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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22节

    二十二、欺骗是人乃至人之外的一些东西用非正当的手法获取利益的一种行为,这种行为被人类玩到了极致的地步。有了文明的外衣之后,大的骗局被罩上了合法的外衣,使得被骗的人们在利益尽失的时候还要不停地颔首;这种欺骗是实际上最残忍的,也是最无人道的。小的骗局逍遥在法律与道德之外,成了一种低劣的玩意儿,不过一定要以利益作为障眼法,遮挡了俗人们的视线。最终的结果却是大家都成了骗局中人,于是,骗者与被骗者到手的利益又转头成空。

    元家进要见那个云南来的女人,需要打扮一番。他的祖母张秋凤给他买了一套价钱不太高的西装,又买了一双皮鞋,穿戴起来,果然比过去精神了许多。

    元家进问道:“这是要干什么?”

    他的祖父说:“给你相媳妇,能干什么?人家来了,你可不能疯大闹。啊!”

    听说是给自己相媳妇,元家进很高兴,问道:“几岁的?比宁宁大吗?”

    他的祖母说:“不要胡说。那么小的孩子能做媳妇?是个大姑娘。”

    元家进问道:“好看吗?”

    祖母说:“好看。”

    “有燕燕好看吗?”元家进心里还想着燕燕。

    他的祖父说:“你看,不让你胡说,你还要胡说,一会儿宁宁,一会儿燕燕,你相媳妇跟宁宁燕燕有什么关系?你能保证不胡说,咱们就叫人家来,不能,就叫人家不要来了。”

    元家进说:“我一定不胡说了。”

    这一天将近正午的时候,一辆小汽车开进了苏宅的外院,李二魁带着小青和她的娘来到元家。元家人把他们领到上窑里。

    上窑里的摆设是古色古香的,那是上个世纪中期分房分地的时候元义从他的东家手里得到的。老地主朱彦进在这个屋子里的一切东西都没有能够拿出去:大平柜、八仙桌、太师椅、炕橱火几、花瓶茶罐……都是老式样,也都是值钱的东西。张秋凤也是个干净利索的女人,收拾得窗明几净,不染尘滓。看见这样的家居摆设,连见过世面的李二魁都惊讶了:“一看就是一个有家底的人家。”

    张秋凤说:“有什么家底,都是些老古董了。”

    李二魁说:“老古董才值钱呢。你家这些东西要卖的话,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老元义说:“卖是不会卖的,还没有到了卖家具的地步。”

    张秋凤把三个人请到八仙桌旁边的长凳上坐了,然后把靠着炕边站着的元家进介绍给他们说:“这就是我家宝子。”

    元家进西装革履地在那里站着,听到奶奶介绍他,就冲着来人笑一下,本来想开口说话,但一只手在奶奶的手里攥着,奶奶的指甲快要掐到他的肉里去了,这是事先约好的不让说话的信号。他就没有说话。

    姑娘坐在她的母亲的身边,还是那天的装束,也还戴着口罩,抬起头来看一眼元家进,礼节性地点一点头。

    李二魁问她母女道:“怎么样,是一个精干的小伙子吧?你们看看这家底,绝对是个有厚成的人家。不说别的,要了紧的时候,这些家具随便拿一件出去卖了,就够一家人好几年吃的。”

    元义有些不高兴了:“你这个人,怎么老是卖呀卖的,卖了家具来吃饭,那不是到了败家的地步了吗?”

    李二魁连忙改口说:“叔,我这不是打个比方吗?咱家这样殷实的人家,绝对走不到那一步。”

    元家进一直是咧开嘴微笑着,对他的奶奶说:“她,口罩。”

    他的奶奶就对那姑娘说道:“孩子,噢,叫什么名字来着?”

    李二魁插话道:“叫小青,她有个很怪的姓,鄢。——咱这里真还没有这个姓。”

    张秋凤接着说:“哦,小青,到了家里就该把口罩摘下来了。”

    鄢小青摘下口罩,今天的脸上抹了足够的雪花膏,不像那天苍黑了。不过,过了两天的时间,她仿佛又瘦了一点,对着元家进也微微笑了一下。这个表情被李二魁看到了,他说道:“我看这件事是没什么问题了,两个孩子的感觉好像都还可以。是吧,宝子?”

    他先问元家进,元家进没有等奶奶示意,就狠狠地点了头。

    李二魁有问鄢小青,鄢小青就去看自己的母亲。母亲犹豫了一下,然后也向李二魁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外面有脚步声响,门帘一掀,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是元家进的二叔元学武。

    张秋凤问道:“学武今天怎么回来了?”

    元学武说:“是我哥哥打电话让我回来,说宝子今天相媳妇。”然后看见了长凳上的鄢小青,接着说道,“就是这个姑娘吧?看上去挺标致的。”

    他的话说得鄢小青有些不好意思,就把头低下了。

    元学武从身上掏出“中华”牌香烟先给李二魁递过去,然后是他的母亲,最后才给他的父亲。老元义从儿子手里接过香烟,拿白眼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老元义知道这个儿子是隔壁院里铁匠的骨血,不是自己的骨血,所以心里一直不能接受他。但是,元学武从“文革”的时候起,就成为一个有前途并掌握有一定权力的人,因此老元义心里有些怕他,不敢惹他。“文革”过后,像元学武这种靠着造反起家的人虽然不吃香了,但又靠着钻营的本事,去经营了一些小企业干着,手里有了一点钱财。所以老元义还是不能小看他。最近,元学武就经营着一座小煤窑,收入也还可观。你看他现在的样子,穿着一件半大的真皮风衣,老元义听老板说过,这件皮衣价值好几万块钱呢!脚上的皮鞋亮得能把人照进去。头发梳得光亮整洁,上边好像抹了有二斤油。元学武的长相也和元义不太一样,老元义是尖嘴猴腮,天生就的一副贼眉鼠眼。元学武则是方面大耳,堂堂正正,个头也像了铁匠的,高高大大。老元义不想看见他,一看见他,就要想起他的老婆张秋凤和铁匠偷情的情景。

    元学武的这副派头,连小有家财的李二魁也被镇住了,他没有想到元家还有这么一个阔人,点着了手里的烟,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

    元学武说:“哦。我是宝子的二叔。——怎么样,两人的事情有门吗?”

