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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十四章

    他不但留下了自己住的地方,也留下了一个故事、

    故事很简单,但欣欣听起来还是很认真。她知道,这也许是她这一生,最后一次听江云风讲故事。

    “从前,有一个天真活泼的少年,他为了学到天下无双的武功,走遍了天涯海角。他走的很苦、很累。但他为了自己的理想,却从没有后悔过。他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打听那里有谁是当地最有名的武师。他学到了许多很博杂的武功,他觉得自己已经是江湖上一流的高手,已经可以光宗耀宗,闯下一番事业。”

    欣欣听的很认真,当江云风讲到这里的时候,她感叹道:“这个少年真了不起,为了自己的理想,可以付出那么多的艰辛。”

    江云风笑了笑,继续讲了下去:“他历经了千辛万苦,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他不但有了很大的名气,也有了一个很美丽的妻子。但他志哉得满的过了几年之后,忽然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什么问题?”欣欣在很适当的时候问了出来。

    “他忽然发现,一个人有了名之后,所带来的不但是金钱,权利,随之而来的,还有许多的麻烦。”江云风叹道。

    段天涯笑道:“一个有名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些麻烦。这就好像一只肥肥胖胖的猪,时时刻刻都与被屠杀的危险。”

    这个比喻虽然不好,江云风还是点了点头:“不错,他每天不但会有许多朋友来请他到外面去,为一些江湖上的人排忧解难,而且还总会遇到一些无缘无故的挑战。这一切都只因为他太有名。”

    段天涯插口道:“这种日子虽然有许多人羡慕,但如果身在其中久了,只怕没有几个人能觉得舒服。”

    江云风苦笑道:“可是这一切都是他千辛万苦得来的,他不能轻易放弃,于是他就在这种矛盾中又过了一段很长的日子。直到有一天,江湖中忽然风波骤起,一个神秘的魔头从西方忽然而来。他不但打败了许多中土各们各派的高手,而且还扬言三年之内,要废掉中原的所有武学,让大家都去学西方的武功。”

    “他是武林中的大侠,无论江湖上有了什么事,他应该义不容辞,为江湖中人出力。所以他没有说任何话,就单人只剑找上了那个魔头。”江云风望着小溪中的流水,缓缓讲了下去:“一个人的武功是高是低,不但要取决于他的技巧,还要在平时不断的苦练。可是当他做了大侠之后,已经很久没有练过武功。因为他不但要常常为江湖上的朋友排忧解难,而且还要常常出入一些江湖聚会,为武林中的大事出谋划策。”

    欣欣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他败给了那个魔头?”

    江云风点头道:“他不但败了,而且败的很惨。当那个魔头要将长剑插入他的胸膛时,他忽然觉得这一切就像是个梦。只要魔头的长剑插入他的胸膛时,他的梦就已经结束。”

    欣欣紧接着问道:“结果呢?他的梦是不是结束了?”

    江云风笑道:“他的梦虽然已经结束,但他却还是活了下来。”

    欣欣眨着眼睛望着他,他继续道:“因为就在这时候,他忽然看到一道剑芒,一道从阳光中飞出的剑芒。一个手持长剑的中年人出现在他的面前,这个中年人不但救下了他,而且还将魔头制住,之后又迫他发誓,有生之年绝不踏足江湖一步。”

    欣欣知道故事已经快要讲完,她眨着眼睛问道:“你就是那个少年?中年人就是你要找的人?”

    江云风点了点头,望着随小溪飘香远方的信笺,淡淡道:“他不但救了我的命,也唤醒了我的梦。他虽然始终不愿将名字留下来,但我在他的身上却看到一个牌子。”

    段天涯已经将怀中的牌子取了出来:“就是这样的牌子?”

    绿色的青藤盘绕在牌子的上面,江云风望着牌子,良久之后,颔首道:“不错,就是这样一个牌子。我当时被他救回来之后,就已经准备要将所有的产业送给他,然后带着妻子找一个世外桃源,静静的度过以后的日子。”

    “他一定不肯要这些东西。”欣欣笑道。

    江云风望着她,点点头道:“不错,长春谷中的人,又怎么会要这些世俗之物?但我还是一心想要报答他,可是就在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已经飘然远去,并且告诉下人,不要我来找他。”

    “但你还是找来了。”段天涯道。

    江云风点头道:“不错,我来了,但我已经再也找不到他。”

    欣欣问道:“他去了哪里?”

