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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55节

    五十五、几千年之前的孟子,在和齐国的领导人对话的时候就说道:“明君治民之产,必使仰足以事父母,俯足以畜妻子;乐岁终身饱,凶年免于死亡;然后驱而之善,故民从之也轻。”可见,保障百姓生活的充裕和从容,是国君的责任。当然,这是孟子自己的观念,齐国的领导人未必这样地认为。齐国的领导人认为自己在祭祀的时候把牛换成羊,就是“仁心”的表现;平常的时候放放音乐,展示一下显示升平的歌舞,就算是最好的“仁政”了。所以在孟子说完了自己的话以后,他并没有表态。孟子后来不得不走开,还意犹未尽地在城外等了三天,想让齐王想通了之后把他叫回去,然而终于没有,大概是因为孟子说得那些事情不好弄。

    丢小羊的事情,朱栓心里一直感到纳闷,就把这件事告诉了自己的老婆招弟。招弟也感到很纳闷,后来她想了一想,就问朱栓说:“是不是你回来吃饭的时候羊就没有了呢?”

    朱栓一时还不理解招弟的话的意思:“你是说,是李兆成在捣鬼?”

    招弟说:“不能说没有这种可能。”

    老婆的话提醒了朱栓,于是,他多了个心眼,在他回家吃饭的时候,就藏在隐蔽的地方偷窥羊圈的动静。有一回,他终于看见,李兆成走近羊圈,拎一只小羊出来,用手将小羊的脖子一拧,小羊就没有了声响。然后,又将小羊埋到他回家的路上,等他回家路过那里的时候,再刨出来带回去。看到这样的情景,朱栓十分气愤,他当即从黑暗中跳出来,揪住李兆成说:“兆成,你这是干什么?”

    李兆成顿时吓得浑身发抖,一时间话也说不出来。

    朱栓又问他:“你是不是饿得发了疯,把那些羊都剥得吃了?”

    李兆成向着朱栓跪了下来,他说:“弟媳妇吃糠咽菜,攒不下奶水,小侄儿眼看就又要饿死了,人的命总应该比羊贵重吧?我实在是没有了办法才这样地做。”

    朱栓说:“你要这样做,就该在你下夜的时候做,老在我下夜的时候做,这不是等于你吃了羊肉,让我背黑锅吗?你这明明是在坑人嘛。”

    李兆成说:“老弟对不住了。我只是因为运城是当干部的人,我不想往他脸上抹黑。”

    朱栓说:“你不想往你弟弟脸上抹黑,就都抹到我的脸上来了。要是村里人认为是我吃了人家的小羊,我以后怎么在乡亲们面前抬头做人?”

    李兆成抬起手甩了自己两个耳光,一边就惶恐得哭了起来:“老弟,我不是人,不应该做这种事,不该坑害你。可是,事情已经做出来了,这可怎么办呀?”

    朱栓见他哭得可怜,心就软了,说道:“唉,事情已经做了,羊已经让你们吃了,这件事我可以不说。可是人家丢了羊的人不一定能够忍让咱们。你说这该怎么办?”

    李兆成见朱栓可以不说出这件事去,顿时感动得给朱栓磕起头来,他说:“只要老弟不说出去就行。人家不让,我以后想办法赔偿人家。”

    元义本待不同意李运成的说法,但又想到李运成这些年来对自己言听计从,从不违逆;自己有什么偷偷摸摸的勾当,李运成也能够遮掩包涵。于是,他想了一想,说道:“即便咱们不追究这件事了,可是人家丢了羊的人家肯定有意见。放羊就得朱栓将李兆成拉起来,说道:“狼吃羊的事情是个没有根底的事情,人家主家要是不追究咱就不说了,要是追究起来,那就只能由你来赔了。只是以后咱们不能再这样做了,这不是人做的事情。”

