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24章 赚钱的门路
回到宿舍，我第一时间打通了老村长的电话，把今天的结果告诉他，还特别叮嘱他下午就要到镇里面把所有手续都办了，争取早日开工。
打完电话，我躺在床上却睡不着，头还是涨得厉害，想起刚刚捧回来的酒，忍不住又拿出来看看，心里在问自己，这算不算自己第一行受贿呢。想过后又暗笑起来，然后又自言自语地骂着，这还算受贿呢，就算纪委知道了，我还够不上“双规”的资格呢，这不是自己给自己上脸吗？再说了，这六瓶酒的价格还够不上一顿饭钱呢。
不过，有钱人有权人就是不同，送给礼来好像都不用钱的，敢情花的都不是他们的钱啊。想想刚才王真的样子就觉得豪气，酒不是当场喝完就直接送人，这就是上位者的姿态。我问自己，什么时候我也可以那样对手下的人说，给，这是给你的赏赐。呵呵那种感觉一种特棒，怪不得这么多人都想当官，挤破脑袋都想上位，还真不是盖的。
重新躺回床上，想着自己这辈子当官是没什么指望了，但是赚钱呢？如果我是个腰缠万贯的人，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年代，一定也可以找到自己的角色。
钱，钱，钱……怎么才可以有钱？
突然，我想起了双水村，那里不是正在搞项目吗？会不会有什么商机呢？这一想，还真让我想到了一些灵感。我知道，双水村是个山沟村，到时候温泉项目上马后，进村公路一定可以修好，那么路通了，财就一定通了。今天村民带来了很多项目，说实在的，这些项目赚钱一定没有问题，但是规模肯定做不上，没有规模肯定不能赚到大钱，受到地域的限制，双水村可以上规模的项目，只能靠山吃山。双水村地不多了，能够挖开池塘的山沟也不多，但是山头也多得离谱，这些山头还真可以开发出来种水果，我知道甘园市长年阳光充足，雨水也足够，一定可以种植些柑桔、橙子之类的应节水果，就算是不应节，当是供应附近的酒店，我想就足够销路了。
注意一定，我想着下午就要亲自去躺双水村，把上午那两个有意思搞种植的小伙子拉拢过来，合伙把这项目搞一搞。想着想着，越想越兴奋，这觉是睡不过去了，于是干脆跳起床来，直接奔向双水村。
去到半路的时候，何春花打来电话，问龙小溪，你今天都忙什么去了，到现在还没有见到稿子。
我只好说，没有联系到报题，现在还在外面溜街呢。
何春花又在电话那头骂起来了，说我不像是记者，整天没个正经；还说我没有上进心，写稿也没有进步……我靠，我才来几天啊，居然就给我带这些个帽子了，这还是人吗，有这样做领导的话，都不知道我哪辈子得罪了她。
我好想跟何春花对骂一番，你现在多少也算是一人上领导，有事没事你老找一个新人的麻烦算什么本事，而且作为一个女人，骂人的语言这么难听，难道就没有一点点羞耻之心？还有，动不动就骂人，那是市井之徒的作为，现在你把市井的语词作为自己自以为是的权威，我看你就是个病狂之人。
但是现在我想得更多的是，早点实现自己的挣钱计划，何春花只是我奔向百万富翁行列的一点点意外，不，连意外也算不上，顶多是一个绊脚的小沙子。我可以不理会她的骂声，但是我现在却不得不应付她的工作安排。
何春花最后说，给你十分钟时间，马上来到单位，有新闻任务交给你。
我知道何春花又在无形中最大限度地滞后了我赚钱的步伐，我好想跟她没完，但是现在我没有办法。我只好沿路返回，心里，算了，正好今晚跟小猪商量一下，免得到时她说了没头没脑，又忽视了她的存在。
回到办公室，正好赶上上班时间，何春花的工作是叫我跟陈一一跟拍一个副市长的调研。一问，原来是分管农业、维稳的副市长李孟然，要到双水村看村民的生产情况。我一听，真有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的感觉，——连车费都给省了。
