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子衿 第七十七章 默认
说完，母亲的眼泪又流出来了。
文静简直不敢相信，慢慢摇着头，看着三姨妈，哭着问：“这是真的？哪个妈妈会这么忍心，把自己一个月的娃儿丢在路边。我不信，我不信！”
三姨妈再次嚎啕大哭，肝肠寸断：“文静，妈妈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真不该把你放在路边，真不该呀！”
文静放声大哭起来：“你这个人，怎么忍心把才一个月大的娃儿放在路边？你好狠啦，我才一个月，才一个月呀，就被丢在路边。我可是你身上的肉啊，你好狠心啦！”
三姨妈大恸，无助地看着文静，断断续续：“文静，妈妈，把你放在路边，好舍不得，一直看，一直看，一直看到你妈妈把你抱走。”
“别人对自己的娃儿，像宝一样，抱在怀里，怕冻着了热着了。可是，你们呢？把我丢了，我才一个月呀！哪个亲爹亲妈干得出来呀！我的天啦！天啦！”文静哭着大喊。
“文静，我和你妈错了，真的错了，你妈后悔了一辈子。”三姨父淌着泪。
“不要说这些。想想，你们想想。要不是我爸妈捡了我，我还不冻死饿死了？”文静大声哭泣着。
“妈妈对不起你，这辈子都对不起你。”三姨妈哭着，不断重复这句话。
文静止住哭声，眼泪默默淌着：“好狠心啦。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个月的娃娃没奶吃，是怎么熬过来的？”
三姨妈心如刀割，浑身战栗：“文静，妈妈的心一直很痛。”
文静哀怨地看了三姨妈一眼：“你怎么忍心啦？”说完，又大哭起来。
三姨父流着泪：“文静，别这样说你妈妈。你妈妈一直舍不得你，是我坚持丢你的。丢完你，你妈妈病了一个多月。梦里一直喊‘三儿，三儿，我的三儿啦！’你妈妈心里苦的很，这么多年，老梦见你在她怀里‘呀呀’说话。”三姨妈捂着胸口，放声痛哭。
“不要说这些了，哪个母亲忍心把自己的骨肉丢在路边？”文静流着泪，还在大声问。
文静母亲默默流泪，一直没说话。这会儿开了口：“文静，你原谅你亲妈妈他们吧，他们也是不得已的。”
文静看着母亲，大哭起来：“妈，您才是我的亲妈。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您和爸爸对我的好。走亲戚，有好吃的，你们舍不得吃，包回来给我吃。我生病了，您和爸爸放下活，跑着抱我去卫生院；每次考试，你们总要省吃俭用给我补身体；我想要什么，您和爸爸二话没说，给我买。可是您二老呢？好几年不买一件新衣服，鞋子破了好几个洞，还一直穿。您们才是我的亲妈妈亲爸爸。他们呢？他们只晓得把我丢在路边。”文静抬手指着三姨妈夫妻，一直哭。
“文静，妈妈对不起你！”三姨妈哭着，还在重复这句话。
“我不想听，不想听。二十八年了，你们给我喂过饭吗？给我辅导过功课吗？为我生病着过急吗？”文静还在大哭。
文静母亲站起来，走到轮椅旁，轻轻抱起文静的头：“可怜的娃儿哟！”
文静把头轻轻靠在母亲的怀里，抬起头，无助地看着母亲，流着泪：“妈妈，这一切不是真的？”
母亲叹口气，还在安慰：“文静，这都是真的。你亲爹亲妈那时候是不得已的。”
三姨父流着泪，叹口气：“文静，是我一时糊涂。那会儿，你是我们第二个超生的娃儿，交不起罚款，所以就。”他说不下去了，只是不停地啜泣。
“不，不要说这些。”文静从母亲怀里抬起头，咬着牙，“要是我是个儿子，你们会丢我吗？肯定不会吧，多少钱都愿意的。”
三姨父颓然低下头，流着泪，没再说话。三姨妈哭得浑身发软，坐不住，身体向一旁侧下去。卓尔赶紧跑过去，一把扶住三姨妈。
文静情绪依然很激动：“你们好狠啦，只要钱，不要自己生的娃儿。”
三姨妈、三姨父泣不成声。
母亲抱着文静的头，流着泪：“文静，不要太怪你爸爸妈妈，他们真的不得已。那时候的情况，我是晓得的。”
文静大哭，抬头看着母亲：“您才是我的亲妈。他们不配，也不是。”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父亲，颤巍巍站起来，抹了一把眼泪，挤出一丝笑，安慰文静：“文静，你该高兴才对。你看，你多有福气。有两个妈妈，两个爸爸。”
文静哭着，使劲摇摇头。父亲又走到三姨妈夫妻跟前，叹口气：“哎，文静她亲爸、她亲妈，娃儿一时接受不了，你们先到厅里歇会儿，等娃儿冷静一下再慢慢说。”