    李兆成连胜答应。

    从此以后,没有再发生丢羊的事。因为是小羊,又因为有人说是郭来成作祟,大家都感到无可奈何,丢羊的人家也就没有太追究,只是将两个放羊的人指责了一回。朱栓是个老实厚道的人,跟着李兆成受了委屈,发几声悲叹也就不说了。慢慢地。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可是,后来招弟向朱栓询问起这件事,朱栓就把真相告诉了招弟,虽然当时嘱咐了招弟让她不要说出去,但是婆姨们的脑子有些简单,后来就有意无意地说给了元义。元义知道了,却不想放过这件事去,他先将事情告诉了李运成,李运成顿时火冒三丈,回家来把自己的哥哥和老婆好一顿责骂。李兆成知道自己是做错了事,所以在弟弟叫骂的时候就低着头不敢出声。朱爱莲起初还听着,听到后来见丈夫骂个没完没了,就开始反驳起来:“你这样不依不饶是要干什么?吃了他们的羊赔他们就是了,难道还要砍了头不成吗?再说大哥也是为了不把孩子饿死才这样做的,他是为了自己吗?你说你当上个烂干部,连自己的孩子的命都保不住,生一个饿死一个。你倒是数一数,我跟着你,饿死多少个孩子了?要不是大哥这样做,这一个也早已是‘魂沟’里的死鬼了。你还有脸在那里骂人呢。告诉你,你要是识相点儿,就赶快闭了你的臭嘴,要是不识相,老娘就把这孩子留给你,跳下炕去远远地走开了。老娘不想跟你过下去了。”

    听了老婆的指责,李运成就不吱声了,蹲在墙角,叹了半天的气。后来,他找到了元义,说道:“我哥哥杀了人家的羊,赔钱赔粮食都行,只是这样一来,事情就要败露出去。这样一来,我们兄弟俩的人就丢大了,我这个村干部也就当不成了。所以,元书记你就高抬贵手,不要追究这件事了。”

    管羊,如果羊老要被狼吃掉,那么,还要放养人干什么?我的意思是,我可以不声张这件事情,但是,你哥哥却不能再当羊倌了,需要重新调整一个人。”

    李运成想到他哥哥的可怜的样子,不愿意让元义调整掉,就说道:“是朱栓守夜的时候丢了羊,却要调整掉我哥哥,这怎么向众人交代?那不是等于告诉村人说,还是我哥哥出了问题吗?”

    元义说:“按照你的意思,是要调整掉人家朱栓吗?朱栓本来就委屈,调整了他,他会善罢甘休吗?”

    李兆成说:“那就谁也不要调整,保持着原样多好呢?”

    元义说:“你这是吃了羊肉还不想沾染一点膻气,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李运成拗不过元义去,只能同意他的意见,把自己的哥哥从羊倌的位置上调整下来。

    元义将李兆成从高级社的羊倌调整成普通社员,自然是有用意的,他要照顾一个叫做朱富生的年轻人。放羊这个活儿,是有罪没苦的事情,不需要出力流汗,只要耐得住性子就行。更主要的是,每年能搔一点羊毛,纺成羊毛线买一点零花钱,又能顺便多养几只羊,到年底卖一点儿羊肉。而且,放羊是天天挣工分,不管天阴下雨,也不管刮风落雪。如果是种地,在这样的日子里就不会有工分入账。放羊守夜的工分还是另外算,一年下来,比普通的社员能多挣几个月的工分。所以,大多数人愿意干这样的事情。

    朱富生的父亲叫朱温,是个厚道朴实的庄稼人,也是靠了勤劳敦厚,积攒一点家产。“土改”的时候,被划成了中农成分。朱家住在村西一个叫做“槐荫院”的小院子里。按照当时的政策,中农的田产是不被分割的,朱温靠了平常的敦厚和内敛,保住了一份殷实的家产。顾名思义,朱家的这个院子正是由于院子后背上有一株上百年的大槐树而得名的。槐树大到了四五个人才能抱围的地步,树身高,树荫大,将小院笼罩得严严实实。朱富生是父母膝下唯一的儿子,没有兄弟姐妹。朱家的家产其实抵得上一个小地主。但是只是因为朱温的精明和内敛,家庭的成分才没有被划高了。

