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狱吏董方
学车期间赵翦认识了一个本地狱吏，两人甚是相投。此狱吏名叫董方。是个新上任的官府吏员。从谈吐中，赵翦觉得此人颇有才华，奇怪他怎么仅仅只是当了一个狱吏。董方解释说，自己家境贫寒，无疏通钱财，亦无门路。本来在今年的官府吏员招考中，自己应该是可以当捕头的，但捕头被县令家舅子当了，自己被挤了下来。然后他指望当个捕快也可以，因为他从小一直立志当一个能够破案的捕快或捕头。结果也没轮上，最后安排了他个狱吏。
学车完毕后，赵翦邀董方同到他所住客栈吃饭，董方欣然前往。
回到客栈，赵翦叫小二上菜。赵翦问董方既然不喜欢当狱吏，今后有何打算。董方说，其实当狱吏也没什么，好歹也是官府的人，俸禄也不错。而且他是一个凡事很认真的人，既然衙门里安排他到这个岗位，他觉得自己还是要尽忠职守的。况且，他还打算明年报考郡一级吏员。赵翦很是惊奇，问吏员还分级别的？董方说当然，他自己是县一级吏员，往上还有郡级，廷级。
今日畅聊甚酣，临近傍晚，董方告辞，称今晚轮他值夜。
翌日，赵翦照常前去学马车。今天董方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赵翦奇怪董方身为狱吏，怎么会有时间天天来学马车。董方坦诚的说，其实自己在狱中同事之间是比较受排挤的，大家都不想值夜，所以把值夜的差事留给了他。其他人白天当完差，下午就回去了。
赵翦突然问董方：“对了，你学车是为了干什么？”
董方说：“这是我另一个理想，我从小就喜欢马车，觉得能驾一辆马车是很荣耀的事。《周礼》中的六艺：礼、乐、射、驭、书、数，你看，驭就是驾车。排第四呢。”
“哦。”赵翦听得懵懵懂懂，随便应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赵翦又问道：“我看你今天好像有点不对劲。是怎么了？”
“也没什么，主要从书院出来以后感觉世道跟想象的不太一样。”
“哪点不一样？”
“说不清，挺多的。”
“比如？”
“比如昨天进来个有钱人，该是关公共牢房的，他要求住单间，我当然是按章程办事了。然后他给我递银子，我当然是不要的啦。然后他就跟送他进来的跟班附耳说了几句。然后那跟班就走了，然后没多久我们头儿就来了，然后我就被臭骂了一顿，然后那人就进单间了。”
“哦，这么说等于是因为你没收钱而被骂了一顿。”
“恩，可以这么说。”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赵翦又说：“照你的说法，其实当狱吏挺不错的，可以有钱拿。”
“没有。其实狱吏哪有那么好赚？”
“是你自己不赚。”
“其实关进来的大都是穷人，富人很少，只有偶尔进来一两个，还得大爷似的伺候着。”
“你心里想着你在把他当成儿子似的伺候不就好了？”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
“可是为什么监狱里都是穷人呢？”
“不知道，可能是富人不缺钱，就不会犯罪吧，不总说乡下人进城以后提高了城里的犯罪率嘛？”董方感叹道，“不光这些，还有其他很多。世道总跟我想的不太一样。”
“我觉得你应该适应这个世道，因为世道不是你来创建的。要在这世道混，就要遵守这世道的规则，包括明的潜的。”
“可我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
“哪些地方不对？”
“不知道，但就感觉有些地方不对。”
“那你回去慢慢想吧。脑袋倒过来想就对了。”
数日之后，马车驾驶技术考试开始了，赵翦顺利的考过，领到了车牌。而董方却没考过。可是令赵翦诧异的是，当天下午，董方就驾着一辆马车到客栈找赵翦。赵翦诧异，问他没车牌怎么能在街上驾车。董方解释说，太平盛世的时候确实是这样规定的。但现在这年头，无论是骑马，驾车都可以在街上随便跑，谁还来盘问有牌没牌？赵翦觉得不可思议，问道，那你当初为什么还去车马训练处报名考牌？董方说，当初由于自己是公职人员，觉得自己应该以身作则。但他后来发现。连他们头儿都没牌，整天还骑马去大牢。他说，他现在觉得自己应该像赵翦说那样，遵守这个世道的规则，不管明的潜的。而既然这个世道的规则就是不守规则，那么他就要按照这个世道的规则行事，跟着不守规则。赵翦说，看来你终于融入这个世道了。
关键赵翦此时才明白，之前十几天自己完全是在浪费时间。接着，赵翦看着董方的马车很是垂涎，问董方卖给他怎么样。董方说这是大牢的公车，不能卖的。赵翦说，你现在入世很深啊，都懂得公车私用了。董方羞涩的挠了挠头。赵翦不禁感慨，如今这个世道竟能令一个人的性格转变的如此之快，这当真是很奇妙啊。这到底说明是世道没救了，还是人没救了？
然后赵翦到车马市场转了一圈，发现自己买不起马车，连一匹马也买不起。他算了一下自己的盘缠，就连客栈都快住不起了，他认为现在应该想个办法赚得一些银两。可是在街上转悠大半天，街上商家均不雇工。赵翦觉得自己现在真是山穷水尽了。此次下山时，自己豪情万丈，而现在，空空的行囊，他不禁气馁。自己在此小城已停留半月，非但大事未做成，还弄到如今捉襟见肘的地步。看来师傅说的不错啊，自己确实过于心浮气躁了。但正如师傅所言，他确实也不知道自己还留在山中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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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车完毕后，赵翦邀董方同到他所住客栈吃饭，董方欣然前往。
