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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81八十一、我现在也快抱不动你了

    看得佩妈也一愣一愣,摇头直感叹“郝文娟真能生,把个儿子生得这个好模样”,然后就看看崔佩佩怀着自家瓜自家夸的王婆心态补充道“我闺女也长得挺好”,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着,比较着,明知道佩妈没别的意思,崔佩佩还是忍不住会热血上脸,飞奔进洗手间舒缓淡定后再出来。

    上辈子她对着江望子也没像如今这样青涩无措过。

    崔佩佩把它总结为不适应。郝敏原先被她定位为父兄般的存在,现在却突然变了味儿,大概还是需要些时间调整调整的。就像现在,郝敏矫捷一跃跨过了脚下一道半尺宽的深沟,回身立在山坡的高点俯身向她伸出手,“上来。”

    崔佩佩尽可能淡定地伸手搭了上去。

    手心一触,不等她迈腿,就觉得身体被大力一提一拉,脚底悬空被举过了深沟,整个人被郝敏抱进了怀里。

    郝敏紧了紧才将她放下,仿佛没有察觉她的僵硬紧绷,捉了她的手腕继续向前走。

    崔佩佩不知道是不是她心态不很稳所以才疑神疑鬼,总觉得最近郝敏对她太有些亲昵,虽说以前两人挨挨碰碰的情况也不是没有,但少有像现在这样气氛暧昧的。更不用说郝敏的举止动作虽温柔却透着股说不出的意味,让她全身上下没一块地方对劲。

    更郁闷的是闹得她每次暗地里脸红心跳,郝敏却若无其事仍旧一副可靠兄长的正直模样。

    可恨。

    崔佩佩暗自强压了那一抱引发的异样。为了摆脱现下无声却自有一番难言意味的气氛,于是岔开话题道,“你说刘婶子能养活它们么。”

    崔佩佩问的是前不久刚和刘婶子商量在农场辟块地培育种苗的事。

    前阵子刘婶子喜笑开颜的再次拜访,让崔佩佩有了请她帮忙在农场培育种苗的想法。

    之前她去南山买回来的种苗在家里养着长势还不错,但在自己家中,再怎么摆弄也只能靠几个花盆,眼看着地方就要容不下。而要想在家里大规模地摆花种木,就算不说地方大小够不够,首先一条是得得到佩爸佩妈的支持,这点眼下十分困难。如今她在家照顾那几盆草木,佩妈只当她是业余爱好,而佩爸却已经训斥过她好几回不务正业瞎折腾了。

    所以刘婶子来问还有没有原先那样的小盆栽,崔佩佩就向这个精神头不错的寡居妇人商量了起来。

    刘婶子没了丈夫唯一的女儿嫁到外地,这些年一直独自在农场生活,因为拿着农场的退休抚恤,日子不算难过。但她本人大概是个闲不下的,以前偶尔会在车站摆个小摊打发时间,当下碰上崔佩佩说的这桩事大感新鲜,加之也不需什么本钱,当即便和崔佩佩议定,带了些种苗回了农场。

    今天崔佩佩坐了长途车过来,就是因为刘婶子传的信:地翻好了,苗也下了,就怕自己不懂行,到底叫她来看看才放心。

    原先和刘婶子议定的并没有这一出。崔佩佩本没打算来,她买回来的都是泼辣好种没什么讲究的品种,为的是不懂行的普通人也能养活养好,如果刘婶子下了功夫还摆弄不活,那实在也没什么养殖的必要了。可转念一想,又怕刘婶子约莫还有些别的顾虑。毕竟主意是她出的,种苗是她选的,以后就算不成功也不会有什么损失,而就之前的情况,显然大赚一笔的可能性是比较大的。刘婶子大概不愿意被想成是占小辈便宜,从一开始就叫上她,表示这事儿里头是不少她份的。

    崔佩佩于是找了个借口向佩妈说要回农场看看,佩妈不放心她一个人,郝敏便说陪她来。

    此时郝敏正领着她在遍布黄草的山地上避开难石疑壑,一路没有障碍向刘婶子说的地点前进。

    “恩。养得活。她以前是重犯监狱搞后勤的。”郝敏肯定点头。

    不过是掩饰不自在地随口一问,没想郝敏却正经解释起来,崔佩佩一愣,到底没懂养活花草和监狱有什么关系,“监狱后勤……也养花草么?”