坐着市政府的中巴车，从市区里到双水村，花了一小时三十五分，这是我有意计算的时间，因为我得想着，以后销售水果的运输费用，——总比坐在车上，听那些官人说段子强得多。
陈一一压低轻声说，真讨厌，这些人每次都离不开段子，有些人的聪明才智全放在这里了，哪有心思为人民服务？
我说，你还是看开的点罢，他们还真的是在为人民服务，只不过他们眼中的人民，只是金字塔顶端的少数人。
陈一一说，看不出你年纪轻轻的，居然有这些悟性。幸好你不是当官的，否则一定又是一个祸害百姓的主。
我说，你这是赤#裸裸的谬论。
陈一一傻笑着，没有回话。
来到双水村，没有看到老村长的身影，但是看到了镇委书记王真率着一班人在村口等待。看到李孟然副市长下车，体形稍有些肥大的王真，三步变作两步地轻飘过来，早早伸出手和李孟然握手，嘴里说道：“老板，一路辛苦了，欢迎来双水村指导工作。”
李孟然说，我跑一趟没有辛苦，倒是你们在基层做具体工作的人，天天往山区里跑早辛苦。
我一边拍着镜头，一边想，他们有天天往村里跑吗？如果真的是这样，这里的村民也就不会有苦无处伸了。我所了解到的情况是，他们每次派一个所谓工作小组下来，不是恐吓村民就范，就是一月半月见不到人，这算什么回事？
李孟然副市长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绕着双水村走了一圈，王真在他身边介绍情况，我一听，这些情况不是我中午和他吃饭的时候，给他介绍的吗？这家伙别看他腿脚行动不快，但是政治敏感倒是快得很，我中午刚把情况介绍给他，下午他就领着市长过来看现场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基本可以肯定一点，就是市里面对双水村的温泉项目很重视很支持，有了这一点，对于在双水村挖到我创业的第一桶金，我就更有信心了。听着王真的介绍，李孟然嘴里不停地说着同样的话：“好好，村民这种自力更生的创业干劲，我们政府一定要支持，不仅要支持，还要大开绿灯，尽快依法依规帮助村民办好各项手续，让他们早已获得效益。”
王真说，还是老板考虑得周到。是这样，就在今天下午，双水村已经派出村民代表，到镇上办理相关手续，为了给他们争取时间，我没有叫他们回来陪同市长的考察，这点还请市长谅解，同时我也吩咐了工作人员，第一时间帮他们办理手续，如果顺利的话，估计今天下午就可以完成。
李孟然指着王真笑道，看你说的什么话？你如果下午叫他们回来，我才不会谅解你呢。
接下来，李孟然又安排时间，和村里的村民代表召开座谈会，听取大家的意见和想法。其实刚才在实地考察的时候，不少村民已经看到眼前的市长很支持他们的工作，于是座谈的时候，大伙又趁着领导开心，提出了几个问题希望政府支持，李孟然也很爽快地答应了。
其间，王真趁着上洗手间的时间，跟我说了几句话，大概意思是，兄弟不好意，今天我抢了你的风头，以 后有机会，大哥给你补上。
我说，你能跟我说这些，我已经很开心了。
我不是说客套话，听到王真这么严肃认真跟我说这些，我还真的感动得有些流泪的冲动。我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个小人物，不可能在大领导面前留下印象，倒不如让有能力上位的人心想事成，或许还有些后路。
回到会场，陈一一问我，你去哪了？今天的事，我知道你的功劳最大，但是今天却没有一个人提到你。
我说，提我干什么？我只是动了点嘴皮子功夫。
调研结束的时候，我没有跟大队回去，我要留下来跟村民商量种水果树的事。刚才在座谈的时候，我已经看到上午的两位小伙子，散场的时候，我在人群中找到了他们，便喊着：“张兵，张河，你们过来。”
