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子衿 第七章 一家三口
陈文勇终于结束了两个星期的外差。
他刚下飞机，赶紧拨了卓尔的电话，但尚未接通又挂断了。
他想给母女俩一个惊喜。
他坐上接机的汽车，告诉司机先回公司。司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问：“陈总，您不直接回家呀？”
陈文勇有些疲惫，闭着眼，斜靠在后排沙发上养神：“我的车还停在公司呢，今天想开车去学校接丹丹。”司机没再说话，飞快地向公司开去。
当陈文勇紧赶慢赶到达校门口的时候，孩子们刚刚放学。他倚靠在公司新配的奔驰车身上，眼睛在学生人流中搜索。不一会儿，丹丹和同学有说有笑地走到了校门口。
他大喊了一声丹丹。
丹丹一眼看见陈文勇，叫了一声爸爸，便狂奔过来，一下扑到他身上，像猴儿一样圈着他的脖子，腿使劲往上攀沿。
“想爸爸了吧？”
“当然，做梦都想。”丹丹用力在爸爸脸上亲了一口。
陈文勇向四周看了一圈。
“找我妈呀？她这几天忙得很，老让我在学校等半小时。”
“哦，对了，她这几天好像下基层检查，我们等会儿你妈。”
丹丹很奇怪，看了看爸爸：“老爸，您没告诉我妈来接我？”
陈文勇神秘地一笑。
丹丹立刻明白：“老爸，您还挺好玩，想逗一逗我妈？”
“你还真是爸爸肚里的蛔虫。”
丹丹咯咯笑了起来：“老爸，我们躲哪儿？”
陈文勇冲着汽车撇了撇嘴。
“老妈认得到你的车，怎么办？”
“这还不好办？把车开到左边的大树下，不就搞定了？”
他低头认认真真看了看女儿，心里升起一股尽享天伦的温暖：“还是回家好啊，看见丹丹，爸爸一身的疲乏就烟消云散喽。”
他右手抚着丹丹的背，和她并排走到车前。“丹丹，你坐到副驾上去，咱聊聊天。”丹丹答应一声好嘞，蹦跳跳跑到车的右侧，爬进了副驾。
陈文勇将车慢慢挪到树下。
父女俩一边说话，一边注视着校门口。
丹丹眉飞色舞说着学校的趣闻，从同学说到老师，从作业说到文体活动，活像一只飞出笼子的小鸟。陈文勇听得哈哈大笑，丹丹也跟着笑。
突然，丹丹似乎想起了什么，郑重其事地对爸爸说：“老爸，告诉您一个秘密。”
陈文勇停了笑，很认真地听着。
“前几天，妈咪情绪很差，晚上还哭了。”
“当着你的面哭的？你看见了？”
“这倒没有，有两个早上我看见我妈眼睛肿泡泡的，眼珠里有好些血丝。老妈夜里肯定哭了很久。”
“妈妈告诉你为什么哭了？”陈文勇的目光严肃起来。
“我问妈妈，她不告诉我。我想可能是想爸爸了。老爸，你也是，为啥不每天打个电话？警告一句啊，一会儿见了妈妈，要安慰她，还要做深刻检讨。”丹丹咯咯笑，手轻轻在爸爸脸上抹了两下，又做了个鬼脸。
陈文勇轻轻在女儿脸上扭了一把：“看你鬼的，听你的，一会儿向你妈道个歉，哄你妈高兴高兴。”
突然，丹丹的眼睛一动不动盯着校门口，又拉了拉爸爸的胳臂，小声说：“我妈来了，躲好。”
陈文勇赶紧将头紧紧贴在方向盘上。丹丹缩起脖子，趴在车前窗下面，露出一双眼睛，精灵地窥视着前方。
远远地，看见卓尔从车上走下来，一路小跑到了校门口，先是左顾右盼，又踮起脚尖向校园里张望。张望了好半天，又向门卫走去，到了跟前，说了些什么，门卫摇了摇头。卓尔一脸着急，掏出了手机。
丹丹的手机响了，陈文勇示意她不要接，父女俩傻呵呵相视而笑。手机又响了两遍，丹丹终于接通了电话。电话里传来卓尔焦急的声音：“丹丹，你在哪儿？妈妈在校门口。”
“哦，妈咪呀，我在公交车上呢，吵得很，听不清你说什么。”
