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子衿 第五十一章 桃树下的眼泪
春天是一位多愁善感的少女，一会儿闲愁无限，一会儿又笑靥如花，明明头天还春光明媚，今天便细雨朦朦。大伙儿约定看桃花的日子到了，天却阴沉忧郁起来，弥漫着一股湿漉漉的潮气。一大早，卓尔备了雨具，载着丹丹驱车进山。这次，丹丹坚持要坐副驾。看看丹丹已经这么高了，卓尔便点头同意了。
低沉的天空阻挡不住勃勃的春意。
路旁，绿草茵茵，翠树婆娑，鲜花灿烂。
两旁的绿树红花迅速倒向车后，卓尔的心有些飘逸，不知不觉吹起了轻快的哨声。丹丹侧过脸来，目光怪怪地看着妈妈：“妈咪，想起什么高兴事了？看您美得。”
卓尔笑了笑：“春天使人心情飞扬啊。”
丹丹呵呵乐了起来：“妈咪，我发现您今天特有情趣。”
卓尔腾出右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丹丹的头，笑了笑：“春天嘛，就是为心情轻松而来的。”
丹丹嘻嘻地笑：“你看这天，阴沉沉的，有什么好？不过，进山看看桃花倒是不错的。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嘛。”
卓尔哈哈大笑了起来：“你终于也懂诗了。”
于是，母女俩一起开心大笑起来。
山路弯弯，轻雾缓缓在山谷间流动。
满山青翠，山影绰绰，若近若远。
山腰，星星点点，掩映着几户人家
汽车在山路上飞驰，欢笑声从车内飘出，被晨风吹成一片一片，散落在山间。
徐思雨因为有安排，事先就说不参加。一会儿人齐了，大家便招呼上山。
几人沿着石板小道，逶迤而上，在山腰慢慢盘旋。
刚刚转过山腰，赵千惠便大叫了起来：“看啦，多美的桃花林！”
众人放眼望去，一条深不见底的山谷，将两座山峰隔了开来。两座山峰自谷底一直到山顶，布满了粉色的桃花，一片绚烂。微风过处，桃枝翩翩而舞，桃花纷纷坠落。
“我说啊，没白来这趟，真的太美了！”张晓晓感叹，“还得谢谢千惠的建议。”
“桃花流水窅然去， 别有天地非人间。”丹丹大声朗诵起来。
赵千惠笑眯眯地牵起丹丹的手：“丹丹学习不错呀！”
丹丹咯咯笑了起来：“从书上读这首诗，还没理解。看了这满山的桃花，才恍然大悟。世界上还真有这样的仙境。”
赵千惠低声问：“丹丹，这首诗谁写的？给我讲讲，以前没听过。”
王敬亭听见赵千惠的话，笑了起来：“不耻下问，孺子可教也。”
赵千惠呵呵乐了，挑衅地看着他：“那你说说这诗谁写的？”
王敬亭有些讪讪地，只好摊了摊手，说：“我也没学过。”
听二人说话，丹丹笑了：“是李白写的，你们都没看过？诗名叫《山中问答》，全诗四句：问余何意栖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闲；桃花流水窅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意思是说啊，有人问我为什么要住在山里面，我笑一笑没有回答，心里却很悠然自得。为什么呢？因为山里开满了桃花，花瓣落在溪水之上，且随着溪水向山下流去，越漂越远，最后看不见了。所以，山里别有天地，怀疑不是人间，而是神仙居住的地方。”
听完丹丹的话，卓尔心里咯嘣一下，像是被什么硬物戳了一下，微微有些痛，她又想起了桃花溪上荡舟的梦，思绪便杳然起来。
一旁，赵千惠轻轻拍了拍丹丹的肩膀，仰头看着满山的粉红，感叹说：“还真像神仙居住的地方。”
丹丹有些得意，嘴里继续说：“这次进山看桃花，彻底理解了李太白的诗。”
卓尔已经把遥远飘渺的心绪拉回了眼前。听丹丹还在说，便笑了笑，说：“小孩子家懂什么诗？当然多读点比不读好！”
几人说说笑笑，沿着山腰往上爬，庞大海跑前跑后给大家拍着照片。
不知不觉，大家已经置身于桃花林中了。
鲜艳妩媚的桃花随风而动，不时撩在人脸上，斜斜的山坡地上薄薄铺了一层粉粉的落花。
桃花不理会游人，各自摇摆着，嬉闹着，你碰碰我，我碰碰你，恬然自得。
赵千惠在花间跑来跑去，叽叽喳喳，像春天里的小鸟。张晓晓拉拉这支，嗅嗅那朵，一脸的陶醉。丹丹弯腰收集了一把花瓣，抓起一大把，举过头顶，松手撒下，花瓣纷纷落下，犹如仙女散花。卓尔放眼远望，便沉醉在这漫山遍野的粉红里面。王敬亭一手叉腰，歪着头，一手扶着镜框，乐呵呵地看着大家。庞大海一言不发，镜头对着桃花咔嚓咔嚓。
大家在一个地方疯一会儿，又往前走。小径两旁，除了桃花还是桃花。
大家说说笑笑，已经又走出好了几百米。
赵千惠突然问了一声：“大海人呢？”
大家才发现，人群里少了庞大海。
“大海，大海。”王敬亭嚷了起来。
没人回答。
卓尔说：“可能还在照相，我回去叫他。”
她沿着小径，原路返回。
