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江山美色 第四十八章 荒山重逢
夜月的呼吸很微弱，就像是风中的一缕蛛丝，随时可能崩断。
江若梓小心地将他抱在怀里，用斗篷裹得严严实实，不让他吹到一丝冷风。
虽然月色明亮，但没有光污染的古代，又是深山之中，马儿只能慢慢地往前探路，因为他们的不认路只认方向，有些完全没有人烟的小路，还得步行牵着马走。
不过，这时候才显示出朝颜的能力来。之前有夜月这个绝世高手在，就算遇到危险他也只是需要时才偶尔帮一把，而此刻终于认真起来的朝颜才真正展现出巫族第一人的实力。
随着他的指尖不停地在虚空中勾勾画画，两团火焰仿佛有灵性一般在前面开路，将那些碍事的荆棘灌木烧掉，开出一条可供行走的道路，然而，明明漫山遍野的枯枝草木，那火星却没有丝毫飞溅，更没有烧了一点不该烧的。
江若梓开始还担心会引发森林大火，不过渐渐地也麻木了。
好吧，这只兔子就是童话书里的巫师，无论做出什么诡异的事来都是理所当然的。
“我们……在哪里？”怀里的人突然发出虚弱的声音。
“夜月，你醒了？”江若梓惊喜道。
“我……咳咳……噗——”夜月刚吐出一个字，猛地又是一阵咳嗽，最后连着一口血一起吐出来。
“你最好别说话。”朝颜边上道，“那一剑刺伤了你的肺，很严重，若是今天日落还找不到秦冰，你会死。”
“就算找不到秦冰，先找个大夫缓几天也不成？”江若梓道。
“看来，陛下还不够了解秦冰的能力呢。”朝颜一声冷笑道，“这样的伤势，他现在还有气就算奇迹了，普通的大夫连看都不会看，而秦冰……他之所以被称为‘魔医’，正是因为只要到他面前还有一口气，他就肯定能救回来。”
有一口气就能救回来？江若梓忍不住苦笑。
连现代的医疗技术都有那么多不治之症，难道秦冰一个人，一双手，比所有的精密仪器都厉害？听起来还真是玄乎。
“生死，我没有放在心上。”夜月低声道。
“叫你别说话了没听到吗？”江若梓打断他的话，又取出一个玉瓶，打开盖子，将瓶口凑到他唇边，吩咐道，“喝了它！”
夜月没有拒绝，张开唇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又摇了摇头：“够了。”
“也罢，省着点用吧，就这一瓶了。”江若梓叹了口气，小心地收好了瓶子。
“秦冰要是知道你把宁心露当白开水用，不知道会不会想劈死你。”朝颜没好气道。
“药不用来救命，难道留着当古董？”江若梓丢了个白眼给他。
就看这药能让几乎受了致命伤的夜月这么快恢复意识，她不是不知道这绝对是什么天才地宝，不过总不能因为太珍贵就不舍得用啊，回去问问秦冰到底是用什么材料配的，叫人去找就是，这么好用的东西要是能量产就好了！
服了药，夜月的气息似乎又重了一些。
隐隐地，江若梓感觉到怀里身体的颤抖，不禁抱得更紧了些。
忽然间，胸口的衣襟一紧，竟是被抓住了。
“夜月，你……怎么样？”江若梓一低头，却见他原本惨白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额边却是汗迹涔涔，连鬓发都打湿了。
“没事。”夜月摇了摇头，吐出两个字，又咬住了嘴唇。
“你……怎么就这么倔强呢！”江若梓无奈，一手探上了他的额头，触手处，滚烫如炭火。
“怎么了？”朝颜靠近过来。
“发烧，很严重。”江若梓道。
“这么重的外伤，发烧是正常的。”朝颜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苦恼道，“照理不能让他再吹夜风，但是……停下来很有可能被杀手发现，我不会武功，很多事都做不到，没有武功高手在边上保护，很危险。”
“这我知道。”江若梓只觉得有些烦躁，又有些害怕。无论如何，她不想夜月死的心情是真的……
“好冷……”夜月低语道。
“夜月！”江若梓一惊，这才发现他又昏迷过去了，难怪这么诚实呢。
要是清醒的他，恐怕怎么也不会让如此示弱的话说出口吧。