    江云风叹了口气,缓缓道:“他已经仙去了。”

    “他已经死了?”欣欣眨着眼睛道。

    “不,他已经去了,但没有死。”江云风淡淡道。

    欣欣有些不明白,但她已经在问:“那他去了哪里?”

    “他已经离开了人世,他已经到了天上。”江云风忽然抬起了头。

    离开人世到了天上,这算不算是对死亡的另一种说法?每当有人死去的时候,人们为了表示尊敬,就会告诉别人,这个人已经仙去,已经驾鹤西归。但谁见的到?他们是不是真的生出了羽翼,或者骑乘者仙鹤,飞举到了悠悠白云之上的天外?

    段天涯已经开始在问:“这一切,当然是他在信中留下的,是吗?”

    江云风点了点头,段天涯又问:“你是不是真的相信,这世上有成仙这回事?”

    江云风笑了笑,他想起了信笺最后落款前的一首诗,轻轻念道:“水火既济阴阳破,仙人羽化遁九天。堪叹道妙愚不识,我自逍遥大罗天。”

    “不错,我相信他!”江云风已经点着头回答了段天涯的问题。

    这个世上是不是真的有神仙?他们究竟用什么方法,可以打破生命的藩篱,成为长生久视的仙人?江云风为什么会如此相信给他留信的人?信中又说了什么,使得他如此深信不疑这个世上真的有神仙?段天涯和欣欣望着江云风的背影这样想道。

    江云风走了,他留下的不但是一个故事,更留下一个个疑问。

    带着他们的疑问,段天涯和欣欣已经向谷中的深处走去。他们很快看到了一片朦胧,朦胧中隐约透出许多的房舍。

    房舍的周围,有许多的鲜花,有许多的松柏。这一切都在朦胧中若隐若现。阵阵环绕在周围的氤氲白雾,既清又淡,而且很香,使得这一切不但朦胧神秘,而且充满了美丽、宁静。

    “这里真是个仙境。”欣欣大声道。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已经有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你若是再这样大叫,很快就会被请出这个仙境。”

    青衫人已经从他们的对面缓缓而来,他这次既没有飘,也没有荡,而是轻轻的走来。

    “这里叫什么名字?”欣欣轻声的问道。

    青衫人走的很慢,但已经很快到了他们的身旁,他淡淡道:“这里就是真正的长春谷。”

    段天涯蹙眉道:“你是说这里才是长春谷?那么我们来的地方又是哪里?”

    青衫人道:“那不过是长春谷的门户,真正的长春谷又怎么会随便让人进来?”

    欣欣忽然笑道:“原来你们不过是为长春谷看守门户的守卫。”

    段天涯也笑了:“原来长春谷的守卫也可以很神气。”

    他们的话当然是要气气青衫人,他们想起先前自己先前做过的游戏,想起那个把篮子挂在悬崖边的游戏。

    青衫人的语气还是很淡:“我们虽然不过是长春谷的守卫,但却有权决定你们是不是有资格进入谷中。”

    段天涯已经取出了牌子,画着长春藤的牌子。

    青衫人笑了,段天涯和欣欣第一次见到他的笑容,他笑着转过了身去。

    “跟我来!”他已经走入了雾气。

    段天涯和欣欣很快的跟了过去,他们穿过了雾气,穿过了花丛,来到了一个普通的房间里。

    房间的摆设很普通,一个普通的蒲团上面坐着一个普通的人,穿着普通道袍的道人。

    “你们来了。”道人的口气也很普通,既不客气,也不倨傲。

    他普通的话落在段天涯耳边,忽然有一种十分舒服的感觉,所以段天涯很快的答道:“是!”

    “你们为什么要来?”道人淡淡的问。

    “你既然知道,又为什么要问?”段天涯笑了起来。

    青衫人的眉毛已经皱了起来,他望着笑吟吟的段天涯,静静的退到了一旁。

    道人也笑了起来:“因为我要问明白,你是真来,还是假来。”

    欣欣跟着笑了起来:“什么叫真来?什么叫假来?”

    “人已来,心却处千里之外,这就叫做假来。人未来,心却常驻此间,这就叫真来。”道人缓缓道。

    段天涯望了望欣欣,欣欣也望了望段天涯,同时笑道:“我们是真来,一点都不假。”

    道人点了点头,接着又问道:“你们来做什么?”

    欣欣抢着回道:“我们来学做神仙。”

    她说完之后,忽然吐了吐舌头,笑道:“我们是来学怎么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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