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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卷 四十二,意外凶猛·二、

    “好吧,我通知松尾太君,粮食马上可以解决。不过,眼下田里的收成确实不好,菜蔬和肉类有就有,没得也没办法,让兄弟们担当一点。”

    “姑舅,当兵吃粮,自古如此。要是连饭都吃不饱,谁还替你卖命哩?”

    柴进烦躁的挥挥手:“去吧去吧,给兄弟们说一声。”,一面斜睨了表外侄,想到,我还不知道这些大道理?需得着你来教训?

    妈拉个巴子,当兵吃粮当兵吃粮,你就该白吃大米?枪声一响,个个都成了缩头乌龟,有的还尿裤子。当兵?当狗都不如。

    我养二百多条狗,一定吠得宛平昏天黑地;可现在,养了二百多个兵顶屁用?不说松尾看不起,说实在的,连我自已也看不起这帮废物,还抵不上桂二爷团丁的一个脚趾头哩。

    嗵嗵嗵!

    呯呯呯!

    骤然,大门外一片混乱,哭声惨叫声顿起,一阵混乱的脚步,像海潮卷过。

    四狗子面无人色的跑了进来:“报,报告司令,快走!”,呆在椅子上养神的柴进,惊愕地抬起眼帘:“走?发生了什么事儿?”

    “你,你不是说撩翻几个?刚才,又一帮乞丐纠缠不走,我就开枪,开枪撩翻了二个。没想到乞丐们全涌了进来,快走!”

    这狗日的四狗子,咋真开枪哩?

    柴进惊得一跳,眼见得愤怒的乞丐们抬着尸体涌了进来,忙慌乱的跑向后院落,一边跑,一边扯了嗓门儿喊:“卫队长,传令兵!”

    正躲藏在厨房里,和司务长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二狗子和六狗子,听见姑舅兼城防司令的怪叫,吓了一跳,一抹油嘴,窜了出来:“司令,我们在这儿哩。”

    “快,快通知兄弟们集,集合,紧急集合。”

    柴进哪里顾得上细看二人在做什么?而是一头扎进密室,再也不敢出来。冲进来的乞丐们,见不了主儿,越发愤怒,便朝屋里的东西下手。

    呯呯啪啪,一阵乱砸乱扔,司令部刹时变了样。

    可怜开枪闯祸的二狗子卫兵腿短了些儿,没跑脱,被红了眼的乞丐们逮住,一顿老拳木棒下,成了碎片。

    城防队司令部,也就是原来的宛平县衙门,重重深宅大院,曲径通幽,草深林密,与外面凋零灼热的大街比,自是一番别样风景。

    乞丐们以前光是听说过,哪见过真正的宛平县衙门?

    今天仗着怒火冲了进来,乍看之下,哪儿还想离开?一番砸毁后,就地住下休息,随地大小便,到处污秽,臭不可闻。

    就连躲藏在密室里的柴进也闻到了,阵阵干呕,毫无办法,只得强忍着,盼望城防队快快前来解救。

    待传令兵和卫队长集合了队伍,杀气腾腾的将乞丐们围住后,柴进才在女佣的搀扶下,从密室中溜了出来。

    除掉正在值勤和配合小鬼子巡逻的,其余的城防队员全都被紧急集合的哨声,从各个角落赶了过来。

    现在,朦胧惺忪的城防队员端着枪,逼视着一大群乞丐,一步步逼上来。卫队长的本意是借此将乞丐们一步步的撵出司令部,而乞丐们则都误认为是狗日的二鬼子想动手杀人。

    除了贱命一条,已经一无所有的乞丐们没用谁喊,干脆横了心扯椅腿捏棍棒的,怒视着一步步逼上来的城防队。

    一时,窒息无声,弓拔弩张,双方都红了眼。

    女佣一见不好,忙低声劝道:“柴司令,你忘了中国人不打中国人?他们可都是你的同胞哩。”

    柴进一眼扫到狼藉污秽的一片,和还能勉强看出是二狗子的尸体,狞笑到:“啊哈,同胞,同胞最可恨!同胞专在身后捣蛋,本司令今天就是要开杀戒。不然,这还了得?敢闯到城防队司令闹事儿?妈拉个巴子,连我的卫兵都打死了,胆子不小哩。”

    柴进这一漫骂,卫队长像得到了命令,立时精神焕发,脸上的肌肉一阵抖动。

    然后脚呯的一靠,拔出随身携带的军刀,学着小鬼子口吻:“八格牙鲁!统统死啦死啦的,举 枪!”