三姨父、三姨妈流着泪，默默站起来，跟着文静养父踉踉跄跄走出卧室。
卧室里，只留下卓尔和文静养母在慢慢安慰文静。
文静终于停止了哭泣，呆呆望着天花板发愣。母亲没说话，轻轻抚摸文静的头发。卓尔一只手轻轻拍着文静的肩膀，一只手扶着轮椅。
客厅里，没有一点声响。卧室里，三人都默默地，谁也没说话。
卧室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时间一分一秒向前走。
文静起起伏伏的胸膛，渐渐恢复了常态。
卓尔叹口气：“文静，事情过去这么多年，算了，不要太计较。”
文静无助地抬起头，流着泪：“嫂子，突然得到这个消息，换了是你，你会咋样？”
卓尔想了想，挤出一丝笑：“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文静嘿嘿笑了两声：“这个世界，太奇怪了，真太奇怪了。嫂子，你突然变成了我的表姐，多奇怪呀。”
听到这一声“表姐”，卓尔的心一下软了，一直强忍的眼泪，静静流出来，渐成泛滥之势。
“表姐？表姐？”卓尔心里不断重复，“老天爷太会作弄人了，老天爷呀。”
“哎，老天爷开了好大一个玩笑。”文静叹口气，没往下说。
卓尔很纠结，只默默流泪。
文静想起什么来，肩膀微微动了动，抬头看着卓尔，惨然一笑问：“卓尔姐，陈总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世？”
卓尔轻轻点了点头。
“难怪，难怪。”文静喃喃低语。卓尔知道她没说出来的那些内容。
客厅里，文静养父和三姨父渐渐平静，同时站起来，向厨房走去。
厨房里传出菜刀碰击案板的声音。
三姨妈一点力气没有，斜躺在沙发上，眼睛盯着前方干楞着。
她已经收住了眼泪。
她觉得身体轻飘飘的，像空中飞来飞去的柳絮，没有一个着落。她的心飘啊飘，不知该放到什么地方。
她自责，她伤心，她彷徨，她无助。
自从有了外孙这些年，她时时想起乔三妹，想起襁褓中的三儿。有时候，思念悄然袭来，心脏一阵紧过一阵，而后就是痛，止都止不住。她还常常唠叨“要是三儿在，该结婚了吧”。那时候，眼泪，在黑夜里一次又一次席卷而来，一会儿便淹没了整个心胸。哭了多少次，她记不得了；流了多少泪，她没法计算，只觉得一年少过一年。
刚才一通眼泪，已经把这辈子的眼泪流干了。
眼睛有点发涩，她揉了揉眼圈，眼前的东西变得模糊起来。
她闭上眼睛，脑海里还是一片空白。
文静养母蹒跚着从卧室里走出来，看见斜靠着的三姨妈，叹口气：“乔家妈妈，好点了吗？”
三姨妈睁开眼，一个人影在晃动。
“文静妈妈，我好些了，就是有点看不清东西。”三姨妈很乏力，懒懒地回答。
“乔家妈妈，给娃儿一点时间。”她挨着三姨妈坐了下来。
“娃儿认不认我不重要。只要娃儿快乐、幸福，我就很知足了！哎！文静妈妈，真该好好谢谢你，一把屎一把尿把文静拉扯大。”。
“嗨，我一直当成自己的亲生娃儿养的。”文静母亲笑一笑。
吃饭的时候，卓尔把饭菜端到卧室，和文静两人吃，其余的人在饭厅里吃。
大家几乎没有什么胃口。
卓尔鼓励文静多吃一点，文静勉强吃了半碗饭，喝了一碗排骨汤，吃了两块排骨，夹了几筷子蔬菜，便放了碗。
卓尔跟着胡乱刨了几口，把碗筷收回了厨房。
文静已经平静了许多，她问卓尔：“卓尔姐，他们认我是亲生闺女，除了银锁，还有啥凭据？”她不再冲动，理性了许多。
“文静，你不要再怀疑了，绝对没搞错！”卓尔勉强笑笑，简单把三姨父献血和两边父母的回忆，告诉了文静。
听说还有一把银锁和自己的一模一样，文静就想看看。卓尔到厅里，向三姨父要了银锁，回到卧室，递给文静。
文静掏出自己的银锁，翻来复去比较，自己这把色彩稍暗淡些。
比较完，她叹了口气：“命，一切都是命。”
她摩挲着银锁。
“卓尔姐，他们像我的亲爹亲妈吗？舍得把自己的娃儿丢了。他们不想要我，就不该把我带到这个世界来。”文静心里的怨气还很浓。
“文静，你也得理解他们。那个时候，超生罚款，也许会要了他们命的。现在来看这事，觉得不是个事儿。但当时就是个事，天大的事。要不是生活所逼，谁舍得下自己的骨肉？”
“话可以这么说。我心里还是跨不过这个坎。”
卓尔微微笑一笑：“接受这个事儿肯定需要时间。干脆，你还把他们当成干爹干妈。”
文静惨淡一笑，长长叹口气：“哎，已经不可能了。”
卓尔也叹口气：“嗨，这事怪我，要不是我多嘴，也不至于这样。”
