邢未羽的手竟然还停留在自己的腰上。

    她不着痕迹地退开,有意躲在邢未羽身后,不希望再让淡家玄看见。

    过了很久,直到两个人已经一前一后走到了吧台边,人们的目光不再集中在他们身上,赵枚才舒了口气。

    淡家玄阴魂不散,直接过来拍赵枚的肩膀,“小嫂子,你红杏出墙?”

    赵枚手里的香槟全部贡献出来给淡家玄洗头发。

    她听见他无声的骂了句脏话。

    赵枚冷冷一笑,从旁边绕开他。

    因为淡家玄的出现,赵枚简直郁闷的要死。

    任何一句平平常常的话,都可以经过淡家玄的嘴而变得心怀歹意,恶毒不堪。任何一幕平平常常的场景,都会经过淡家玄的讲述变得居心叵测,肮脏下流。

    邢未羽又被熟人拉着肩膀离开,赵枚一个人捧着杯子,期待淡家玄不要故意在亲戚朋友面前讲自己编排地太难听。

    “舞跳得很好。”邵恒之不知道在何时又到了她身边,轻声说。

    赵枚勉励一笑,专注地盯着自己的杯子。

    “你忘了我了?”

    赵枚一愣。

    “中环,购物,淡家儒。住在淡家的小女孩,我们好像小时候还曾经一起捉迷藏呢?”

    赵枚的记忆里,那个叛逆的男生的身影终于浮现,只是过往的交往太过平淡,以至于再次相逢她都没能认出来,这个邵恒之,就是小时候曾经每次见面都要被要求喊哥哥的邵恒之。

    那时候的淡家儒,还不曾像今天这样,心思深沉,难以揣测。

    吧台旁边的侍者开了一杯干白,赵枚把杯子推过去,接满。

    这个地方让她烦躁不安,喝酒成了最大的消遣。

    一杯,又一杯。

    邵恒之张着嘴,在她面前轻轻说着什么,她一句都没听到,她只觉得吵。

    “赵枚。”邢未羽的嗓音低沉,“我不在这一会儿,你就在这里喝酒?”

    邢未羽抢过她手中的酒杯。

    邵恒之冷笑,“你又是她什么人?她已经年满十六岁,不需要你看护,更何况你也不是她的监护人。“

    赵枚在两个人争吵之间再次解决了一杯长岛冰茶。

    邵恒之的话语嘲讽而犀利,“邢未羽,你是不是真的到哪里都要以保护人的身份自居?莫非邵永之那个家伙跟赵小姐也有什么关系?”

    赵枚头脑发胀,这两个人的声音一个都不想听。

    她想要跳下凳子,不想左脚踩空,一个跄踉。

    邢未羽恰到好处地扶住她。

    她刚想要推开他,一个熟悉至极的声音淡淡响起,“赵枚,你在干什么?”

    无波无澜,不变喜怒,。

    赵枚的一点酒全醒了,从邢未羽的怀里跳出来,呆呆地看着那个人。

    一片灯火璀璨之中,那人长身玉立,深灰色西装,白衬衣,深紫色底枚红色花纹的领带,眉眼之间的风采,比满室灯火还要耀眼。

    只是眉头轻蹙,略有倦意,面色有些苍白。

    她瞬间有些结巴,“家,家儒。”

    淡家儒垂眸,摸了摸她的头发,转而看向方才站在赵枚身边的两个男士,“恒之,好久不见。”

    邵恒之过来与他握手,介绍邢未羽给他认识。

    邢未羽深深地看了淡家儒一眼,见他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又看看乖乖低头在后的赵枚,深深看了他一眼。

    淡家儒像看小孩儿一样笑了,还带着点宽容大度的意味。

    赵枚抬起头瞪了邢未羽一眼。

    他终于皮笑肉不笑和淡家儒说起话来。

    赵枚跟在他的身后,垂着头。

    淡家儒和两个人寒暄过后,拉着赵枚的手把她带到门口,旋即放了她的手,走向车里。

    司机下来给他开门,他坐进去,目光看着赵枚,直到她坐进来。

    “你怎么来了?”关了车门,赵枚未及体会自己的情感,就忍不住问道。

    “这样的party要慎重,你总不会希望自己出现在娱乐小报的头条,作为哪个名门公子身边不知名的年轻女友。”淡家儒一边松领带,一边对赵枚说道。

    赵枚转头透过车窗看着逐渐消失的建筑和天空上的皎洁明月,“我没有不谨慎。”

    淡家儒的音调提高,依稀带着浓重的责备,“你该知道淡家玄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说的话有多难听,我知道他说了十分,只有一分可以信。但是别人未必这么想,他们或许会把这十分添油加醋传出去。你要知道,邵恒之当年在香港读书的时候,就是有名的花花公子,还曾经和某位政要的新婚妻子传出风流韵事,当时他才只有16岁。从美国回来之后,他的名声比以前还要坏,和他在吧台调情?”

