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六章：绝处巧遇有缘人，此老乡非彼老乡。
傍晚时分，一家叫‘广客来’的夜宵店门口，山凤和娇儿又在询问店主，招不招工，得到的依然是否定的答复。
“惨了！又找了一整天，还是没人要，今晚我们又要捱饿，露宿街头了。苦啊，天啦！这几天如果谁给我饭吃，我愿白吃白做一个月。”站在饭店门外的走廊上，娇儿用家乡话愁眉苦脸地叹道。
“可谁知道哪里要我们呢？”山凤同样愁眉不展，不知把脚迈向哪一方。
“你们是湖南哪里的呀？”蓦然听到身后陌生的家乡口音，俩人同时吓了一跳，原来悄没声息的，门边站了一名女服务员，年龄与姐妹相妨，一米六左右的身高，小巧的鼻子边散布着灰褐色的几点雀斑，鸭蛋脸上，闪亮的眸子里透着怜悯和好奇。
为刚才的对话被对方无意间听到，姐妹俩满脸痱红，尴尬不已，不过山凤还是回答了对方的问话。
“我叫利利，听你们说话，就知道是正宗的老乡，难道你们丢了证件，就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吗？”服务员利利边问边走上前来，仔细地打量着这对面容憔悴的姐妹。
“我们是被人贩子骗去，逃出来的。”山凤看看这位老乡与自已年龄相当，且并无恶意，戒心便少了一半，又因处境实在艰难，她才含泪大略说了一下经过。
“原来是这样的啊。”这个善良的女孩听完后，眼圈红红的，略停她说“我们店里有个服务员，下个月辞工到期，我再去帮你们求一下老板吧，看能不能提前收留你们，你们等我一下吧，我去去就来。”
姐妹满含希望地连连点头，看着利利转身进屋了，不由得握了握彼此的手，既紧张又兴奋地期待着。
不一会儿，之前见到的那矮矮胖胖的老板出来了，利利跟在后面。
“刚才利利跟我说了一下你们的遭遇，我很同情。可没证件，收留你们是违法的，而且我这里目前也不缺人手，更别说俩个，你们又都是生手，工资……也不好给。”老板摸摸下巴上稀疏的胡子，看着姐妹缓缓地说。
“第一个月的工资你说了算，怎么样？”娇儿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她现在急需把自已推销出去，温饱问题要紧。
“既然这样……那，看在利利的份上，你就留下吧。”老板指了指山凤。娇儿听了，委屈的泪水顿时在眼眶里打转。
“老板，你的好意，我谢谢了。”娇儿的小模样，山凤看了就心酸，她忙向老板求情“请把我妹妹留下来好吗？我另外再想办法吧，她比我小，我不放心。”她宁愿自已多受委屈，也不愿娇儿再流落街头了。
老板考虑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就留下你妹妹吧，利利！你去安排一下床位。”老板说完就进去了。
山凤把自已的位置让给娇儿，娇儿心里说不出来的感动，可没有了自已，山凤一人怎么过？危险岂不更大？娇儿左右为难，她泪汪汪地看着山凤说：
“剩下你一个人怎么办呢？你可不能一个人睡在人家屋檐下啊！要不然，我也不进了。”
“不不！能安排一个就安全一个，别担心我。”山凤温柔地扶着她的肩膀说。
“山凤姐，你晚上可以和我们挤着睡呀。”利利真诚而热心地建议。
“那，太谢谢你了。”真是柳暗花明啊！山凤感激万分。
“太好了！太好了！”这始料不及的大好事，令娇儿高兴得不得了，她欢呼着，禁不住搂着山凤直蹦。
利利把俩人领回自已的宿舍，那是一间十多平方米的屋子，里面三个单人床位，已经住了两个人，还有一张小茶几，上面放着几个茶杯，宿舍里凳子也没一张，但干净而整齐。
“你们先坐一会儿，洗把脸，我就来了。”利利指指自已的床铺，说完转身出了门。不一会儿，她带了两个盒饭回来，一人递一盒，“你们一定很饿了罢？吃吧，是热的呢。”
突然看到久违了的饭菜，娇儿欣喜若狂，她站起身一把夺过去，嘴上不由得欢呼出声，“哇！太好了！有饭吃啦。”她把盒饭放到面前的茶几上，动作利索地打开来。“真是好啊！有青菜，还有瘦肉炒辣椒呢！”她两眼发亮，抓起连在一起的一次性筷子用力一扯！由于心急，用力不匀，好好的筷子被娇儿扯得一长一短的，她也不管了，只管扒了饭就往口里送，那狼吞虎咽的神情，活脱脱一饿死鬼投胎。
且说山凤， 一声不吭，双手微微颤抖着，她神情凝重地接过利利手上的饭盒后，泪水却不争气地‘叭搭叭搭’地滚落了下来……
“怎么啦？不舒服吗？”利利看一眼吃得开心地娇儿，笑了。可山凤的模样又让她疑惑了。
娇儿含着一口饭，正吃得津津津有味呢，听利利这么问，便扭头看着山凤“不、不不，是……是……她是高兴成那样呢。”见山凤哭，娇儿吞吞吐吐地说完，吃饭的速度明显减慢了，她也不由得眼圈发红了。
山凤再也忍不住，趴在桌上呜呜大哭起来，倒是弄得利利手足无措的。“别别别……别哭、别哭”她站在那儿一时不知怎么劝说才是。
这一声别哭，更是让山凤的泪水泛滥成灾。
“我们已经饿了十多天了。”娇儿停了筷子，低头说完，泪水也沿着脸颊滚落碗中。
利利理解地点点头，不由得泪眼汪汪的。“吃吧，山凤姐，别让饭菜凉了，哦？”接着她动情地说“到了这儿，以后有我吃的，就有你们吃的了，放心吧，你们再也不会挨饿了，也不用在外过夜了，我们饭店的姐妹都会帮你们的，她们个个都是好人呢。吃吧，哦？少了我再给你们添。”
“别、别……”山凤忙抬起满脸泪水的脸。“够了够了……对不起……我……我太高兴了，谢谢你……谢谢你们那么好。”她擦着泪，感激而羞涩地低声说。