    “不养。”郝敏答,继而解释,“她连重牢犯都应付得了,还怕应付不了这些花花草草么。”

    崔佩佩忍不住,闷声笑了起来。

    这却不仅仅是逗趣。

    郝敏说的自有道理。

    虽然没有歧视的意思,但监狱里的犯人少有好应付的,在农场吃一口管理犯人的公家饭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举两个例子。一个是曾经的佩爸,听说崔老爷子还在的时候曾把这个儿子派去监狱从基层做起,可佩爸呆了不两天就回家求老子帮忙调了个岗位出了监狱的高压电网。这是个不成功的例子。另一个是江捍爸,曾经的江狱警。这一位却在监狱里风生水起地干了好几年,最后是耐不住自己的雄心壮志,终于出了农场。出来了也还是改不了做狱警时对不肯老实的犯人那副凶神恶煞吆五喝六的气势,不管本意友好与否对人都隐约透着些匪气和凶狠。连梅上回来找佩妈说话,还暗含得意地说及不少人“说他就有做官的气质”。这是个成功的例子。

    两个例子对比鲜明,却大概说明了同一个问题:没点手腕厉害,想呆监狱里管犯人也是不会顺畅的。

    崔佩佩便更放心了些。

    想来刘婶子是不会让她失望。

    这一回如果成了,她心中有关这些漂亮小花木的许多想法才有更多的机会被付诸实现。

    “你最近心思花的太多。”安慰了崔佩佩的郝敏再度开口,这回顺着她的头顶摸了摸,“注意身体。昨晚我听到你翻身一直到半夜。”

    崔佩佩脚脖子一歪,差点没跌下去,这话……听着怎么就这么别扭呢,像同床共枕的那什么,明明她和郝敏各呆各的房间。想到每日里隔壁房的郝敏能将她打哈欠敲桌面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崔佩佩刚压下去的脸热又腾地冲了上来,“明明隔着一堵墙的,怎么……”怎么还能连这点动静都听得到?

    郝敏俯身一把捞着她防她摔倒,脸上就有些笑意,声音贴着她的耳朵,“隔着墙我也能听见。”

    崔佩佩有些控制不住地面红耳赤。

    紧接着是想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眼前这人是不是被什么怪东西附了身。

    自从崔表姐的升学宴结束,虽说郝敏大部分时候保持着以往表情寡淡言语稀少的稳重相,但在两人私下相处时就明显有些不同,显得有些……异常活跃。每每让脸红心跳的崔佩佩暗暗怀疑,是不是以往被压抑的活泼因子都爆发了出来,生生把郝敏折腾得像个分裂人格,人前一个模样,人后又是一个模样。

    郝敏仿佛毫无所觉,有力的胳膊裹在她身上,前胸贴着后背,“走路看着脚下,摔了可不是好玩的。我现在也快抱不动你了。”

    抱不动你了......抱不动你了......

    一句话又给崔佩佩上了一笼火,直把她蒸得像个熟透的螃蟹。

    郝敏却仍旧一派自如,完全看不出有意无意。

    可恨。

    崔佩佩脸热着,抑郁着,终于顺利到了山顶。

    这里是农场地势最高的地方,因为干燥缺水,农场里在最初开荒种水稻时就弃了这块地方,后来虽然陆陆续续有新的种植品种被引进,农场却已经慢慢由农转工,土地的需求慢慢缩减,这块干燥水少的高坡地慢慢被遗忘,彻底在酷烈日头里做起了真正的荒地。

    刘婶子找的地方是再合适不过了。既能因地制宜又省事省钱。崔佩佩暗暗想着走近了几块翻播好的整齐田垄,大概已经上了肥料,土质显得疏松肥沃,其中已经有了些冒芽的绿尖。再往前顶着大阳光的地方是好几溜圆乎乎的仙人球,因为是刚刚移接来,球体都还幼小,最大的也不足五厘米,但一个个颜色翠绿针刺挺直,看起来非常健康。崔佩佩蹲下去拨了拨球体上硬直的针刺,就听见刘婶子一嗓子远远响起,“哎呦我的丫头,你小心些,那刺儿扎着呢。”声音里是掩不住的欢喜,仿佛已经到了收获季。

