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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34节

    三十四、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那些不平的文人们,视激浊扬清为己任,喋喋不休地聒噪了几千年,到头来还是清浊互在。这就是现实,这也是永恒。古人说,在鸿蒙时期,世界本是一团混沌,气体、尘埃、污泥浊水搅在一起,清浊不分;到了后来,有了光热之后,逐渐地“清者上浮为天,重者下沉为地”,于是形成了乾坤。正可见,天地的本质就是清浊共存。只是清者飘渺,浊者实在,清者高远,浊者切近,如是而已。没有了清浊,何以有世界?

    除了患癫痫病之外,鄢小青似乎没有别的缺陷。她肯嫁给疯子元家进,似乎也就只是因为这一点。她的病情发作的时候,就会整个地失去知觉,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会轰然倒了下去,并不管是火里还是水里,或者是悬崖还是深坑。鄢小青是个要强的人,却可惜没有出生在一个要强的家庭里。她那里的山是乱山,水是恶水,在这一处或者是那一处的山坡上有上那么一两户人家,彼此也是一样地穷,瓮牖绳枢,蓬荜成户。又因为偏僻,出山的路又细又长,所以人烟就不能繁盛起来。父亲去世得太早,自小生活的窘迫和痛苦使得她的心情很受压抑,癫痫的疾病正是因为这些招致的。嫁到元家来,她并没有感到怎样的委屈,她知道自己并不能算作一个健全的女人。其实谁又能骗得了谁呢?元家进如若没有什么问题的话,会花钱买她这个远道而来又不明就里的女人吗?人世间的事情就是这样,半斤换八两,谁的心里都有一副秤杆。上帝什么时候也都是公平的。对于元家,她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特别是对于自己的婆婆赵爱荣,她觉得那是世界上最实在的婆婆。婆婆的任劳任怨,婆婆的善解人意,婆婆的忍辱负重,都让她感到可亲可敬。她愿意在元家生活一辈子,即便是把丈夫元家进整个地免去不谈,只为这个婆婆,她也愿意一辈子守在元家。不过,她的病痛使她担忧。好在发病时的晕厥只是暂时的症状,过上一会儿,就会自己醒转来。醒转来后,脸色就有些苍白,眼圈就有些发黑,精神状态也会有些萎靡。这需要小半天时间的恢复。许多时候,病情的发作是在夜里,在熟睡的时候。鄢小青是个聪明的女子,她知道,在她情绪很好的时候,神志特别清楚的时候,一般不会发病,只有累了,疲倦了,脑袋有些迷糊的时候,她才会发病。因此她在平时就十分注意保持着亢奋的状态。可是睡觉的时候不能总是让自己亢奋着。当然,睡觉的时候,元家进往往要纠缠她一会儿。这一会儿,她不能拒绝他,还要保持一段时间的兴奋,她需要尽量满足元家进的**,直到他把他自己折腾的累了,她也才能罢手。疯子毕竟是疯子,缠绵的事情一做完,他就呼呼地入睡了。鄢小青这才敢睡着,意识一模糊,就有可能发病。发病之前。有时候会有征兆,脑袋有些鼓胀。她需要保持仰面的姿势,端端正正地睡在那里,脑袋里轰的一声闪过一朵火花之后,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夜里已经发作过好几次了,疯子元家进居然会没有发现过她。第二天早晨照镜子的时候,鄢小青会在脸上涂上较厚的油脂,去遮掩上面的黑气。那天在菜田里,是因为她有点累。其实在半下午的时候,她就觉出了脑袋有些发紧,想回去,但看到婆婆劳作的辛苦,她就没有提出来,想着的是,自己时时警觉一点,应该能够保持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可以找个借口把元家进打发到奶奶那里去。可是事情偏偏不能如她所愿,终于在不该发病的时间和地点上发病了,而且,情节还是那样的危险,如果不是婆婆抱持得及时,她或许会闷死在水道里。这使她不寒而栗。