陈文勇冲着丹丹伸出大拇指，左右晃了几晃。
“谁让你去乘公交车的，路上不安全。你这孩子，越来越有主意了哈？”手机里传来卓尔生气的声音。
“那我现在下车，你过来接我吧。”
“好，你站着别动，哪个站？”卓尔很着急。
“杨树站。什么？不晓得这个站。动脑筋想想，加油哟，妈咪。”丹丹挂了电话，脸上泛起得意的笑。
卓尔在原地转了两圈，仿佛明白过来，便大踏步向这边走来。父女俩立即缩下身子，躲了起来，嘻嘻轻声笑着。
“啪啪啪”车门被拍得声响，“陈文勇，给我滚下来！”卓尔大声喊着。
陈文勇抬起头，拍拍方向盘，望着她傻笑。
“还笑？！下来，赶紧。”卓尔怒气未消。
父女俩只好乖乖下了车，依然嘻嘻笑着。
“人家不过是逗你玩嘛！火气咋这么大呢？”陈文勇笑呵呵地说。
“别嬉皮笑脸的，严肃点，我警告你一次。”
“我有罪，我检讨，我伏法，还不行么？”陈文勇依然笑呵呵的，丹丹也笑。
“可恶！你们爷俩就爱看人家着急，亏你们还笑得出来！”卓尔说着，禁不住扑哧一声笑了，“陈文勇，你别把孩子带坏了，下不为例！”
“丹丹，坐我的车，让你爸爸一个人反省反省。”卓尔拉起丹丹要走。
“嗨，你独占了丹丹两星期了，还不让给我？”陈文勇嘻嘻笑。
“讨厌！丹丹，今天跟你爸走，但一定系好安全带！”卓尔一边走，一边按动车钥匙。
“遵命，妈咪！您在前面开路的干活，我们跟在后面的干活。”
车启动了，卓尔在前面走，父女俩在后面跟。
此时，已经入冬。
南方的冬天，天黑得早，马路上密密麻麻闪烁着车灯，像天上的星星眨着眼。
半小时后，一家三口到了家门口。卓尔掏出钥匙开门，陈文勇跟在后面，大包小包拧了一大堆东西。丹丹走在最后，只管嘻嘻笑。
“还是回家好啊，放松，随意！”陈文勇将包裹一股脑儿放在地板上，弓腰正准备一屁股坐进沙发。
“去去去，赶紧洗手去，出去几天就忘了规矩？”卓尔冲陈文勇喊，“别把那些不干不净的细菌带回家”。
“遵命。”陈文勇忙撑起腰，松松垮垮向洗手间走去。丹丹跟在爸爸身后，挽起了衣袖。
三人洗完手，陈文勇挽高袖子往厨房里走。
“刚回来，我也有些乏，今天晚上不做饭了，现在打电话叫外卖。”卓尔瘫倒在沙发上，顺手抓起电话。
一会儿功夫，响起了“笃笃”的敲门声。陈文勇开门接了饭菜付了钱。
“开饭啰！”陈文勇提着饭菜，拖着长长的声音吆喝。
卓尔向餐桌上一个一个摆菜，丹丹拉开一张椅子，轻轻推了推陈文勇说了声老爸请坐，他便稳稳当当坐下：“还是养闺女好，知道心疼老爸！”
卓尔看了一眼陈文勇，又看了一眼丹丹：“丹丹比你懂事多了。哎呀，什么时候我也出去几天，享受享受丹丹的服务。等一下，我去拿瓶红酒来。”
“妈咪，我现在就为你服务一下，免得您嫉妒。”丹丹跑过去轻轻给妈妈捶背。
卓尔呵呵笑：“今天就算了，好好吃饭去。”
她两步走到酒柜前，取出一瓶红酒。
“这是前些天下基层时得的，说是法国进口的，不晓得味道好不好？”她一边开酒瓶一边说。
丹丹已经笑眯眯回到座位，显然是饿极了，抓起碗筷，便一通狼吞虎咽。
陈文勇站起来，走到酒柜前，弯腰取出两只高脚杯，顺手递给卓尔。
“你咋这门懒，快去洗一洗，好多天没用，灰尘大得很。”
陈文勇耸耸肩，转身提着高脚杯去了厨房。
“味道不错，很纯很浓，还挂杯，像是好酒。”陈文勇呷了一口，装出很受用的模样，“也是哈，基层单位孝敬的，哪敢不好？怎么也得哈着我们吴大经理嘛。”
卓尔挤了挤眼睛，嘿嘿两声：“呵，什么时候学会油嘴滑舌了。人家看的是徐经理的面子，我只不过是一个听呵的。”
卓尔喝了一口酒，看了一眼埋头吃饭的女儿：“吃饭的时候别说这些。”