回到客栈，赵翦叫小二上菜。赵翦问董方既然不喜欢当狱吏，今后有何打算。董方说，其实当狱吏也没什么，好歹也是官府的人，俸禄也不错。而且他是一个凡事很认真的人，既然衙门里安排他到这个岗位，他觉得自己还是要尽忠职守的。况且，他还打算明年报考郡一级吏员。赵翦很是惊奇，问吏员还分级别的？董方说当然，他自己是县一级吏员，往上还有郡级，廷级。
今日畅聊甚酣，临近傍晚，董方告辞，称今晚轮他值夜。
翌日，赵翦照常前去学马车。今天董方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赵翦奇怪董方身为狱吏，怎么会有时间天天来学马车。董方坦诚的说，其实自己在狱中同事之间是比较受排挤的，大家都不想值夜，所以把值夜的差事留给了他。其他人白天当完差，下午就回去了。
赵翦突然问董方：“对了，你学车是为了干什么？”
董方说：“这是我另一个理想，我从小就喜欢马车，觉得能驾一辆马车是很荣耀的事。《周礼》中的六艺：礼、乐、射、驭、书、数，你看，驭就是驾车。排第四呢。”
“哦。”赵翦听得懵懵懂懂，随便应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赵翦又问道：“我看你今天好像有点不对劲。是怎么了？”
“也没什么，主要从书院出来以后感觉世道跟想象的不太一样。”
“哪点不一样？”
“说不清，挺多的。”
“比如？”
“比如昨天进来个有钱人，该是关公共牢房的，他要求住单间，我当然是按章程办事了。然后他给我递银子，我当然是不要的啦。然后他就跟送他进来的跟班附耳说了几句。然后那跟班就走了，然后没多久我们头儿就来了，然后我就被臭骂了一顿，然后那人就进单间了。”
“哦，这么说等于是因为你没收钱而被骂了一顿。”
“恩，可以这么说。”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赵翦又说：“照你的说法，其实当狱吏挺不错的，可以有钱拿。”
“没有。其实狱吏哪有那么好赚？”
“是你自己不赚。”
“其实关进来的大都是穷人，富人很少，只有偶尔进来一两个，还得大爷似的伺候着。”
“你心里想着你在把他当成儿子似的伺候不就好了？”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
“可是为什么监狱里都是穷人呢？”
“不知道，可能是富人不缺钱，就不会犯罪吧，不总说乡下人进城以后提高了城里的犯罪率嘛？”董方感叹道，“不光这些，还有其他很多。世道总跟我想的不太一样。”
“我觉得你应该适应这个世道，因为世道不是你来创建的。要在这世道混，就要遵守这世道的规则，包括明的潜的。”
“可我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
“哪些地方不对？”
“不知道，但就感觉有些地方不对。”
“那你回去慢慢想吧。脑袋倒过来想就对了。”
数日之后，马车驾驶技术考试开始了，赵翦顺利的考过，领到了车牌。而董方却没考过。可是令赵翦诧异的是，当天下午，董方就驾着一辆马车到客栈找赵翦。赵翦诧异，问他没车牌怎么能在街上驾车。董方解释说，太平盛世的时候确实是这样规定的。但现在这年头，无论是骑马，驾车都可以在街上随便跑，谁还来盘问有牌没牌？赵翦觉得不可思议，问道，那你当初为什么还去车马训练处报名考牌？董方说，当初由于自己是公职人员，觉得自己应该以身作则。但他后来发现。连他们头儿都没牌，整天还骑马去大牢。他说，他现在觉得自己应该像赵翦说那样，遵守这个世道的规则，不管明的潜的。而既然这个世道的规则就是不守规则，那么他就要按照这个世道的规则行事，跟着不守规则。赵翦说，看来你终于融入这个世道了。
关键赵翦此时才明白，之前十几天自己完全是在浪费时间。接着，赵翦看着董方的马车很是垂涎，问董方卖给他怎么样。董方说这是大牢的公车，不能卖的。赵翦说，你现在入世很深啊，都懂得公车私用了。董方羞涩的挠了挠头。赵翦不禁感慨，如今这个世道竟能令一个人的性格转变的如此之快，这当真是很奇妙啊。这到底说明是世道没救了，还是人没救了？
然后赵翦到车马市场转了一圈，发现自己买不起马车，连一匹马也买不起。他算了一下自己的盘缠，就连客栈都快住不起了，他认为现在应该想个办法赚得一些银两。可是在街上转悠大半天，街上商家均不雇工。赵翦觉得自己现在真是山穷水尽了。此次下山时，自己豪情万丈，而现在，空空的行囊，他不禁气馁。自己在此小城已停留半月，非但大事未做成，还弄到如今捉襟见肘的地步。看来师傅说的不错啊，自己确实过于心浮气躁了。但正如师傅所言，他确实也不知道自己还留在山中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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