两人小路着过来，问我道，龙记者，有啥子事？
我说，走，我们去山上走走。
张兵说，可是领导要走了，你还不回去？
我说，别管他们，我们走我们的。
我一边看着不远处延绵不断的山坡，心里在估算着，这些山坡子不高不低，但是连起来面积很大，更重要的是，没有高大的灌木，山脚下的小河围绕着山坡流淌，这些水分就自然地补充到整片山地，种植水果应该很有规模，而且还是种植水果的天然之地。
我问道，上午听你们说，你们种水果？
俩人听着一愣，说是的，但是家里人不同意，说没有技术也没有资金，担心我们做不好。
我没有接他们的话，而是问村里还有其它村民想着种水果？
张河说，没有，大伙都想早些挣到钱，种水果成本多，时间长，来钱慢，风险大，大家都没有这个心思。
我又问，你们知道这些山坡子原来是种什么的吗？
我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我担心这些山坡子如果种过大叶桉之类的树就坏了，因为这些树会大量吃掉土壤里的肥料，土壤就会变得瘦，自然也就不适合果树生长。现在国家已经明令禁止再种植类似的树种，但因为这种树生长周期短，利润十分丰厚，所以很多地方仍然屡禁不止。
好在俩人的回答让我很满意，他们说，村里人一直以水田为生，山坡地就成了天然的草地，村里的牛羊就自由地放生在这里，不用管都能吃得肥肥壮壮。
他们这么一说，我仔细一看，果然看到了许多牛羊的身影。我说，这样的话，村民圈养牛羊也能赚不少钱吧，怎么你们也往这路子走走？
张河说，龙记者，你有所不知，我们村的人一直有这样的传统，就是不准吃牛肉的，自然也不会有人靠贩牛为生。至于养羊养鸡之类的，有也有村民养着，但是规模就是做不起来，可能是没有技术，规模一大了，成活率就上不去，一个周期下来，没有赔本就算不错了，后来久而久之，大家也就没有了养殖的心思。
原来是这样，那我心里就有底了。站在山坡上，我放眼看着周围的山山水水，一阵风吹来，甚有“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意思。我心里想着，这里就是我二次创业的地方吗？这个地方真的会属于我吗？我问张兵张河，上午你们不是说有种果树的想法吗？我认为这是一条好路子，我支持你们。张兵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兴奋地说，真的，龙记者你也认为有得做？我拍拍张兵的肩膀，又看了看旁边的张河，认真地说，我不仅要支持你们，而且还想跟你们合伙，把这事业给做大了。
这时候，张河也跟着兴奋起来了，说龙记者，你要跟我们合伙？
张兵拍着张河的肩膀，说，河子哥，龙记者能跟我们合作，我们就更有信心了。
看得出来，张河的年纪比张兵稍大一些，性子也更成熟一些，虽然我看出来张河的内心也是兴奋的，但是 他就控制得比张兵好多了，远没有张兵那大喊大叫忘乎所以的样子，而是很冷静地把话题一转，他说，龙哥，上午我们回到村子里，家里人又一次反对我们，其中最大的理由是，种植果树，我们是外行，而且资金又跟不上，他们怕我们赔不起。
张河对我的称呼从原来的“龙记者”变成了“龙哥”，他们现在的年龄最多也在二十岁左右，叫我一声“哥”并不吃亏，但是我知道这还是一种信号，我理解为是对我的一种认可，但是这种认可也可能是短暂的，是否诚心诚意，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我接下来的表现。我知道，是时候拿出些本事来，让他们兄弟俩死心跟着我了，这样对我们今后的工作绝对是必要的。否则，尽管事成，没有主心骨，也是一盆散沙。
