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鱼龙混杂 五
二十八
地下党的邓洪是这一带的负责人，当他风尘仆仆地找到老王头的时候，老王头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一般来说，邓洪很少到山里来。他这是第二次。还有一次，是护送八路军129师的一位首长。邓洪接过黑子递过来的水，几大口就干了。他见黑子在旁边，欲言又止。老王头明白了，他朝黑子使了个眼色。黑子知趣地带上门出去了。邓洪还是有些不放心，又从窗户探出头往外看了看，确信没人后他坐到老王头旁边。
“老王同志，老家把事情打听清楚了。”邓洪轻声地。
“真的？”老王头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
邓洪郑重地点了点头，“据可靠消息，国民党为了保卫重庆，制定了一个鹰计划。而小鬼子对这个计划十分感兴趣，如果催毁了重庆，就等于整个中国全部落到他们手里。到那时，咱真的全成忘国奴了！”他愤愤地。
“小鬼子太歹毒了！”老王头也十分气愤。
“所以老家指示，想尽一切办法，绝不能让鬼子的阴谋得逞。”邓洪说。
“照这么说，药品也许是一个诱饵。”老王头分析道。
“老家也是这么认为。小鬼子想用药品来搅局，然后顺藤摸瓜，一是搞到鹰计划，二是端掉我们的组织。老家指示，只要是对抗日大局有利，我们可以和一切抗日的组织合作。但有个原则，就是我们内部的事不能让他们知道。这也是铁的纪律。”邓洪严肃地。
“这个你放心。我手下的同志都是经得起考验的。”老王头保证道。
“那就好。所以当务之急，你们要让小鬼子的演出终止。”邓洪指示道。
“我尽快安排。看来，是到我们上场的时候了。”老王头喃喃地。
“这事非常重要。你一定要周密安排，绝不能出半点差错。对那些已经变节的人，要尽快解决。好啦，我该回去了。”邓洪说着站起身，他握住老王头的手，“这事就拜托你和同志们了。”
“你放心，我们一定把事情办好。你累了大半天，还是吃饭了再走。”老王头热情地挽留。
“不了。我还有很多事情。再说，我接触的人越少越好。”邓洪说。他戴上黑色礼帽，弓着身出去了。
老王头有些不放心，派黑子送邓洪一程。邓洪走后，他陷入沉思。考虑从何入手。得尽快通知老胡同志，想法让鱼饵从鱼钩上消失。首先要把七十六号的人干掉。应该先要让真相大白于天下。如果中统军统有其他考虑呢？如果他们想趁这机会拔掉我们的组织呢？但无论如何，这些如果即使存在，也要闯一闯，值此民族危亡之际，什么事情都没有抗日重要。只是，在做出决定时一定要有个周全的考虑。主意一定，老王头叫来黑子、冬瓜和陈大嫂商量。
“叫我们和国民党合作？办不到！”听完老王头的打算，黑子的脸一下子拉下来，火冒冒地。
“就是。尤其是中统和军统，专门杀我们的人。”冬瓜也表示反对。
“可现在是非常时期，如果让小日本的阴谋得逞，后果不堪设想。”老王头严肃地。
“可国民党杀了我爹！我和国民党有不共戴天之仇！”黑子红着脖子嚷嚷道。
“我们每个人都有心中的苦，但比起国仇，家恨又算得了什么？现在正是国共合作的黄金期，国民党虽说表现差强人意，但如果没有他们在正面战场拼死抵抗，不说你们也明白。”老王头耐心地。
“老王同志说得在理。”陈大嫂表示理解。
“和国民党合作，是要粉碎小鬼子的阴谋，又不是把咱的家底告诉他们。连蒋介石都说一寸河山一滴血，如果真丢了重庆，那就真的无险可守了。”老王头认真地。
“不是还有陕北，还有延安么？”冬瓜不解地。
“冬瓜你说，如果遇见豺狼，是一个人上去和他搏斗好呢，还是两个人？”老王头打了个比方。
“这还用说，当然是两个人。”冬瓜毫不迟疑地。
“这就对了。一个人再厉害，但力量也是有限的。如果国民党不抗日，小鬼子就会用更多的兵力来对付我们。如果国民党不抗日，他们就会有更多的精力来搞反共摩擦。到时我们腹背受敌，你说该怎么办？”老王头解释道。
“老王同志，我明白了。”冬瓜喁喁地，惭愧地低下头。
“我也明白了。”黑子喃喃地。他有些不好意思。
“明白就好。其他同志有想不通的地方，还需要你们多去做工作。”老王头和颜悦色地。他扫视了一眼四周，“下面，我们把工具体分一下……”老王头抬起头，“你们还有什么问题没有？”他的目光在几个人的脸上依次停留。
黑子和冬瓜摇摇头。陈大嫂沉吟了一下，她抬起头，“老王同志，我同意你的意见，但这样做，是不是太冒险了？”她有些担忧。
“我知道。但小鬼子来会等我们什么都想好了才有下一步的动作。我们已经没有选择。”老王头神色严峻地。
“老王同志，你下命令吧。”几个人齐声说。
龙少阳被李将军叫到自己的办公室。李将军把截获的一份文件扔到他面前。
“看看吧，小鬼子果然在打鹰计划的主意！”李将军恼怒地。他背过身面对窗外站下，大口大口地抽着烟。
“戴老板已经有所察觉。”龙少阳挺直腰板站在那里解释道。
“重庆是委员长住的地方，委员长是全国人民的领袖，他的安全关系到国家的存亡！”李将军加重语气。
“李将军，我们明白。你放心，我们会尽快粉碎小鬼子的阴谋。”龙少阳保证道。
“还有七十六号。他们的手伸得也太长了！无论采取什么方法，你们要尽快端掉七十六号在重庆的老巢。”李将军生气地。
“是。请李将军放心，我们一定完成任务。”龙少阳敬了个军礼，大声回答道。
“如果需要人员支持，你可以找警备区张团长，我叫他全力配合你们。还有，这事一定要注意保密，说不定在你我中间就有日本间谍和七十六号的人。还有中共，也不能让他们知道。表面上看，我们是一家人，但委员长有全盘考虑，我想你应该明白。”李将军吩咐道。
“将军，政治我不太懂。但将军吩咐的事，我一定完成。你放心，无论什么时候，我会记得自己是一个中国人，我与汉奸势不两立。小鬼子虽占领了大半个中国，但他们想让我们屈服，下辈子也办不到。总有一天，我们会把他们打败的。”龙少阳大声地。只觉得自己热血沸腾。
“年轻人，就是要有雄心壮志。对了，这件事你对我直接负责。有什么事直接给我报告。”李将军正色地。
“是。感谢李将军的信任和栽培。我一定把事情办好。”龙少阳回答。