    真是像郝敏说的,这事儿绝是找对了人。

    刘婶子走近欢喜道,“都是照丫头你说的选的地方,这边日头好,养的都是仙人球。那些个喜阴的,就再往下走,搭了个棚子。”

    崔佩佩边听边笑着点头,“刘婶子真是厉害啊,我刚刚看到有的球已经生了根。以后一定会越长越好的。”

    刘婶子又是高兴又是叹气,“长得好是一回事,可就是……长得太慢。前儿我就碰上好几个问我讨来着,可惜现在还没有长成的。”

    崔佩佩闻言想了想。

    之前她拿出来的仙人球都是拳头大小,直接一个花盆一个球地独立栽种。现在情况却不一样了。

    那时她手里只有偶然得来的仙人球,这回刘婶子动手辟了地,能拿出来的品种可多了不少,“其实并不一定要等它们全长大。”崔佩佩便建议,“用几个小球,或者其他生长速度更快的和小球一起拼盆,也是可以的。而且拼出来的盆也更好看。”

    刘婶子搓手想了想,一拍手掌,“对啊,好主意!花花绿绿的拼起来,只怕更受欢迎!”开心笑得仿佛脸上开了朵大菊花,“还是丫头你想法多,我现在就去试试看!你到处看看,有什么毛病的地方再和我说!”说着兴冲冲走开搞实验去了。

    好个雷厉风行直言果决的阿婶。

    = =

    到底是重犯监狱里出来的,果然不同凡响。

    于是便又剩下了崔佩佩和郝敏。

    崔佩佩一路领先,绕着一块块新围出来的小苗圃观望打量,一会儿蹲身下去捻捻土,一会儿又掰下来几片叶子放在苗株之间的土壤空隙。郝敏看她将肥厚的叶片整齐挨个地摆放便问她,“这是要干什么?”

    “是叶插火祭。”崔佩佩解释,“这是上回买回来的苗,它的名字就叫火祭。”

    植物的品种实在多,就算是上辈子摆弄过好些年花花草草的崔佩佩也不过能叫得出些常见品种,就更不用说郝敏。

    但郝敏是很聪明的,听了名字就知大概,又靠近了些问,“叶子并不红。”

    “遇上大太阳才会变红的。”说到曾经熟悉的行当,崔佩佩就有些意犹未尽,也没注意郝敏已经快到她耳边三寸的温热呼吸,“把叶子平放在土面上,叶片底端会慢慢长出新根,一个月就能长成新苗,是不是很厉害?”

    “唔,还行,”郝敏贴近说道,“叶子圆乎乎的,长得倒挺憨厚。”

    崔佩佩笑眯眯点头,心想就是这个理儿呢,长得欢实可爱还能变色,叶厚水分足还耐干,这家伙简直是工作居家必备植物啊,上辈子那可是大众风靡的品种……

    “就这么放么?”郝敏从她身后伸出长胳膊,学样掰了一片叶子放在土里。

    “背向下朝天仰着,”崔佩佩伸手拨了拨,“火祭很容易繁殖的,多肉类的植物大都可以这样叶插。一片叶子就能长出一棵新苗。”看到斜前方的几株黄丽,崔佩佩倾身向前想摘几片叶子继续示范,却突然觉得手脚活动不灵像被什么束缚,低头一看才猛然发觉郝敏蹲在她后头,胳膊环着她,姿势亲热得……很过分。

    崔佩佩的脸色由红转黑,由黑转红。

    她转头看着前一刻还在她耳边贴着的郝敏,企图从那张脸上发现哪怕是最微小的不自然,最终告以失败。

    郝敏没动弹也没松手,看着她,“怎么了。”

    怎么了…………!