但是现在，张河的冷静很让我喜欢，干事创业光有冲劲还不够，还需要有冷静的头脑，张兵的劲头加上张河的冷静，以及我自认为我还可以智慧，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创出一番成绩的。于是，我说，困难肯定是有的，但是人最大的本事，就是在困难面前找到出路。我回去以后认真地合计一下，大概需要多少启动资金，只要项目启动了，我们就一步步来，从小做起，逐步扩大，争取在三年内把果树种满山坡。这样，你们呢，也回去合算一下，能凑多少钱算多少钱，还要争取一些村民帮我们种果苗，尽量从附近村子里找，这样可以尽可能地节省劳动成本，同时也可以给村里人创收。当然，树苗以及技术工也是少不得的，这些就由我来联系，我想市里的农业部门会有些路子。眼下是七月份，种树还不是时候，我想还是从平整山坡地，把一些基础工程先完善好，等到来春的时候，我们就开始全面种下树苗。你们看怎么样？
我一口气说了一大通，张河张兵听得很认真，半晌没有回应。我再问一次之后，他们俩对望了一下，只说了一个字“哎”。然后，我们就很默契地拥抱起来，笑起回荡在山地周围。
从山上下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从镇上回来的老村长一行人，村长看到我，立刻走着过来抱着我说，龙记者不错，多亏了你，要不然事情办得没有这么顺利。
我说，都办好了？
老村长说，办好了，俺还没有试过到镇上办事这些顺利的呢。不仅手续办得顺利，而且水产办的人说了，他们以后会跟县市的专家联系，请他们过来指导我们生产，而且还会帮我们联系市场销路。
我说，这是好事啊。
老村长说，我也知道是好事，但是我开始还不敢相信啊。这还是我们前段时间认识的政府吗？那时候他们见了我们，就好像是见了病疫，远远看见就逃似的走开了，现在倒好，居然对我们这么客气，真是怪事！
我知道这事其实并不怪，这肯定是镇委王真书记打了招呼的，这事把市领导都请过来了，如果最后没有办好，好好的项目搞得民声载道，传到市里面去了，哪还有他王真好果子吃？！当然，最重要的是，现在市县里面对这个温泉项目这么重视，镇也许几百年了都没曾有这么大的项目投资吧，如果不好好安抚村民，把事情搞砸了，那就不是面子不面子的事，而是直接掉乌纱帽的事了。所以，镇上的工作人员那还不得老老实实把事情办好了，对老大有个好交差啊，这就应了那句官话：老大难老大难，老大出面就不难。
但这些话我不能明着对村民们说，只好随声附和着说，这样就好这样就好，现在可以说是天时地利人和都齐了，接下来就看你们大伙的努力了。
村长说，那是，我们村民几辈子都当农民，别的本事没有，但肯定能吃苦，有龙记者和大家的支持，我们一定把项目做起来，别让你们失望的。
我看时间差不多了，于是说，那就这样，我先回去了，你们忙。
村长一听，急了，说咋的？不吃了饭再走？
我笑了笑说，我还敢吃饭啊？这不给你们增加负担吗？！
村长是个人精，自然听出我的话中有话，于是想起那天第一次来到双水村，在他家吃饭的事情，我和陈一一一边吃着蕃薯，老村长就一边在唠叨，说家里快没米了，吃了这顿都不知道还有没有下顿，搞得我和陈一一好像罪人一样，心里极度地愧疚。
老村长哈哈大笑着，说，你这小子，还拿那事说笑是吧？那天我老头子不是急吗，主要是骂那些当官的，跟你们没关系，而且粮食也不差那点。菜是没有多少，但是米饭绝对管饱，而且现在项目不是有着落了吗？走着，陪老爷子喝两杯去。
这些，张河抬头看了看天，然后对我说，龙哥你还是留下吃了饭再走，你看天快黑了，没有交通工具，你是走不出大山的，一会吃了饭，我用摩托车送你出去。
我一想，也好，正好把承包山头种果树的事，趁这个时间跟大伙商量一下，尽量争取大家的支持。于是，我便跟着老村长又喝酒去了。
鸡蛋也罢，鲜花也罢，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毛主席说过，有调查就有发言权。