“你要记住，小鬼子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我们要把剑戳进他们自己的胸膛。你是这方面的高手，具体该怎么做，就不用我教你了。好了，这事就这样。我今天开了一天的会，有些累了。”李将军再一次嘱托道。他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
龙少阳再次敬礼，知趣地掩上门退出去。从李将军的办公室出来后，龙少阳并不急着回去，职业的敏感让他不得不琢磨今天这事。他首先想到的不是怎样去端七十六号的老窝，也不是去破获小鬼子的阴谋。而是李将军为什么单独召见自己？这事要不要先向戴老板报告？如果这是何总长的意思呢？要是是委员长的意思？龙少阳止不住心里一阵狂喜，不敢往下想。难道他们怀疑余站长？也许，是对自己的考验。但有一点龙少阳心中很清楚，这事只要办好，自己前途肯定一片光明；要是办不好，他止不住打了个寒颤。这时他才发现手中的烟已燃完，都快烧到手指头了。龙少阳扔掉手中的烟蒂，钻进自己停在门口的黑色小轿车。
龙少阳刚下车，李刚就迎上前来。
“头，你到哪去了？余站长派人到处找你呢。”李刚着急地。
龙少阳皱了皱眉，没有吭声。
“余站长让你马上到他那里去，说有一个紧急的会要开。”李刚说。
龙少阳犹豫了一下，折转身复又打开车门。妈的，今天怎么啦？开不完的会！姓余的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龙少阳心中牢骚满腹，他下意识地瞅了瞅外面，天已经黑了。晚上的雾都重庆看上去没了白天的熙熙攘攘，看不见销烟弥漫的痕迹，但却无端地多了份伤感。龙少阳加大马力，没多久就到了。
到余站长办公室的时候，龙少阳发现除余站长外，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他有些意外。余站长也不喊龙少阳坐，任他站在那里。过了一会儿，龙少阳实在忍不住，把头上的帽子扔到桌子上。
“站长，不是要开会么？我还有事呢！”龙少阳嚷嚷道。
“有事？龙少阳，我问你，你眼中还有不有我这个站长？”余站长冷冷地瞪了龙少阳一眼，劈头盖脸。
“站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龙少阳有些莫明其妙。
“什么意思？我问你，这些天，你背着我干什么去了？”余站长阴阴地，他的双眼直勾勾地盯住龙少阳，生怕漏掉什么。
“干什么去了？站长，我干什么可是首先请示了你的。”龙少阳有些生气，声音有些大，一点儿也不给余站长留面子。
“龙少阳，我看你是玩涨了！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余站长十分之恼怒。
“余站长，你是不是想说，你要修理我，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我看你别拐弯抹角了，有什么话快说。如果你觉得我对党国不忠诚，你可以随时向戴老板报告。打报告不是你的长处吗？”龙少阳不愠不火。
“你！”余站长猛地拍了桌子，气得说不出话来。
龙少阳毫不示弱，挑衅地把目光迎上去。
“你说说，阿福是怎么回事？”余站长怒气冲天。
“阿福？”龙少阳怔在那里。
“别想编什么理由。龙少阳，我什么都知道了。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背着我把兄弟们拉出去！”余站长气咻咻地。
“当时事情紧急，我找了你，你不在。”龙少阳缓过神来后，辩解了一句。
“这么说，你还有委屈？”余站长阴阳怪气，他突然提高声音，“你如果没有合理的解释，我就报告戴老板！”
“你去报告好了。”龙少阳腾地一下站起来，他抓起桌子上的帽子。
“你！反了你！我现在就撤了你！”余站长气急败坏。用力拍着桌子。
“撤了我？姓余的，我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党国，我犯哪门子法了？”龙少阳反唇相讥。
“你！来人！”余站长失去理智，大声喊叫。
门吱地一声开了，进来两个荷枪实弹的士兵，见是龙少阳，两个士兵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龙少阳鄙夷地瞪了余站长一眼，返身就走。余站长气得说不出话，瘫软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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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鬼子太歹毒了！”老王头也十分气愤。
“所以老家指示，想尽一切办法，绝不能让鬼子的阴谋得逞。”邓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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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你放心。我手下的同志都是经得起考验的。”老王头保证道。
“那就好。所以当务之急，你们要让小鬼子的演出终止。”邓洪指示道。
“我尽快安排。看来，是到我们上场的时候了。”老王头喃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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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在是非常时期，如果让小日本的阴谋得逞，后果不堪设想。”老王头严肃地。
“可国民党杀了我爹！我和国民党有不共戴天之仇！”黑子红着脖子嚷嚷道。
