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四章:出虎穴惊魂稍定,入厂区遍寻打工路。
为了尽快走出甘蔗林，姐妹俩边走边小声地聊着，正所谓患难见真情，经过这短短的几日相聚，俩人觉得做了十多年的姐妹，到今天才发现，彼此的感情是如此的深。
“山凤姐，我浑身又酸又软，又饿又累，好想饱饱地吃一顿，再美美地睡一觉啊！”
“再坚持一会儿，估计就快走出这竹林了。”山凤说。
她们哪里知道，自已置身的并非竹林，而是甘蔗林。在家乡，很少吃到甘蔗，来广东后，也还没人告诉她们甘蔗林是怎么样的。以至于后来，娇儿每每回忆起这些往事，还有这片甘蔗林时，就后悔不迭：“天啦！要知道那是甘蔗，管它生与熟、大与小，我们都会折一两根来充饥啦，即便主人知道，又怎忍心责怪我们呢？”
是啊，人哪！有时就是这样，站在金子边不识金子，身在福中却不知福，还在一味地怨天尤人，到处找寻。
“娇儿，你说那伙歹徒现在怎么样了？”为了分散娇儿的注意力，继续走一会儿，山凤问道。
“肯定被那看守的骂死了吧。”
“最好窝里反，斗个你死我活！”
“嘻嘻……”俩人想想都开心。
确实如此，因那房子周围全是香蕉林和甘蔗林，面积太大，那伙歹徒七八人，找了大半个晚上，也找不到她们的影子，煮熟的鸭子给飞了，头儿气得赏了看守的几个大耳刮子，还把他们骂了个贼死呢。
“哇！山凤姐，你看！”俩人一路叽叽咕咕的聊着，又走了一阵，娇儿突然大声叫道。原来透过甘蔗林的空隙，可以看到不远处闪着街灯的大马路了。
“真好！我们总算出来了。”山凤长长嘘了口气。
“穿过前面的菜地就是马路了，我们上马路去，好吗？那里蚊子肯定少一点。”虽然疲惫不堪，但看到了希望，精神也一下子来了，娇儿抑制不住的兴奋。
“不行！为了安全起见，今晚我们只能在这儿等天亮了。”山凤想了想说。
“难道他们会找到这儿来？”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儿离那伙歹徒还不算远，假如被他们发现了，黑灯瞎火的，肯怕我们叫救命也没人睬呢，在这个林子里，至少我们还能和他们捉迷藏，而且这些地方到处是这样的林子，范围太广了，他们应该找不到的，你说呢？”
“也是，可是……这么多蚊子，会咬死人呢，在这儿怎么过夜呀？”
“蚊子和歹徒比，谁更坏呀？”山凤略停又阐明其中的厉害“蚊子只吸血呢，况且它们会给你留一个全尸，说不定你父母还看得到，可是歹徒呢？会如此善待你吗？”
“是是是！”娇儿笑得连连点头。
“现在好了，不用走了，你尽管坐吧。”山凤吁了口气说。
“妈呀！我都快死了。”也不管衣服将会怎样，娇儿一下子躺倒在干燥的沟边。腿早就走麻了，露在外面的皮肤也隐隐作痛的，自然是甘蔗叶子的杰作，她巴不得放松放松呢。可那些不解风情不识时务的蚊子成群结队前赴后继的赶了过来，在身边叫个不停，并伺机而动，有的甚至顶风作案，那种大无畏精神令落难姐妹又敬又恨。
“他妈的，走路时蚊子还没这么多，你看现在全来了。”啪！啪啪……娇儿不停地拍打着蚊子，口中不干不净地骂着。
“是呀，蚊子跟有的人一样，其中一个发现有利可图，便马上跑去告诉她七姑子、八姨子，七姑子八姨子呢？又转告她的五亲六戚‘快去呀！那里有人间美味，免费大餐呀！’你说他们会不来吗？所以呀，你要小心他们把你抬回去献给那伙歹徒啊，说不定他们是一伙的呢，你可不能睡着啊。”逃离了禁锢，山凤心情好多了，不禁打趣道。
“嘻嘻，你是我们山淘里的大美人，蚊子不抬你抬我？”娇儿也笑道“我想蚊子才舍不得把你送给歹徒呢，听说它们正缺蚊子皇后呢。”
“呵呵，你是它们的大总管啊！我忘了呢。”
“嘻……哎哟！”娇儿刚笑一句却突然抚着肚子说：“说真的，我快饿死了。”
“是啊，我们快饿死了，却还要照顾这些嗡嗡叫个不停，也快饿死了的小东西，大善人哪！”
“哼，小东西还不是什么好东西呢！”娇儿也笑道。