远远地，她看见庞大海蹲在一棵桃树下。
她轻轻走了过去。
桃花依然翩翩而舞，自得其乐。
庞大海依然坐在地上，正用手巾纸擦着眼睛。
“怎么啦，沙吹到眼睛里了？”
卓尔的声音吓了大海一跳。
他忙站了起来，回头看着卓尔：“卓尔姐，你怎么回来了？”
卓尔这才看清楚，他的双眼红红的。
“怎么了？大海。”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像一个害羞的女孩：“没什么呀？”
刚说一句，眼泪却滚滚而下。
“大海，怎么添毛病了？还真学会伤春了？”
大海连忙抬手拭了眼泪：“卓尔姐，我真的忘不了她，真的忘不了。”
卓尔勉强笑了笑：“忘不了就打个电话给她嘛。”
“可是她始终不接呀。”
“那就去一趟摩崖市，找她呀！”
“去过了，没用，她根本不见我，上次我请假又去了一趟她单位堵她，可是她就是不见。”庞大海很无奈地说。
“经常发发短信，滴水穿石，或者可以感动上天。”卓尔笑着说。
“已经没用了，听说已经和一个男人订婚了。”庞大海又哽咽了起来。
卓尔这才想起几天前那条短信：“姐，我准备把自己嫁了。”
当时，她并没当真。
听大海这么一说，她有几分信了。
她一时不知怎样安慰眼前这个痴情的大男孩。
“卓尔姐，我真的忘不了她。”大海又重复了一遍。
“嘿，这个世界，有些人跟你也就擦肩而过，这叫有缘无份。放心吧，说不定，前面有个人已经等你很久了。向前看看，海阔天空。”
“卓尔姐，道理我懂，可是总过不了感情上这关。”庞大海叹了口气，“看见这些桃花，我就想起那年陪她看过桃花的情景。”
听了庞大海的话，卓尔心里轻轻地笑骂了一句：“怎么又是桃花？桃花简直就是罪魁祸首。”
庞大海的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挤出了一丝笑：“卓尔姐，我们走吧，别扫大家的兴，他们可能都等急了。”
二人沿着花间小径，向前一路小跑。
二人刚从花丛里露出身，赵千惠便劈头盖脸嚷起来：“大海，干嘛呢？来看桃花还是来照相？”
说完，她又嘻嘻笑了起来。
庞大海一脸歉意：“抱歉，光顾照相了。”
大家一边笑，一边往前走。
庞大海收起了相机，跟在大家身后，默默不语。
“大海，咋了？多赵姐的心了？”赵千惠回头问。
“怎么会呢？”庞大海打了个嘿嘿。
前面，王敬亭正站在悬崖边，冲着山谷大声“啊啊”，赵千惠随着“啊”了起来，丹丹也“啊啊”喊了几声，接着大伙儿都“啊啊”喊了起来。吼完，大家便哈哈大笑起来。
欢快的笑声顺着山谷飘向山边，消失在连绵不绝的花海之间。
不一会，山风渐渐大了起来。
满山层层叠叠的桃花，起劲地摇摆着身姿，发出了欢快的涛声。
大家被眼前的情景镇住了，痴痴地看着，没人说话。
天上的云雾渐渐散去，天空透明了起来，几朵白云正和艳阳做着迷藏。
阳光之下，两山的桃花一明一暗，层次分明，妩媚之极。
大家休息了一会儿，接着往山顶爬去。
约莫走了半个小时，大家已经来到了山顶之上。
山顶上，山风呼呼，满山的桃花，灿烂一片。
登高远望，晴空之下，连绵不断的山峦，由近及远，越远越小，最后消失在了天际里。
丹丹又开始背起古诗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王敬亭呵呵笑了起来：“丹丹，这首诗我知道，杜甫登泰山时写的。”
丹丹竖起了大拇指：“王叔叔真牛。”
赵千惠忙接了口：“丹丹你别夸他。一夸，他就飘，一会儿怕会被风吹跑了。”
听她这么一说，大家哈哈大笑了起来。
庞大海依然有些闷闷地，呆呆看着身旁开得正欢的桃花。
赵千惠偷偷看了他一眼，捅了捅王敬亭。王敬亭侧过身来，顺着赵千惠的手指，看了看心不在焉的庞大海。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东风。”王敬亭大声吟诵起来。吟完，冲着庞大海大声问：“大海，这首诗怎么样？有没有同感？”
赵千惠狠狠盯了王敬亭一眼，嘴里却说：“大海有真情实感。”
庞大海忙回了头，眼中有几分慌乱，憨憨地问：“啥真情实感？”
“就那个什么，什么来？”王敬亭故意问赵千惠。
赵千惠笑了笑，说：“就是那个什么人面桃花两边红的诗。”
丹丹一听，哈哈大笑了起来：“两边红？赵阿姨真好玩，好玩。”
大家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庞大海傻傻地看看了大家，习惯性地抬起右手抓了抓头：“你们说啥？我咋不懂呢？”
丹丹抢话说：“刚才王叔叔念去年今日此门中，问你觉得怎么样？”
庞大海的脸腾地红了起来，像一个小偷被人抓住一般。