一家三口慢慢吃饭，慢慢说些闲话。
“哦，对了，这几天找邓霜霜了没？咋样了？”陈文勇嚼着菜，看着卓尔。
她使了个眼色，冲正埋头吃饭的丹丹努努嘴，他忙止住话。平常，因为怕给孩子造成负面影响，他们一般不当着孩子的面说社会上那些人情世故。
女儿丹丹已经和爸爸道了晚安，恋恋不舍地回卧室睡觉去了。
夫妻俩洗漱完毕爬上床，一阵缠绵之后，陈文勇翻身坐了起来。
“见了邓霜霜了？她咋说？”
“见了，情况不容乐观。” 卓尔装出很沮丧的样子。
陈文勇有些紧张：“她先前不是还答应得好好的？”
“要理解人家嘛，她毕竟不是校长，拍不了板。”卓尔嘻嘻笑了起来。
陈文勇看出有些不对劲：“看你这个糗样子，像是在耍我，问题怕是解决了。”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挠她的胳肢窝。
她一边躲，一边挡开他的手：“去，讨厌！看在你还真关心这事的面上，告诉你吧，霜霜说没啥问题，校长答应了。只不过——”她故意停下来。
“小样儿，有屁放，千万别憋着，憋坏了身体还得花医药费。”陈文勇呵呵乐，轻轻拍拍她的小肚子。
“花点药费算什么，又不是你一个人挣钱，财迷一个。”卓尔扑哧一笑。
“听霜霜说，夏校长喜欢收藏手表，要不要让人从瑞士带回一块？”
“只要有爱好，事情就好办。公司下个月要派人去西欧，我让他们带。”陈文勇一边说，一边拿起电话。
她一把抢过电话：“干嘛呀，看看几点了？用得着这么着急吗？”
“咋个不急，丹丹上学的事是咱家这段时间的中心工作，一切行动都要围绕这个中心来展开。思想上必须高度重视，你得加强领导，我得组织实施，措施必须切实可行，确保收到实效，坚决不走过场。”他把机关公文那套东西搬了出来。说着说着，他自个忍不住先笑了。
她也笑，顺势将双腿抬起来，放到他微微鼓起的肚子上：“离开机关多少年了？还没忘记这些官样文章？看你眉飞色舞的！”
他轻轻拍打着她的腿肚子，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忙问：“丹丹说你哭了几个晚上，咋回事？”
她微微一惊，身体动了动：“丹丹给你说什么了？”
他盯着她看：“说你情绪不好，哭了好几晚。丹丹认为你可能是生气了，主要是我没有天天向你早请示晚汇报。”
“臭美去吧，谁稀罕你！还是那句话，把你扔进垃圾堆，谁爱谁捡去。你就是走个一年两年，我也不会想你的。那几天晚上，还不是看韩剧看的。”
不知不觉，卓尔心里的伤疤似乎被轻轻拉开了一道小缝。
她轻轻缩回了双腿。
“我倒是想出去一两年，可惜没得机会。你也别蒙我了，怕是记挂起某个人了吧？可惜，这个人肯定不是我。”他笑了笑，意味深长。
她佯装生气：“我挂念谁，你管得着么？古话只是说，上管天，下管地，中间管空气，但没说还管人的心理活动。”
“当然管不着这些。但我还是求求你，可怜可怜我，抽点时间牵挂牵挂我。”
“种豆得豆，这么多天电话打得少，证明你根本不想我们娘俩，我凭啥还牵挂你？”她把双腿又伸到他的肚子上，“捶腿，接着捶腿。”
“想一想自己的过去，情有可原的。青春年少毕竟付出了感情，怎么说忘就能忘呢？”他笑着说。
“本来心情蛮好的，看被你给搅得。你自己说讨厌不讨厌？”卓尔轻轻踢了他两脚，“不对呀，怎么老是你对我旁敲侧击，你还没交代这两个周都干啥了呢。”
“还能干啥，除了开开会、爬爬山、游游水，剩下就是想你了。再说，不想你还能干啥？”他嬉皮笑脸地凑近她。
“去，离远点！”她咯咯笑，“没去泡个脚、唱个歌、跳个舞啥的？”