“是太不值了，我们还是揍死它们吧！”山凤也用力拍打着蚊子。“呵呵，我们也真会黄连树下弹琵琶——苦中作乐，是不是？”山凤又自嘲地笑着。俩人边打蚊子边快乐地聊着，打累了，不知不觉都睡着了。睡梦中仍在用手挠痒痒，因为蚊子实在太多了，哪里睡得安稳？俩人就这样迷迷糊糊的睡一阵，醒一阵的。
天亮后，山凤又被蚊子咬醒了，她打死自已身上的蚊子，再看看娇儿，钭躺在土沟边，睡得正香，脸上手上趴着近二十个蚊子，有的肚子撑得圆滚滚的，泛着紫红色的光，还在一动不动的拼命吸血呢。
“真的免费啦？”山凤过去，啪啪啪……连连数巴掌，打得满手都是血和蚊子的尸体。
“嗯！”娇儿动了动，却未醒。
“娇儿，别睡了，天亮了。”
“困死了，还睡……”话没说完，身子动一下，又睡着了。
“别睡了，歹徒追来了，快跑呀！”山凤吓唬道。
“什么！？”可怜的娇儿突然睁开眼，一下子清醒了，这些天她可是被歹徒吓怕了，提起歹徒，即使在梦里，神经也紧张呢！
“嘻嘻，骗你呢，蚊子太多了，别睡了。”
“呀！吓死我了。”娇儿晃了晃晕晕沉沉的脑袋，睁开腥松睡眼，打量着周围。半天才反应过来“我都忘了自已在哪睡了，唉，我还没睡好呢。”
“瞧瞧你，脸上身上多少小红点！还睡！蚊子都要写感谢信寄给你家了，说你无偿献血都快成女英烈了。”
是的，俩人没穿衣服的地方，到处是蚊子咬的密密麻麻的小红点，像正闹麻疹的人。加上被甘蔗叶划过的红条条，头上沾着的草屑，身上沾着的泥土，真是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拍干净了彼此身上的泥土，俩人拿掉草屑，兴奋地往甘蔗林外走去。
上了马路，打听到镇上离这儿仅二里多路，俩人当下便毫不犹豫的往镇上赶。到达那儿时，正值上班的高峰期，路上车来人往，成群结队的打工仔随处可见。穿着不同的工衣，或形色匆匆；或谈笑风生；大都是青春一族，山凤和娇儿羡慕地看着这些人，而经过俩人身边的人们也频频回首，用怪异的眼神打量着她俩，有人还窃窃私语的，不知把她俩是当外星人呢？还是刚下山的类人猿。
“山凤姐，你看他们那眼神……”娇儿有些不自在，悄悄地对山凤说。“好像我们是长了角的蛤蟆呢。”
“嘻嘻，看你说的，不过我们的确有特色，是不是？”山凤轻笑着指指脸。
其实何止脸？衣服不干不净，头发虽用手指梳过，但还是不能与梳子梳过的比美，显得蓬松不堪，嘴唇因天热也因急火攻心开裂了，本应红红的唇却布满了白色的细屑，如此与众不同的俩个麻疹般的女孩，不人不鬼的，还结伴而行、招摇过市，在干干净净的上班一族中，遭遇目光的点击率能不高吗？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快餐店、糕点店随处可见，挑着水果的、爆炒粟子的、买糖葫芦的……不同的小贩在人群里穿梭与吆喝，其中还有姐妹俩最感兴趣的麻辣烧烤，空气中弥漫着各种糕点味及饭菜香，沁人肺腑，俩人早已饥肠辘辘，喉咙也干得要冒烟了，这么多好吃的，对姐妹的肠胃简直是一种残酷的挑战与折磨，尤其是目光触及正享用食物，吃得津津有味的人们，姐妹俩更加难受，喉结不由得艰难地移动，却又缺少润喉的口水，真是难受得不得了。
这广东的天气不同于湖南。湖南的四季，气侯分明，植物也随季节不时地更换着衣裳。春天雨水多，空气湿度大，天气暖和，百花齐放，；夏天气候炎热，树木青青；秋天瓜果飘香，秋末落叶乔木则被秋风婆婆横施辣手，弄得遍地黄叶纷飞，直至身无寸缕，成为光杆司令，冬天则天寒地冻，雨雪纷呈。
而广东雨天较少，平时大都是晴天，而且气温相当地高，太清早的老天就把太阳这一大火球抛在了大地的最高峰，上午八九点就能把人晒得头晕眼花，更别说流火的七月了，就连四至十月，也热得不行，难怪此时的姐妹除了饥饿，喉咙还会干得地如此难受。
她们不知道，才来此打工的湖南人都说，广东除了春天全都是夏天。不过这儿的夏天也到处花开如同春日。