    她知道,婆婆赵爱荣不会把她生病的事情告诉家里的其他人,婆婆是个说话算数的人。她从奶奶张秋凤最近的对她的态度上也能感觉出来,婆婆没有把她倒在菜地里的消息告诉奶奶。实际上,奶奶也是个好人,只是有时候独断一些。到了做饭的时候,往往会指使她说,做这个,做那个。这一点和婆婆不一样,婆婆要干什么的时候,总是自己先干起来,别人看见应该去帮忙,于是也就跟着她做起来。婆婆告诉她说,奶奶的喜欢指使人是因为爷爷当了几十年的村干部,所以就沾染上了一点当干部的习气,于是也喜欢指挥人了。在鄢小青眼里,爷爷老元义有些怪异,他时时遭着老伴的白眼,却又总是置之不理;时时遭着老伴的辱骂却又不当回事。他对谁都不满意,时刻指说着每个人的缺点,然而又没有一个人怕他。特别是元家进。吃饭的时候,元家进的嘴里会“吧唧”得很响,爷爷就会骂他道:“你是猪吗,吃得那么响?”

    元家进看着他,说道:

    “你是猪,老公猪,

    吃起饭来咕嘟嘟,

    睡起觉来呼噜噜,

    撒气尿来出出出。”

    奶奶张秋凤听了之后先是大笑,然后就指着爷爷老元义说:“你这就熨帖了吧?不让他编排你几句你就不舒服。”

    其实爷爷也是亲他的孙子的,有时候,他会把一块肉食用筷子夹到孙子的碗里,但孙子不领这份情,又急速给他夹回去了,一边说道:“谁吃你的东西,你的嘴臭。”爷爷就会说:“你他娘的,小的时候,你祖宗我在嘴里嚼过了再对着你的嘴喂进去,你小子吃得比小雀雀还快呢。”元家进就立刻“呸呸呸”地吐起来,然后站起身,离开饭桌。

    奶奶就会骂道:“你个老不死的东西,吃饭都不能叫他安然。你个老不死的。”

    公公元学文是不回来的,有时候回来了,在家里吃饭。这时候,爷爷老元义就不会挑逗他的孙子了,把一张脸尽量板得笔直,不去看他的儿子。奶奶有时候会问道:“学文,这个月能给爱荣一点钱吗?”

    公公元学文就会皱着眉头说道:“妈呀,您怎么一见了我就没有说的了,光知道问我要钱。”

    爷爷老元义就质问道:“问你要钱?请问你给过多少?”

    公公元学文辩解道:“我给得还少吗?一给就是一沓子。”

    “你这纯粹是放屁!”爷爷老元义就骂道,“我就一分钱也没见过你的,还一给一沓子呢。你现在放下一张给我看看,就一张。”

    公公元学文说道:“这么老了还骂人,不骂人就舌头痒吗?”说完以后一扔筷子,站起来走了。

    到了下次再回来的时候,爷爷奶奶还是要这样地问他,所以他很少能在家里把一顿饭吃完了。

    鄢小青觉得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家庭,彼此之间都像是仇人,却又天天生活在一起,谁也离不开谁似的。

    自从看见她发病的情形之后,婆婆赵爱荣却是更加关心她了,到了菜地里干活的时候,婆婆隔一会儿就要让她做下来休息一会儿。菜地的边缘新近有了一个用茅草搭成的凉棚,那是婆婆专门为她搭就的。每逢到了日头太酽或者是她干活时间长一点的时候,婆婆经常要让她到凉棚里边躺一躺。到了夏天晚些时候,许多的蔬菜逐渐成熟了。茴子白是绿的,茄子是紫的,西红柿是红的,还有浅绿色的西葫芦、黄瓜,深绿色的油菜。色彩斑斓,气味清香。婆婆会把新鲜的西红柿黄瓜摘下来,用井水洗净了,给他送到凉棚里。她高兴地吃着这些东西,看着眼前的美丽的景象,心里感到特别的惬意。村里其他菜农是自己种菜自己卖,婆婆没有这样的力量,就约了专门贩菜的小买卖人赶着车来到地头上拉菜。到了这个时候,下菜成了一件很累人的活计。事情要和小贩事先约好了,半上午的时候,他赶着驴车来地里拉。婆婆就需要在天刚亮的时候来到地里,把成熟的蔬菜摘下来,又装进一个个蛇皮袋子里。袋子就一个个地码在地头上。到了小贩来的时候,婆婆的下菜工作已经结束。这时候鄢小青也走出来了,她会看到婆婆的前胸和后背都被汗水浸透了,走路到时候,婆婆要用两个手叉着自己的腰,腰是暂时挺不起来的,那是因为好几个小时的活儿累的。小贩的名字叫有生。装完了地头的袋子,有生就在上边插一块硬纸写成的牌子道:真正的无公害蔬菜。然后跳上车子,驱动牲畜,回头来对婆婆说:“婶子,走了啊。”婆婆朝他挥一挥手。到了下午,有生就把卖菜的钱给送来了,都是些小面额的钞票,厚厚的一沓子,用细皮筋扎着。