打完电话，我躺在床上却睡不着，头还是涨得厉害，想起刚刚捧回来的酒，忍不住又拿出来看看，心里在问自己，这算不算自己第一行受贿呢。想过后又暗笑起来，然后又自言自语地骂着，这还算受贿呢，就算纪委知道了，我还够不上“双规”的资格呢，这不是自己给自己上脸吗？再说了，这六瓶酒的价格还够不上一顿饭钱呢。
不过，有钱人有权人就是不同，送给礼来好像都不用钱的，敢情花的都不是他们的钱啊。想想刚才王真的样子就觉得豪气，酒不是当场喝完就直接送人，这就是上位者的姿态。我问自己，什么时候我也可以那样对手下的人说，给，这是给你的赏赐。呵呵那种感觉一种特棒，怪不得这么多人都想当官，挤破脑袋都想上位，还真不是盖的。
重新躺回床上，想着自己这辈子当官是没什么指望了，但是赚钱呢？如果我是个腰缠万贯的人，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年代，一定也可以找到自己的角色。
钱，钱，钱……怎么才可以有钱？
突然，我想起了双水村，那里不是正在搞项目吗？会不会有什么商机呢？这一想，还真让我想到了一些灵感。我知道，双水村是个山沟村，到时候温泉项目上马后，进村公路一定可以修好，那么路通了，财就一定通了。今天村民带来了很多项目，说实在的，这些项目赚钱一定没有问题，但是规模肯定做不上，没有规模肯定不能赚到大钱，受到地域的限制，双水村可以上规模的项目，只能靠山吃山。双水村地不多了，能够挖开池塘的山沟也不多，但是山头也多得离谱，这些山头还真可以开发出来种水果，我知道甘园市长年阳光充足，雨水也足够，一定可以种植些柑桔、橙子之类的应节水果，就算是不应节，当是供应附近的酒店，我想就足够销路了。
注意一定，我想着下午就要亲自去躺双水村，把上午那两个有意思搞种植的小伙子拉拢过来，合伙把这项目搞一搞。想着想着，越想越兴奋，这觉是睡不过去了，于是干脆跳起床来，直接奔向双水村。
去到半路的时候，何春花打来电话，问龙小溪，你今天都忙什么去了，到现在还没有见到稿子。
我只好说，没有联系到报题，现在还在外面溜街呢。
何春花又在电话那头骂起来了，说我不像是记者，整天没个正经；还说我没有上进心，写稿也没有进步……我靠，我才来几天啊，居然就给我带这些个帽子了，这还是人吗，有这样做领导的话，都不知道我哪辈子得罪了她。
我好想跟何春花对骂一番，你现在多少也算是一人上领导，有事没事你老找一个新人的麻烦算什么本事，而且作为一个女人，骂人的语言这么难听，难道就没有一点点羞耻之心？还有，动不动就骂人，那是市井之徒的作为，现在你把市井的语词作为自己自以为是的权威，我看你就是个病狂之人。
但是现在我想得更多的是，早点实现自己的挣钱计划，何春花只是我奔向百万富翁行列的一点点意外，不，连意外也算不上，顶多是一个绊脚的小沙子。我可以不理会她的骂声，但是我现在却不得不应付她的工作安排。
何春花最后说，给你十分钟时间，马上来到单位，有新闻任务交给你。
我知道何春花又在无形中最大限度地滞后了我赚钱的步伐，我好想跟她没完，但是现在我没有办法。我只好沿路返回，心里，算了，正好今晚跟小猪商量一下，免得到时她说了没头没脑，又忽视了她的存在。
回到办公室，正好赶上上班时间，何春花的工作是叫我跟陈一一跟拍一个副市长的调研。一问，原来是分管农业、维稳的副市长李孟然，要到双水村看村民的生产情况。我一听，真有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的感觉，——连车费都给省了。
坐着市政府的中巴车，从市区里到双水村，花了一小时三十五分，这是我有意计算的时间，因为我得想着，以后销售水果的运输费用，——总比坐在车上，听那些官人说段子强得多。