“我们先去找点水喝吧。“山凤建议。娇儿无声地点了点头。
打听了几位路人，好不容易在一条小巷子里，俩人找到了一个大过桌面的露天水井，井水清洌，一俯身就能舀到，俩人如久旱遇甘霖的幼苗，捧着井水尽情的喝了个够。“哇！真舒服！“山凤抬起头来抹抹脸上的水珠，痛快地说。
“是啊，总算没那么饿了，只是又装了那么多水，肚子沉沉的，走路得更加费劲了。”娇儿笑着摸摸难受的腹部，看着井中的倒影不由得大叫出声“哇！山凤姐，你看我俩多丑啊！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要是这样子站在家人面前，还不把她们给吓破胆？”娇儿指着水里，哭笑不得。
这原本就在山凤的意料之中，不照镜子她也知道，不过能脱离魔掌，她也不在乎身上这暂时的斑斑点点了，她此时心情特好，竟学着母亲的腔调打趣道“我是山凤妈，唉！你是哪家的孩子啊？病成这样，还这么早就出来要饭了，唉，太可怜！我多打发点给你吧。”
“嘻嘻，她们肯定会舀一大碗米给我们的……”俩人开心地大笑起来。
这地方就一个工业区，大大小小十来家厂，门口贴招工广告的也不多。在一家电子厂的招聘信息栏面前，男男女女围了一大堆人，有的在看合适自已的职位，有的在议论这家厂如何如何的好，负责招聘的一个管理人员拿着大家的证件在门口出出进进的，点到谁，谁就进厂去面试。山凤和娇儿眼巴巴地看着一个个喜悦而又紧张地进去面试的人，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
“那管理人员是个组长，你看他面前的厂微。”山凤小声示意娇儿。
“是啊，如果我们有证件，该多好！你看，比我们年龄大多了的都进厂了，还有刚刚那位，大概四十多岁了，一看就是乡下人，也进去了呢。”娇儿羡慕地站在一旁，伸长了脖子，目光跟着那个组长走。“怎么办呢？我们没证件，怎么进去啊？”别人想进就进，而她们却进不了，她如同被世界遗弃了的人，失望与恐慌接踵而来，她有种心急火燎的感觉，恨不得直接跑进厂里去。
“等一下再想办法，先看看再说罢。”山凤也着急不堪却又无可奈何的，只能焦虑地东张西望，她好希望能突然看到个什么救苦救难的观世音出现啊！目光搜寻半天，连半个熟悉的影子也找不到，唉！更别说菩萨了。
“还有人要进厂吗？”那组长扫视着人群，随口问道。
“我们要进。”山凤闻言，用力捏捏娇儿的手，拖着她连忙凑上前去。
“你们的证件呢？”那组长边说边伸手向姐妹索要并查看证件。同时他那诧异的眼神在姐妹脸上扫来扫去，周围的人也静静地打量着这一对模样古怪的姐妹。
“对不起，我们的证件被……被小偷偷了。”山凤面色通红，有些结舌地解释，担心被那人拒绝，她又赶紧补充一句：“不过……家里很快就会补办过来的，您能不能让我们先进厂？我们一定会好好干的，一定！”山凤把最末那两个字咬得特别重，且目光坚定地凝视着对方的眼睛，似乎那是誓言，绝对绝对从心底里发出来的。
那组长与她目光对视了一下，迅速转开，“不行，身份证、流动人口证，健康证，每个员工都得三证齐全，这是规矩。”他表情严肃，口气里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随便你们分配做什么事，就是扫厕所，我们都愿意，让我们进厂，好吗？”山凤低声下气的，近乎哀求，她眼里闪动着泪花，摇摇欲坠。
那组长依然神情呆板地摇摇头。“对不起，这不是菜市场，没得讨价还价的余地。”说完他就进厂去了。
旁边的人看着这一对姐妹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似乎姐俩没穿衣服。娇儿突然觉得特窝囊特丢脸的，“走！我们别呆在这鬼地方！东方不亮西方亮！”她满脸绯红，拖了山凤就走。
