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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一

    在河西走廊的戈壁沙滩上,有一种最容易生长的植物,它没有挺拔矗立的树干,没有茂密碧绿的叶片,也没有甘甜宜人的果实;它有的就是那执着的根蒂,和戈壁紧紧相依,守候无人的荒漠。每当春天到来的时候,受阳光雨露的滋润,它就会在贫瘠的沙滩上发芽、生长、开花,把春天的沙滩打扮得多姿多彩、生机盎然,这就是那非常普通不过的沙漠红柳。

    小河村出生的王志明,由于他受生活环境方面的因素影响,从小到大,对河西走廊戈壁沙滩的红柳情有独钟,充满着无比热爱和依恋。在他家房前屋后的小沙沟里生长着的一株株红柳,就是王志明从小到大种植的成果,在小沙沟沿上连成一绺一绺的,这一棵棵红柳也见证着王志明的成长历程 。

    这天一大早,王志明早饭还没吃,大队文书小赵就来到他家,小赵告诉王志明,小河大队革命委员会决定,要高中毕业的王志明后天到县里参加红专学校回乡知识青年培训班。王志明一听可高兴了,参加培训班的事不说,这可是他第一次去县城。他遂问小赵:“文良,就我一人去吗?”

    “咱小河大队就你一人。”小赵不明白王志明问话的意思,又道:“原来决定张香妮去,报到公社后,分管青年工作的程副主任又打来电话,说女同志去了不好安排住宿,才决定让你去的。”

    “原来这样啊!我还以为咱们几个高中同学都去哩。”王志明多少有些遗憾。

    “志明,你原来这样想,快知足吧,难道还想把女朋友带上嘛!”赵文良开着玩笑。赵文良是志明初中的同学,他父亲在文革前,曾是小河大队的大队长,5年前,赵文良父亲带领乡亲炸山修渠,不幸牺牲。赵文良刚刚初中毕业,老书记就让他当了大队文书。如今的赵文良已经在社会上闯荡了几年,比志明成熟多了。

    “文良,我是那样的人吗?” 这回轮到志明不好意思了。

    “那你王志明是什么人呢?”小赵看着脸红的志明哈哈笑了起来……

    那天和志明一同去的还有公社其他大队的回乡知识青年。红专学校离县城区大约三里路,建在县城南一条东西流向的大水渠边的碱滩上,学校周围是一片片的沙枣和红柳树林。下班车后,志明和同来的青年们背着行李,向红专学校方向走去,只一会儿的功夫,青年们就到了树林旁边综红色围墙圈着的几栋砖瓦房跟前。

    “红专学校到了!”志明兴奋地叫一声, “咋了?”大家都迈头看志明,“就这么大个地方,还建在城外,真是红专学校啊!不是让我们接受劳动教育吧?你们都想想。”志明面对着同去的青年们笑呵呵的说着,把大伙儿逗乐了。

    红专学校里的建筑物除带有红色的建筑基调外,其他没什么特点。学校里管后勤的是个秃顶的小老头,他把小伙子们领到住宿的地方,三大间教室的红砖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麦草,这就算是床了。小老头告诉青年们,学校建起来时间不长,条件差,大家谅解。例行完公事,小老头毫无表情地走了。

    “这就是城里的红专学校啊?”“连张床都没有,我还从来没有睡过地铺,”“这城里人真是的,拿咱们乡里人不当回事。”志明和同去的青年小伙子议论纷纷了一阵子,到底还是打开行李卷儿铺“床”了。