“这天气似乎不对。”朝颜突然道。
“嗯？”江若梓一抬头，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月亮已经看不见了，天空中的云层很厚，连着空气也湿润起来。
“入春了，山里的气候多变，看这样子马上就会下雨。”朝颜皱眉道。
“我靠！”江若梓脱口一声怒骂，他们已经很倒霉了，还下雨？贼老天也太会玩人了吧！
没等她骂完，一滴水珠滴到了脸上。
还真是屋漏更逢连夜雨啊，果然人在倒霉时喝凉水也会塞牙缝！
“朝颜，能让雨停下来不？”江若梓转过头，不带希望地问道。
“江若梓，你真当我是神仙？，还呼风唤雨？”朝颜一头黑线地道。
“你就直说不行吧。”江若梓叹气。
很快的，雨渐渐地大了起来，天地间一片苍茫，蜿蜒的山道上除了他们，连只鸟影都不见。
死老天！江若梓不禁在心里暗骂了一句。
“轰！”一道闪电撕裂了深黑色的天幕，雷声中，路边一棵参天古树被劈得倒了下来，虽然火焰很快被大雨扑灭，但那横在路中间的粗大树干还是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靠！要是能打得到，江若梓早就一拳揍过去了。这死老天，当初就是这样劈死了她，当她还是灵魂的时候依然追着她劈，到了现在她再世为人了，还劈？不就是骂了一句吗？小气！
“你在干嘛？”朝颜收了奥术，回头看到她千变万化的表情，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
“没事！”江若梓大声说了一句，语气里还是充满了怨气。
这该死的鬼天气！
如此大雨，道路泥泞崎岖，虽然两匹马都是万里挑一的良驹，也是跑不快的。再说，尽管穿着的斗篷都是能防雨的，但在如此大雨中也作用有限，找个地方先避避雨才是最重要的呢。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朝颜一耸肩，笑笑道，“大雨会冲刷掉一切痕迹，冥血阁的杀手想再要抓住我们的行踪就困难多了，就这一点来说，在这样的天气里赶路我们反而更安全。”
“可是夜月会撑不下去。”江若梓皱紧了眉。
已经烧得这么厉害了，还全身发冷，再淋雨的话不是更麻烦？而且雨水中那么多细菌，渗入伤口的话，发炎化脓了怎么办？
“姐姐……”夜月发出一声无意识的低吟。
江若梓怔了怔，心中微微一软，轻轻拍了拍他，柔声道：“嗯，我在这里。”
“姐姐……”夜月满足地一叹，又安静下来。
“看不出来陛下还很会安慰人啊。”朝颜的语气说不出是讽刺还是赞扬。
“你要是像他一样了我也会安慰你。”江若梓没好气道。
“呸呸，你少咒我！”朝颜瞪了她一眼，怒道，“像他一样我早就没命了！夜月内息深厚，自己护住了心脉的元气不散，换了我这个普通人挨这一剑，不等你拿药出来就死定了！”
“你可以用奥术去毒，难道不能疗伤？”江若梓好奇道。
“你当奥术是仙术？”朝颜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白痴，“何况，我并没有完全去除毒素，会有后遗症的，若不是知道你身边有魔医秦冰，我也不敢用这么危险的方法。”
“我好奇嘛。”江若梓耸了耸肩，抬手抹去脸上的雨水，一转头，竟然见到不远处火光闪闪，不禁道，“看那边！”
“似乎是有避雨的地方，过去看看吗？”朝颜道。
“去。”江若梓只考虑了不到一秒钟。她不信冥血阁的人真的无所不能，这样都能预先布好陷阱，而夜月……再这样淋雨下去，别说日落了，恐怕连明天的日出都看不到！当然，看现在的雨势，说不定明天本来就看不到日出和日落……
“那就走吧。”朝颜说着，结了几个手印，夜风凝聚成刀，刷刷几下开出一条路来，不过效果明显没有刚才的火焰好。
“我以为你真的是巫师……”江若梓喃喃自语道。
“该死的老天偏偏下雨，明明我最擅长的是火。”朝颜不满地道。
“别废话，有用就好了。”江若梓打断道。
