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二十八章 遣逐琴娘
在李浦秋专心琢磨蟠龙玉璧的期间，刘家发生了许多的重大变故。
话说刘旦被武帝封官，赏赐金银，他母亲又被太皇太后封为一品诰命夫人，赏玉如意一双，绸缎百匹，这自是无上的荣耀，刘旦还没有回到家中，刘家的仆人早已探听到消息，赶回柳苑报喜了。刘老夫人一得知消息，自是眉开眼笑，欣喜非常，马上命家仆准备祭品香烛，只等刘旦回家便要带领全家人到祠堂拜祭列祖列宗，把这光宗耀祖的喜事向祖先们禀告。刘老夫人在等待儿子刘旦回来之前还命老管家刘荣去办一件事。
刘荣一听马上面露难色了，他陪着小心看着老夫人的脸色说：“夫人，这……这恐怕不太好吧？”
“什么叫恐怕不太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夫人，琴娘怎么说也是少爷的姬妾，让她搬到后院偏厢，那是下人们住的地方，那里又湿又冷，琴娘都快要临盆了，这对她和孩子恐怕都不太好吧，况且万一有什么事，里外通传也不方便吖！”
“我们刘家好不容易才遇到这百年难得的喜事，现在福神、喜神都光耀我们门楣了，昨天产婆来看过，说琴娘的胎位不正，怕是有恶灵附体，万一琴娘不识时务的不知在哪天生产，那恶灵冲撞了福神、喜神，把他们都吓跑了，我们刘家就会走霉运了！”
“老奴去请琴娘，让她好好呆在自己的房里，不要出门走动，那就不会冲撞到福神、喜神了！”
“刘荣！看来你是越老胆子就越大了！我们刘家对下人是好太过了吧！你好像根本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了，是不是现在你连本夫人的话都不用听了？”刘老夫人气得拍案大骂。
“老奴不敢！老奴不敢！”刘荣吓得马上跪下磕头，“只是，只是少爷问起，老奴该如何作答啊！”
“这些天我会安排少爷到少夫人及两位姨娘那里去过夜，记住，没有本夫人的许可，千万不能让少爷接近琴娘，福神、喜神都围着少爷身边，万一触了霉头就不好了！”
刘荣不得已只能允诺而出。他知道在在柳苑，老夫人的话如同圣旨，没有人敢违抗，自己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在能力所及之处给予琴娘最好的照顾。刘荣命人把后院偏厢打扫干净，把厢房里的火盆烧旺，在床上多垫两床棉被，尽管前来道喜、祝贺的刘家亲友众多，刘荣还是抽空亲自到后院偏厢看了一遍，吩咐两个家仆把门窗破损的地方修补好，他才放心地去大院的厢房去请琴娘了。
琴娘住的厢房是大院里最别致、最舒适的，坐北向南，冬暖夏凉，小巧的花窗旁，一树柳枝斜挂着，那原本光秃秃的柳枝正冒出绒绒嫩绿的细芽，每天琴娘都会坐在窗前弹琴，看着那渐渐新出的小芽，抚摸着日渐隆起的肚皮，感受着胎儿强而有力的踢蹬转侧，琴娘内心充满了初为人母的喜悦，虽然三不五时的会听到二姨娘舒姬说些带刺带骨的、酸溜溜的风凉话，但总体来说在柳苑琴娘生活得还是舒心的。丈夫是个温文尔雅的当朝画官，是她多年来一直仰慕的主人，能有幸被他收入房中，为他生儿育女，琴娘觉得此生无憾！老夫人得知她有身孕后自是高兴若狂，命人每日炖补品、熬安胎药给她吃，希望她能为刘家产下男婴延续刘家香火。少夫人素卿是个温婉贤淑的主母，从来不曾对她大声半句，每天都会到她房中嘘寒问暖，虽然她知道主母关心的是她腹中的胎儿，但她还是心怀感激，三姨娘攸紫也会时不时来陪陪她，她那幽怨而又带着羡慕的目光和言语，常令琴娘心里充满了骄傲，自己毕竟命比攸紫好，有福分，能够替老爷生个男孩自然成人上人了，即便生个女孩，在柳苑也比没有生育的三姨娘高，以后的好日子多得是。每每想到这里，琴娘的笑意都不自觉地挂到脸上，眉目都是弯弯的月牙。
但是昨天产婆来看过她之后，琴娘觉得好像有些不对路了，府里的人都怪怪的，平日常常过来走动讨好的下人都不来了，少夫人素卿一早来探望过她，说什么让她好好养着，不要到处乱跑乱动，然后便匆匆走了，接下来，便是二姨娘舒姬带刺带骨的过来，说什么她的命不好，只会生女儿，还以为琴娘会比自己好命，会带给刘家延续香火的男丁，没想到跟自己一样只会生女儿。琴娘笑笑没有搭腔，孩子还没有出生，谁能看出他是男是女呢？就凭那产婆的所谓经验，有那么儿戏吗？她要真那么灵验，她不就是神了？还要做产婆那么辛苦干什么？就天天给人家看生男还是生女不就赚了，用得着那么累吗？
舒姬碰到软钉子，看到没什么戏可唱了，便悻悻然离开了。
接下来听说皇上宣老爷面圣去了，过了老半天，府里上下都欢腾起来了，说老爷被封官赏赐了，连老夫人都封一品诰命夫人了，大家正开心地张罗着拜祭祖先呢。琴娘一听就高兴了，命人去挑件喜庆些的衣裳来，她也要好好打扮一番，等老爷回来一起到祠堂拜祭列祖列宗。