陈一一压低轻声说，真讨厌，这些人每次都离不开段子，有些人的聪明才智全放在这里了，哪有心思为人民服务？
我说，你还是看开的点罢，他们还真的是在为人民服务，只不过他们眼中的人民，只是金字塔顶端的少数人。
陈一一说，看不出你年纪轻轻的，居然有这些悟性。幸好你不是当官的，否则一定又是一个祸害百姓的主。
我说，你这是赤#裸裸的谬论。
陈一一傻笑着，没有回话。
来到双水村，没有看到老村长的身影，但是看到了镇委书记王真率着一班人在村口等待。看到李孟然副市长下车，体形稍有些肥大的王真，三步变作两步地轻飘过来，早早伸出手和李孟然握手，嘴里说道：“老板，一路辛苦了，欢迎来双水村指导工作。”
李孟然说，我跑一趟没有辛苦，倒是你们在基层做具体工作的人，天天往山区里跑早辛苦。
我一边拍着镜头，一边想，他们有天天往村里跑吗？如果真的是这样，这里的村民也就不会有苦无处伸了。我所了解到的情况是，他们每次派一个所谓工作小组下来，不是恐吓村民就范，就是一月半月见不到人，这算什么回事？
李孟然副市长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绕着双水村走了一圈，王真在他身边介绍情况，我一听，这些情况不是我中午和他吃饭的时候，给他介绍的吗？这家伙别看他腿脚行动不快，但是政治敏感倒是快得很，我中午刚把情况介绍给他，下午他就领着市长过来看现场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基本可以肯定一点，就是市里面对双水村的温泉项目很重视很支持，有了这一点，对于在双水村挖到我创业的第一桶金，我就更有信心了。听着王真的介绍，李孟然嘴里不停地说着同样的话：“好好，村民这种自力更生的创业干劲，我们政府一定要支持，不仅要支持，还要大开绿灯，尽快依法依规帮助村民办好各项手续，让他们早已获得效益。”
王真说，还是老板考虑得周到。是这样，就在今天下午，双水村已经派出村民代表，到镇上办理相关手续，为了给他们争取时间，我没有叫他们回来陪同市长的考察，这点还请市长谅解，同时我也吩咐了工作人员，第一时间帮他们办理手续，如果顺利的话，估计今天下午就可以完成。
李孟然指着王真笑道，看你说的什么话？你如果下午叫他们回来，我才不会谅解你呢。
接下来，李孟然又安排时间，和村里的村民代表召开座谈会，听取大家的意见和想法。其实刚才在实地考察的时候，不少村民已经看到眼前的市长很支持他们的工作，于是座谈的时候，大伙又趁着领导开心，提出了几个问题希望政府支持，李孟然也很爽快地答应了。
其间，王真趁着上洗手间的时间，跟我说了几句话，大概意思是，兄弟不好意，今天我抢了你的风头，以 后有机会，大哥给你补上。
我说，你能跟我说这些，我已经很开心了。
我不是说客套话，听到王真这么严肃认真跟我说这些，我还真的感动得有些流泪的冲动。我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个小人物，不可能在大领导面前留下印象，倒不如让有能力上位的人心想事成，或许还有些后路。
回到会场，陈一一问我，你去哪了？今天的事，我知道你的功劳最大，但是今天却没有一个人提到你。
我说，提我干什么？我只是动了点嘴皮子功夫。
调研结束的时候，我没有跟大队回去，我要留下来跟村民商量种水果树的事。刚才在座谈的时候，我已经看到上午的两位小伙子，散场的时候，我在人群中找到了他们，便喊着：“张兵，张河，你们过来。”
两人小路着过来，问我道，龙记者，有啥子事？
我说，走，我们去山上走走。
张兵说，可是领导要走了，你还不回去？
我说，别管他们，我们走我们的。