    有生说:“婶子,四百五十块,您数数。”

    婆婆把钱装到衣兜里,笑一笑说道:“不数它,我信得过你。”

    有生说:“婶子,你太累,找一个帮手吧。”

    婆婆又笑一笑,指着媳妇道:“这不是。”

    有生说:“她不行,不像受苦人的样子。”

    婆婆就“嘿嘿嘿”地笑出声来,说道:“慢慢地就像了。”

    过上一会儿,管深井的朱大可就如期来要浇地的钱了,不等他开口,婆婆就会数出钱来递到他的手上。鄢小青看见有一百来块。朱大可把钱装了,还要意犹未尽地说:“唉,嫂子,你可不知道,这电费又涨了,一度涨了三分哪。”

    婆婆说:“这我知道,涨了三分我那钱也够了。”

    朱大可说:“是是,够是够了,可是……”

    婆婆说:“可是什么?你看看我的样子,容易吗?——你可不能耽误了我的水啊。”

    朱大可看看婆婆,又看看她鄢小青,说道:“不会的,嫂子,我不会耽误你的事情。”

    这几年,因为地方上有煤的缘故,经济的发展就要快一些,修路成了这种发展的最明显的标志。朱家庄的原本环绕在周围的狭窄逶迤的小路渐渐地被填埋覆盖,变成了宽阔的柏油马路。村南的那一条是早已修就的,村北的这一条是刚刚完工,绿化带上的新移栽的草与树还没有缓过劲来,在刚垫上土的黄土坪上苟延残喘。路幅是很宽的,双向八车道。人从这边走到那边去,需要好一会儿工夫。不过,这个时候的新路还没有划线,也没有太多的车辆通行。

    每逢接近中午的时候,婆婆赵爱荣就要督促儿媳鄢小青回去,怕她受不了中午的烈日的灼烤。而且,奶奶张秋凤一个人做一大家子的饭菜也有些费劲,鄢小青回去,也能帮一点忙。

    走过田野,跨上新柏油路的时候,鄢小青看见不远的地方停着一辆漂亮的汽车,有些熟悉。鄢小青是那种细心的女人,她觉得那是二叔元学武的车子,因为她坐过一次二叔的车,后来又在苏宅的场院见到过几次,好像能够辨认出来。二叔的车子停在那里干什么呢?鄢小青走过了马路,有心无心地站在绿化树的后面,想落实一下那是不是二叔的车子。这时候,有一个大个子的女人从旁边的小路上向着车子走过去,拉开车门坐进去,车子就朝着前面开走了。鄢小青不认识那个女人,最终也没有闹清楚究竟是不是二叔的车子。