“你还别说，是想去来。可是心里刚一动这个念头，你就站在我脑海里雄赳赳地傲视远方，心里便直打退堂鼓，腿就迈不开步了。”他呵呵笑。
“怕是见到美女迈不开步了吧？”卓尔嘻嘻笑。
“美女，哪个有你美？我守着一个大美女、一个小美女，早知足了。”他斜着头，半眯着眼睛看着她，傻笑。
“你敢说没有打野食的想法？男人爱沾花惹草，由荷尔蒙决定的，你千万别狡辩啊。”她呵呵傻笑。
“就要打你这个野食，沾你这朵花，惹你这株草。”他轻轻把她推倒了。
她把他轻轻推开：“你也不问问我这些天怎样？只晓得关心丹丹。自从有了孩子，你心里就搁不下我了。哎，女人命苦啊。”
他便坐直了身体，笑着问：“去公司总部怎么样？交待交待吧。”
“总体感觉还行，部门的人不错，氛围也好，空闲时间有说有笑的。至少目前看，比基层还要简单些。”她抬起左手捋了捋头发。
“不对呀，根据我的经验，总部关系更微妙些。你看到的可能只是表象，不是本质。当然，总部的人比基层素质高，斗争方式更隐秘，你小心点，多看、多做、少说。”
“这个我晓得，在基层干了十几年，这点经验是有的。我表现乖得很，像林黛玉进贾府一样，不敢多走一步路，不敢多说一句话。徐经理倒是对我挺好的。”
“这就好。但我还是要提醒你几句，这个年代是平庸的年代，大家都是凡人，凡人是见不得英雄的。你千万别逞能，别去当英雄，要低调、谦虚，凡事多请示、多汇报，一来表示对领导的尊重，二来也是免责程序。要不然，枪打出头鸟，到时后悔都来不及。”
“你这么一提醒，我倒真得注意点，以前在基层独当一面，做主惯了，谢谢教导。”卓尔呵呵笑了起来。
“我也不能白当一回教导员，总该感谢感谢我了吧。”他重新把她放倒了。
讲述的不仅是一个故事，更多的是一种情绪和氛围。喝点红酒，放上老歌，坐在床上，慢慢来读。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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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文勇有些疲惫，闭着眼，斜靠在后排沙发上养神：“我的车还停在公司呢，今天想开车去学校接丹丹。”司机没再说话，飞快地向公司开去。
当陈文勇紧赶慢赶到达校门口的时候，孩子们刚刚放学。他倚靠在公司新配的奔驰车身上，眼睛在学生人流中搜索。不一会儿，丹丹和同学有说有笑地走到了校门口。
他大喊了一声丹丹。
丹丹一眼看见陈文勇，叫了一声爸爸，便狂奔过来，一下扑到他身上，像猴儿一样圈着他的脖子，腿使劲往上攀沿。
“想爸爸了吧？”
“当然，做梦都想。”丹丹用力在爸爸脸上亲了一口。
陈文勇向四周看了一圈。
“找我妈呀？她这几天忙得很，老让我在学校等半小时。”
“哦，对了，她这几天好像下基层检查，我们等会儿你妈。”
丹丹很奇怪，看了看爸爸：“老爸，您没告诉我妈来接我？”
陈文勇神秘地一笑。
丹丹立刻明白：“老爸，您还挺好玩，想逗一逗我妈？”
“你还真是爸爸肚里的蛔虫。”
丹丹咯咯笑了起来：“老爸，我们躲哪儿？”
陈文勇冲着汽车撇了撇嘴。
“老妈认得到你的车，怎么办？”
“这还不好办？把车开到左边的大树下，不就搞定了？”
他低头认认真真看了看女儿，心里升起一股尽享天伦的温暖：“还是回家好啊，看见丹丹，爸爸一身的疲乏就烟消云散喽。”
他右手抚着丹丹的背，和她并排走到车前。“丹丹，你坐到副驾上去，咱聊聊天。”丹丹答应一声好嘞，蹦跳跳跑到车的右侧，爬进了副驾。