    青年们刚整理好自己的铺盖及生活用具,学校教务处的工作人员就送来作息时间表,早晨六点半到7点20分是洗漱和早操时间,7点30分开饭,8点钟学习开始。

    志明和一同去的学员们根据学校的安排,每天上午要参加批林批孔和形势教育讲座学习,乏味得很,大家都没啥兴趣,下午由农业局的技术人员授课,主要讲一些农业科技方面的基本知识。例如春小麦的选种和育种,农家肥料与有机化肥如何搭配使用,田间管理中病虫害的防治方法,土壤普查等方面的知识。因为都是来自农村生产第一线的青年,大家对这方面的学习都比较感兴趣,个个在认真做着笔记,讨论中间积极发言,不懂的方面向技术人员请教。一星期的学习班,志明感觉到农业方面的知识,需要学习的很多,但学习的时间比较短促。学习班结束的头一天,大家又听了一场专题报告,“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还在走。”学员们听得迷迷茫茫的,这真是一个多事的年份啊!

    从红专学校学习班回来,志明向大队的老书记做了汇报。老支书点点头,叮嘱志明在劳动之余,不要忘记学习,知识什么时候都会有用处的。听着老支书关心他的朴实话语,志明认真地点点头,他现在已是个比较成熟的西北小伙子。你看他那长圆型的脸庞红扑扑的,尤其显出大西北人的面目特色,额头两道浓黑的眉毛下一双机智明亮的眼睛,折射出年轻人的青春活力。

    3。8妇女节到来前,大队团支部和妇联要组织一次联欢活动。吃过晚饭后,张香妮特意打扮了一番,她身穿蓝花布棉袄,草绿色长裤,脖子上围着粉红色的纱巾,两只羊角小辫用根紫红头绳扎着 ,脸蛋圆润润的,弯弯的柳叶眉下,一双杏仁眼闪动着亮丽的目光,展显着农村青春女孩的热情与纯朴。这会的时间,她正和志明一同去大队部的青年活动室。

    “志明,县城好玩吗?我还没去过呢。”一路上张香妮高兴地和志明交谈着。

    “县城嘛!肯定比咱们这山沟沟好,只可惜不是咱穷人的孩子常去的地方。”志明笑看着张香妮,装作认真的样子又道:“香妮,你以后还是有机会常去的。”

    “志明,你咋能这样说,我有啥机会呀!”香妮忽然听志明这样说话,有些不高兴。

    “我是穷人家的儿子嘛,只能这样想,你可就不一样了。”志明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那只是你的想法,我觉得咱们之间要真心对待。”

    “可真心改变不了现实啊!”

    “我们还是共同努力吧。”

    志明苦笑着说:“但愿如此,这回我到县城也没钱买礼品送你。”

    “谁问你要礼品来,我只是说还没去过县城嘛。”香妮的脸颊红红的。

    “你妈妈给你找的对象家里有钱,父亲是当官的,以后去了县城要好好游一下,可不能像我一样寒碜。”志明酸酸地开着玩笑。

    “你说什么呀?他爸只是公社小农具厂的厂长,也算官吗?”香妮知道志明故意气她,遂反问志明:“你真愿意我嫁给农具厂厂长的儿子?”她两只水汪汪的杏仁眼直看着志明,好像要他立刻回答

    “你应该答应他们,我不愿看你再过苦日子。”志明说话带有苦涩的味道,他虽知道香妮是真心向自己表白,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志明,你真这样想吗?”香妮听着志明无奈的话语,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她站下不走了。

    “哎!你说我又能咋样,目前贫穷的现实还无法改变啊!”志明已经很痛苦。

    香妮望着满脸阴沉忧愁的志明,关切地问道:“难道你们家里就没一点办法啊?咱们同窗十年了,你让我咋办哩!”

