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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十二章 意境

    下午课结束,上官雨茗回头问我:“马上要考政治经济学了,你背好了吗?”

    我回道:“差不多了,考前再突击一下肯定没问题了。”

    “那你一吃过晚饭,就到操场边的树林等我,帮我背一下。”

    我知道那个树林,就是上回我们和唐卖国同乡踢球,她们女生坐着观看的地方。

    “那求之不得呢,能帮大小姐背书,三生有幸。”

    “油嘴滑舌,早点来啊。”

    “知道,放心,迟不了。”

    等我吃过晚饭,晃向操场的时候,远远就看见上官雨茗已经坐在了树下。

    没等我寒暄,上官雨茗就叫我帮她背书了,出人意料,当然也可以说是意料之中,上官雨茗对要背的复习内容几乎是滚瓜烂熟了。

    我大惊小怪起来:“哎,你这个大小姐,你背得这么熟还要我帮你背啊,好学生就是好学生啊!”

    上官雨茗歪着头,又忽闪着她的大眼睛:“我背好了,现在该你背了。”

    我恍然大悟:“原来你是要考察我背的情况啊,还找个借口,叫我帮你背呢。”

    “不要穷嘴了,我开始问了。”

    等我结结巴巴地好不容易把复习提纲背了一遍,上官雨茗板着小脸:“程建国,你背成这样就准备考试去了?”

    我依然大大咧咧的:“你放心,我是临时抱佛脚型,这些东西背早了我记不住,现在有个印象,考前一发功就成,绝对不会出丑!”

    上官雨茗追问了过来:“你肯定?”

    “我肯定,我保证,你就放心吧!”

    上官雨茗相信了,她能估计到我这类学生的学习方法,脸色缓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上官雨茗问我:“程建国,我有个问题没明白,前两天大学语文的大课上,请来的教授讲王国维《人间词话》的时候,重点讲的是意境说,一会‘有我’,一会‘无我’的,把我都给弄糊涂了,你搞得清吗?”

    我沉思了一会,缓缓道:“这个问题很大很深,我只能从我的理解来讲,也不知道我理解得是否准确。”

    上官雨茗急不可待:“你讲,我听听。”

    我语气郑重起来:“其实这要从中国的文学,特别是诗词骈赋说起,首先从形式上来看,是一个由简到繁的过程,你看先是《诗经》,就是《诗三百》,上面一般都是四个字一句,语言淳朴,反映的都是比较原始的想法内容,表达直白,琼瑶小说里常用,《在水一方》里“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就是,再到后来就出现了五言绝句,七言律诗,相对于四个字,五言七言无疑是更加灵活了,这期间代表就是唐诗,唐代把中国诗歌带入了一个辉煌的时期,以至后来我们的毛主席还写过很多七言律诗,像著名的《长征》系列,大气磅礴,气概非凡;再往后,宋词元曲出现了,出现了众多的词牌曲牌,形式更多样了,一句话也不再限定成四个字、五个字、七个字,这样就可以更细腻更深入地表达意思了,其实词牌曲牌是有固定的曲子的,它应该是可以唱诵的,所以写宋词元曲严格地讲应该叫填词,和今天我们的歌曲一样,一首歌可以填不同的词,像张国荣很多歌就是日本人写的曲,翻唱过来的,一首歌就有日文版、国语版、粤语版,你明白这个意思吗?”

    上官雨茗回道:“我有点明白了,实际上宋词元曲就像现在的填词,同一曲牌下,调子一样,格式一样,各人填不同的词而已。”

    我接着往下说:“诗词古代人都写绝了,怎么办呢,而后就出现了白话文,出现了散文,用形散而神不散的方式,用相比于诗词更灵活的方式来表达了,在这整个发展期间,有的时期把一些形式走上了极致的道路,像骈文,像赋,词藻极尽华丽,形式极尽奢繁,这些就成了极端的例子。”

    上官雨茗不解地看看我:“但这和意境没什么关系啊?”

    “有关系啊,形式是外在的表现,但内里它们是有一根主线牵着的,就是要表达的精髓。你看啊,刚才我所说的诗歌发展的过程,《诗经》表达的很朴实,像才说的‘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你眼前一下子就会有一幅美丽的画卷;再看唐诗,最有名的李白的‘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柳宗元的‘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王之涣的‘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这些诗句你都能现象出画面,唐代的大诗人王维更是以‘诗中有画,画中有诗’闻名天下;再看宋词,姜夔的‘扬州慢’:‘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辛弃疾的‘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苏轼的‘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还有写诗为主,还写过词的唐代诗人李白写的‘忆秦娥’:‘西风残照,汉家陵阙’,你看留下脍炙人口的词里仍然是可以想象出的画面,最典型的元代的马至元的‘天净沙’:‘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更是以一组的画面,表现出萧杀的氛围,你总结出了什么吗?”