接连问了几家厂了，大同小异的说词，千篇一律的拒绝，都要求证件、证件、证件！没证件怎么办？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挪着沉重的步伐，俩人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走，太阳快落山了，一拨拨的打工仔如小鸟出笼，叽叽喳喳嘻笑着从各个厂门里涌出来，或转向街头小巷，或进入饭店茶馆，街上飘荡着诱人的饭菜香，俩人肚子饿得咕咕叫，实在受不了了便跑去井边喝水，喝了水又跑厕所，周而复始，肠胃比遭贼洗过还干净。
“山凤姐，怎么办？到处都不要我们。”有气无力地坐在一陈老房子的墙根下，娇儿神情颓丧、可怜兮兮地问。
“明天再找吧，别放弃。”嘴上这么说，但忙碌了一整天，劳而无功，山凤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原以为逃出了歹徒的魔掌便万事大吉，事实并不如人意。明天能不能找到事做呢？前途真是一片渺茫。山凤说不出心底的失望与焦虑。
“你说我们今晚住哪里呢？”娇儿又问道。
“住哪里？”山凤低头沉思着，考虑睡在何处才安全。“恩，我们就去那个届一样的小房子，怎么样？”刚才经过那个什么玩具厂后面的小山坡时，姐妹俩老远看见一间青砖砌成的小房子，绿色的琉璃瓦上雕着双龙戏珠，精致而又小巧，就像老家的土地届。她当时心念一动，就想去看看，还没来得及说，娇儿嚷着要喝水了，她也就没提了。
“谁知道晚上那里有没有人睡呢？”那确实是个好地方，可娇儿担心早被其它流浪者占去了。
“是啊，我们现在去看看怎么样？”山凤提议。
“好吧。”
俩人说走就走。穿过几条街，爬上长着稀稀拉拉的杂草的黄士山坡，眼前就是那漂亮的小房子了，在低矮的草丛中分外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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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凤姐，我浑身又酸又软，又饿又累，好想饱饱地吃一顿，再美美地睡一觉啊！”
“再坚持一会儿，估计就快走出这竹林了。”山凤说。
她们哪里知道，自已置身的并非竹林，而是甘蔗林。在家乡，很少吃到甘蔗，来广东后，也还没人告诉她们甘蔗林是怎么样的。以至于后来，娇儿每每回忆起这些往事，还有这片甘蔗林时，就后悔不迭：“天啦！要知道那是甘蔗，管它生与熟、大与小，我们都会折一两根来充饥啦，即便主人知道，又怎忍心责怪我们呢？”
是啊，人哪！有时就是这样，站在金子边不识金子，身在福中却不知福，还在一味地怨天尤人，到处找寻。
“娇儿，你说那伙歹徒现在怎么样了？”为了分散娇儿的注意力，继续走一会儿，山凤问道。
“肯定被那看守的骂死了吧。”
“最好窝里反，斗个你死我活！”
“嘻嘻……”俩人想想都开心。
确实如此，因那房子周围全是香蕉林和甘蔗林，面积太大，那伙歹徒七八人，找了大半个晚上，也找不到她们的影子，煮熟的鸭子给飞了，头儿气得赏了看守的几个大耳刮子，还把他们骂了个贼死呢。
“哇！山凤姐，你看！”俩人一路叽叽咕咕的聊着，又走了一阵，娇儿突然大声叫道。原来透过甘蔗林的空隙，可以看到不远处闪着街灯的大马路了。
“真好！我们总算出来了。”山凤长长嘘了口气。
“穿过前面的菜地就是马路了，我们上马路去，好吗？那里蚊子肯定少一点。”虽然疲惫不堪，但看到了希望，精神也一下子来了，娇儿抑制不住的兴奋。
“不行！为了安全起见，今晚我们只能在这儿等天亮了。”山凤想了想说。