文静真诚地看着卓尔，眸子清澈见底：“卓尔姐，怎么能怪你呢？大家都不说，我到死也不会知道自己从哪儿来，那该多悲哀呀！”
“你能这么看，我心里踏实多了。”
表姐妹坐着说了许多知心话。
三姨妈老两口依然每天去看文静，不管天多热，也不管下多大雨。
文静的心渐渐软了，抵触情绪慢慢瓦解。见到二老大汗淋淋从外面进来，她心里隐隐有些怜悯，语气自然柔和了许多：“天太热了，你们别每天跑，要不就住下吧。”她口里依然不愿意叫一声“爸爸妈妈”。尽管这样，老两口听出了她的关心，脸上便绽开了花。
老两口终于还是决定住下了，为女儿做点什么。
老两口抢着为文静做这做那，文静刚开始很不情愿，到后来便听之任之了。乔二妹夫妻来的时候，文静会甜甜地叫“二姐二姐夫”，但始终没叫三姨妈三姨父“爸爸妈妈”。
乔大妹得到消息，抽空进城来看了一次邰文静，彼此客客气气的，既不太热情，也不太生疏，她顺带把两个孩子接回去了。但对卓尔，她却一如既往地热情。私下里，她们偶尔说起陈文勇，皆轻描淡写，谁也不愿意多说，都希望时光会把这一切抹去。
陈文勇偶尔来看文静，文静叫一声“姐夫”，便把他丢在一边，低头看书。听见这声“姐夫”，他心里一哆嗦，知道一切皆烟消云散，成了过眼云烟。他觉得一次比一次无趣，便来得少了许多。
三姨妈老两口住到邰文静那里，家里只剩下卓尔父母和卓尔一家三口。陈文勇住进了卓尔的卧室。他们依然客客气气，井水不犯河水。
炎热的八月终于走完，丹丹回到学校，卓尔父母回了县城，陈文勇很自觉，把铺盖卷搬到楼上去了。
日子平平淡淡，缓缓流淌。
夫妻间，像多年的老友，熟悉中带几分生疏。陈文勇找卓尔长谈了一次。卓尔始终坚持说，自己走不出心里那个坎，何况，该怎样向文静做个交代呢？
他偶尔去看看文静，推着她下楼散心。文静默默听他说话，只是浅浅笑。
末了，淡淡说了一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好好回家陪表姐过日子吧。等我腿好了，我就离开这座城市。”
他摇摇头，叹口气，没再说什么。
生活，还在继续；日子，晃悠悠往前流淌。
讲述的不仅是一个故事，更多的是一种情绪和氛围。喝点红酒，放上老歌，坐在床上，慢慢来读。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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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静放声大哭起来：“你这个人，怎么忍心把才一个月大的娃儿放在路边？你好狠啦，我才一个月，才一个月呀，就被丢在路边。我可是你身上的肉啊，你好狠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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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静，我和你妈错了，真的错了，你妈后悔了一辈子。”三姨父淌着泪。
“不要说这些。想想，你们想想。要不是我爸妈捡了我，我还不冻死饿死了？”文静大声哭泣着。
“妈妈对不起你，这辈子都对不起你。”三姨妈哭着，不断重复这句话。
文静止住哭声，眼泪默默淌着：“好狠心啦。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个月的娃娃没奶吃，是怎么熬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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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静，妈妈对不起你！”三姨妈哭着，还在重复这句话。
“我不想听，不想听。二十八年了，你们给我喂过饭吗？给我辅导过功课吗？为我生病着过急吗？”文静还在大哭。
文静母亲站起来，走到轮椅旁，轻轻抱起文静的头：“可怜的娃儿哟！”
文静把头轻轻靠在母亲的怀里，抬起头，无助地看着母亲，流着泪：“妈妈，这一切不是真的？”