    唰!

    别看这些城防队上战场不行,可在赤手空拳的乞丐们面前,却个个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听到命令就整齐划一的举起了老套筒。

    立刻,一大片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一大群乞丐,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现在,确切的说,自城防队成立以来,柴司令还从来没感到自已如此威威风凛凛和大权在握。

    以前贵为县长时,贪赃枉法的敛财,是公开的;处置和杀人,是偷偷的。毕竟头上还有一个北平行府管着。

    就连杀李二狗子他爹这类分赃不平狗咬狗的官事儿,也得找一个正当的理由借口。

    可现在,一切自已说了算。

    他柴进要是今天真的命令开枪,几十个乞丐刹那间就会变成亡魂冤鬼。没有谁也不怕谁阻拦,死了也就死啦,司令部掘个大坑,埋了就是。

    想起近日来的一系列烦心事儿,再看看这一片狼藉污秽,柴进的脸孔抽搐着,抽搐着,眼里闪着绿光。

    他突然瞟见离自已最近的几排城防队员,举着老套筒的双手,居然在微微颤抖,那额头上竟然还渗出了汗珠。

    柴进一下被激怒了:妈的,这就是当兵吃粮?平时里吊儿郎当,饭菜差一点儿就吼着闹着,跳着脚脚骂人。

    乍一看,个个脾气勇猛得很,样子像大将军似的威风得可以。可现在连面对着手无寸铁的乞丐们,手都要发抖,这是妈拉个巴子啥兵?

    不行,本司令就下令开枪。让你们手上也染染鲜血,见见喜,免得以后真上了战场,找不到方向。

    他没想到,身后的女佣正不动声色的瞅着他粗壮的脖子。

    于是,柴进狞笑一下,一步上前,拉长了声音:“听我的命令,开”,声音一下断了,柴进瞪大了眼睛,女佣一把扶住了他:“柴司令,柴司令,你怎么啦?你这是怎么啦?”

    柴进的背心,被女佣手指戳了哑穴。女佣扶着他连声问话,他心知肚明,就是发不出声音。

    卫队长正竖起耳朵,听最后那个“枪”字儿,没想到就嘎然而止。而柴司令干瞪着眼睛,惊恐的瞪着大家,像是遇到了地狱煞星。

    到底是柴进的六狗子,柴进没发出那个“枪”字儿,他就只有严格的遵守着,不敢妄动。这就叫亲戚帮亲戚,心灵相通哩。

    卫队长的军刀始终没敢挥下,而是悻悻的收回。然后,替姑舅司令发出了最后一条命令:“妈拉个巴子,还站着干嘛?捉几个,剩下的都给老子赶出去了事儿。”

    于是,城防队一哄而上,乞丐们四下奔逃。

    不过最后,到底还是抓获了几个乞丐,也不知是不是为首份子?反正,众人枪托雨点般抡下,先臭揍得没了人样,再紧巴巴捆绑了起来。

    女佣这才悄无声息的轻轻又一戳,柴进哎的一声,唤过气来,往地下一溜,真正昏花过去。

    待他醒来,松尾队长端正地坐在他床前,一边的三鲜少佐叉着腿威风凛凛的站着,二人正瞅着他哩。

    “你的,醒了的?看清这个的?”松尾举起二根指头在他眼前晃荡。

    “哎哟,这不是太君的三根指头吗?”

    “呃,你的?几根的有?”

    松尾板着脸,又伸出一根指头在他眼前晃荡:“这是几根的有?”

    “四根的有!”

    “唔!”

    松尾眼睛一瞪,向后一招手,女机要员走上来,抓住柴进的胳膊就一针扎进。一大针管液体推尽,再呼地拔出,然后退到后面。

    松尾又伸出了二根指头:“几根的有?”