    崔佩佩终于发现自己别扭的根源在哪儿了。

    不是她太羞涩,绝对是郝敏有问题啊。

    崔佩佩指了指快把她整个包上的长胳膊,压制着脸红尽量学着郝敏的那份从容淡定,“松开,太近了。”

    “我扶着你。担心你不注意摔下去。”郝敏作势倾身压了上来,崔佩佩立时感到脚下已经被翻松的土壤深陷下去,手脚被控制着没有着力,崔佩佩只能手忙脚乱地反手去抓郝敏,两人紧紧贴着,近得不能再近。郝敏这才松了力气,向上拉了拉崔佩佩,手臂却仍把她环住,“你看,一个不小心你就要摔下去了。”

    对着郝敏那张一本正经的脸,崔佩佩心里呕了口血。再想深究却终觉得以郝敏的智商一定能找到各种理由应对,于是干脆破罐子破摔由得去,只当后头是条蹦极链子,安全柔软有弹性。

    正阿Q着,郝敏却自己松了手,两条胳膊轻轻从她身边滑了开去。崔佩佩松口气正想开口,就听见刘婶子的大嗓门又响了起来,“佩佩你们还没走哪,正好正好,快来看看,我拼出来几盆!”

    原来是有人来了。

    崔佩佩站起身,看了看仍旧蹲着死死盯住那枚黄丽插叶的郝敏,心想他果然是没有口里说的那样光明正大的。

    刘婶子快几步上前,乐呵呵道,“挑了些快长成的,拼出来几盆。外头那些潮流风格的我也不懂,你和阿敏去看看,也给我把把关。”拉了两人不容分说就往前走。

    沿着山顶向下,一路又经过了好几块田垄,密集地都被植株排满,崔佩佩这才惊讶发现眼前的全不是自己那点种苗能形成的规模,“刘婶子…………另外买种苗了?”

    刘婶子倒是一愣,继而摇头,“哪能。我又不懂行,哪敢随便买,就怕买回来也是长不出芽的次货。”刘婶子就有些疑虑模样,“原来你不知道啊。”

    “前些天有个男娃领着个大卡车运了一车苗过来,说是你知道的。我还担心是弄错了,特别留意问了你的名字。”

    崔佩佩望了望眼前生机勃勃绿意连成片的田垄,隐隐觉得不好,“他说自己的名字了么?”

    “因为他说你知道,我就没留心记,”刘婶子有些难色,“不过我大概是姓王。他说自己是跑腿的,东西是一个姓罗的面子。”

    崔佩佩心里咯噔一下。

    王笙。罗恒。

    姓王的替姓罗的跑腿,她认识的人里符合这样关系的人就只有这两位了。

    崔佩佩立刻头疼了起来,所谓的“她知道”,大概是王笙催她进那军事重地时不耐烦说的那句,“什么种苗不种苗的回头我叫那老板给你送一车。”

    崔佩佩只当那是为了催促她随口来的应付,却没想到当事人如此较真,竟真就弄了一车来。

    还把罗恒也牵了进来。

    不过倒是能理解,王笙为了催促自己跟他走才随口许了诺,而催促自己跟他走则又是为了帮罗恒叫人去搅郭晴爹的局。

    虽说王笙明知自己不是去搅局的合适人选却仍旧把她揪了上去是有私心的,但王笙这一诺算在罗恒身上,理由还是说得通的。

    毕竟她和王笙其实说不上有交情,牵强算是同朝为过臣,但王笙这样的肱骨重臣兼身家厚重的,大概也绝计看不上她这样毫无实际作用全凭逗君上一笑的狗腿。

    崔佩佩很纠结。她本意是绝不想和这两位再有什么联系的。王笙她虽然不太了解,但罗恒这人,却不是个轻易能被拒绝的。更何况苗都已经下了田,不少已经抽出了根,现在要是再拔出来还回去未免也太矫情了些。

    崔佩佩只能暗自咬牙,收了就收了吧,反正王笙是在践诺,至于罗恒愿意帮他出面子那是他的事。总不会算成是她欠人情。

    崔佩佩便对面露担忧的刘婶子露出个轻松笑容,“没事,我知道是谁了。”

    刘婶子舒了口气,便又乐呵着领人去看拼出的盆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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