“我们每个人都有心中的苦，但比起国仇，家恨又算得了什么？现在正是国共合作的黄金期，国民党虽说表现差强人意，但如果没有他们在正面战场拼死抵抗，不说你们也明白。”老王头耐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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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还有陕北，还有延安么？”冬瓜不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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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同志，我明白了。”冬瓜喁喁地，惭愧地低下头。
“我也明白了。”黑子喃喃地。他有些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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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将军，我们明白。你放心，我们会尽快粉碎小鬼子的阴谋。”龙少阳保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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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就是要有雄心壮志。对了，这件事你对我直接负责。有什么事直接给我报告。”李将军正色地。
“是。感谢李将军的信任和栽培。我一定把事情办好。”龙少阳回答。
“你要记住，小鬼子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我们要把剑戳进他们自己的胸膛。你是这方面的高手，具体该怎么做，就不用我教你了。好了，这事就这样。我今天开了一天的会，有些累了。”李将军再一次嘱托道。他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
龙少阳再次敬礼，知趣地掩上门退出去。从李将军的办公室出来后，龙少阳并不急着回去，职业的敏感让他不得不琢磨今天这事。他首先想到的不是怎样去端七十六号的老窝，也不是去破获小鬼子的阴谋。而是李将军为什么单独召见自己？这事要不要先向戴老板报告？如果这是何总长的意思呢？要是是委员长的意思？龙少阳止不住心里一阵狂喜，不敢往下想。难道他们怀疑余站长？也许，是对自己的考验。但有一点龙少阳心中很清楚，这事只要办好，自己前途肯定一片光明；要是办不好，他止不住打了个寒颤。这时他才发现手中的烟已燃完，都快烧到手指头了。龙少阳扔掉手中的烟蒂，钻进自己停在门口的黑色小轿车。
龙少阳刚下车，李刚就迎上前来。
“头，你到哪去了？余站长派人到处找你呢。”李刚着急地。
龙少阳皱了皱眉，没有吭声。
“余站长让你马上到他那里去，说有一个紧急的会要开。”李刚说。
龙少阳犹豫了一下，折转身复又打开车门。妈的，今天怎么啦？开不完的会！姓余的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龙少阳心中牢骚满腹，他下意识地瞅了瞅外面，天已经黑了。晚上的雾都重庆看上去没了白天的熙熙攘攘，看不见销烟弥漫的痕迹，但却无端地多了份伤感。龙少阳加大马力，没多久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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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什么去了？站长，我干什么可是首先请示了你的。”龙少阳有些生气，声音有些大，一点儿也不给余站长留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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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站长，你是不是想说，你要修理我，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我看你别拐弯抹角了，有什么话快说。如果你觉得我对党国不忠诚，你可以随时向戴老板报告。打报告不是你的长处吗？”龙少阳不愠不火。
“你！”余站长猛地拍了桌子，气得说不出话来。
龙少阳毫不示弱，挑衅地把目光迎上去。
“你说说，阿福是怎么回事？”余站长怒气冲天。
“阿福？”龙少阳怔在那里。
“别想编什么理由。龙少阳，我什么都知道了。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背着我把兄弟们拉出去！”余站长气咻咻地。
“当时事情紧急，我找了你，你不在。”龙少阳缓过神来后，辩解了一句。
“这么说，你还有委屈？”余站长阴阳怪气，他突然提高声音，“你如果没有合理的解释，我就报告戴老板！”
“你去报告好了。”龙少阳腾地一下站起来，他抓起桌子上的帽子。
“你！反了你！我现在就撤了你！”余站长气急败坏。用力拍着桌子。
“撤了我？姓余的，我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党国，我犯哪门子法了？”龙少阳反唇相讥。
“你！来人！”余站长失去理智，大声喊叫。
门吱地一声开了，进来两个荷枪实弹的士兵，见是龙少阳，两个士兵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龙少阳鄙夷地瞪了余站长一眼，返身就走。余站长气得说不出话，瘫软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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