丹丹一下子迷惑了起来，眼睛里满是问号，看看王敬亭，又看看红脸的庞大海，自言自语起来：“背不出这首诗，又不丢脸，用不着脸红喽。读小学的时候，老师让我背书，我经常紧张，一紧张就忘了，也没觉得有什么难为情的。”
话刚一说完，赵千惠首先哈哈大笑了起来，其余的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下，丹丹更觉得莫名其妙了。
庞大海的脸更红了，嘴里却朗声念起来：“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东风。”
丹丹带头鼓起掌来：“庞叔叔也牛，紧张还背得出来，比我强，佩服佩服！”
大家又笑了起来。
卓尔摸了摸丹丹的笑脸：“娃儿家家，不明白不要瞎说。”
丹丹有些不服气，拉着庞大海问：“庞叔叔，妈妈说我不明白，你们究竟说什么呀？”
庞大海傻傻地笑了笑：“没啥，大家开玩笑，取笑我呢！”
丹丹点了点头，如有所悟：“哇塞，我知道了，这首诗您以前背错过。”
大伙儿再次哄然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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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艳妩媚的桃花随风而动，不时撩在人脸上，斜斜的山坡地上薄薄铺了一层粉粉的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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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说说笑笑，已经又走出好了几百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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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海，大海。”王敬亭嚷了起来。
没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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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地，她看见庞大海蹲在一棵桃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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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依然翩翩而舞，自得其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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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海，怎么添毛病了？还真学会伤春了？”
大海连忙抬手拭了眼泪：“卓尔姐，我真的忘不了她，真的忘不了。”
卓尔勉强笑了笑：“忘不了就打个电话给她嘛。”
“可是她始终不接呀。”
“那就去一趟摩崖市，找她呀！”
“去过了，没用，她根本不见我，上次我请假又去了一趟她单位堵她，可是她就是不见。”庞大海很无奈地说。
“经常发发短信，滴水穿石，或者可以感动上天。”卓尔笑着说。
“已经没用了，听说已经和一个男人订婚了。”庞大海又哽咽了起来。
卓尔这才想起几天前那条短信：“姐，我准备把自己嫁了。”
当时，她并没当真。
听大海这么一说，她有几分信了。
她一时不知怎样安慰眼前这个痴情的大男孩。
“卓尔姐，我真的忘不了她。”大海又重复了一遍。
“嘿，这个世界，有些人跟你也就擦肩而过，这叫有缘无份。放心吧，说不定，前面有个人已经等你很久了。向前看看，海阔天空。”
“卓尔姐，道理我懂，可是总过不了感情上这关。”庞大海叹了口气，“看见这些桃花，我就想起那年陪她看过桃花的情景。”
听了庞大海的话，卓尔心里轻轻地笑骂了一句：“怎么又是桃花？桃花简直就是罪魁祸首。”