“切！”朝颜一声低咒，继续用风刃开路。
原本沿着山道走会省力很多，不过看来火光也不是很远，有朝颜在，走直线距离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好一会儿，火光更近了些，透过雨幕，隐隐可以看见似乎有屋宇的模样。
“大概是座荒废了的庙宇。”朝颜道。
“也许也是连夜赶路碰上这场大雨的路人吧。”江若梓猜测道。
“进去就知道了。”朝颜一咬牙，一大片风刃将拦路的带刺荆棘都扫开，随后微微喘了口气。
“你还好吧？”江若梓担心地问道。
她不懂奥术，但就算是魔法，好像也是要精神力、魔法力之类的支持的，奥术这样强大的力量总不会是凭空生成的，总得付出代价，而朝颜，已经不停地使用了几个时辰了。这个男人虽然看似天真，但骨子里却和夜月一样的倔强，哪怕已经支持不下去了，也是不会说出口的吧。
唉……她认识的那些男人，怎么就一个比一个傲气呢，简直比这个世界的女人还强势得多。
再近一些，果然，那是一座破庙，墙壁都坍塌了一半，大门更是不翼而飞，不知道多久没有休整过了，不过……再怎么样总比露天里强些。
江若梓抱着夜月，朝颜牵着马走进破庙正殿。
一进门，一股暖气就扑面而来，随即，一缕黑影闪了闪，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直接窜到了江若梓肩膀上。
“什么东西？”朝颜说着就扬起了手。
“陛下！”比他更快的，是一个急促地声音。
“墨尘，秦冰？”江若梓看见火堆边的人，呆了一下才道。
朝颜微微一怔，没有继续结印。
“吱吱——”小貂从江若梓的衣领里钻出来，对着他示威似的叫了几声。
“陛下，你没事，太好了。”墨尘颤声道。
江若梓不禁心头一酸，墨尘的脸上明显憔悴了许多，深陷的眼窝说明了他一直都没有好好休息过，而另一边坐在火边不理人的秦冰……原本就单薄的身体更是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似的。
“现在是感动重逢的时候么？”朝颜撇撇嘴，指了指她怀里的人，凉凉地道，“再拖下去，他就要没气了。”
“啊！”江若梓豁然一省，几步冲了过去，焦急地道，“秦冰，拜托，帮我救救他！”
“不要！”秦冰把头往边上一扭，“你只有在要我救人的时候才会想起我吗？”
“怎么可能！”江若梓苦笑着跟着他移过去，这些日子里，她最惦记的就是秦冰了，只是……救人如救火啊。
“不要！”秦冰又把头转到另一边，苍白的嘴唇咬得紧紧的，只迸出两个字。
“秦冰，夜月是为了救我，这一剑本该刺在我身上的，他死了，我会一辈子愧疚。”江若梓叹了口气，正色道，“先帮我救活他，然后再慢慢说，好不好？”
“你保证不会再随便失踪。”好一会儿，秦冰才道。
“好，我保证。”江若梓很是无奈。既然都是“失踪”了，怎么会是随便的呢？唉，又不是她喜欢失踪。想着，她不禁又回头瞪了一眼一脸无所谓的朝颜。
“墨尘，帮我一下。”秦冰站起来道，“抱他到里面去换一下干衣服，把伤口清洗干净。”
“好。”墨尘贪恋的目光在江若梓脸上停留了好一阵子，然后小心地抱起夜月去后堂。
“你们也去换一下衣服比较好，着凉了又是我的事！”秦冰一边说着，一边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药囊，挑拣起草药来。
“嗯。”江若梓松了口气，这才感觉到寒冷、疲倦都一起涌上来。
这一夜，实在发生了太多的事，她的体力早就耗尽了，要不是练习了苏涵清的内功心法多少有点效果，恐怕她也早就支持不住了。
然而，想起那个在夜色中远去的背影，心，又忍不住一阵阵地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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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月色明亮，但没有光污染的古代，又是深山之中，马儿只能慢慢地往前探路，因为他们的不认路只认方向，有些完全没有人烟的小路，还得步行牵着马走。