    志明看香妮的眼泪都流下来了,但他仍然沉默不语。香妮对他的爱虽然是真诚的,可现实就如此残酷,现在他还没能力取得香妮妈妈的理解。

    “香妮,有些话我只能对你说,你妈妈爱钱,咱家贫穷你也知道,我又能怎么办,唉……”志明长叹一声。

    香妮看着自己心爱的人,眼睛红红的,她和志明谁都不说话了。眼下农村里的青年男女相爱,最重要的不是山盟海誓和甜言蜜语,你所处的家庭背景,老的传统习俗及生活中的一些琐事,还不是用爱的密码来锁定的。有缘的爱虽如清水,但你要把握和定位它就不那么容易了。

    参加完大队团支部和妇联组织的活动后,香妮到家了,回想起和志明一起读小学上高中的风风雨雨历程,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从小就是一对要好的朋友。十年寒窗,彼此结下了深厚的友情,并相互产生了爱。再想想刚才和志明一同去大队部时,他满脸的痛苦表情与无奈举动,香妮内心也非常难过,可又无法帮他,她现在只有想办法说服自己的母亲了。

    “妈妈,我可不愿嫁给农具那个人的儿子。”香妮就等母亲怎么说话。

    “傻丫头,你还嫌咱家没有穷够?跟着你这个蔫老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里妈妈高兴过吗?我算是过够了苦日子。”香妮妈说导着女儿:“我知道志明是个好孩子,但感情不能当饭吃,当衣穿啊!”香妮妈妈翕动着嘴唇,那张脸盘因山区高海拔紫外线的照射,黑红黑红的,细长的三道皱纹已被无情的岁月牢牢地刻在了额头,一件青布棉袄硬生生的套在身上,显得有些宽大。

    香妮眼巴巴地看着母亲:“那志明咋办哩,我们好了这些年,您说能分开吗?”香妮声音咽咽的,又要流泪了。

    “丫头,妈是过来人,不听老人言,将来受艰难。你要是丢不下志明啊!妈也没啥说的,你好好想想吧。”张大妈说着伤心的话儿用青布棉袄的袖子抹开眼泪。

    香妮的父亲蔫老张发话了:“逼孩子干啥哩,祖祖辈辈不都这样过来了,就你怕穷啊?”

    “跟你个老穷鬼还咋样哩,香妮总不能象我们一样过一辈子吧,听你那没劲的话,我就来气。”蔫老张被老婆几句抢白,他闭紧厚厚的嘴唇又蔫下去了。

    “你们这是干啥,顺你们的心总满意吧。”香妮一轮身到了自己住的小屋,紧接着哐当一声,小屋的门也关上了,香妮妈一下愣住不说话了。

    “说吧,说吧,我看你一天就知道唠叨……”蔫老张抱怨老伴的话还没说完,香妮的哭声已从里屋传出。听那凄凉的声音,就知道她有多么伤心。这下香妮妈妈可没敢抱怨老伴,她慌忙起来走到小屋门前推了一把,门早被香妮朝里插住。“孩子,把门打开,有什么事和妈妈好好说,你哭什么呀?”蔫老张也到小屋门前劝说女儿,香妮就是不开门。他迈头狠狠地瞪了老伴一眼,这可能是蔫老张第一次在老伴面前表现男人的尊严。

    不说蔫老张如何继续表现,香妮哭归哭,最终还是没有经得住母亲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劝说。面对在贫穷落后的山村现实,香妮的心思慢慢动摇了,可心里总是放不下志明,她非常矛盾和痛苦。第二天,香妮又和志明走到了一起,她带着满脸的忧愁把昨晚的情况如实地告诉了志明,志明老半天没说话。

    其实,志明知道香妮这样说,也是万般无奈。香妮妈妈要的彩礼他王志明家是拿不出来的,他和香妮又能怎么样啊!一对恋人只有痛苦的份儿。时间在一天天过去,两人的婚事,越来越变得渺茫。

    农业学大寨运动正在热火朝天的开展。这年份,社员们的劳动强度还是比较大的,平整荒地的劳动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月,社员们都有些吃不消。今天的天气虽然凉爽,但余兰身穿的蓝粗布褂早被汗水湿透,中午时分,她拖着疲惫的身子进了自家的街门。到伙房洗把脸后,走到屋里,却见志明呆呆地在桌前的椅子上坐着。