    用元义的说法,朱温就是一个漏网的地主。

    今年春上粮食缺乏,有人却看见朱温在三泉集会上买粮食,用了自行车一口袋一口袋地驮回来。人们说,朱温的粮食是用现洋换回来的。这个老家伙家里积攒了多少现洋?这样的名声并不坏。在朱家庄,这样的人家被称作“有厚成”的人家。正是因为这样的名声,使得朱富生去年春天娶回了一房漂亮的媳妇。这媳妇的名字叫做巧云,生得红唇白齿,杏眼桃颊;身量虽然不是太高,但敦实圆润,匀称丰腴,十分水灵。其实,朱富生自己长得并不出色,中等个子,紫酱色脸膛,眯缝眼,还是厚嘴唇。能将这样的媳妇娶回家里,全靠了那些传说中的现洋。

    这时候,人们对于元义的崇拜如同对于新社会新政权的崇拜一样,有几分盲目和痴迷。因为这些新人新事代表了一种新的生活内容和憧憬。大家似乎在一种阳光耀眼的晨曦中往前走,眼睛里一团白光,远处是一片变幻莫测的彩霞。元义的身影就笼罩在那一片光环当中。他要走向哪里,人们就跟着走向哪里,到底要走向一个什么样的境界,没有人能够说得清楚。尽管饥饿如影随形,许多人家的婴儿变成了尸骸喂给了豺狼。但人们还是愿意相信未来的日子是美好的。当然,在村里的一些老年人的心里,老鳖的神秘还是使他们慑服。千年之前,老鳖虽然将唐僧的经书翻落到了水里,但是千年之后的今天,他们相信老鳖不会再造先前的罪孽,因为他现在成了精,做了罪孽会使他的几千年的修炼毁于一旦。

    元义真是那只老鳖吗?

    这件事也没有人能够说得清楚。

    而眼下的情况却是,元义成了朱家庄上的“神父”,年轻人娶媳妇,几乎都要找他来做征婚的人。元义绝不主持嫁闺女的事情,因为他说他不喜欢看到自家村里的女孩子嫁到外村去,只喜欢自家村里的小伙子把外村的闺女娶回来。在朱富生的婚礼上,元义演讲得格外卖力。他说,他很喜欢朱富生,因为朱富生给朱家庄娶回来一个如花似玉的好媳妇。他不住嘴地夸奖新媳妇巧云,他说,朱家庄的小伙子们都能像朱富生这样娶回这么漂亮的媳妇,那么,用不了多少年,朱家庄就会成为一个“美人窝子”;男人个个像潘安,女人个个赛貂蝉;到了那个时候,朱家庄就是要什么有什么,没有钱会有了钱,没有粮食会有了粮食;因为有人会把这些东西送过来,就是冲着朱家庄的美人们送过来的。他的话引得人们开怀大笑,似乎把饥饿也暂时地忘掉了。朱富生一家更是被他说得云遮雾罩,欢欣鼓舞。从这以后,朱富生一家人就和元义的关系格外地亲热起来,元义和朱温称兄道弟,朱富生就一口一个“三叔”地叫呼起来,媳妇巧云也跟着甜甜地叫着,仿佛元义就是他们嫡亲的堂叔。

    在高级社的羊群里,朱富生家有七八只羊,是村里养羊最多的人家,早就觊觎这份工作了。元义给了朱富生这么一个机会,一家人自然是高兴不已。

    朱爱莲怀里的孩子活下来了,可是哥哥李兆成却丢掉了放羊的工作,整天跟社员们的后边下地劳作了,每天累得像是落水龟。受了苦,遭了罪,生活却一点生气也没有,晚上一个人睡在小茅屋里,守着孤独与冷落。最近的日子,因为实在耐不住冷落,就将被褥搬到了饲养处去,和喂牲口的元仁还有瞎能成作伴去了,为的是晚上苦闷的时候,能找到说话的人。

    朱爱莲为此又数落她的丈夫李运成:“你看你这个当干部的,有一点用处吗?哥哥连个羊倌都当不成,可怜得睡到饲养处去了。你看看人家元义,一开始就给人家的哥哥娶了一个漂亮的老婆。你呢,就不要说漂亮的了,哪怕就是丑陋的,你也给咱大哥弄来一个,让他的冷炕上有个作伴的人。可是你做不到。你什么事情都做不到。前一阵子我说让我到食堂去做饭,你办不到。那会儿要是去了食堂,现在就不会缺粮食吃,不缺粮食,大哥就不要偷偷地杀人家的羊。——你就是个什么用处也没有的人。你就不觉得自己太窝囊没出息了吗?”