母亲叹口气，还在安慰：“文静，这都是真的。你亲爹亲妈那时候是不得已的。”
三姨父流着泪，叹口气：“文静，是我一时糊涂。那会儿，你是我们第二个超生的娃儿，交不起罚款，所以就。”他说不下去了，只是不停地啜泣。
“不，不要说这些。”文静从母亲怀里抬起头，咬着牙，“要是我是个儿子，你们会丢我吗？肯定不会吧，多少钱都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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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静情绪依然很激动：“你们好狠啦，只要钱，不要自己生的娃儿。”
三姨妈、三姨父泣不成声。
母亲抱着文静的头，流着泪：“文静，不要太怪你爸爸妈妈，他们真的不得已。那时候的情况，我是晓得的。”
文静大哭，抬头看着母亲：“您才是我的亲妈。他们不配，也不是。”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父亲，颤巍巍站起来，抹了一把眼泪，挤出一丝笑，安慰文静：“文静，你该高兴才对。你看，你多有福气。有两个妈妈，两个爸爸。”
文静哭着，使劲摇摇头。父亲又走到三姨妈夫妻跟前，叹口气：“哎，文静她亲爸、她亲妈，娃儿一时接受不了，你们先到厅里歇会儿，等娃儿冷静一下再慢慢说。”
三姨父、三姨妈流着泪，默默站起来，跟着文静养父踉踉跄跄走出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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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静终于停止了哭泣，呆呆望着天花板发愣。母亲没说话，轻轻抚摸文静的头发。卓尔一只手轻轻拍着文静的肩膀，一只手扶着轮椅。
客厅里，没有一点声响。卧室里，三人都默默地，谁也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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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尔叹口气：“文静，事情过去这么多年，算了，不要太计较。”
文静无助地抬起头，流着泪：“嫂子，突然得到这个消息，换了是你，你会咋样？”
卓尔想了想，挤出一丝笑：“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文静嘿嘿笑了两声：“这个世界，太奇怪了，真太奇怪了。嫂子，你突然变成了我的表姐，多奇怪呀。”
听到这一声“表姐”，卓尔的心一下软了，一直强忍的眼泪，静静流出来，渐成泛滥之势。
“表姐？表姐？”卓尔心里不断重复，“老天爷太会作弄人了，老天爷呀。”
“哎，老天爷开了好大一个玩笑。”文静叹口气，没往下说。
卓尔很纠结，只默默流泪。
文静想起什么来，肩膀微微动了动，抬头看着卓尔，惨然一笑问：“卓尔姐，陈总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世？”
卓尔轻轻点了点头。
“难怪，难怪。”文静喃喃低语。卓尔知道她没说出来的那些内容。
客厅里，文静养父和三姨父渐渐平静，同时站起来，向厨房走去。
厨房里传出菜刀碰击案板的声音。
三姨妈一点力气没有，斜躺在沙发上，眼睛盯着前方干楞着。
她已经收住了眼泪。
她觉得身体轻飘飘的，像空中飞来飞去的柳絮，没有一个着落。她的心飘啊飘，不知该放到什么地方。
她自责，她伤心，她彷徨，她无助。
自从有了外孙这些年，她时时想起乔三妹，想起襁褓中的三儿。有时候，思念悄然袭来，心脏一阵紧过一阵，而后就是痛，止都止不住。她还常常唠叨“要是三儿在，该结婚了吧”。那时候，眼泪，在黑夜里一次又一次席卷而来，一会儿便淹没了整个心胸。哭了多少次，她记不得了；流了多少泪，她没法计算，只觉得一年少过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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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静养母蹒跚着从卧室里走出来，看见斜靠着的三姨妈，叹口气：“乔家妈妈，好点了吗？”