“不用，也别这么说。”利利微笑着擦擦泪眼，由衷地说。“出门在外，谁没个难处呢？唉。”
那一顿饭，虽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只是一点平常菜，却是姐妹俩有生以来吃得最香的一顿。山凤这才深深地体会到《芋老人传》里，那芋头为何会如此地香甜，那种感受她也将一生难忘，同样也感慨多多。“时位之移人也”她想：不管自已日后处境如何，她是绝不会忘记这顿晚餐还有这些经历的。
那晚，利利特意跑到超市为她俩分别添值了一套新的衣服，鞋袜和被子。而饭店里的其它女孩得知姐妹情况后，也感叹不已，她们热情地拿来各自多余的衣服、桶呀盆呀等日用品送给姐妹，还软语温言地安慰着她们。
接受着大家无私的馈赠，姐妹喉头哽咽，热泪盈眶……在异乡的天空下，在落难的日子里，这一对姐妹第一次感受到了亲人般的温暖。虽然都是普通的打工仔，虽然是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的人们，而且是来自不同的地域，但人心是相通的，那种温暖与关怀，踏实而又真诚，单纯得不带丝毫功利色彩，令姐妹俩感动莫名。
向利利借了一点钱，天亮后，姐俩第一件事便是分别给家中打电话。当话筒彼端传来亲人的一声“喂！”时，姐妹积蓄已久的泪水有如决堤的河水，倾泻而下，初出家门的游子初次打电话回家，本来都会哇哇大哭的，更何况是历经劫难的她们？此时受伤的孩子听到爹娘的呼唤，谁还能禁得住久别的伤心泪？谁还能不借泪水尽情地发泄心底的感伤？那端同样传来思念骨肉的抽泣声，说话的语气焦急而又心疼。当姐妹俩谎言投奔了另一个同学，且进了同一个厂，都安然无恙时，对方才长吁一口气，千斤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你俩呀，真是的，离家近一个月了，收不到你们一点消息，我们都快急疯了，再不回信，我们明天就要来找了。”山凤母亲的语气里明显地带着责备。
原来美美还没上班，姐妹俩一去杳无音信，家里人当然急坏了。
终于给家中报了平安，姐妹心下宽慰了好多。又赶着照了相，把照片寄了回去，刚才在电话中，姐妹俩谎称身份证放在宿舍被人偷了，所以要补张临时的。家人骂了她们几句后，答应尽快办好寄来。
办完了这些事，娇儿便赶去上班，山凤则继续去找事做。
顶着猛烈的太阳，山凤又沿着小镇转了近一圈，除了发廊依然无处可去。独坐在马路边青青的草坪里，望着洁净的大马路，以及来往穿梭的车辆还有远处的几家厂房，山凤愁得一塌糊涂。
昨晚利利她们也说有的发廊确实不正规，建议她最好别去。可不进发廊去哪呢？天天住在娇儿那儿等身份证吗？不可能！娇儿自身难保，利利也已尽力了，不能再给她们添麻烦了，更何况何时寄来身份证，还不知道呢，还是进发廊吧，就选利利她们附近的那个靓靓发廊，刚才去那儿时，老板娘不是说，除了正常的服务之外，没人会强迫谁去做不愿意做的事吗？她还说如果谁自已愿意做什么越轨之事，那她也不会管的。
既然如此，那先进去再说吧，做得顺心就留下，不如意的话，等证件寄来了再走人，好过无头苍蝇一样到处碰壁吧？山凤白玉般的细牙咬了咬下唇，她决心去试试。
“山凤姐，找到事儿了吗？”看到返回饭店的山凤，娇儿、利利她们忙迎了上去，热情地询问，山凤苦笑着摇了摇头，同时说出了自已的想法。
“不好吧？那种地方……麻烦多呢。”
“就是啊，一般没做过发廊的都不想进呢。”
“是啊，你还是另外找找吧？可能明后天就有希望了呢。”
大家七嘴八舌的，都不赞同她的想法，可又苦无良策。
“不找了，我还是去试试吧，反正也死不了人，我小心一点就是了。”山凤坚持道。
“那你小心一点哦，不好做就回来吧，住在这儿，饭还是有得吃的，而且我们还有这么多的姐妹帮你呢。”利利说道。
“是啊，山凤姐……”娇儿很不放心。
“谢谢大家的关心，没事的，我已决定了，而且……我会见机行事的。”山凤拍拍娇儿的手，微笑着对几位姐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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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被人贩子骗去，逃出来的。”山凤看看这位老乡与自已年龄相当，且并无恶意，戒心便少了一半，又因处境实在艰难，她才含泪大略说了一下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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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先坐一会儿，洗把脸，我就来了。”利利指指自已的床铺，说完转身出了门。不一会儿，她带了两个盒饭回来，一人递一盒，“你们一定很饿了罢？吃吧，是热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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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山凤， 一声不吭，双手微微颤抖着，她神情凝重地接过利利手上的饭盒后，泪水却不争气地‘叭搭叭搭’地滚落了下来……