陈文勇将车慢慢挪到树下。
父女俩一边说话，一边注视着校门口。
丹丹眉飞色舞说着学校的趣闻，从同学说到老师，从作业说到文体活动，活像一只飞出笼子的小鸟。陈文勇听得哈哈大笑，丹丹也跟着笑。
突然，丹丹似乎想起了什么，郑重其事地对爸爸说：“老爸，告诉您一个秘密。”
陈文勇停了笑，很认真地听着。
“前几天，妈咪情绪很差，晚上还哭了。”
“当着你的面哭的？你看见了？”
“这倒没有，有两个早上我看见我妈眼睛肿泡泡的，眼珠里有好些血丝。老妈夜里肯定哭了很久。”
“妈妈告诉你为什么哭了？”陈文勇的目光严肃起来。
“我问妈妈，她不告诉我。我想可能是想爸爸了。老爸，你也是，为啥不每天打个电话？警告一句啊，一会儿见了妈妈，要安慰她，还要做深刻检讨。”丹丹咯咯笑，手轻轻在爸爸脸上抹了两下，又做了个鬼脸。
陈文勇轻轻在女儿脸上扭了一把：“看你鬼的，听你的，一会儿向你妈道个歉，哄你妈高兴高兴。”
突然，丹丹的眼睛一动不动盯着校门口，又拉了拉爸爸的胳臂，小声说：“我妈来了，躲好。”
陈文勇赶紧将头紧紧贴在方向盘上。丹丹缩起脖子，趴在车前窗下面，露出一双眼睛，精灵地窥视着前方。
远远地，看见卓尔从车上走下来，一路小跑到了校门口，先是左顾右盼，又踮起脚尖向校园里张望。张望了好半天，又向门卫走去，到了跟前，说了些什么，门卫摇了摇头。卓尔一脸着急，掏出了手机。
丹丹的手机响了，陈文勇示意她不要接，父女俩傻呵呵相视而笑。手机又响了两遍，丹丹终于接通了电话。电话里传来卓尔焦急的声音：“丹丹，你在哪儿？妈妈在校门口。”
“哦，妈咪呀，我在公交车上呢，吵得很，听不清你说什么。”
陈文勇冲着丹丹伸出大拇指，左右晃了几晃。
“谁让你去乘公交车的，路上不安全。你这孩子，越来越有主意了哈？”手机里传来卓尔生气的声音。
“那我现在下车，你过来接我吧。”
“好，你站着别动，哪个站？”卓尔很着急。
“杨树站。什么？不晓得这个站。动脑筋想想，加油哟，妈咪。”丹丹挂了电话，脸上泛起得意的笑。
卓尔在原地转了两圈，仿佛明白过来，便大踏步向这边走来。父女俩立即缩下身子，躲了起来，嘻嘻轻声笑着。
“啪啪啪”车门被拍得声响，“陈文勇，给我滚下来！”卓尔大声喊着。
陈文勇抬起头，拍拍方向盘，望着她傻笑。
“还笑？！下来，赶紧。”卓尔怒气未消。
父女俩只好乖乖下了车，依然嘻嘻笑着。
“人家不过是逗你玩嘛！火气咋这么大呢？”陈文勇笑呵呵地说。
“别嬉皮笑脸的，严肃点，我警告你一次。”
“我有罪，我检讨，我伏法，还不行么？”陈文勇依然笑呵呵的，丹丹也笑。
“可恶！你们爷俩就爱看人家着急，亏你们还笑得出来！”卓尔说着，禁不住扑哧一声笑了，“陈文勇，你别把孩子带坏了，下不为例！”
“丹丹，坐我的车，让你爸爸一个人反省反省。”卓尔拉起丹丹要走。
“嗨，你独占了丹丹两星期了，还不让给我？”陈文勇嘻嘻笑。
“讨厌！丹丹，今天跟你爸走，但一定系好安全带！”卓尔一边走，一边按动车钥匙。
“遵命，妈咪！您在前面开路的干活，我们跟在后面的干活。”
车启动了，卓尔在前面走，父女俩在后面跟。
此时，已经入冬。
南方的冬天，天黑得早，马路上密密麻麻闪烁着车灯，像天上的星星眨着眼。
半小时后，一家三口到了家门口。卓尔掏出钥匙开门，陈文勇跟在后面，大包小包拧了一大堆东西。丹丹走在最后，只管嘻嘻笑。
“还是回家好啊，放松，随意！”陈文勇将包裹一股脑儿放在地板上，弓腰正准备一屁股坐进沙发。
“去去去，赶紧洗手去，出去几天就忘了规矩？”卓尔冲陈文勇喊，“别把那些不干不净的细菌带回家”。