“难道他们会找到这儿来？”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儿离那伙歹徒还不算远，假如被他们发现了，黑灯瞎火的，肯怕我们叫救命也没人睬呢，在这个林子里，至少我们还能和他们捉迷藏，而且这些地方到处是这样的林子，范围太广了，他们应该找不到的，你说呢？”
“也是，可是……这么多蚊子，会咬死人呢，在这儿怎么过夜呀？”
“蚊子和歹徒比，谁更坏呀？”山凤略停又阐明其中的厉害“蚊子只吸血呢，况且它们会给你留一个全尸，说不定你父母还看得到，可是歹徒呢？会如此善待你吗？”
“是是是！”娇儿笑得连连点头。
“现在好了，不用走了，你尽管坐吧。”山凤吁了口气说。
“妈呀！我都快死了。”也不管衣服将会怎样，娇儿一下子躺倒在干燥的沟边。腿早就走麻了，露在外面的皮肤也隐隐作痛的，自然是甘蔗叶子的杰作，她巴不得放松放松呢。可那些不解风情不识时务的蚊子成群结队前赴后继的赶了过来，在身边叫个不停，并伺机而动，有的甚至顶风作案，那种大无畏精神令落难姐妹又敬又恨。
“他妈的，走路时蚊子还没这么多，你看现在全来了。”啪！啪啪……娇儿不停地拍打着蚊子，口中不干不净地骂着。
“是呀，蚊子跟有的人一样，其中一个发现有利可图，便马上跑去告诉她七姑子、八姨子，七姑子八姨子呢？又转告她的五亲六戚‘快去呀！那里有人间美味，免费大餐呀！’你说他们会不来吗？所以呀，你要小心他们把你抬回去献给那伙歹徒啊，说不定他们是一伙的呢，你可不能睡着啊。”逃离了禁锢，山凤心情好多了，不禁打趣道。
“嘻嘻，你是我们山淘里的大美人，蚊子不抬你抬我？”娇儿也笑道“我想蚊子才舍不得把你送给歹徒呢，听说它们正缺蚊子皇后呢。”
“呵呵，你是它们的大总管啊！我忘了呢。”
“嘻……哎哟！”娇儿刚笑一句却突然抚着肚子说：“说真的，我快饿死了。”
“是啊，我们快饿死了，却还要照顾这些嗡嗡叫个不停，也快饿死了的小东西，大善人哪！”
“哼，小东西还不是什么好东西呢！”娇儿也笑道。
“是太不值了，我们还是揍死它们吧！”山凤也用力拍打着蚊子。“呵呵，我们也真会黄连树下弹琵琶——苦中作乐，是不是？”山凤又自嘲地笑着。俩人边打蚊子边快乐地聊着，打累了，不知不觉都睡着了。睡梦中仍在用手挠痒痒，因为蚊子实在太多了，哪里睡得安稳？俩人就这样迷迷糊糊的睡一阵，醒一阵的。
天亮后，山凤又被蚊子咬醒了，她打死自已身上的蚊子，再看看娇儿，钭躺在土沟边，睡得正香，脸上手上趴着近二十个蚊子，有的肚子撑得圆滚滚的，泛着紫红色的光，还在一动不动的拼命吸血呢。
“真的免费啦？”山凤过去，啪啪啪……连连数巴掌，打得满手都是血和蚊子的尸体。
“嗯！”娇儿动了动，却未醒。
“娇儿，别睡了，天亮了。”
“困死了，还睡……”话没说完，身子动一下，又睡着了。
“别睡了，歹徒追来了，快跑呀！”山凤吓唬道。
“什么！？”可怜的娇儿突然睁开眼，一下子清醒了，这些天她可是被歹徒吓怕了，提起歹徒，即使在梦里，神经也紧张呢！
“嘻嘻，骗你呢，蚊子太多了，别睡了。”
“呀！吓死我了。”娇儿晃了晃晕晕沉沉的脑袋，睁开腥松睡眼，打量着周围。半天才反应过来“我都忘了自已在哪睡了，唉，我还没睡好呢。”
“瞧瞧你，脸上身上多少小红点！还睡！蚊子都要写感谢信寄给你家了，说你无偿献血都快成女英烈了。”
是的，俩人没穿衣服的地方，到处是蚊子咬的密密麻麻的小红点，像正闹麻疹的人。加上被甘蔗叶划过的红条条，头上沾着的草屑，身上沾着的泥土，真是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拍干净了彼此身上的泥土，俩人拿掉草屑，兴奋地往甘蔗林外走去。
上了马路，打听到镇上离这儿仅二里多路，俩人当下便毫不犹豫的往镇上赶。到达那儿时，正值上班的高峰期，路上车来人往，成群结队的打工仔随处可见。穿着不同的工衣，或形色匆匆；或谈笑风生；大都是青春一族，山凤和娇儿羡慕地看着这些人，而经过俩人身边的人们也频频回首，用怪异的眼神打量着她俩，有人还窃窃私语的，不知把她俩是当外星人呢？还是刚下山的类人猿。