    他扶着额角,脸色更加苍白,按着胸口微微咳嗽起来。

    “我的名声再坏,”赵枚笑了,觉得十分讽刺,“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淡家儒压抑不耐,皱着眉头说,“赵枚!你在淡家长大。”

    “那又怎么样?我姓赵,不姓淡。你能让我改了名字,你却没能改了我的姓!”

    淡家儒眉头纠结成一团,目光寒煞,倚在黑色皮质沙发上,脸色灰白,额头上全是薄汗。

    ——这就是赵枚看了窗外风景许久,听不见他的声音,转过头来看他时,所看到的情景。

    她赶紧从手包里取出手帕,叠起来拿在手里给他擦拭额头。

    细细密密的一层冷汗,刚刚才干净就又冒出来,赵枚记得喉咙发干,淡家儒拂开她的手,“你姓赵,我姓淡,你跟我没什么关系,不必这样。”

    并不是赌气时的笑语,而是淡淡地诉说,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

    她以为能够让他伤心。

    却没有想到,自己说出来的话,反倒成了他用来让她伤心的利器。

    即使是这样,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继续手上的动作。

    淡家儒的双目却合起来,不再管她,似乎已经晕了过去。

    她吓得冷汗直流。

    只能颤颤巍巍抓住他的手,把他拉到自己的身边。

    “没事。”过了一会儿,淡家儒再说话的时候,呼吸仍旧不顺,可是音调已经在个人的主观控制下恢复平稳。

    赵枚讪讪地收回来手。

    “你想说什么,说吧。”淡家儒一早就看出来,她心里憋着一口气,所以才会在言语上情不自禁与自己作对。

    “为什么忽然疏远我?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就把我打发回来?”赵枚鼓起勇气,清澈的眸子紧紧盯着他的黑眸,“我是不是,这样不堪?”

    淡家儒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那里已经逐渐平复,却因为她眼里涌出的润泽湿润,而微微紧了一下。

    他垂眸,目光落在自己手上的一圈素色铂金戒指,抿唇不语。

    “你根本不用做到这个地步,我从来都不是个会死缠烂打的人。”赵枚的手紧紧握住坐垫下方垂下来的流苏,她转到一边,知道忍不住会让眼泪掉下来,只能选择不让他看见,“我知道,对于你来说,我什么都不是。可是,即使看在从小到大的情谊上,你也欠我一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交代。”

    “小玫瑰。”淡家儒心里生出几分柔情,接下来的话却不知道如何说出口。

    赵枚的眼泪不住的往下掉,“你是不是不愿意让我跟在你身边?”

    淡家儒黑眸深深地望着她,带着点宽慰,“你还太小。”

    这样间接的拒绝如同刀子一样戳进赵枚的心脏,“你不肯喜欢我对不对?”

    淡家儒沉默地看着她。

    赵枚几乎喘不过气来,“你不是说要把我养大了当媳妇,你不是说要每天都给我讲故事!”

    淡家儒咳嗽了两声,低哑的嗓音钻进赵枚的耳朵,“你明明知道,那只是小时候的戏言,当不得真的。”

    赵枚已经毫无淑女气质可言,她所接受的教育,她的高傲全都抛在一边,哭的狼狈不堪,“你说了的,你明明说了的。”

    淡家儒扶着她的肩膀拍着她的后背,赵枚哭得太凶,甚至几乎喘不过来气,“那你当年为什么让我到你家?为什么?”

    淡家儒低低地说,“对不起,我只是一时兴起。”

    “一时兴起?”赵枚挂着泪珠的眼怔怔的看着他。

    淡家儒无法,只能点点头。

    “你的一时兴起,可能会毁了我一辈子,你明不明白?”

    “我明白。”淡家儒抚着她的头发,缓缓地说,“正因为我明白,所以才不能自私地把你囚禁在我身边。你不是也一直都怨恨着被淡家人操纵,去新泽西的时候你不是也不甘不愿?你今时今日喜欢我,你喜欢我什么东西呢?这副皮相?淡家大公子的身份?还是因为你从小到大只看得到我一个?”

    “可是,你明知道我的心意。我们都那样了,你不相信我是真心?”

    淡家儒从胸口掏出手帕给赵枚擦了擦脸,“你还年轻。”

    擦干净了,他才继续轻声说,“我不可能跟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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