“遵命。”陈文勇忙撑起腰，松松垮垮向洗手间走去。丹丹跟在爸爸身后，挽起了衣袖。
三人洗完手，陈文勇挽高袖子往厨房里走。
“刚回来，我也有些乏，今天晚上不做饭了，现在打电话叫外卖。”卓尔瘫倒在沙发上，顺手抓起电话。
一会儿功夫，响起了“笃笃”的敲门声。陈文勇开门接了饭菜付了钱。
“开饭啰！”陈文勇提着饭菜，拖着长长的声音吆喝。
卓尔向餐桌上一个一个摆菜，丹丹拉开一张椅子，轻轻推了推陈文勇说了声老爸请坐，他便稳稳当当坐下：“还是养闺女好，知道心疼老爸！”
卓尔看了一眼陈文勇，又看了一眼丹丹：“丹丹比你懂事多了。哎呀，什么时候我也出去几天，享受享受丹丹的服务。等一下，我去拿瓶红酒来。”
“妈咪，我现在就为你服务一下，免得您嫉妒。”丹丹跑过去轻轻给妈妈捶背。
卓尔呵呵笑：“今天就算了，好好吃饭去。”
她两步走到酒柜前，取出一瓶红酒。
“这是前些天下基层时得的，说是法国进口的，不晓得味道好不好？”她一边开酒瓶一边说。
丹丹已经笑眯眯回到座位，显然是饿极了，抓起碗筷，便一通狼吞虎咽。
陈文勇站起来，走到酒柜前，弯腰取出两只高脚杯，顺手递给卓尔。
“你咋这门懒，快去洗一洗，好多天没用，灰尘大得很。”
陈文勇耸耸肩，转身提着高脚杯去了厨房。
“味道不错，很纯很浓，还挂杯，像是好酒。”陈文勇呷了一口，装出很受用的模样，“也是哈，基层单位孝敬的，哪敢不好？怎么也得哈着我们吴大经理嘛。”
卓尔挤了挤眼睛，嘿嘿两声：“呵，什么时候学会油嘴滑舌了。人家看的是徐经理的面子，我只不过是一个听呵的。”
卓尔喝了一口酒，看了一眼埋头吃饭的女儿：“吃饭的时候别说这些。”
一家三口慢慢吃饭，慢慢说些闲话。
“哦，对了，这几天找邓霜霜了没？咋样了？”陈文勇嚼着菜，看着卓尔。
她使了个眼色，冲正埋头吃饭的丹丹努努嘴，他忙止住话。平常，因为怕给孩子造成负面影响，他们一般不当着孩子的面说社会上那些人情世故。
女儿丹丹已经和爸爸道了晚安，恋恋不舍地回卧室睡觉去了。
夫妻俩洗漱完毕爬上床，一阵缠绵之后，陈文勇翻身坐了起来。
“见了邓霜霜了？她咋说？”
“见了，情况不容乐观。” 卓尔装出很沮丧的样子。
陈文勇有些紧张：“她先前不是还答应得好好的？”
“要理解人家嘛，她毕竟不是校长，拍不了板。”卓尔嘻嘻笑了起来。
陈文勇看出有些不对劲：“看你这个糗样子，像是在耍我，问题怕是解决了。”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挠她的胳肢窝。
她一边躲，一边挡开他的手：“去，讨厌！看在你还真关心这事的面上，告诉你吧，霜霜说没啥问题，校长答应了。只不过——”她故意停下来。
“小样儿，有屁放，千万别憋着，憋坏了身体还得花医药费。”陈文勇呵呵乐，轻轻拍拍她的小肚子。
“花点药费算什么，又不是你一个人挣钱，财迷一个。”卓尔扑哧一笑。
“听霜霜说，夏校长喜欢收藏手表，要不要让人从瑞士带回一块？”
“只要有爱好，事情就好办。公司下个月要派人去西欧，我让他们带。”陈文勇一边说，一边拿起电话。
她一把抢过电话：“干嘛呀，看看几点了？用得着这么着急吗？”
“咋个不急，丹丹上学的事是咱家这段时间的中心工作，一切行动都要围绕这个中心来展开。思想上必须高度重视，你得加强领导，我得组织实施，措施必须切实可行，确保收到实效，坚决不走过场。”他把机关公文那套东西搬了出来。说着说着，他自个忍不住先笑了。
她也笑，顺势将双腿抬起来，放到他微微鼓起的肚子上：“离开机关多少年了？还没忘记这些官样文章？看你眉飞色舞的！”