我一边看着不远处延绵不断的山坡，心里在估算着，这些山坡子不高不低，但是连起来面积很大，更重要的是，没有高大的灌木，山脚下的小河围绕着山坡流淌，这些水分就自然地补充到整片山地，种植水果应该很有规模，而且还是种植水果的天然之地。
我问道，上午听你们说，你们种水果？
俩人听着一愣，说是的，但是家里人不同意，说没有技术也没有资金，担心我们做不好。
我没有接他们的话，而是问村里还有其它村民想着种水果？
张河说，没有，大伙都想早些挣到钱，种水果成本多，时间长，来钱慢，风险大，大家都没有这个心思。
我又问，你们知道这些山坡子原来是种什么的吗？
我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我担心这些山坡子如果种过大叶桉之类的树就坏了，因为这些树会大量吃掉土壤里的肥料，土壤就会变得瘦，自然也就不适合果树生长。现在国家已经明令禁止再种植类似的树种，但因为这种树生长周期短，利润十分丰厚，所以很多地方仍然屡禁不止。
好在俩人的回答让我很满意，他们说，村里人一直以水田为生，山坡地就成了天然的草地，村里的牛羊就自由地放生在这里，不用管都能吃得肥肥壮壮。
他们这么一说，我仔细一看，果然看到了许多牛羊的身影。我说，这样的话，村民圈养牛羊也能赚不少钱吧，怎么你们也往这路子走走？
张河说，龙记者，你有所不知，我们村的人一直有这样的传统，就是不准吃牛肉的，自然也不会有人靠贩牛为生。至于养羊养鸡之类的，有也有村民养着，但是规模就是做不起来，可能是没有技术，规模一大了，成活率就上不去，一个周期下来，没有赔本就算不错了，后来久而久之，大家也就没有了养殖的心思。
原来是这样，那我心里就有底了。站在山坡上，我放眼看着周围的山山水水，一阵风吹来，甚有“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意思。我心里想着，这里就是我二次创业的地方吗？这个地方真的会属于我吗？我问张兵张河，上午你们不是说有种果树的想法吗？我认为这是一条好路子，我支持你们。张兵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兴奋地说，真的，龙记者你也认为有得做？我拍拍张兵的肩膀，又看了看旁边的张河，认真地说，我不仅要支持你们，而且还想跟你们合伙，把这事业给做大了。
这时候，张河也跟着兴奋起来了，说龙记者，你要跟我们合伙？
张兵拍着张河的肩膀，说，河子哥，龙记者能跟我们合作，我们就更有信心了。
看得出来，张河的年纪比张兵稍大一些，性子也更成熟一些，虽然我看出来张河的内心也是兴奋的，但是 他就控制得比张兵好多了，远没有张兵那大喊大叫忘乎所以的样子，而是很冷静地把话题一转，他说，龙哥，上午我们回到村子里，家里人又一次反对我们，其中最大的理由是，种植果树，我们是外行，而且资金又跟不上，他们怕我们赔不起。
张河对我的称呼从原来的“龙记者”变成了“龙哥”，他们现在的年龄最多也在二十岁左右，叫我一声“哥”并不吃亏，但是我知道这还是一种信号，我理解为是对我的一种认可，但是这种认可也可能是短暂的，是否诚心诚意，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我接下来的表现。我知道，是时候拿出些本事来，让他们兄弟俩死心跟着我了，这样对我们今后的工作绝对是必要的。否则，尽管事成，没有主心骨，也是一盆散沙。