    其实那真是元学武的车子,那个高个子的女人就是郝金香。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约束之后,金香真的瘦下来了,脸上也经过了细致的搽抹,皱纹少了许多。元学武拉着金香是去幽会的,找一个宾馆先吃了饭,然后开一个房间停留上几个小时。在金香的身上,元学武有着当年最美好的回忆。最初和金香往来,正是精力充沛、热血沸腾的时候,时时想着和女人在一起的事情。金香是他的召之即来挥之可去的女人。没到太阳落山的时候,如果耐不住性子了,元学武就从公社里往回走,有意从金香家的门口路过,金香总在那里瞭望着;如果不在,他就大声地咳嗽几声,金香就会应声而出。那个时候,金香的丈夫是生产队里的车把式,有时候到煤窑上拉炭去了,夜里不回来,这当然是最好的机会,他就可以去金香的家里。如果丈夫在,金香就会跟着他去任意的地方。元学武一般不和金香缠绵的时间太长,即便有机会,也决不在金香家里过夜。到了别的地方,也不会和她缠绵一夜。苏宅场院里的大饭厅,是他们最常去的地方。元学武不惶急的时候,就可以从容地进到那间堆放茅草的房间里,如果惶急,就可以在饭厅的某个角落,金香摆出最简单的姿势,用极短促的时间,完成了他们的事情。那个时候,外面有很好的月色,饭厅里却是一片漆黑。有时候,正好会有人从饭厅里走过,两个人就需要保持一会儿的沉默。元学武到觉得那是最惬意的事情。其实世事原本大抵如此,苟且偷得的东西,往往最得乐趣,好像是得着了上天额外的恩赐一般。仓促之间做完了事情,走出饭厅,金香会自嘲似的说道:“这是干什么呢,这样地猴急?”元学武笑一笑,然后立即各奔东西。那个时候,他也经常想,金香跟着他,是在图谋个什么呢?好像什么也不图谋,只是图谋个快意。那时的金香,二十多岁,鲜嫩得水葱相似,颀长而丰腴的身体,像一块力量十足的磁铁,无论你把她搬移到哪里,都是那样的雌性十足,总是让你能够达到酣畅淋漓的程度。到了现在,过去了十几年了,假如不是她的儿子管管来要钱的话,或许金香就从元学武的记忆中永远地消失。难得金香一如既往地爱着他。坐在对面,元学武感到金香依然对他有吸引力。吃饭的时候,他经常看定她,从她的身上寻找着过去的痕迹。金香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就说道:“你只顾看什么,是不认识了吗?”然后摸摸自己的头发,接着说道,“本来是要去烫一下的,因为太惹眼,所以还没有去。”

    元学武说:“千万不要,把人搞得像狮子一样,我不喜欢。我最喜欢的还是你过去的样子,长辫子一直拖到屁股上。”

    金香笑了,她想到了当时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元学武总是用她的辫子把两个人的脖子缠在一起,到了他的动作激烈的时候,经常把她的头皮拽疼了。他嗔怪道:“你那时是个调皮鬼,我的长头发是专门被你利用的。现在不行了,留不下那么长了。到了关键的时候,你也就不能再拽扯我了。”

    吃完了饭,两个人就进入了包间。条件自然是当年所不能比拟的,首先要做的事情是洗澡。金香有些忸怩。两人虽然交往已久,但是金香还没有在这样白花花的电灯底下向元学武展示过自己的**,走出了四十岁的人,担心自己的松弛的身体扫了元学武的兴致。元学武并不在意这些,他在金香面前永远扮演着弟弟的角色。在洗澡间里,金香一如既往顺从着元学武的要求,像是一大团直立着而柔软的橡皮泥,在元学武随心所欲的捏弄之下变换着各种造型。热热的水流浸润这两个人的躯体,使它们渐渐变得滑腻而红润。金香还是使用着十几年前对元学武的称呼:“二啊,你能不能等一会儿到了床上再说,你总是这么猴急干什么?”

    元学武这种时候是很少说话的,他在一心一意地做着自己的事情。金香的头还没有洗完了,白色的泡沫裹着她的脸,只能看到两个朦胧的眼睛。洗浴间里的大玻璃上布满了雾气,两个人的活动的影子在里边动荡着。金香伸出手来在上边抹一把,雾气就有了一个清晰的缝隙。她又说道:“二啊,你能不能不这样捣乱?”金香觉得,元学武还想当年一样的强壮,精力也还是那样的充沛。就是在金香拿起牙缸涮牙的时候,元学武也没有让她安然过,她感到的是少有的满足。

    终于洗完了,两个人走到床上去。元学武将房间里所有的帘子都严密地拉上了,然后开了床头上的红灯。这样的氛围好像是专为这种缠绵的事情准备的。两个人又缠绵了一二个小时,才算是彻底地做完了事。然后,元学武又驱车把金香送回到村口上。

    到目前为止,人们对于网络文学还有很深的偏见,认为它们不能登上大雅之堂。其实不然。应该这样说,书本文学中也有下里巴人,网络文学中也不乏阳春白雪。我很向往出版文字书的业绩。但更希望能得到网络同仁们的喜爱。如果是批评,那就更好,因为那才是我抬升自己的阶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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