琴娘正对着铜镜插珠钗，刘荣就进来了。
琴娘小小年纪就是刘荣从官奴市场买回来，从小调教到大的，所以跟他非常亲近，俩人之间的关系有如父女一般。琴娘只顾着自己开心，完全没有留意到刘荣脸上的忧愁，“荣叔，你看我带这钗子合适吗？会不会太隆重了？”
“不隆重！正适合着！”
“老爷回来了吗？”
“还没！”
“那你怎么不在前厅张罗着，来这里干什么？”
“老夫人让我，让我……”
“荣叔，你今天怎么啦？说话吞吞吐吐的？”
“小月，赶紧帮姨娘收拾些贴身的衣物，扶姨娘到后院的偏厢吧，那里都准备好了，其他的东西都不用带。”刘荣不知道该怎么跟琴娘解释，只好吩咐她的贴身丫头小月了。
琴娘手上还没有插好的珠钗骤然跌落，她的脸色一下子惨白着，“荣叔，你，你说要我去哪里？我在这里好好的，我哪都不去，我都快临盆了，这，这搬来搬去的，对胎儿不好！我，我不去！”平日温顺的琴娘在她的人生中发出第一次的抗议，尽管声音微细但为了孩子的安全，她还是抗争了。
“这是老夫人的意思，老奴也尽力劝阻过她，但……”
看到刘荣为难的脸色，琴娘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顺从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泪珠一颗颗地跌落，碎在衣襟袖折间，润湿了片片衣衫。
刘荣实在于心不忍，他轻声安慰着琴娘说，“姨娘你放心，等这府里喜事办完了，荣叔就找机会再跟老夫人求求情，尽快把你安置回来，你先暂且安心到那边去住下，有什么事，叫小月找我就是了，你一定要放宽心性，什么都不要计较，万大事都要以孩子为重，千万不能劳神伤了身子啊！只要有孩子在，以后会好起来的！不要再哭了！”
琴娘无可奈何地，艰难地挪动着粗大的身子，一步一回头地在刘荣的搀扶之下，走向后院偏厢，转过拱门时，她还依依不舍地回望着那柳荫花窗，那窗前月下，柳荫深处曾留下了无数她与老爷卿卿我我、琴画相和的身影，再回来时，会是柳芽依旧呢？还是柳绿满眼呢？抑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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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刘旦被武帝封官，赏赐金银，他母亲又被太皇太后封为一品诰命夫人，赏玉如意一双，绸缎百匹，这自是无上的荣耀，刘旦还没有回到家中，刘家的仆人早已探听到消息，赶回柳苑报喜了。刘老夫人一得知消息，自是眉开眼笑，欣喜非常，马上命家仆准备祭品香烛，只等刘旦回家便要带领全家人到祠堂拜祭列祖列宗，把这光宗耀祖的喜事向祖先们禀告。刘老夫人在等待儿子刘旦回来之前还命老管家刘荣去办一件事。
刘荣一听马上面露难色了，他陪着小心看着老夫人的脸色说：“夫人，这……这恐怕不太好吧？”
“什么叫恐怕不太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夫人，琴娘怎么说也是少爷的姬妾，让她搬到后院偏厢，那是下人们住的地方，那里又湿又冷，琴娘都快要临盆了，这对她和孩子恐怕都不太好吧，况且万一有什么事，里外通传也不方便吖！”
“我们刘家好不容易才遇到这百年难得的喜事，现在福神、喜神都光耀我们门楣了，昨天产婆来看过，说琴娘的胎位不正，怕是有恶灵附体，万一琴娘不识时务的不知在哪天生产，那恶灵冲撞了福神、喜神，把他们都吓跑了，我们刘家就会走霉运了！”
“老奴去请琴娘，让她好好呆在自己的房里，不要出门走动，那就不会冲撞到福神、喜神了！”
“刘荣！看来你是越老胆子就越大了！我们刘家对下人是好太过了吧！你好像根本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了，是不是现在你连本夫人的话都不用听了？”刘老夫人气得拍案大骂。
“老奴不敢！老奴不敢！”刘荣吓得马上跪下磕头，“只是，只是少爷问起，老奴该如何作答啊！”
“这些天我会安排少爷到少夫人及两位姨娘那里去过夜，记住，没有本夫人的许可，千万不能让少爷接近琴娘，福神、喜神都围着少爷身边，万一触了霉头就不好了！”
刘荣不得已只能允诺而出。他知道在在柳苑，老夫人的话如同圣旨，没有人敢违抗，自己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在能力所及之处给予琴娘最好的照顾。刘荣命人把后院偏厢打扫干净，把厢房里的火盆烧旺，在床上多垫两床棉被，尽管前来道喜、祝贺的刘家亲友众多，刘荣还是抽空亲自到后院偏厢看了一遍，吩咐两个家仆把门窗破损的地方修补好，他才放心地去大院的厢房去请琴娘了。
