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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十五章

    段天涯点了点头,道人忽然道:“你们有没有见过神仙?”

    段天涯很快的摇起了头,欣欣也跟着摇了摇头。

    “你们既然没有见过神仙,又怎么会相信,世上一定会有神仙?”道人的问题越来越多,欣欣已经开始在想怎么回答。

    段天涯却很快答了出来:“我们本来也不相信,但现在我们不但相信,而且已经没有一点疑问。”

    欣欣听着段天涯的话,不禁奇怪的望着段天涯。

    段天涯接着道:“因为我们相信朋友,朋友告诉我们,这里有人成为了仙人。”

    “难道你的朋友不会骗你?难道你的朋友不会被人骗?”道人又问出了两个问题。

    段天涯还是很快回答了他:“他骗我,是他的事。我相信他,却是我自己的事。”

    道人已经在笑,他摆了摆手,青衫人已经退了出去。

    笑,通常有很多意思。有欢笑,有苦笑。有冷冷的笑,有偷偷的笑。但是当道人笑的时候,段天涯已经看的出,那是一种赞许的笑。

    他们已经因为这一笑留了下来,他们也笑了。

    “带他们到‘道铭居’,三个月内不准踏出室外一步。”这是道人最后的一句话。

    铭,是一种用来警戒、称颂事物而刻在一件东西上的文字。道铭居,当然是用来刻录道门经典的屋子。

    这个屋子很大,大的到处都是空地。空地上有字,只要你轻轻的俯下身,就可以看到许许多多的字。有些字很大,有些字很小。

    这实在是个很奇怪的屋子,段天涯和欣欣已经坐了下来,带他们进来的人很快退了出去。段天涯找了地上最大的一个字,将身子躺了上去,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能盖住它。

    他笑道:“这里倒是个练字的好地方。”

    欣欣已经在地上找到了一个最小的字,她将自己的头发轻轻拽下一根,小心的盖在上面,字已经不见。

    欣欣笑道:“这里不但适合写字,而且还适合做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段天涯问道。

    “睡觉。”欣欣已经躺了下来。

    一间很大,很空的屋子,躺着两个人,两个不时翻滚着,欢笑着的人。

    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传来,他们忽然停止了翻滚,齐齐循声望去。

    房门已经开了,段天涯首先看到的是一双鞋子,鞋子很脏,很旧。他仰起头继续向上望去,很快看到了一只手,一只握着短剑的手。

    当他想要再向上看的时候,欣欣已经叫了出来:“是你?”

    段天涯已经看到了他的脸,冷残月的脸上,还是很冷,很静。

    冷残月已经坐了下来,他望了望地上的字。

    段天涯问道:“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们,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冷残月道:“你们不在这里,应该在哪里?”

    段天涯没有回答,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欣欣已经接着问了下去:“你怎么会到这里?”

    “我不在这里,又会在哪里?”冷残月忽然笑了。

    他很少笑,但在这里能见到他们,他实在已经忍不住。不但忍不住笑,也忍不住向他们的旁边走来。

    他已经坐了下来,仍旧是用他那古怪的姿势,欣欣忽然道:“江云风走了。”

    冷残月道:“我知道,他本不是这里的人。”

    “你知道?”欣欣望着他,已经开始在眨眼睛。

    段天涯也在问:“你明明在我们之前被青衫人带去,为什么现在才到这里来?”

    冷残月道:“因为我要先去见一个人。”

    “什么样的人?”欣欣很快的接着问道。

    冷残月没有回答,他忽然伸了个懒腰躺了下去。

    每当太阳升起的时候,大地总会焕发出生命的光彩。屋子里虽然很暗,但自窗外射出的光线,已经足够使得他们看的清地上的字。

    段天涯还是躺在最大的那个字上面,他觉得这样很舒服,欣欣也总是喜欢趴在最小的字面前,用一根头发遮住它。

    冷残月每天都在看,他看的很仔细,一直等到段天涯忍不住问他:“你看的懂这些东西?”

    文字,本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每个人都知道怎么看,但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看的懂。冷残月的样子不但像是懂,而且像是很懂。

    段天涯已经忍不住向他望的地方看去,上面的字不大不小,不长不短,刚刚二十八个:神清气纯大罗仙,九天之上吐真言。仙家妙法无他物,含章褒光三妙全。

    “那是什么意思?”段天涯问道。

    欣欣已经开始晃着脑袋道:“我知道。”

    段天涯瞪大了眼睛望着她:“你知道?”

    欣欣笑道:“我为什么不能知道?”

    段天涯想了想,也笑了起来,他点头道:“不错,你为什么不能知道?”

    他又喃喃道:“我为什么又不知道?”