但是现在，张河的冷静很让我喜欢，干事创业光有冲劲还不够，还需要有冷静的头脑，张兵的劲头加上张河的冷静，以及我自认为我还可以智慧，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创出一番成绩的。于是，我说，困难肯定是有的，但是人最大的本事，就是在困难面前找到出路。我回去以后认真地合计一下，大概需要多少启动资金，只要项目启动了，我们就一步步来，从小做起，逐步扩大，争取在三年内把果树种满山坡。这样，你们呢，也回去合算一下，能凑多少钱算多少钱，还要争取一些村民帮我们种果苗，尽量从附近村子里找，这样可以尽可能地节省劳动成本，同时也可以给村里人创收。当然，树苗以及技术工也是少不得的，这些就由我来联系，我想市里的农业部门会有些路子。眼下是七月份，种树还不是时候，我想还是从平整山坡地，把一些基础工程先完善好，等到来春的时候，我们就开始全面种下树苗。你们看怎么样？
我一口气说了一大通，张河张兵听得很认真，半晌没有回应。我再问一次之后，他们俩对望了一下，只说了一个字“哎”。然后，我们就很默契地拥抱起来，笑起回荡在山地周围。
从山上下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从镇上回来的老村长一行人，村长看到我，立刻走着过来抱着我说，龙记者不错，多亏了你，要不然事情办得没有这么顺利。
我说，都办好了？
老村长说，办好了，俺还没有试过到镇上办事这些顺利的呢。不仅手续办得顺利，而且水产办的人说了，他们以后会跟县市的专家联系，请他们过来指导我们生产，而且还会帮我们联系市场销路。
我说，这是好事啊。
老村长说，我也知道是好事，但是我开始还不敢相信啊。这还是我们前段时间认识的政府吗？那时候他们见了我们，就好像是见了病疫，远远看见就逃似的走开了，现在倒好，居然对我们这么客气，真是怪事！
我知道这事其实并不怪，这肯定是镇委王真书记打了招呼的，这事把市领导都请过来了，如果最后没有办好，好好的项目搞得民声载道，传到市里面去了，哪还有他王真好果子吃？！当然，最重要的是，现在市县里面对这个温泉项目这么重视，镇也许几百年了都没曾有这么大的项目投资吧，如果不好好安抚村民，把事情搞砸了，那就不是面子不面子的事，而是直接掉乌纱帽的事了。所以，镇上的工作人员那还不得老老实实把事情办好了，对老大有个好交差啊，这就应了那句官话：老大难老大难，老大出面就不难。
但这些话我不能明着对村民们说，只好随声附和着说，这样就好这样就好，现在可以说是天时地利人和都齐了，接下来就看你们大伙的努力了。
村长说，那是，我们村民几辈子都当农民，别的本事没有，但肯定能吃苦，有龙记者和大家的支持，我们一定把项目做起来，别让你们失望的。
我看时间差不多了，于是说，那就这样，我先回去了，你们忙。
村长一听，急了，说咋的？不吃了饭再走？
我笑了笑说，我还敢吃饭啊？这不给你们增加负担吗？！
村长是个人精，自然听出我的话中有话，于是想起那天第一次来到双水村，在他家吃饭的事情，我和陈一一一边吃着蕃薯，老村长就一边在唠叨，说家里快没米了，吃了这顿都不知道还有没有下顿，搞得我和陈一一好像罪人一样，心里极度地愧疚。
老村长哈哈大笑着，说，你这小子，还拿那事说笑是吧？那天我老头子不是急吗，主要是骂那些当官的，跟你们没关系，而且粮食也不差那点。菜是没有多少，但是米饭绝对管饱，而且现在项目不是有着落了吗？走着，陪老爷子喝两杯去。
这些，张河抬头看了看天，然后对我说，龙哥你还是留下吃了饭再走，你看天快黑了，没有交通工具，你是走不出大山的，一会吃了饭，我用摩托车送你出去。
我一想，也好，正好把承包山头种果树的事，趁这个时间跟大伙商量一下，尽量争取大家的支持。于是，我便跟着老村长又喝酒去了。
鸡蛋也罢，鲜花也罢，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毛主席说过，有调查就有发言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