    李运成说:“是的,我是个窝囊没出息的人,没有能耐帮助大哥,你这样天天骂我,那一定是个有能耐的人了,你给他找一个,我给你烧高香。”

    朱爱莲说:“我给找一个?说得轻巧。你把日子过成这个样子,我到那里去找?俗话说‘家有梧桐树,招得凤凰来。’你家有梧桐树吗?你李家只有歪脖子枯树,不要说凤凰,就是麻雀你也招不来。”

    李运成说:“凤凰招不来,没尾巴的鸡还是能够招来的。”

    朱爱莲问:“在哪里?”

    李运成指着她的鼻子说:“这不是。”

    朱爱莲骂道:“我当初也是瞎了眼,看下你是朱彦进家的长工,大树底下好乘凉。谁知道后来天一变,你就没辙了,把日子过成了这个样子,一家人吃没吃,喝没喝,半只袜子半只鞋,孩子是生一个就死一个。”朱爱莲说到这里,禁不住心酸得哭了起来,“这一个,要不是大哥做了那样的事,也早就死掉了。你说说,你是个什么东西,挣不来钱,弄不来粮,你真是连一堆狗屎都不如。”

    老婆的骂虽然难听,但李运成不愿意对她发火,一转身走出了家门,到外头找一会儿安静去。他知道,日子过成了这个样子,自然责任全在自己,确实不能怪罪女人。大哥确实可怜,跟着自己连个老婆都娶不上,现在又被开除了羊倌,在田间干活的时候,大哥不敢往人群里走,不愿意多说一句话;回到家里吃饭的时候,也是紧闭着嘴,深低着头;五十岁不到的人,衰老得像是七十岁的老头;眼神发呆发痴,抬手动脚也有些迟钝了。每每看到这样的情景,李运成就感到格外伤心。

    有什么办法呢?

    对于大哥的同情,朱爱莲似乎比李运成还要强烈。前一段时间,大哥将嫩嫩的羊肉拿到手,因为怕被当干部的弟弟知道了,就在他那个小院里煮好了,然后给她拿过来。她看到那小羊的身躯是全满的,就知道大哥是一口也没有吃,全部给她拿过来了。她让大哥吃一块,大哥说自己吃了没有用处,是白糟蹋东西。有时候,在她吃过之后,会留下几块让儿子们尝尝味道,儿子们便会像是偷吃鸡雏的猫一样,翻着白眼把羊肉填到嘴里,速速地咽下去。大哥说他喝过了羊汤,所以一块也不吃。她吃了羊肉,有了奶水,三赖子就保住了活命。大哥抱起那个小东西来,吻一吻小孩的身体。好几次,她看见大哥眼里流下了泪水。

    朱爱莲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要为大哥生一个孩子。这件事情不是由她和李运成来代替大哥做,而是要大哥自己来做,那就是由大哥自己将种子种在她的肚子里,然后由她来孕育生产。想法是有了,但是要真的去做却有一定的难度。这样的事情,要不要和小丈夫商量呢?这是荒唐的,李运成怎么能同意她这样去做?因为这是一种**悖理、损坏家风的事,丈夫当然不能同意。更让她为难的事情是,她没有办法向大哥开口。大哥看上去是一个极守本分的人,虽然十分体贴她这个弟媳妇,但是平常很少和她说话,衣服是她给什么就穿什么,饭食是她做下什么就吃什么,回到家里总是低着头,似乎从来没有抬起头来睁眼看过她。这样的情形,她怎么开口向他说那样难堪的事情?然而,大哥是一年老似一年了,再过几年,就恐怕没有了能力。

    不过,朱爱莲身上有她的父亲的那种不怕狼不怕虎的性格,想了一段时间之后,她还是决定要和大哥讲这件事情了。就在大哥将自己的被褥搬到饲养处半个月之后,正好碰上李运成去公社参加“三干”会议,有五六天不回家来住。朱爱莲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她打算向大哥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那天晚上,一家人吃完了晚饭,大赖二赖都回到侧房里去了,大哥坐在炕沿上抽旱烟。朱爱莲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问大哥道:“大哥,你怎么能想到去饲养处睡觉呢?”