庞大海的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挤出了一丝笑：“卓尔姐，我们走吧，别扫大家的兴，他们可能都等急了。”
二人沿着花间小径，向前一路小跑。
二人刚从花丛里露出身，赵千惠便劈头盖脸嚷起来：“大海，干嘛呢？来看桃花还是来照相？”
说完，她又嘻嘻笑了起来。
庞大海一脸歉意：“抱歉，光顾照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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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呢？”庞大海打了个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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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顶上，山风呼呼，满山的桃花，灿烂一片。
登高远望，晴空之下，连绵不断的山峦，由近及远，越远越小，最后消失在了天际里。
丹丹又开始背起古诗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王敬亭呵呵笑了起来：“丹丹，这首诗我知道，杜甫登泰山时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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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千惠忙接了口：“丹丹你别夸他。一夸，他就飘，一会儿怕会被风吹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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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千惠偷偷看了他一眼，捅了捅王敬亭。王敬亭侧过身来，顺着赵千惠的手指，看了看心不在焉的庞大海。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东风。”王敬亭大声吟诵起来。吟完，冲着庞大海大声问：“大海，这首诗怎么样？有没有同感？”
赵千惠狠狠盯了王敬亭一眼，嘴里却说：“大海有真情实感。”
庞大海忙回了头，眼中有几分慌乱，憨憨地问：“啥真情实感？”
“就那个什么，什么来？”王敬亭故意问赵千惠。
赵千惠笑了笑，说：“就是那个什么人面桃花两边红的诗。”
丹丹一听，哈哈大笑了起来：“两边红？赵阿姨真好玩，好玩。”
大家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庞大海傻傻地看看了大家，习惯性地抬起右手抓了抓头：“你们说啥？我咋不懂呢？”
丹丹抢话说：“刚才王叔叔念去年今日此门中，问你觉得怎么样？”
庞大海的脸腾地红了起来，像一个小偷被人抓住一般。
丹丹一下子迷惑了起来，眼睛里满是问号，看看王敬亭，又看看红脸的庞大海，自言自语起来：“背不出这首诗，又不丢脸，用不着脸红喽。读小学的时候，老师让我背书，我经常紧张，一紧张就忘了，也没觉得有什么难为情的。”
话刚一说完，赵千惠首先哈哈大笑了起来，其余的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下，丹丹更觉得莫名其妙了。
庞大海的脸更红了，嘴里却朗声念起来：“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东风。”
丹丹带头鼓起掌来：“庞叔叔也牛，紧张还背得出来，比我强，佩服佩服！”
大家又笑了起来。
卓尔摸了摸丹丹的笑脸：“娃儿家家，不明白不要瞎说。”
丹丹有些不服气，拉着庞大海问：“庞叔叔，妈妈说我不明白，你们究竟说什么呀？”
庞大海傻傻地笑了笑：“没啥，大家开玩笑，取笑我呢！”
丹丹点了点头，如有所悟：“哇塞，我知道了，这首诗您以前背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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