“怎么啦？不舒服吗？”利利看一眼吃得开心地娇儿，笑了。可山凤的模样又让她疑惑了。
娇儿含着一口饭，正吃得津津津有味呢，听利利这么问，便扭头看着山凤“不、不不，是……是……她是高兴成那样呢。”见山凤哭，娇儿吞吞吐吐地说完，吃饭的速度明显减慢了，她也不由得眼圈发红了。
山凤再也忍不住，趴在桌上呜呜大哭起来，倒是弄得利利手足无措的。“别别别……别哭、别哭”她站在那儿一时不知怎么劝说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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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已经饿了十多天了。”娇儿停了筷子，低头说完，泪水也沿着脸颊滚落碗中。
利利理解地点点头，不由得泪眼汪汪的。“吃吧，山凤姐，别让饭菜凉了，哦？”接着她动情地说“到了这儿，以后有我吃的，就有你们吃的了，放心吧，你们再也不会挨饿了，也不用在外过夜了，我们饭店的姐妹都会帮你们的，她们个个都是好人呢。吃吧，哦？少了我再给你们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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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顿饭，虽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只是一点平常菜，却是姐妹俩有生以来吃得最香的一顿。山凤这才深深地体会到《芋老人传》里，那芋头为何会如此地香甜，那种感受她也将一生难忘，同样也感慨多多。“时位之移人也”她想：不管自已日后处境如何，她是绝不会忘记这顿晚餐还有这些经历的。
那晚，利利特意跑到超市为她俩分别添值了一套新的衣服，鞋袜和被子。而饭店里的其它女孩得知姐妹情况后，也感叹不已，她们热情地拿来各自多余的衣服、桶呀盆呀等日用品送给姐妹，还软语温言地安慰着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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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利利借了一点钱，天亮后，姐俩第一件事便是分别给家中打电话。当话筒彼端传来亲人的一声“喂！”时，姐妹积蓄已久的泪水有如决堤的河水，倾泻而下，初出家门的游子初次打电话回家，本来都会哇哇大哭的，更何况是历经劫难的她们？此时受伤的孩子听到爹娘的呼唤，谁还能禁得住久别的伤心泪？谁还能不借泪水尽情地发泄心底的感伤？那端同样传来思念骨肉的抽泣声，说话的语气焦急而又心疼。当姐妹俩谎言投奔了另一个同学，且进了同一个厂，都安然无恙时，对方才长吁一口气，千斤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你俩呀，真是的，离家近一个月了，收不到你们一点消息，我们都快急疯了，再不回信，我们明天就要来找了。”山凤母亲的语气里明显地带着责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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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利利她们也说有的发廊确实不正规，建议她最好别去。可不进发廊去哪呢？天天住在娇儿那儿等身份证吗？不可能！娇儿自身难保，利利也已尽力了，不能再给她们添麻烦了，更何况何时寄来身份证，还不知道呢，还是进发廊吧，就选利利她们附近的那个靓靓发廊，刚才去那儿时，老板娘不是说，除了正常的服务之外，没人会强迫谁去做不愿意做的事吗？她还说如果谁自已愿意做什么越轨之事，那她也不会管的。
既然如此，那先进去再说吧，做得顺心就留下，不如意的话，等证件寄来了再走人，好过无头苍蝇一样到处碰壁吧？山凤白玉般的细牙咬了咬下唇，她决心去试试。
“山凤姐，找到事儿了吗？”看到返回饭店的山凤，娇儿、利利她们忙迎了上去，热情地询问，山凤苦笑着摇了摇头，同时说出了自已的想法。
“不好吧？那种地方……麻烦多呢。”
“就是啊，一般没做过发廊的都不想进呢。”
“是啊，你还是另外找找吧？可能明后天就有希望了呢。”
大家七嘴八舌的，都不赞同她的想法，可又苦无良策。
“不找了，我还是去试试吧，反正也死不了人，我小心一点就是了。”山凤坚持道。
“那你小心一点哦，不好做就回来吧，住在这儿，饭还是有得吃的，而且我们还有这么多的姐妹帮你呢。”利利说道。
“是啊，山凤姐……”娇儿很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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