不过，这时候才显示出朝颜的能力来。之前有夜月这个绝世高手在，就算遇到危险他也只是需要时才偶尔帮一把，而此刻终于认真起来的朝颜才真正展现出巫族第一人的实力。
随着他的指尖不停地在虚空中勾勾画画，两团火焰仿佛有灵性一般在前面开路，将那些碍事的荆棘灌木烧掉，开出一条可供行走的道路，然而，明明漫山遍野的枯枝草木，那火星却没有丝毫飞溅，更没有烧了一点不该烧的。
江若梓开始还担心会引发森林大火，不过渐渐地也麻木了。
好吧，这只兔子就是童话书里的巫师，无论做出什么诡异的事来都是理所当然的。
“我们……在哪里？”怀里的人突然发出虚弱的声音。
“夜月，你醒了？”江若梓惊喜道。
“我……咳咳……噗——”夜月刚吐出一个字，猛地又是一阵咳嗽，最后连着一口血一起吐出来。
“你最好别说话。”朝颜边上道，“那一剑刺伤了你的肺，很严重，若是今天日落还找不到秦冰，你会死。”
“就算找不到秦冰，先找个大夫缓几天也不成？”江若梓道。
“看来，陛下还不够了解秦冰的能力呢。”朝颜一声冷笑道，“这样的伤势，他现在还有气就算奇迹了，普通的大夫连看都不会看，而秦冰……他之所以被称为‘魔医’，正是因为只要到他面前还有一口气，他就肯定能救回来。”
有一口气就能救回来？江若梓忍不住苦笑。
连现代的医疗技术都有那么多不治之症，难道秦冰一个人，一双手，比所有的精密仪器都厉害？听起来还真是玄乎。
“生死，我没有放在心上。”夜月低声道。
“叫你别说话了没听到吗？”江若梓打断他的话，又取出一个玉瓶，打开盖子，将瓶口凑到他唇边，吩咐道，“喝了它！”
夜月没有拒绝，张开唇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又摇了摇头：“够了。”
“也罢，省着点用吧，就这一瓶了。”江若梓叹了口气，小心地收好了瓶子。
“秦冰要是知道你把宁心露当白开水用，不知道会不会想劈死你。”朝颜没好气道。
“药不用来救命，难道留着当古董？”江若梓丢了个白眼给他。
就看这药能让几乎受了致命伤的夜月这么快恢复意识，她不是不知道这绝对是什么天才地宝，不过总不能因为太珍贵就不舍得用啊，回去问问秦冰到底是用什么材料配的，叫人去找就是，这么好用的东西要是能量产就好了！
服了药，夜月的气息似乎又重了一些。
隐隐地，江若梓感觉到怀里身体的颤抖，不禁抱得更紧了些。
忽然间，胸口的衣襟一紧，竟是被抓住了。
“夜月，你……怎么样？”江若梓一低头，却见他原本惨白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额边却是汗迹涔涔，连鬓发都打湿了。
“没事。”夜月摇了摇头，吐出两个字，又咬住了嘴唇。
“你……怎么就这么倔强呢！”江若梓无奈，一手探上了他的额头，触手处，滚烫如炭火。
“怎么了？”朝颜靠近过来。
“发烧，很严重。”江若梓道。
“这么重的外伤，发烧是正常的。”朝颜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苦恼道，“照理不能让他再吹夜风，但是……停下来很有可能被杀手发现，我不会武功，很多事都做不到，没有武功高手在边上保护，很危险。”
“这我知道。”江若梓只觉得有些烦躁，又有些害怕。无论如何，她不想夜月死的心情是真的……
“好冷……”夜月低语道。
“夜月！”江若梓一惊，这才发现他又昏迷过去了，难怪这么诚实呢。
要是清醒的他，恐怕怎么也不会让如此示弱的话说出口吧。
“这天气似乎不对。”朝颜突然道。
“嗯？”江若梓一抬头，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月亮已经看不见了，天空中的云层很厚，连着空气也湿润起来。