琴娘住的厢房是大院里最别致、最舒适的，坐北向南，冬暖夏凉，小巧的花窗旁，一树柳枝斜挂着，那原本光秃秃的柳枝正冒出绒绒嫩绿的细芽，每天琴娘都会坐在窗前弹琴，看着那渐渐新出的小芽，抚摸着日渐隆起的肚皮，感受着胎儿强而有力的踢蹬转侧，琴娘内心充满了初为人母的喜悦，虽然三不五时的会听到二姨娘舒姬说些带刺带骨的、酸溜溜的风凉话，但总体来说在柳苑琴娘生活得还是舒心的。丈夫是个温文尔雅的当朝画官，是她多年来一直仰慕的主人，能有幸被他收入房中，为他生儿育女，琴娘觉得此生无憾！老夫人得知她有身孕后自是高兴若狂，命人每日炖补品、熬安胎药给她吃，希望她能为刘家产下男婴延续刘家香火。少夫人素卿是个温婉贤淑的主母，从来不曾对她大声半句，每天都会到她房中嘘寒问暖，虽然她知道主母关心的是她腹中的胎儿，但她还是心怀感激，三姨娘攸紫也会时不时来陪陪她，她那幽怨而又带着羡慕的目光和言语，常令琴娘心里充满了骄傲，自己毕竟命比攸紫好，有福分，能够替老爷生个男孩自然成人上人了，即便生个女孩，在柳苑也比没有生育的三姨娘高，以后的好日子多得是。每每想到这里，琴娘的笑意都不自觉地挂到脸上，眉目都是弯弯的月牙。
但是昨天产婆来看过她之后，琴娘觉得好像有些不对路了，府里的人都怪怪的，平日常常过来走动讨好的下人都不来了，少夫人素卿一早来探望过她，说什么让她好好养着，不要到处乱跑乱动，然后便匆匆走了，接下来，便是二姨娘舒姬带刺带骨的过来，说什么她的命不好，只会生女儿，还以为琴娘会比自己好命，会带给刘家延续香火的男丁，没想到跟自己一样只会生女儿。琴娘笑笑没有搭腔，孩子还没有出生，谁能看出他是男是女呢？就凭那产婆的所谓经验，有那么儿戏吗？她要真那么灵验，她不就是神了？还要做产婆那么辛苦干什么？就天天给人家看生男还是生女不就赚了，用得着那么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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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娘正对着铜镜插珠钗，刘荣就进来了。
琴娘小小年纪就是刘荣从官奴市场买回来，从小调教到大的，所以跟他非常亲近，俩人之间的关系有如父女一般。琴娘只顾着自己开心，完全没有留意到刘荣脸上的忧愁，“荣叔，你看我带这钗子合适吗？会不会太隆重了？”
“不隆重！正适合着！”
“老爷回来了吗？”
“还没！”
“那你怎么不在前厅张罗着，来这里干什么？”
“老夫人让我，让我……”
“荣叔，你今天怎么啦？说话吞吞吐吐的？”
“小月，赶紧帮姨娘收拾些贴身的衣物，扶姨娘到后院的偏厢吧，那里都准备好了，其他的东西都不用带。”刘荣不知道该怎么跟琴娘解释，只好吩咐她的贴身丫头小月了。
琴娘手上还没有插好的珠钗骤然跌落，她的脸色一下子惨白着，“荣叔，你，你说要我去哪里？我在这里好好的，我哪都不去，我都快临盆了，这，这搬来搬去的，对胎儿不好！我，我不去！”平日温顺的琴娘在她的人生中发出第一次的抗议，尽管声音微细但为了孩子的安全，她还是抗争了。
“这是老夫人的意思，老奴也尽力劝阻过她，但……”
看到刘荣为难的脸色，琴娘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顺从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泪珠一颗颗地跌落，碎在衣襟袖折间，润湿了片片衣衫。
刘荣实在于心不忍，他轻声安慰着琴娘说，“姨娘你放心，等这府里喜事办完了，荣叔就找机会再跟老夫人求求情，尽快把你安置回来，你先暂且安心到那边去住下，有什么事，叫小月找我就是了，你一定要放宽心性，什么都不要计较，万大事都要以孩子为重，千万不能劳神伤了身子啊！只要有孩子在，以后会好起来的！不要再哭了！”
琴娘无可奈何地，艰难地挪动着粗大的身子，一步一回头地在刘荣的搀扶之下，走向后院偏厢，转过拱门时，她还依依不舍地回望着那柳荫花窗，那窗前月下，柳荫深处曾留下了无数她与老爷卿卿我我、琴画相和的身影，再回来时，会是柳芽依旧呢？还是柳绿满眼呢？抑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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