    大哥轻轻地咳嗽着,说道:“过了秋天,就要入冬了,一个人不想生火暖炕了,睡到饲养处,省得烧自家的炭。”

    朱爱莲说:“只是因为这个?冬天不是还不到吗?——我看大哥是因为一个人太孤独吧?”

    大哥不说话,又装了一锅子烟丝抽着,咳嗽的声音大了起来。

    朱爱莲说;“今晚不要去饲养处了。”

    大哥抬起头来问:“为什么?”

    朱爱莲顿了顿,嗫嚅着说:“就在家里睡吧,运成开回去了,家里睡得下你。”

    听了这话,大哥有些惊诧,看着弟媳妇,心里有些懵懂,弄不清楚弟媳妇的意思。

    朱爱莲又说:“大哥你也是快五十岁的人了,虽然说成家是有些困难了,可是给自己生个孩子还是能够办到的事情。我和运成也商量过了,本来想把三赖子过继给你,可是你想想,侄儿再亲,也不是你的骨血。”

    大哥问她道:“你们是不想把三赖给我?”

    朱爱莲说:“大哥,你怎么就听不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你可以自己生一个。”

    “我自己生?”大哥仿佛更加迷惑,“我自己跟谁去生?”

    朱爱莲有些脸红,说道:“大哥,你真是糊涂得什么也不知道了,你能跟谁去生孩子?你睡到咱家的炕上,难道还能和别人去生吗?”

    大哥终于听清楚了她的意思,静静地看着她,烟杆叼在嘴上,却忘了抽了。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胸脯一起一伏,油黑发亮的烟荷包在他胸前晃悠着。他在思考,这样的事情在朱家庄上不是什么新鲜事体,弟兄俩共娶一个老婆的先例有的是,只要当事人同意就行,也不算是乱了辈分,别人也不会过分地指责。但是,李兆成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弟媳妇说,这件事情她和弟弟李运成商量过了,但不知道是商量了将三赖子过继给哥哥的事呢,还是商量过了让哥哥借弟媳妇的肚子生儿子的事呢?他觉得弟弟对他实在是太好了,他不忍心这样地欺辱弟弟。

    朱爱莲见哥哥犹豫着,就又语气柔和地说道:“大哥,你就听我的话,不要到饲养处去睡了,就在家里睡吧。——我这就给你烧洗脸水去。”李兆成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将烟袋收拾起来,跳下炕烟,一蹶身走出去了。

    李兆成突然走了,这使得朱爱莲一时间感到了有些羞辱难堪。她觉得自己的话好像是侮辱了大哥。大哥是个诚实厚道的人,不愿意背着自己的弟弟做对不起人的事情。这样的结果倒使得她有些无地自容了,也觉得有点对不住自己的丈夫。丈夫虽然窝囊一些,但平常却是走得正做得正,不做一点违背规矩的事情。这种事情,或许别人能做,她家是不能做的,因为丈夫是村里的干部,要在人前吼山喝令,家里发生了**的事情,丈夫怎么在人们面前抬头?不过,她觉得自己原本的意图也绝不是要欺辱丈夫,只不过是想让大哥延续他的香火。这其实是她作为李家的唯一的媳妇的必然义务。大哥这么多年无偿地为她一家人劳作,他们理所当然应该为大哥做点事情,以报答大哥的恩情。大哥不同意,丢下她走了,是因为大哥脸皮薄。而对于她自己来说,也算不得什么丢脸的事情。她把该说的话说了,心里也就减少了对于大哥的歉疚。她心下坦然了,收拾好东西,洗一洗手脸,然后准备睡觉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大哥又默无声息地走回来了,坐在屋檐下,一锅接一锅地抽着他的老旱烟。

    朱爱莲这回没有主动和大哥说话,她不知道大哥返回来的目的是要干什么。

    到目前为止,人们对于网络文学还有很深的偏见,认为它们不能登上大雅之堂。其实不然。应该这样说,书本文学中也有下里巴人,网络文学中也不乏阳春白雪。我很向往出版文字书的业绩。但更希望能得到网络同仁们的喜爱。如果是批评,那就更好,因为那才是我抬升自己的阶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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