    上官雨茗试探地回道:“你的意思就是说它们那些诗词,内里的精髓就是那些画面?”

    我赞赏道:“对的,随着诗词的发展,就是诗词里描述的画面的发展,这些画面里的景物同我们的感情渐渐融合就是意境了。”

    我又接了一句:“不光是诗词曲,就是现在的散文也是一样的,朱自清的《背影》里父亲那艰难爬上月台,蹒跚而行的背影,只要读过这篇文章的人我想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个情景的。”

    上官雨茗很钦佩地看着我:“你这么一解释,我倒真正弄清了什么是意境了,你讲得通俗易懂,比那些教授讲得神神叨叨的容易理解透。”

    我笑笑:“人家那是教授,要是像我这么讲就显示不出水平了,再说我讲得也不一定准确,我只是自己这么理解罢了。”

    “那又有一个问题了,同样的画面不同的人不就有不同的感觉了?”

    “对,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每个人有不同的教育程度,有不同的生活经历,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审美意识,对同一个画面就有不同的理解,其实意境妙就妙在说不清楚,那样才有不同的感悟啊。”

    “那意境中的‘有我’‘无我’又这么回事呢?”

    “这个问题我是这么理解的,很多人搞不清楚‘有我’‘无我’,是他们没理解王国维的意思,‘有我’‘无我’不是诗词里面有没有我,就是作者,不是有没有把作者就是‘我’放在里面,而是在描写景物时,实际上还是同画面有关,是客观写实地描写景物呢,还是带主观色彩描写景物,简单地说客观地描述就是‘无我’,以我主观地描述就是‘有我’。比如‘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就是典型的‘有我’,‘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就是‘无我’的描述了。”

    “哦,这下我明白了。”

    我补充道:“其实在很多诗词中,‘有我’与‘无我’是很难划得清晰的,这只是从另外一个角度理解诗歌而已,根本不必钻这个牛角尖。”

    上官雨茗“哦”了一声。

    我吹得起劲,索性挺直了腰杆:“我再以跟你最接近的意境描述,跟你吹一下。”

    上官雨茗疑惑地望望我:“跟我最接近的?”

    我得意洋洋:“你叫上官雨茗对吧?”

    “对啊,怎么了?”

    “我就拿雨茗来解析意境啊,你看正常的‘雨茗’描述应该是在清明谷雨时的江南丘陵地带,小山坡上,绿色茶园里,戴各色头巾的女人在陇间劳作,背着竹篓,两手飞快地摘着嫩芽,不时地把茶叶放进斜背在胯间的竹篓里,这是一个轻快劳作的画面吧,这是一种意境。再看:高山深谷,悬崖峭壁间,一茅草房坐落在半山之间,云雾缭绕,似雨似霁,山静松气远,两清风道骨的老者在竹子做的小桌上摆了两只黑盏茶碗,中间一只老茶壶,悠闲品味人世,这是一个超凡脱俗,空谷灵性的境界吧?”

    上官雨茗听得津津有味,似乎在想象我描绘的图景。

    我并没有停下来,继续讲述:“再看:画意江南,千年古镇,小桥流水,烟雨长廊,沿河的老宅,木打的窗棂,一个美丽的女子身穿贴身旗袍,面前是精美的瓷器盖碗,描着小花的青瓷茶壶,端正了身体,兰花般的手指轻轻移开了碗盖,氤氲的茶气从碗口缓缓溢出,小抿一口,清韵无比,这是一个多么清新婉约的意境啊。”

    我渐渐沉浸在了自己描述的境界之中,朦胧的场景浮现在了我的眼前,隐约间,灵秀的女子转过了头,朝我嫣然一笑,依稀是上官雨茗的脸庞。。。。。。

    画面晃动起来,上官雨茗在轻轻地摇我:“喂,你直直地看着我发什么呆啊?”

    我梦话似的:“我在看你喝茶啊,你在回头朝我嫣然一笑呢。”

    上官雨茗奇怪道:“喝什么茶啊,你又想到哪去了?”

    我回过了神:“哦,我在做白日梦呢,刚才描述的江南古镇里喝茶的美丽女子,我看见了,原来就是你。”

    上官雨茗轻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却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过了一阵,上官雨茗睁开了眼睛:“我也看见了,你正坐在我对面呢,窗沿外还挂着两串大红灯笼,红色的光芒映射在河面上,波光粼粼的,美丽极了,河里还有一条木船从窗前缓缓而过,还能听到艄公轻轻的摇橹声,橹桨滑入水中的哗哗声呢。”

    我幽幽地附和:“是啊,‘雨茗’,多么美丽的意境啊,要是真能和你这样喝一辈子茶就好了。”

    上官雨茗沉寂了一阵,没有搭我的话。

    又过了一阵,上官雨茗站起了身:“走吧,该回教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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