“入春了，山里的气候多变，看这样子马上就会下雨。”朝颜皱眉道。
“我靠！”江若梓脱口一声怒骂，他们已经很倒霉了，还下雨？贼老天也太会玩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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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是屋漏更逢连夜雨啊，果然人在倒霉时喝凉水也会塞牙缝！
“朝颜，能让雨停下来不？”江若梓转过头，不带希望地问道。
“江若梓，你真当我是神仙？，还呼风唤雨？”朝颜一头黑线地道。
“你就直说不行吧。”江若梓叹气。
很快的，雨渐渐地大了起来，天地间一片苍茫，蜿蜒的山道上除了他们，连只鸟影都不见。
死老天！江若梓不禁在心里暗骂了一句。
“轰！”一道闪电撕裂了深黑色的天幕，雷声中，路边一棵参天古树被劈得倒了下来，虽然火焰很快被大雨扑灭，但那横在路中间的粗大树干还是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靠！要是能打得到，江若梓早就一拳揍过去了。这死老天，当初就是这样劈死了她，当她还是灵魂的时候依然追着她劈，到了现在她再世为人了，还劈？不就是骂了一句吗？小气！
“你在干嘛？”朝颜收了奥术，回头看到她千变万化的表情，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
“没事！”江若梓大声说了一句，语气里还是充满了怨气。
这该死的鬼天气！
如此大雨，道路泥泞崎岖，虽然两匹马都是万里挑一的良驹，也是跑不快的。再说，尽管穿着的斗篷都是能防雨的，但在如此大雨中也作用有限，找个地方先避避雨才是最重要的呢。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朝颜一耸肩，笑笑道，“大雨会冲刷掉一切痕迹，冥血阁的杀手想再要抓住我们的行踪就困难多了，就这一点来说，在这样的天气里赶路我们反而更安全。”
“可是夜月会撑不下去。”江若梓皱紧了眉。
已经烧得这么厉害了，还全身发冷，再淋雨的话不是更麻烦？而且雨水中那么多细菌，渗入伤口的话，发炎化脓了怎么办？
“姐姐……”夜月发出一声无意识的低吟。
江若梓怔了怔，心中微微一软，轻轻拍了拍他，柔声道：“嗯，我在这里。”
“姐姐……”夜月满足地一叹，又安静下来。
“看不出来陛下还很会安慰人啊。”朝颜的语气说不出是讽刺还是赞扬。
“你要是像他一样了我也会安慰你。”江若梓没好气道。
“呸呸，你少咒我！”朝颜瞪了她一眼，怒道，“像他一样我早就没命了！夜月内息深厚，自己护住了心脉的元气不散，换了我这个普通人挨这一剑，不等你拿药出来就死定了！”
“你可以用奥术去毒，难道不能疗伤？”江若梓好奇道。
“你当奥术是仙术？”朝颜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白痴，“何况，我并没有完全去除毒素，会有后遗症的，若不是知道你身边有魔医秦冰，我也不敢用这么危险的方法。”
“我好奇嘛。”江若梓耸了耸肩，抬手抹去脸上的雨水，一转头，竟然见到不远处火光闪闪，不禁道，“看那边！”
“似乎是有避雨的地方，过去看看吗？”朝颜道。
“去。”江若梓只考虑了不到一秒钟。她不信冥血阁的人真的无所不能，这样都能预先布好陷阱，而夜月……再这样淋雨下去，别说日落了，恐怕连明天的日出都看不到！当然，看现在的雨势，说不定明天本来就看不到日出和日落……
“那就走吧。”朝颜说着，结了几个手印，夜风凝聚成刀，刷刷几下开出一条路来，不过效果明显没有刚才的火焰好。
“我以为你真的是巫师……”江若梓喃喃自语道。
“该死的老天偏偏下雨，明明我最擅长的是火。”朝颜不满地道。