    这次柴进终于看清了:“二根,是太君的二根指头。”,“唔!”松尾掏出一张白手绢,夸张的揩揩自已的指头,再不慌不忙的塞进自已裤兜:“怎么回事儿的?你的,说的。”

    一面注视着城防司令有些虚胖的脸孔,这几天,宪兵队长也没闲着,一样在烦躁和不愉快中煎熬。

    征购布告第二天一早就贴了出去,可到了中午,除了有小鬼子守着的城门口外,无一例二的都被人撕得肢离破碎,在墙头上颤抖,像一张张未成型状的招魂幡。

    接下来的安排乡绅开会,你猜怎么着?

    经松尾审梳后发出去的开会请柬(通知),居然如泥牛大海---没了踪影。到了预定的开会时间,居然就没有一个乡绅前来,这可是自小鬼子进城后的破天荒第一次。

    松尾在铺着白长布的会议桌正中,不动声色的坐着,等着,想像是乡绅们故意迟到等因素,耐着性子盼着。

    一边的留声机则吱吱呀呀的唱着《法场换子》:“老徐策为换子只得强忍苦泪 / 老夫人舍不得十月怀胎一场空 / 在法场,止不住,两泪汪汪,痛断肝肠,恼恨奸党,祸乱朝纲 /

    硬态度可叹忠良。如此下场,把命葬送。白:我好恨呀!/ 唱:恨薛刚闯大祸满门血流红。这一厢绑的是薛猛元帅 / 老徐策走上前细说开怀,我这里要把你薛猛来怪,你不该差薛刚拜寿前来 / ”……

    然而。按照三鲜少佐的意思,当场就要派兵,用刺刀尖儿顶着,揪了乡绅们的耳朵前来聆听。

    松尾制止了他,关了留声机,然后站起来在会议室兜着圈子,思忖乡绅们为什么会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抗命不来,造反啦?

    适时,宛平方圆二百里内颗粒无收,田地荒芜的消息,松尾早摸了个一清二楚。

    据巡逻队报告,现在,逮回的破坏份子越来越多。年龄由过去的小孩子,变成了大人,甚至还有女人……究其原因,不过都是强抢人家嘴里的粮食,或者跑到乡绅门上强索硬要云云。

    很简单,没有粮食!街头饿死的乞丐越来越多,弄得柴进直抱怨,城防队成了埋尸队了。

    更麻烦是关在牢笼里的那些破坏份子,虽然一天只供应一小瓢清汤寡水,毕竟还是需要粮食。

    想想这些该死的中国人本该就流落大街,饿死了事。可关进了牢狱,却要要养活他们,松尾就生气。

    然而,就是在这种环境下,松尾还是发出了征购的命令,结果,自然遭到乡绅们一致的抵制。

    松尾自已心里清楚,这是乡绅们又一次公然蔑视皇军的命令。

    纵兵搜捕吧?当然可以,皇军正向中国腹地挺进,军威所到之处,枪炮无情,杀人如麻,形如汤浇蚂蚱,守军莫不望风披靡,小小一个宛平又算什么?

    几十个腐儒又算什么?

    桂二爷又算什么?

    铁拳之下,岂有完巢?但那样一来,松尾就不成其为松尾了。但,命令即下,必须完成,否则,铁腕松尾还由乡绅把挟,岂不更成了笑话?

    松尾就这样坐着,权衡着,思忖着……

    他知道,三鲜少佐早已恼羞成怒,正气哼哼的斜睨着自已呢。哦别忙别忙,我亲爱的少佐,有你忙的时候,有你杀戮的时候。不过,现在,请稍等等。

    这天,松尾关在办公室里办公。

    卫兵进来报告:“太君,城防队开枪打死了二个乞丐,成群结队的乞丐们,现在冲进了城防队司令部,恐怕要发生骚乱。”

    “有多少人的?乞丐的。”

    松尾抬起头来,如何使用柴进这枚棋子?是王双炮自取灭亡后他一直考虑的问题。

    过去侦缉队存在时,二强并立,相互竞争和斗法,柴进倒也显得有些主动勤快。侦缉队全队复没后,城防队一队独大,这厮就又有一点拖拖拉拉,鬼鬼祟祟,玩耍小聪明的啦。

    “不清楚的,据说可能几十百把人的有。”

    松尾望望一边的三鲜少佐,没有继续追问。很明显,乞丐们冲进了柴进的司令部,就极可能与这草包司令发生冲撞,可他敢开枪吗?

    啊哈!只要枪一开,什么都好说啦。中国人杀中国人,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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