    “因为我家里有很多书,这些书里正巧有这几句话。”欣欣的答案已经说了出来:“而我父亲又正巧给我讲过这几句话的意思,我又正巧记得它。”

    段天涯笑道:“原来如此。”

    他忽然又问冷残月道:“你为什么又会知道?”

    冷残月的回答很妙:“因为我天生就知道。”

    “那你不成了圣人?”段天涯和欣欣同时道。

    生而知之,谓之圣人。冷残月难道真的是天生就知道?

    当段天涯和欣欣心中这样想着的时候,冷残月已经在看另外的字。

    段天涯轻声道:“这首诗究竟是什么意思?”

    欣欣忽然大笑了起来,她道:“想不到你也会有不懂的时候,也有会向我求教的时候。”

    段天涯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红,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欣欣更加得意了,她摇头晃脑的道:“这首诗的第一句意思是说,一个人如果能够达到神清无碍,纯气之守的境界,就可以称为我们口中的神仙了。”

    段天涯又点了点头,很快的问道:“那第二句呢?”

    欣欣还在晃着脑袋:“第二句的意思是,做这首诗的人虽然已经到了九天之上,但为了怜悯世间还在修炼的人,已经把真正修炼的方法留在了世上。”

    段天涯已经有些心痒难耐,接着道:“修炼的方法,是不是就在第三句和第四句之中?”

    欣欣笑道:“不错。”

    段天涯已经开始在催促:“你为什么还不快讲?”

    欣欣悠悠道:“这后面两句的意思就是,想要修炼成仙人的境界没有其他可凭借的,只要有三样东西齐全,就已经可以了。”

    “是哪三样?”段天涯望着后面的两句道。

    “精、气、神!”欣欣伸出了三个指头。

    段天涯笑道:“如果有了这三样东西就可以成仙,那世上的人岂不是都成了神仙?”

    欣欣摇头道:“世上的人虽然大多都有这三样东西,但真正会用的却很少,所以••••••”

    “所以才需要寻找仙人留下来的方法去修炼。”冷残月望着他面前的字淡淡道:“长春谷,就有这些方法。”

    段天涯听着他的话,已经忍不住向他面前的字望去,他很快看到了字,不但看到了字,还看到了一副图画。

    他不禁笑道:“原来你之所以能看的明白,是因为上面不但有字,还有用来解释字义的图画。”

    冷残月也笑了,他忽然发现,和段天涯说话的时候,能够忍住不笑,实在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他很少笑,但自从和段天涯他们在一起之后,已经很少忍的住笑。笑,岂非就是快乐最直接的表示?快乐,又怎么能忍的住?

    欣欣笑道:“你为什么不看看这幅画?”

    段天涯已经在看,很仔细的看。因为他忽然发现,这副画虽然很小,很窄,但画里面的东西却实在不少。画中有风、有雨、有雷、有电、有鬼、有神、还有两个人,两个十分庄重、严肃的人。其中的一个人正襟危坐,另一个人伏地拜倒,他们在做什么?

    任何一张图画,都是一个单独的天地。无论它如何的小,如何的窄,只要画中有了神韵,有了灵魂,它就已经是一个生命。

    段天涯望了很久,欣欣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字以画为表,画以字为里,只看画而不看字,又怎么会明白画中的意思?”

    段天涯叹道:“这实在是一副神画。”

    他很快的向旁边的字望去:大道乾坤本无私,口口传来授盟誓。说破阴阳五行秘,鬼神俱泣天地惊。

    段天涯很快的看完,很快的问道:“这又是什么意思?”

    欣欣这次没有解释,她也在很仔细的看着。

    段天涯望着欣欣,她忽然抬起头,指着图画缓缓道:“它的意思是说:天地从来不私自把修炼的道法藏起来,但是能够听到和得到这种道法的人需要盟誓,不能将这种道法轻易传给别人。如果说破了其中阴阳五行的秘密,就会引起鬼哭神嚎,天地俱惊的大乱。”

    段天涯很快的问道:“既然天地都不私自把这些方法隐藏起来,为什么得到的人还不能轻易传给别人?”

    “因为这本是天地间最大的秘密,虽然天地愿意传给万物,但万物中能够修炼成功的却实在少之又少。”欣欣缓缓道。

    “所以这些方法一定要传给那些能够达到要求的人?”段天涯已经开始明白。

    “所以我们才要经过那些游戏。”段天涯也已经明白。

    冷残月颔首道:“不错,如果没有经过那些游戏的考验,我们也根本不能来到这里。

    日升日落,月起月沉。

    三个月的时间过的很快,但在他们的身上,时间早已没有任何的意义。他们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屋子,融入了屋子的每一寸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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