    李二魁说:“看样子还行。”

    元学武说:“那很好,今天中午在一起吃个饭吧。”

    他的母亲说:“我们已经安排好了,你嫂子已经在下边准备了。”

    元学武说:“唉,在家里吃哪能行呢?我拉着你们找个大饭店吧。咱不露那份小气。”

    张秋凤于是告知赵爱荣不要在家里准备饭菜了,大家都去饭店去吃。过了一会儿,元学文也从焦化厂里回来了。元学武和李二魁的两部车子拉了所有相关的人到县城一家四星级饭店里吃了饭。元学武的这个举动进一步促成了这桩婚姻。

    到了下午,把别人支开了,元家进的奶奶张秋凤爷爷元义和李二魁坐下来商谈钱财的事。李二魁提出来的数字是十万。

    老元义当时就瞪大了眼睛说道:“这么大的数字,不是要吃人吧?”

    张秋凤白了他一眼道:“你着急什么?十万是二魁提出来的,你要嫌多可以商量嘛。”

    老元义说:“十万能商量吗?商量成八万九万你就能出得起了吗?我看这个价钱就没得商量。”

    李二魁说:“这个价钱是人家对方提出来的,我只是起个传达的作用。”

    老元义问道:“二魁,你不要这样说话,你难道是跟着白遛腿吗?不要嫌我说实话,这当中,你恐怕要挣多一半呢。十万我们拿不出来,你就少挣一点,我看三万就差不多。”

    李二魁听了,急得直瞪眼睛,说道:“老叔,我李二魁指天发誓:我要挣了其中的多一半,让我全家死干净!”

    张秋凤对老头挥着手说:“去去去,你这人就不是要往成里说事,好像是要把事情故意说散了似的。”

    李二魁说:“三万?绝对不行。正常人娶个媳妇三万也怕不行,咱家的人可是有神经病的。”

    老元义说:“你能保证这个女孩就没有毛病吗?”

    李二魁说:“大的毛病没有,就是瘦弱一点,再就是穷,要不是穷,人家绝不会嫁给咱家的神经病的。”

    老元义说:“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怎么一口一个神经病的?是因为说起来顺口还是咋的?”

    李二魁笑一笑说:“老叔,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不就是咱自家人在跟前嘛。再说了,我的意思,是要提醒你们,咱的孩子是个病人。”

    最后商量来商量去,十万块钱减到了八万五。张秋凤算了一下家里现有的钱,两次从金生那里得到九万块钱,先前的五万已经花掉了两万,剩下七万块钱了,还差一万五千块。老元义坚决不同意把七万块钱都用来给孙子娶媳妇,因为以后老两口还要生活,闹到手里一分钱没有的地步,一旦要有个三病五通的,到哪里去拿钱。

    张秋凤说:“钱原本就是为孙子要来的,理应再花到孙子身上去;至于说到老两口,只应该是走到什么地步说什么话,没有钱了,该死就死掉了,用不着担心这个担心那个;老了,也活够了,难道还要活成千年的乌龟万年的鳖吗?”

    老元义说:“老天爷让我活一天,我就得好好活一天;谁也不能剥夺我的权利。要活,手里就得有钱,我早就看透了我的那些儿孙了,没有一个人会给我钱,我自己如果不抓闹着一点,很快就会两手空空。”

    张秋凤说:“把钱抓在你的手里,你倒给我说说看,宝子娶媳妇的钱,到哪里去拿?”

    老元义说:“这个跟我有关系吗?我把儿子们管得成家立业了,难道还要管孙子不成?要我管也成,我说你可以问学武要这笔钱。八九万块钱,对他来说,那还不是九牛一毛?”

    张秋凤说:“也行,你问他去要。”

    老元义冷笑一声道:“你这是埋汰我吧?他要真是我的儿子,我就去问他要。可惜他只是个野种。”

    张秋凤骂道:“闭上你的那张臭嘴吧。”

    到了最后,张秋凤还是问元学武要了五万块钱给了李二魁。李二魁给了鄢小青的母亲六万块,自己装了两万五,鄢小青就算是元家进的媳妇了。

    一切从简。元家人知道元家进的情况,在这件事情上丝毫不敢张扬,只怕自家的那个疯子宝贝高兴起来,一时冲动露了馅,甚至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反倒弄巧成拙。张秋凤把上窑的另一间靠边的窑洞收拾出来,把这边的一支平柜和八仙桌抬过去,买了一张新油布铺在炕上,又买了两副新被褥,给两个人各买了两身新衣服。结婚证是元家进的二叔元学武在乡里找了一个熟人给办理的。拣了一个好日子,但不举行婚礼。元学武找来两部小汽车,拉着元家进到郭家堡把鄢小青娶回来就算完事了。因为是给自己娶媳妇,所以疯子元家进也一时体面起来,竟然能够说啥听啥,绝不犯上作乱。

    到目前为止,人们对于网络文学还有很深的偏见,认为它们不能登上大雅之堂。其实不然。应该这样说,书本文学中也有下里巴人,网络文学中也不乏阳春白雪。我很向往出版文字书的业绩。但更希望能得到网络同仁们的喜爱。如果是批评,那就更好,因为那才是我抬升自己的阶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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