“别废话，有用就好了。”江若梓打断道。
“切！”朝颜一声低咒，继续用风刃开路。
原本沿着山道走会省力很多，不过看来火光也不是很远，有朝颜在，走直线距离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好一会儿，火光更近了些，透过雨幕，隐隐可以看见似乎有屋宇的模样。
“大概是座荒废了的庙宇。”朝颜道。
“也许也是连夜赶路碰上这场大雨的路人吧。”江若梓猜测道。
“进去就知道了。”朝颜一咬牙，一大片风刃将拦路的带刺荆棘都扫开，随后微微喘了口气。
“你还好吧？”江若梓担心地问道。
她不懂奥术，但就算是魔法，好像也是要精神力、魔法力之类的支持的，奥术这样强大的力量总不会是凭空生成的，总得付出代价，而朝颜，已经不停地使用了几个时辰了。这个男人虽然看似天真，但骨子里却和夜月一样的倔强，哪怕已经支持不下去了，也是不会说出口的吧。
唉……她认识的那些男人，怎么就一个比一个傲气呢，简直比这个世界的女人还强势得多。
再近一些，果然，那是一座破庙，墙壁都坍塌了一半，大门更是不翼而飞，不知道多久没有休整过了，不过……再怎么样总比露天里强些。
江若梓抱着夜月，朝颜牵着马走进破庙正殿。
一进门，一股暖气就扑面而来，随即，一缕黑影闪了闪，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直接窜到了江若梓肩膀上。
“什么东西？”朝颜说着就扬起了手。
“陛下！”比他更快的，是一个急促地声音。
“墨尘，秦冰？”江若梓看见火堆边的人，呆了一下才道。
朝颜微微一怔，没有继续结印。
“吱吱——”小貂从江若梓的衣领里钻出来，对着他示威似的叫了几声。
“陛下，你没事，太好了。”墨尘颤声道。
江若梓不禁心头一酸，墨尘的脸上明显憔悴了许多，深陷的眼窝说明了他一直都没有好好休息过，而另一边坐在火边不理人的秦冰……原本就单薄的身体更是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似的。
“现在是感动重逢的时候么？”朝颜撇撇嘴，指了指她怀里的人，凉凉地道，“再拖下去，他就要没气了。”
“啊！”江若梓豁然一省，几步冲了过去，焦急地道，“秦冰，拜托，帮我救救他！”
“不要！”秦冰把头往边上一扭，“你只有在要我救人的时候才会想起我吗？”
“怎么可能！”江若梓苦笑着跟着他移过去，这些日子里，她最惦记的就是秦冰了，只是……救人如救火啊。
“不要！”秦冰又把头转到另一边，苍白的嘴唇咬得紧紧的，只迸出两个字。
“秦冰，夜月是为了救我，这一剑本该刺在我身上的，他死了，我会一辈子愧疚。”江若梓叹了口气，正色道，“先帮我救活他，然后再慢慢说，好不好？”
“你保证不会再随便失踪。”好一会儿，秦冰才道。
“好，我保证。”江若梓很是无奈。既然都是“失踪”了，怎么会是随便的呢？唉，又不是她喜欢失踪。想着，她不禁又回头瞪了一眼一脸无所谓的朝颜。
“墨尘，帮我一下。”秦冰站起来道，“抱他到里面去换一下干衣服，把伤口清洗干净。”
“好。”墨尘贪恋的目光在江若梓脸上停留了好一阵子，然后小心地抱起夜月去后堂。
“你们也去换一下衣服比较好，着凉了又是我的事！”秦冰一边说着，一边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药囊，挑拣起草药来。
“嗯。”江若梓松了口气，这才感觉到寒冷、疲倦都一起涌上来。
这一夜，实在发生了太多的事，她的体力早就耗尽了，要不是练习了苏涵清的内功心法多少有点效果，恐怕她也早就支持不住了。
然而，想起那个在夜色中远去的背影，心，又忍不住一阵阵地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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