“山凤姐，你看他们那眼神……”娇儿有些不自在，悄悄地对山凤说。“好像我们是长了角的蛤蟆呢。”
“嘻嘻，看你说的，不过我们的确有特色，是不是？”山凤轻笑着指指脸。
其实何止脸？衣服不干不净，头发虽用手指梳过，但还是不能与梳子梳过的比美，显得蓬松不堪，嘴唇因天热也因急火攻心开裂了，本应红红的唇却布满了白色的细屑，如此与众不同的俩个麻疹般的女孩，不人不鬼的，还结伴而行、招摇过市，在干干净净的上班一族中，遭遇目光的点击率能不高吗？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快餐店、糕点店随处可见，挑着水果的、爆炒粟子的、买糖葫芦的……不同的小贩在人群里穿梭与吆喝，其中还有姐妹俩最感兴趣的麻辣烧烤，空气中弥漫着各种糕点味及饭菜香，沁人肺腑，俩人早已饥肠辘辘，喉咙也干得要冒烟了，这么多好吃的，对姐妹的肠胃简直是一种残酷的挑战与折磨，尤其是目光触及正享用食物，吃得津津有味的人们，姐妹俩更加难受，喉结不由得艰难地移动，却又缺少润喉的口水，真是难受得不得了。
这广东的天气不同于湖南。湖南的四季，气侯分明，植物也随季节不时地更换着衣裳。春天雨水多，空气湿度大，天气暖和，百花齐放，；夏天气候炎热，树木青青；秋天瓜果飘香，秋末落叶乔木则被秋风婆婆横施辣手，弄得遍地黄叶纷飞，直至身无寸缕，成为光杆司令，冬天则天寒地冻，雨雪纷呈。
而广东雨天较少，平时大都是晴天，而且气温相当地高，太清早的老天就把太阳这一大火球抛在了大地的最高峰，上午八九点就能把人晒得头晕眼花，更别说流火的七月了，就连四至十月，也热得不行，难怪此时的姐妹除了饥饿，喉咙还会干得地如此难受。
她们不知道，才来此打工的湖南人都说，广东除了春天全都是夏天。不过这儿的夏天也到处花开如同春日。
“我们先去找点水喝吧。“山凤建议。娇儿无声地点了点头。
打听了几位路人，好不容易在一条小巷子里，俩人找到了一个大过桌面的露天水井，井水清洌，一俯身就能舀到，俩人如久旱遇甘霖的幼苗，捧着井水尽情的喝了个够。“哇！真舒服！“山凤抬起头来抹抹脸上的水珠，痛快地说。
“是啊，总算没那么饿了，只是又装了那么多水，肚子沉沉的，走路得更加费劲了。”娇儿笑着摸摸难受的腹部，看着井中的倒影不由得大叫出声“哇！山凤姐，你看我俩多丑啊！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要是这样子站在家人面前，还不把她们给吓破胆？”娇儿指着水里，哭笑不得。
这原本就在山凤的意料之中，不照镜子她也知道，不过能脱离魔掌，她也不在乎身上这暂时的斑斑点点了，她此时心情特好，竟学着母亲的腔调打趣道“我是山凤妈，唉！你是哪家的孩子啊？病成这样，还这么早就出来要饭了，唉，太可怜！我多打发点给你吧。”
“嘻嘻，她们肯定会舀一大碗米给我们的……”俩人开心地大笑起来。
这地方就一个工业区，大大小小十来家厂，门口贴招工广告的也不多。在一家电子厂的招聘信息栏面前，男男女女围了一大堆人，有的在看合适自已的职位，有的在议论这家厂如何如何的好，负责招聘的一个管理人员拿着大家的证件在门口出出进进的，点到谁，谁就进厂去面试。山凤和娇儿眼巴巴地看着一个个喜悦而又紧张地进去面试的人，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
“那管理人员是个组长，你看他面前的厂微。”山凤小声示意娇儿。
“是啊，如果我们有证件，该多好！你看，比我们年龄大多了的都进厂了，还有刚刚那位，大概四十多岁了，一看就是乡下人，也进去了呢。”娇儿羡慕地站在一旁，伸长了脖子，目光跟着那个组长走。“怎么办呢？我们没证件，怎么进去啊？”别人想进就进，而她们却进不了，她如同被世界遗弃了的人，失望与恐慌接踵而来，她有种心急火燎的感觉，恨不得直接跑进厂里去。