他轻轻拍打着她的腿肚子，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忙问：“丹丹说你哭了几个晚上，咋回事？”
她微微一惊，身体动了动：“丹丹给你说什么了？”
他盯着她看：“说你情绪不好，哭了好几晚。丹丹认为你可能是生气了，主要是我没有天天向你早请示晚汇报。”
“臭美去吧，谁稀罕你！还是那句话，把你扔进垃圾堆，谁爱谁捡去。你就是走个一年两年，我也不会想你的。那几天晚上，还不是看韩剧看的。”
不知不觉，卓尔心里的伤疤似乎被轻轻拉开了一道小缝。
她轻轻缩回了双腿。
“我倒是想出去一两年，可惜没得机会。你也别蒙我了，怕是记挂起某个人了吧？可惜，这个人肯定不是我。”他笑了笑，意味深长。
她佯装生气：“我挂念谁，你管得着么？古话只是说，上管天，下管地，中间管空气，但没说还管人的心理活动。”
“当然管不着这些。但我还是求求你，可怜可怜我，抽点时间牵挂牵挂我。”
“种豆得豆，这么多天电话打得少，证明你根本不想我们娘俩，我凭啥还牵挂你？”她把双腿又伸到他的肚子上，“捶腿，接着捶腿。”
“想一想自己的过去，情有可原的。青春年少毕竟付出了感情，怎么说忘就能忘呢？”他笑着说。
“本来心情蛮好的，看被你给搅得。你自己说讨厌不讨厌？”卓尔轻轻踢了他两脚，“不对呀，怎么老是你对我旁敲侧击，你还没交代这两个周都干啥了呢。”
“还能干啥，除了开开会、爬爬山、游游水，剩下就是想你了。再说，不想你还能干啥？”他嬉皮笑脸地凑近她。
“去，离远点！”她咯咯笑，“没去泡个脚、唱个歌、跳个舞啥的？”
“你还别说，是想去来。可是心里刚一动这个念头，你就站在我脑海里雄赳赳地傲视远方，心里便直打退堂鼓，腿就迈不开步了。”他呵呵笑。
“怕是见到美女迈不开步了吧？”卓尔嘻嘻笑。
“美女，哪个有你美？我守着一个大美女、一个小美女，早知足了。”他斜着头，半眯着眼睛看着她，傻笑。
“你敢说没有打野食的想法？男人爱沾花惹草，由荷尔蒙决定的，你千万别狡辩啊。”她呵呵傻笑。
“就要打你这个野食，沾你这朵花，惹你这株草。”他轻轻把她推倒了。
她把他轻轻推开：“你也不问问我这些天怎样？只晓得关心丹丹。自从有了孩子，你心里就搁不下我了。哎，女人命苦啊。”
他便坐直了身体，笑着问：“去公司总部怎么样？交待交待吧。”
“总体感觉还行，部门的人不错，氛围也好，空闲时间有说有笑的。至少目前看，比基层还要简单些。”她抬起左手捋了捋头发。
“不对呀，根据我的经验，总部关系更微妙些。你看到的可能只是表象，不是本质。当然，总部的人比基层素质高，斗争方式更隐秘，你小心点，多看、多做、少说。”
“这个我晓得，在基层干了十几年，这点经验是有的。我表现乖得很，像林黛玉进贾府一样，不敢多走一步路，不敢多说一句话。徐经理倒是对我挺好的。”
“这就好。但我还是要提醒你几句，这个年代是平庸的年代，大家都是凡人，凡人是见不得英雄的。你千万别逞能，别去当英雄，要低调、谦虚，凡事多请示、多汇报，一来表示对领导的尊重，二来也是免责程序。要不然，枪打出头鸟，到时后悔都来不及。”
“你这么一提醒，我倒真得注意点，以前在基层独当一面，做主惯了，谢谢教导。”卓尔呵呵笑了起来。
“我也不能白当一回教导员，总该感谢感谢我了吧。”他重新把她放倒了。
讲述的不仅是一个故事，更多的是一种情绪和氛围。喝点红酒，放上老歌，坐在床上，慢慢来读。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