三姨妈睁开眼，一个人影在晃动。
“文静妈妈，我好些了，就是有点看不清东西。”三姨妈很乏力，懒懒地回答。
“乔家妈妈，给娃儿一点时间。”她挨着三姨妈坐了下来。
“娃儿认不认我不重要。只要娃儿快乐、幸福，我就很知足了！哎！文静妈妈，真该好好谢谢你，一把屎一把尿把文静拉扯大。”。
“嗨，我一直当成自己的亲生娃儿养的。”文静母亲笑一笑。
吃饭的时候，卓尔把饭菜端到卧室，和文静两人吃，其余的人在饭厅里吃。
大家几乎没有什么胃口。
卓尔鼓励文静多吃一点，文静勉强吃了半碗饭，喝了一碗排骨汤，吃了两块排骨，夹了几筷子蔬菜，便放了碗。
卓尔跟着胡乱刨了几口，把碗筷收回了厨房。
文静已经平静了许多，她问卓尔：“卓尔姐，他们认我是亲生闺女，除了银锁，还有啥凭据？”她不再冲动，理性了许多。
“文静，你不要再怀疑了，绝对没搞错！”卓尔勉强笑笑，简单把三姨父献血和两边父母的回忆，告诉了文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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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尔微微笑一笑：“接受这个事儿肯定需要时间。干脆，你还把他们当成干爹干妈。”
文静惨淡一笑，长长叹口气：“哎，已经不可能了。”
卓尔也叹口气：“嗨，这事怪我，要不是我多嘴，也不至于这样。”
文静真诚地看着卓尔，眸子清澈见底：“卓尔姐，怎么能怪你呢？大家都不说，我到死也不会知道自己从哪儿来，那该多悲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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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姨妈老两口依然每天去看文静，不管天多热，也不管下多大雨。
文静的心渐渐软了，抵触情绪慢慢瓦解。见到二老大汗淋淋从外面进来，她心里隐隐有些怜悯，语气自然柔和了许多：“天太热了，你们别每天跑，要不就住下吧。”她口里依然不愿意叫一声“爸爸妈妈”。尽管这样，老两口听出了她的关心，脸上便绽开了花。
老两口终于还是决定住下了，为女儿做点什么。
老两口抢着为文静做这做那，文静刚开始很不情愿，到后来便听之任之了。乔二妹夫妻来的时候，文静会甜甜地叫“二姐二姐夫”，但始终没叫三姨妈三姨父“爸爸妈妈”。
乔大妹得到消息，抽空进城来看了一次邰文静，彼此客客气气的，既不太热情，也不太生疏，她顺带把两个孩子接回去了。但对卓尔，她却一如既往地热情。私下里，她们偶尔说起陈文勇，皆轻描淡写，谁也不愿意多说，都希望时光会把这一切抹去。
陈文勇偶尔来看文静，文静叫一声“姐夫”，便把他丢在一边，低头看书。听见这声“姐夫”，他心里一哆嗦，知道一切皆烟消云散，成了过眼云烟。他觉得一次比一次无趣，便来得少了许多。
三姨妈老两口住到邰文静那里，家里只剩下卓尔父母和卓尔一家三口。陈文勇住进了卓尔的卧室。他们依然客客气气，井水不犯河水。
炎热的八月终于走完，丹丹回到学校，卓尔父母回了县城，陈文勇很自觉，把铺盖卷搬到楼上去了。
日子平平淡淡，缓缓流淌。
夫妻间，像多年的老友，熟悉中带几分生疏。陈文勇找卓尔长谈了一次。卓尔始终坚持说，自己走不出心里那个坎，何况，该怎样向文静做个交代呢？
他偶尔去看看文静，推着她下楼散心。文静默默听他说话，只是浅浅笑。
末了，淡淡说了一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好好回家陪表姐过日子吧。等我腿好了，我就离开这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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