“等一下再想办法，先看看再说罢。”山凤也着急不堪却又无可奈何的，只能焦虑地东张西望，她好希望能突然看到个什么救苦救难的观世音出现啊！目光搜寻半天，连半个熟悉的影子也找不到，唉！更别说菩萨了。
“还有人要进厂吗？”那组长扫视着人群，随口问道。
“我们要进。”山凤闻言，用力捏捏娇儿的手，拖着她连忙凑上前去。
“你们的证件呢？”那组长边说边伸手向姐妹索要并查看证件。同时他那诧异的眼神在姐妹脸上扫来扫去，周围的人也静静地打量着这一对模样古怪的姐妹。
“对不起，我们的证件被……被小偷偷了。”山凤面色通红，有些结舌地解释，担心被那人拒绝，她又赶紧补充一句：“不过……家里很快就会补办过来的，您能不能让我们先进厂？我们一定会好好干的，一定！”山凤把最末那两个字咬得特别重，且目光坚定地凝视着对方的眼睛，似乎那是誓言，绝对绝对从心底里发出来的。
那组长与她目光对视了一下，迅速转开，“不行，身份证、流动人口证，健康证，每个员工都得三证齐全，这是规矩。”他表情严肃，口气里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随便你们分配做什么事，就是扫厕所，我们都愿意，让我们进厂，好吗？”山凤低声下气的，近乎哀求，她眼里闪动着泪花，摇摇欲坠。
那组长依然神情呆板地摇摇头。“对不起，这不是菜市场，没得讨价还价的余地。”说完他就进厂去了。
旁边的人看着这一对姐妹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似乎姐俩没穿衣服。娇儿突然觉得特窝囊特丢脸的，“走！我们别呆在这鬼地方！东方不亮西方亮！”她满脸绯红，拖了山凤就走。
接连问了几家厂了，大同小异的说词，千篇一律的拒绝，都要求证件、证件、证件！没证件怎么办？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挪着沉重的步伐，俩人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走，太阳快落山了，一拨拨的打工仔如小鸟出笼，叽叽喳喳嘻笑着从各个厂门里涌出来，或转向街头小巷，或进入饭店茶馆，街上飘荡着诱人的饭菜香，俩人肚子饿得咕咕叫，实在受不了了便跑去井边喝水，喝了水又跑厕所，周而复始，肠胃比遭贼洗过还干净。
“山凤姐，怎么办？到处都不要我们。”有气无力地坐在一陈老房子的墙根下，娇儿神情颓丧、可怜兮兮地问。
“明天再找吧，别放弃。”嘴上这么说，但忙碌了一整天，劳而无功，山凤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原以为逃出了歹徒的魔掌便万事大吉，事实并不如人意。明天能不能找到事做呢？前途真是一片渺茫。山凤说不出心底的失望与焦虑。
“你说我们今晚住哪里呢？”娇儿又问道。
“住哪里？”山凤低头沉思着，考虑睡在何处才安全。“恩，我们就去那个届一样的小房子，怎么样？”刚才经过那个什么玩具厂后面的小山坡时，姐妹俩老远看见一间青砖砌成的小房子，绿色的琉璃瓦上雕着双龙戏珠，精致而又小巧，就像老家的土地届。她当时心念一动，就想去看看，还没来得及说，娇儿嚷着要喝水了，她也就没提了。
“谁知道晚上那里有没有人睡呢？”那确实是个好地方，可娇儿担心早被其它流浪者占去了。
“是啊，我们现在去看看怎么样？”山凤提议。
“好吧。”
俩人说走就走。穿过几条街，爬上长着稀稀拉拉的杂草的黄士山坡，眼前就是那漂亮的小房子了，在低矮的草丛中分外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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