    “志明,想什么呀,帮妈择菜吧,吃了午饭后晌还有事做哩。”余兰妈妈催促着儿子。

    “妈,我心里烦,什么也不想吃。”志明仍就在椅子上坐着没动,余兰妈妈再没说啥准备做午饭去了。

    农家的日子就这样一日复一日的在过着,一转眼,又到了寒冬腊月,志明和香妮的婚事仍然没什么进展。这天是农历腊月二十三,也是乡村人家祭灶的日子,他们对这一天过得比较认真。刚吃罢早饭,余兰妈妈就告诉志明,晚上要杀一只鸡用来祭灶,最好能把香妮也叫来。家里很长时间没有动荤了,一听妈说要杀鸡,志明知道晚上有肉可吃了,他同意了妈妈的意见,也真想把香妮叫到家好好玩玩,农村人嘛只能是这样了。下午在生产队做农活时,志明把他母亲的意思告诉了香妮,香妮却说要回家征得母亲的同意才行,否则只有瞒着了。志明听了很不满意,认为香妮是故意推脱,他苦笑着对香妮说:“如果这样,我也不勉强你。”

    “志明,你知道我妈妈的脾气,她不同意,我能过去嘛!”看得出香妮也的确为难。志明看看香妮再什么都没说,整个脸都涨红了。

    在山区的农家屋里祭灶是有讲究的,杀鸡前烧一叠黄表纸,把那张灶马也一起焚烧。焚烧完毕,然后磕一个头,就算祭灶完毕了。志明看着妈妈做完这些事情,就帮着杀鸡。很快的,一只活蹦乱跳的芦花大公鸡就被煮到锅里,香喷喷的鸡肉味从锅里散发出来。

    “妈,吃了芦花大公鸡,明天靠啥叫鸣啊,你不觉得可惜?”志明觉得很是过意不去。

    “春天再抱小鸡娃子,就会又长出芦花大公鸡来。孩子,穷一年了,不能再穷一节啊!”余兰妈妈长长叹了口气。听妈妈如此说话,志明再没吭声,他慢慢走出伙房。

    香妮咋还不来呢?志明怀着一线希望到街门外,走上一个小土堆。眼巴巴地顺香妮家的方向望着,可通向她家的小路上连个人影儿都没有。又过了一会儿,一个红影儿从香妮家的街门出来,像是绕绕手又进去了。

    志明失望地回到屋里,余兰妈妈妈早已把煮好的大公鸡端到屋里的大炕桌上,全家人还在等候着。志明的三妹和四妹年龄还小,两眼都牢牢地盯着盛鸡肉的盘子,尤其是四妹嗅着香喷喷的鸡肉,小嘴里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三妹嘴快,“哥哥,香妮姐没来吗?”

    “可能来不了,让妈妈给咱们分鸡肉吃吧!”志明对着妈妈苦笑了一下。看着儿子无可奈何的模样,余兰的眉头刷的紧锁了一下,她知道儿子心里的苦恼。

    家里人口多,每年祭灶时,吃鸡肉的分配权在妈妈手里掌握着。志明是长子,自然就分到了一只鸡腿的一半,然后,余兰妈妈把鸡肉撕成很小的块块,一个个的给围坐在一起的孩子们分配着,她告诉孩子们吃肉不香,嗦骨香,吃肉要细嚼慢咽,慢慢尝着吃。听着母亲的话语,志明手拿着一小节鸡腿,呆呆地望着一家老小吃鸡肉的场景……

    余兰妈妈知道儿子特别喜欢香妮,她本想托人到张家给志明提亲,只怪家里穷没钱答话。香妮的妈妈早就发出话来,要给香妮找个有钱的婆家,实际这话也是说给王家听的。这不是吗,就在这金钱坑人的个节骨眼上,农具厂厂长又开着大汽车来香妮家求亲,余兰妈妈担心的事终于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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